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想到大部分时间那么安静温柔的女人一激动起來会这么猛。他理了理头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妈妈你已经看不成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走啊,我不要看到你!”采月火大了。
“我本來是打算要走的,可是你这个样子我打算不走了。你是因为我才看不成妈妈的,我得照顾你到病好,让你可以尽快看你妈妈才走。”
“不用你照顾,我自己可以照顾我自己。”现在的采月看到这男人一脸平静的神色就有股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
“行了,别说气话了。你躺下,我给你推拿一下,这样你的病会好得快些。”
“推拿?你会推拿?”采月停止了生气,她脸上的眼泪都还沒有干,可是听了男人的话眼中却露出了一点光彩。
男人递了张面巾纸给她,她很不好意思地接过來擦着眼泪擤着鼻子。
因为妈妈的病,她曾对中医做过一些了解,她甚至尝试过是否可以让妈妈接受中医治疗。但妈妈的肾脏功能因为严重损毁,回天无力,只能接受透析和换肾。
“年轻时学过一点,不是很懂,但解决你这样的小病还是问題不大的。”其实这男人的医术是相当地不差。
“呀,太好了,那我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看妈妈了。”
“你今天上午和下午已经发过汗了,寒气应该去得差不多了。我再给你推拿一下,明天这个时候你去看妈妈应该沒有问題的。”
“好哇好哇,那你赶紧给我推。”停了一下,采月又小声地问:“推拿是不是要脱衣服呀?”
“不是,你这个不用脱也可以,不过外套最好脱掉。”男人微微有些囧,不过还是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脱,效果会更好。”
“那我还是只脱外套吧。”采月耸了耸肩,做了个小鬼脸。
“你先喝点水,推拿会出汗的。”
采月很乖地去喝了水。
“好,你躺下吧。”
她又很乖地就在沙发上躺下。
“闭上眼。”
她乖乖地闭了眼。
男人开始为她按印堂、太阳、迎香等穴位还有前额,边按边说道:“力道怎样?不舒服你就出声。”
“嗯,很舒服。可以再重一点。”
于是男人微微加重了一点力道。
“一会我给你推拿其它穴位你不要以为我占你便宜。”男人开始给采月打预防针。男人的手拿起了采月的手,开始按合谷、外关穴,这两个穴位在手掌和手腕部。
“你是不是占我便宜我能感觉出來的。”采月闭着眼回答道。
虽然她不是太懂,但她经常做水疗,按摩手法是否专业她还是可以立即感觉出來的。这男人的手法丝毫不比水疗馆那些专业技师的手法差,而且她被按部位明显有酸胀和发热的感觉。只是这男人的手掌也和萧天的一样,某些部位明显有一层茧。
这个男人也是个熟练使用枪支的人。采月心里很快得出了这个结论。
男人的手移到了她的耳后和肩膀,开始拿捏风池和肩井穴。
“这两个穴位要大力点按,你忍着点。”男人再次给她打防疫针。
“嗯。你尽管按,我沒事。”
果然,男人手上的力道加大了许多。采月的眉头微微皱起,口里哼了一声。男人一边按一边观察着采月的反应,见她如此手就停住了。
“是不是很痛?”
“嗯。”
“那我轻点。”
“太轻了会不会沒有效果?”
“不会。我慢慢加力,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哦。谢谢!”
采月觉得先前那个有些可爱又细心的男人形象又回來了。她不懂男人给她按的是哪些穴位,只是觉得她的身上果然如男人所说的开始微微出汗了。于是她又将毛衣脱了,只穿着贴身的保暖秋衣。
推倒过程中某些穴位就像行军打仗中的重要关口一样,需要重点按拿。比方刚刚的肩井穴就是。这个穴位就在前胸上方一点,男人费了好大力才控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也千万不要不小心碰到采月的敏感部位。
采月闭着眼,但也因此更清晰地听到了男人微微有些加重的呼吸。她心里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地就微微用力抓紧了身下的沙发。
“放松!”男人明显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声提醒了一句。
她有些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她听见男人微微嘘了一口气,听得出他同样有些紧张。但让采月感到欣慰的是,男人的手并沒有越界和乱碰。
又按了几分钟后,男人让采月改躺为趴,开始在她后背上方按起來。然后是整个背部。完了后又让她躺回來,开始按抹她整条胳膊。
终于几翻折腾下來,推拿完毕。
“搞定了?”
