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过生日的事情,打电话问我在哪里。
我瞟了一眼路霏霖,告诉她打电话的是江岸,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映,我也就不顾虑了。
“在新世纪广场,‘糖菓’ktv。”
“去消费那么高的地方啊,谁请的?”
“我。”
“不错啊,还以为你抠门儿的不得了呢。”
“我像是那种人吗?”
“不说这个了,我马上过去。”
“你在w市啊?”
“不然问你在哪儿干嘛?”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啊,这不是快到圣诞节了吗。”
“圣诞节和你有毛关系啊。”
“你好歹也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好吧,一切能过的节日都能作为浪漫的路径!”
“浪漫?你有女朋友了啊?”我问这句话的时候还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路霏霖发现她身子绷得紧紧的,像一张弓一样。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坐在你旁边那个。”
我差点儿把电话甩出去。
我旁边坐的……当然是路霏霖啊!
我没再和江岸说话,一把摁掉了电话看着路霏霖。
“不会吧?”
“什么不会?”她果然还是坐的笔挺,一看就是紧张的样子。
“你和江岸?”
“哦……你说这个啊……我之前……就……那个……”
“少跟我绕弯子。”
“是的。”
“你们不是趁着我过生日……合起来逗我呢吧?”
“是真的。”她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
可是,可是。
“那,顾辰皓呢?”
她低下了头,“反正都已经分手了啊。”。
“你不是拿江岸当道具来气他吧?”
“对不起。”
“算了,”我抱住她的肩膀,这丫头最近瘦了不少,肩窝都硌的我下巴疼,“就算是被当成道具,江岸他也是愿意的吧。”
“我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明明知道谁对我好,可就是……”
“别说了,我都明白。”
她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里。
这一次,和班里聚会她答应那个男生的时候一样,也留下了一颗冰凉的泪。
外人可以说她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但是我又能怎么说呢?
我明白她心里的纠结和坎坷,所以我没有办法把任何不好的字眼按在她的身上。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我也没办法。不管路霏霖变成什么样子,我想我都讨厌不起来。
所以我只能开着玩笑说,“路霏霖,你的感情史简直是跌宕起伏壮丽激昂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了三个男朋友了,添点油加些醋就能直接拍电视剧了。”
她笑,“谁让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呢。”
江岸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没错,是拎,就差要顺手扔出去了的那种。
这倒是真的,于是他顺手就把那小盒子扔给了我,然后把怀里的花郑重的递给了路霏霖。
“我去,你这也……你也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啊!”我不满的朝他喊。
“怎么着,不服气?”他摘下墨镜桀骜不驯的笑着,顺势坐在沙发上翘起一个二郎腿。
“显你腿长是吗!”我没好气儿的踹他一脚。
“礼物都不看看?”
“看什么看,这么没诚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瞪他一眼,晃了晃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总觉得里面是什么恶作剧的玩意儿,那种什么一打开蹦出来一个大拳头啊大虫子啊什么的东西,反正肯定好不到哪儿去的。
“你快看看,肯定喜欢的。”
笑得怎么奸诈,他当我眼瞎的啊。
“不看,”我把盒子扔在他怀里,“自己拿着玩儿去吧。”
“呦呦呦,怎么着,几个月没见脾气和本事都长了不少啊,好东西给你都不要。”
“得了吧你,这要真是好东西,你也不至于笑得那么阴险。”
“得,看来还是整不了你啊。”他收起翘着的二郎腿,把盒子抱在怀里装作不经意的拆着,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他他脸上绷着的劲儿有多明显。
“嘭”的一声,从那盒子里蹦出……一大截……弹簧?
