魏驰从怀中掏出一张北臻军舆图,将他所思所想,同我在马车内一一道来。
“原计划,灵仙儿杀死秦昊苍,最大的威胁消除,北臻的几名皇子会为争夺王位而与秦燃周旋,无人会分出精力来追杀我们,如此,本宫带你直接回东魏便可。”
“可现在事出有变,得按另一套备用之策来走。”
“以秦昊苍的性子,他势必会加派兵马,一路追赶我们,并且派人通报各个城门关口严防死守。”
“现在,他争夺你已不是喜欢与否,而是为了他一方霸主的颜面。”
修长冷白的指尖落在军舆图上,魏驰分别给我指出了几条路线。
“刚刚在村口分散的那些人,分别赶去这几处,将我暗中派到各处潜伏的兵力召集到一起,然后在藏龙关汇合。”
“否则同行人数过得,极其显眼招摇。”
“而藏龙关又是离开北臻,通往东魏、西周等诸国的必经关卡。”
“秦昊苍定会提前在此安排兵马拦截我们。”
我有些担忧道:“你的兵马加起来再多,在北臻的地盘上,也不可能比秦昊苍多,这场仗,我们怎么打?”
魏驰认真道:“当然是......能不打就不打。”
我蹙着眉头,实在是猜不出魏驰的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
“用不了几日,北臻各个城门关口都会张贴着我们几人的画像,想过藏龙关不容易,若是不打,我们怎么逃离北臻?”
魏驰沉声又道:“虚颜找到了,本来过两日便要到洛安城,但自你被秦昊苍囚在宫中那晚,我便已派人送出急报,让人转道先带他去藏龙关那里候着。”
事情有了转机,绷紧的心好像也松缓了一些。
我道:“那我们便可以利用虚颜的易容术,乔装打扮成百姓商户,试着通过藏龙关?”
魏驰颔首。
\"我的人马都会在周围暗中潜伏,若事出有变,到时便只有拼命一搏。\"
魏驰揽我入怀,掌心覆在我的肚子上。
他情绪虽尚且低落,可说出的每个字却都透着坚定。
“一定要活着离开,然后,让他们血债血偿。”
魏驰的后半句话里,突然腾涌出浓浓的杀意来。
我侧眸看他,琢磨着魏驰言语中的那个\"他们\"。
\"除了秦昊苍,还有谁?\"我明知顾问。
魏驰低头看着我笑,可我能看出来,他的笑只是强撑出来的。
他摸着我的头,柔声含糊其辞道:\"一个把本宫的柒娘,当个物件一样,随随便便利用对待却不懂疼爱的人。\"
我贴在他怀里垂眸不语,知道魏驰说的是谁。
......
我和魏驰乔装打扮成平民夫妻,带着傻儿子......啊,不,是傻弟弟玄掣,还有一位家丁长生,与赵书亦那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赶路。
人多的地方,就互不认识,人少的地方,两车人就凑在一起吃顿饭、喝口茶。
我问玄影,苧小娘子过得怎么样。
玄影笑得一脸幸福,说苧小娘子在北臻的一个小城里带孩子,两人两年多来生了两个儿子,正是累人的时候。
好在魏驰给的月例足够丰厚,二进门的小院子里,还请了两个下人帮忙照料。
又仔细聊了聊,我才知晓,魏驰原来早就在几年前,就开始安插人到北臻境内做眼线,四处为他收集情报,打探消息,慢慢培养为他所用的人手。
魏驰早知北臻野心,未雨绸缪,谋划深远,听得我都不得不佩服。
就这么避开各路关城,兜着大弯子,我们朝着藏龙关的方向,日夜兼程地赶了数日的路。
途中,偶而也会遇到四下搜寻我们的北臻官兵,但也都被我们机智化解躲过。
再行半日路,前面就是藏龙关了。
我们来到附近的一个镇子落脚,与早在此处等候多日的虚颜汇合。
两年不见,虚颜还是老样子。
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驻颜术了。
如长生公公所言,虚颜还是那身绿啦吧唧的草蛇装扮,满头青丝半披半束,依然风流倜傥如他。
面具铺子里的那两名女婢也仍在虚颜两侧侍奉。
“没想到,虚颜竟然还是等到了。”
别人或许听不出什么,但是我知道虚颜这话接的是哪句。
记得两年前,都城一别,离开面具铺时,虚颜曾感叹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能再见我,当时我回怼他,劝他别等了。
没想到,此生竟然真的有机会重逢再见。
“在下就说嘛,虚颜与美人,总是有缘的。”
虚颜看着我,清俊的眸子里眼波流转,笑意如星光点点,是故人重逢后的喜悦。
他倦怠地坐在那里,微微歪头笑问:“只是不知,是称你柒娘好,还是该称呼公主殿下的好?”
话落,他举止儒雅地又喝了一杯美酒。
我这边为能否平安逃离北臻而忐忑不安,虚颜那边倒是悠闲惬意。
都被魏驰抓到异国他乡关了这么久,虚颜也不恼怒也不愁,大有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从容和洒脱。
我莞尔回道:“先生随意。”
虚颜微微颔首,眼底笑意更盛。
他并没有因为我身份的转变,脸上露出半点曲意逢迎的意思。
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好似跟谁都这样不远又不近。
虚颜缓缓开口:“那就还叫你......柒娘吧。”
“好大的胆子!”
虚颜话音刚落,我身旁的醋精魏驰就不乐意了。
魏驰同长生公公示意煮茶,揽着我在茶桌前坐下。
他眸眼低垂,同虚颜沉声命令:“只有本宫可以叫柒娘,先生不如就称她为太子妃吧。”
虚颜摇头笑着唏嘘:“太子殿下,真是小气。”
喝了几盏茶后,同虚颜聊起了正事。
“今日怕是要辛苦先生了,劳烦先生帮我们易容出关。”
我的话音刚落,玄掣突然冲进屋内。
他语速极快道:\"殿下,镇子里四下都是北臻的官兵,正拿着画像挨家挨户搜人,眼下已经快到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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