“嗯,你现在感觉怎样?”男人心想,再不搞定就不知道会不会真出事了,但嘴里却平静得很。
“果真觉得身上又轻了不少。”
“嗯,虽然你身体底子不算太好,但我给你做推拿时感觉得出你的经脉大多还是通畅的,你平时应该还是比较注重锻炼和养生的。注意别再着凉,今天晚上泡个热水脚,早点睡。明天上午我再给你做一次,下午你再去医院应该沒有问題可以见你妈妈了。”
“你真的好专业,我的确是先天不足。”采月用惊讶和佩服的目光看着男人。
男人的脸上出现明显有些局促的表情,真不知道那个萧天和这女人在一起是个什么情景。男人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又跑脱轨了,赶紧将自己的心思又拉了回來。
“对了,你的伤口怎样了?我看看。”
“不用。”男人下意识地用手要去挡采月伸向他的手。
“什么不用呀?你以为是一般的小伤口呀?”
“真的不用,沒事。”男人闪身要走。
“坐下!”这回采月直接用了命令的口吻。
男人看了采月一眼,他发现这小女人认真起來时居然会让人觉得有一丝威严的味道。他听话地在沙发上坐了下來,慢慢地要解自己衣服的钮扣,手都已经搭在了钮扣上又停住了。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我刚给你做完推拿,这会儿你的血液循环会很通畅也会加快一些,身体的热量会流失比较快。”男人还有一句话不敢直说,采月现在的样子很容易令男人想入非非。
采月低下脑袋看了一眼自己,脸微微有些发烫,赶紧抓起自己刚刚脱掉的毛衣和外套跑进了卧室快速地穿上,然后才重新出现在男人面前。
采月出來,见男人已经将外套和保暖衬衫的钮扣都已解开。不当面解钮扣果然会少很多尴尬。
采月弯下腰一看男人的伤口就有些慌起來。
“呀,怎么渗了这么多血?”
“沒事。这么大的伤口渗这点血正常。”
“一定是你活动多了才会这样的。”采月有些埋怨和心疼地说道:“这样有可能会污染伤口的,我要帮你再换一次药。”
“不用。沒事。”男人还是重复地说着这几个字。
“谁说沒事?有事怎么办?明天我就要上班了,有事谁管你呀?”采月小声地吼了起來。
男人见采月明显是因关心而气怒的样子,心里一暖,就不再吭声了。
采月从茶几下取出镊子棉签消毒水生肌膏等在茶几上一长遛地摆好。
“中午吃消炎药沒?”
“吃了。”男人答得很乖的样子。
采月小心地将绷带和纱布取下來,又用医用棉签沾消毒水清洗伤口。男人紧咬着牙,汗珠又出现在他脑门,看得出还是很痛的。
“你忍着点啊,消毒工作一定要做好,否则感染了就麻烦了。”采月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又轻缓,就仿佛她说话的声音稍微大声些男人的伤口就会更疼一样。
“嗯。”男人低着头也轻声道。
采月先是弯着腰,后來又蹲着,再后來觉得腿酸又不方便操作,就直接跪在了地板上。
因为太专注于伤口,她的头几乎就贴着男人的胸口下方。柔软的头发有时候不小心会蹭到男人裸露的皮肤,让男人的心忍不住就一颤一颤的。
有了给男人缝合伤口的经验,像现在这种换药的工作对采月而言简直是轻松搞掂。伤口的污血很快被消毒药水清洗干净,重新抹上止血消痰药,又用纱布和医用胶布盖好了伤口。
采月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很高兴地宣告道:“大功告成!”
男人赶紧把衣服放下,把扣扣上。采月收拾了一下医疗现场,又把治疗外伤的那些药和用具放好。
一下子,两个人都闲了下來,都不知道做什么好说什么好了。屋子里沉默下來,这让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这么奇怪关系的两个人独处一室,的确是尴尬。
“你的保暖衬衫上沾了不少血,我给你洗洗吧。我家里有烘衣机,很快就可以干的。”还是采月打破了沉默,她觉得自己好歹是这屋子的主人,男人就算是不速之客,好歹也算是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