嗯,弹簧上面粘着的都是些仿真的蜘蛛啊小老鼠什么的。
我果然是没猜错。
那些玩意儿吓得我浑身抖了三抖,吓得路霏霖叫了一声,吓得卿禾直接对着他骂娘了。
“反正方静雅是你妈又不是我妈。”江岸坏笑着收起盒子。
“我也没把她当妈。”
“唉对了,你爸妈都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你什么事儿?”我瞪他。
就算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也是我和卿禾自己的事情,最讨厌别人指指点点的了。
“好好好,不说了,今天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谢谢你还记得啊!我就说嘛,你能安什么好心。”话是这么说,但江岸帮我的那些忙我当然还是牢牢的记在心里边儿的。
我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还是很好心的递给了江岸一瓶啤酒,虽然他很嫌弃的看了看商标,但是还好他想要说出口的话被我及时的打住了。
给你什么就喝什么,哪来那么多事儿!
然后这茬儿就这么过去了,大家继续该唱的唱该说的说。
要说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事情,大概就是苏焕的沉默。
倒不是一言不发,他也会偶尔上去唱几首歌,大多数时间还坐在边上和卿禾聊聊天,估计是在给初中的小姑娘排忧解难了。
在我和路霏霖深情的对唱着《广岛之恋》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的听见卿禾对苏焕说,姐夫,我以后一定也要找一个你这样的男朋友。
然后苏焕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好啊,要是你找了个比不上我的,我可不答应。
那个时候的我,居然恍恍惚惚的有些小骄傲。
回过头来一想,当时的我,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明明自己才应该是这场聚会的主角,可是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的目光全部投在我身上。
路霏霖自从江岸进到这个包间里以后,全身就一直绷的紧紧的,看起来就浑身不自在。
好在江岸也没有直接扑过去搂住她什么的,不然我真怕她会当场叫出声来。
两个人坐的也不太进,虽说我很识趣的给江岸让了位子,但他也只是规规矩矩的坐在离路霏霖十几厘米的地方,一点想要往美人身边挪的架势都没有。
路霏霖尴尬的一直喝水,喝啤酒,喝果汁,面前愣是满满当当的摆齐了四五个瓶子。
“别喝了。”江岸按住她的手。
我的天呐,那个温柔的嗓音真的出自我认识的那个吊儿郎当戾气十足的江岸?
真的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我怎么说也是他妹妹吧,怎么说也是今天的寿星吧,他没送个正经礼物就算了,甚至连一句正经话都没跟我说。
这会儿这么温柔的看着路霏霖,说着你别喝了。
还有后半句,“你要是觉得尴尬的话,我现在就走。”
虽然灯光有点昏暗,但我还是看见路霏霖的眼神很迷离的眩晕了一下。
那种眼神,是一个女人在沉沦的前兆。
路霏霖当然没让江岸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的很近了。
但是这也没能挽救她刚刚喝下的那么多水。
所以,理所当然的,就要拉着我去厕所了。
“木头,我觉得,江岸是个好人。”
我冲着手听她瞎扯。
“你说江岸啊?”
“嗯。”她点头,很认真。
我就笑了,“那你觉得江靡是好人吗?”
“只见过一次面怎么知道,而且,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想要客观的评价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那……”我关了水龙头,看着她,“你想听听我对于江岸的评价吗?”
她点头。
我继续说,“江岸,他骨子里其实和江靡是一样的,都是那种,看起来好像很自私,很自我,但是却能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世界的人,有钱,所以可以很任性。”她笑着说。
是啊,任性的人都是有资本的,没本事还喜欢耍脾气的人,人们不说他们任性,而是用作这个带有贬义意味的字来评价。
“可能江岸本身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人,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这一点上他就比江靡差远了。”
“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但是’这两个字儿前面所有的话都是废话,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但是在你面前,江岸,简直就是个白马王子。”
你知道的,江岸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全盘托给了叫路霏霖的女孩儿,他甚至不介意那个女孩儿心里喜欢着另一个人。
她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我当时不知道她也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路霏霖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懂。
对她来说,一切都只有想懂和想装不懂的区别。
我知道她对江岸,属于后者。
“路霏霖,江岸他,其实很好的,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发现。”
“我知道。”她抬起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江岸,你似乎,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