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蔷薇只一眼就看出乌鸦不过喝多了水,不至于没命,将手伸到乌鸦鼓涨的肚子上,力度均匀地放在乌鸦的肚子上一下一下按压着,直到乌鸦张嘴吐出了水,喘上了一口气悠悠醒转过来之后,重新坐回了草地上,对黑鹰不冷不热道:“玩够了?”
是在说它吗?即使广蔷薇的语气没有责备之意,黑夜亦自责是不是玩过火了一点?广蔷薇想见乌鸦,可没说想见的是乌鸦的尸体,于是它将头垂得更低了。
这是在自责?她没怨它呀。是她说话的语气不够温和吗?广蔷薇清了清嗓子一语双关说:“若是没玩够,等乌鸦醒来再接着继续。”
她说这句话不止是说给黑鹰听的,还是说给乌鸦听的,因为她知道乌鸦已经醒过来,只不过是在装晕,想来是被黑鹰整惨了,怕了黑鹰。
啊?黑鹰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怎么没听清主人说的话呢?它细细观察着广蔷薇的脸色,从广蔷薇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再将广蔷薇说的话细细琢磨一番,觉得广蔷薇应该是将话的意思反着来说,心下一惊,更是认为自己做得太过份,走到乌鸦面前,伸出一只翅膀推了推乌鸦说:“喂,你没死吧?”
黑鹰的力气本就大,不过一推便将乌鸦推得翻了一个面。乌鸦刚醒来,突然被这么猛力一翻,顿时一阵晕眩,感觉又要晕过去。
广蔷薇好笑地看着黑夜说:“你那么用力,是想它死还是不想它死呢?”
黑鹰急忙解释:“我没想弄死它。”
“我知道。”
“咦?”
“你不知道乌鸦已经醒来了吗?”
醒了?黑鹰发觉自己被乌鸦给骗了,怒火上来,用一只翅膀粗蛮地将乌鸦掀翻回来说:“醒了,为何不起来?”
“呀,呀,呀,你要再这么把我翻来翻去,我就醒不过来了。”乌鸦见装不了晕,蒙混不了黑夜,只得睁开双眼。它被甩在青草地上的时候,没有发现草地上坐着的就是,它担心会死在黑鹰爪下的广蔷薇,即便听到广蔷薇的声音,那时晕头转向哪里有辨别的能力?
广蔷薇说:“怎么,不装晕了?”
乌鸦看着广蔷薇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是你?你没死?”
“我没死。”
“那只鹰没吃了你?”
“我没二两肉,不合它的味口。”
广蔷薇说得云淡风轻,可黑鹰却满脸抽搐。它不是不想吃广蔷薇,而是吃不了她好吗?现在她成了它的主人,它更不可能会吃她。
“说得没错。你我都是没二两肉的,还不够塞牙缝呢。”乌鸦转头对黑鹰说:“所以,你不要吃我,我身上的肉还没深潭中的鱼肉多,吃我不如吃鱼。”
黑鹰鄙夷道:“鱼肉比你好吃多了。”
“那你追着我跑?”
“因为我想拔光你的鸦毛火烤。”
“你想把我烤了再吃?”
“如果不是主人想见你,我的确想如此做。”
“主人?你主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乌鸦不可置信道:“你是它的主人?”
能跟动物沟通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若没有这项奇异的功能,得不到外援,她走不出这鬼域森林吧?广蔷薇不答反问:“不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简直太可以了!”乌鸦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从地上弹跳起来,用力抖干翅膀上的水,飞到广蔷薇盘坐在草地的膝盖上十分狗腿道:“从今天开始直到走出这鬼域森林,我鸦鸦就跟你混了。”
“跟着我?”
“对,你做我老大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不能拒绝我,怎么说我也算救过你的命。”
“你认我做老大,是不是要我这个老大以后无论大小所有事都得罩着你呀?”
“聪明。比如说:罩着我不被那只鹰欺负。”
“这一点我可以做到毋庸置疑。只是,我为什么要做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是。主人,别答应它。”若是以后不能欺负乌鸦,在这鬼域森林还有何乐趣可言?这里没有别的鸟兽,就乌鸦和它做伴,黑鹰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把乌鸦给弄死。
乌鸦在知道广蔷薇是黑鹰的主人后,像找到了一个大靠同,一点都不怕黑鹰,两翅膀插着腰说:“喂,死黑鹰,你插什么嘴?我问的是小姑娘,又不是你,干你何事?”
黑鹰瞪圆眼睛说:“她是我的主人,怎么就不关我事了?”
“她还是我老大呢,我们说话,没你的事,一边站着去。”
“老大?哈哈哈……真真笑掉大牙了。主人怎会收你这么弱的小弟?你别白日做梦了。”
“你主人就是我老大怎么样?”
“主人同意了吗?”
“她若不是我老大,为何在陷进沼泽地的时候求助我帮忙?”乌鸦虽是对老鹰说这话,但是双眼却分毫不离广蔷薇。它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她引来了黑鹰,做她小弟还委屈她不成?
黑鹰得意道:“你救出主人了吗?要知道救主人的可是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那时可没打算救她。”
“你管我那时怎么想?”
“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
“好。你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凭什么是我不是你?”乌鸦才不会傻到放弃广蔷薇这么个有力的靠山。怎么说广蔷薇都是黑鹰的主人,它若认广蔷薇为老大,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域森林岂不等同保下自己一命?
“你搞清楚,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你才要搞清楚,这里是我和老大的地盘。”
“我们先来的这。”
“论早来是吧?我可比你先进来的这里。”
“死乌鸦,我拍死你!”黑鹰说不过打算动粗。
“死黑鹰,别以为我个头小就怕你。”有广蔷薇在,乌鸦就不信,黑鹰敢把它怎么样。
在乌鸦和黑鹰双方吵得剑拔弩张的时候,广蔷薇说了一句不怒而威的话:“要吵你们俩滚远点去吵。”
乌鸦和黑鹰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安静地趴在广蔷薇的膝上默不做声,另一个则是低下头,不甘心地伸出一只利爪不停刨着青草地。
广蔷薇说:“你精神若是如此好,何不将这片青草地的草全刨了?”
“主人……”黑鹰觉得很委屈。它也好想像乌鸦那样趴在广蔷薇膝盖上,但是它的体形太大不允许那样做。
广蔷薇叹了口气说:“过来。”
黑鹰快步挪到广蔷薇的面前,将脖颈延伸到广蔷薇的胸前,享受着广蔷薇轻柔的抚摸。
黑鹰在靠近广蔷薇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乌鸦的心窝上。黑鹰每近一步,就代表它离死亡近了一步,可是它依然一动不动,这是从未有过的新体验。当它看到像个乘顺娃娃的黑鹰贴着广蔷薇的时候,震惊得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到这一刻,它才似吃也定心丸一般,肯定自己认广蔷薇为老大是对的。它懒懒地趴在广蔷薇的膝盖上闭上双眼睡过去。
从进火域森林的那一刻起,乌鸦每天要警惕黑鹰的突袭,还要费尽脑汁想着出去的路,这样还不止,还得错开与黑鹰寻食的时间,可以说是没有一刻睡过安稳觉。如今总算可以了,虽然广蔷薇没有答应做它的老大,但是它也没听到广蔷薇的拒绝。
呵呵,从她让自己趴在她膝盖上起,不就是在变相答应它了吗?鸦鸦从进火域森林起就没睡过一次的安稳睡,再加上被黑鹰往死里折磨,身心俱疲,此刻睡着,即便天踏下来也醒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