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金和叶暮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屑她的行径。叶暮嘴角微微露出讽刺的笑意,心想如今这时候还说什么外男不外男,还以为自己是深闺贵妇呢,刚被一群外男近了身救了上来,也没见哪个要自杀啊。
可徐氏现在对文秀可是十分满意,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但是她又不想跟小辈争论,就慢慢的向明氏道:
“知慧这话我不懂,大嫂你来说道说道。戚百户今天先救了娘,又救了文秀,再加上平时又对我们多有照应。我们文秀是个知恩图报的,如今可是救命之恩,难道不应该亲自向恩人道声谢?”
钱织慧心里冷笑一声,这是得了好了,忘了自己前段时间自己是副什么嘴脸,于是摆出惯用的娇憨脸笑眯眯道:“四婶,我自是知道这个理的,可如今长辈们都在,怎么能让七弟妹去出头道谢呢,再怎么说,七弟妹也是个寡妇,岂不知寡妇.....”
明氏心知不妥,还没来得及制止。林氏被她左一声寡妇右一声寡妇说得脸都黑了,钱织慧还浑身不觉,还想继续说下去,就听得林氏突然喝道:“住嘴!”
钱织慧被她这一声怒喝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心里突突直跳,环顾了一下周围,见众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才醒悟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说什么寡妇不寡妇,如今林家所有男丁都押在牢里等候问斩,到时候可不都是寡妇了。
钱氏呐呐了几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是知道自己这个正经婆婆的手段的,低头再不敢多说了。
孙瑶琴在心里对众人都翻了个白眼,自从那件事之事,她跟钱织慧也渐行渐远,不复往日的亲热。
因天色渐晚,这时节天光也短了,天都有点麻麻黑。有人在岸上呼喝奔跑指挥着,风声把呼喝声都快压了下去,下水的民伕和衙役都有点焦躁起来——这天气实在太冷了,他们的行动越来越迟缓,但看着岸上两个锦衣卫按刀而立脸色焦急,也没人敢偷懒,可每个人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疲惫。
眼看拉上来好几具尸首都不是戚百户的,秋淼已经吓得捂住脸不敢看。文秀每看到拉上来一具尸首就提着心,待看到不是又暗暗松一口气,但时间越来越长,她竟也不知道现在是希望找到戚百户还是找不到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求戚百户平安无事。
又侧耳听到旁边的老衙役对他身边另外一人道:“师爷,捞了这么久都捞不着,怕是这百户大人的尸首已冲到下游去了,天这么冷,又快黑了,不如先叫乡亲们和弟兄们上来吧、。”
师爷叹了口气,有些头痛的按按眉毛:“府台大人已经先回衙门给下游的几个州县发公文协助寻找了,死了七八个锦衣卫,连百户在我们这儿出事,大人已经是焦头烂额,要是再连个尸首都寻不上来,怕是大人此次.....危矣。“
他说着打了个寒颤,锦衣卫的手段,是想都不敢想的,这次的事就算知道是谁干的,可在本府出事,就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个交待,真是晦气!
他看了眼旁边衣服已湿透的两个面色凝重的锦衣卫,又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从水下上来就冻得缩成一团的民伕,心里有了决断,上前跟这两个锦衣卫打招呼道:
“二位大人,我们大人已经发了文书请河道两旁的州府县协助寻找百户大人,不如请二位大人先找地方安顿下来,看上面有什么命令。再者钦犯不容有失,此时天色已晚,还请各位大人早做打算。”
天太冷了,谁也不愿干站着。知道这趟押送任务不容易,但这么多锦衣卫带队,又得了升职的保证,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结果竟然遇到这种意外,死了七八个兄弟不说,戚百户如果死了,别说升职,不被问罪都算是好的,众人心里都有点窝火。又怕梅家女眷万一再出个意外,大家也不用回京了,干脆一起呆在黑水格斯不用回来了。
两个锦衣卫对视一眼,一个年龄稍长一点的锦衣卫就点头道:“师爷说的有理,烦请师爷帮我们找一处两进的小院子,方便我们看管这些女眷。”
师爷就怕他们不答应,见他们点头应允了,忙低头应道:“应该的应该的,不敢当劳烦二字。”一边伸手往旁边让:“列位大人请了。”
秋淼悄悄的拉了一下文秀的手,二人退向一边站着。
这一群人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年龄稍长的锦衣卫看向她们,想到戚百户就是为了救这卫文秀而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由得心里有气,但看到文秀瘦骨伶仃,加之面上担忧之色不似作伪,只能暗暗叹道,这可不是人的命么。
脸上神色稍缓,温声道:“二位也请回吧。”
文秀心知在这儿等也等不出什么结果,握紧了拳头,只在心里暗暗祈祷,跟秋淼随着众人一同回去了。
府衙的人办事果然十分利索,不到一刻钟就找到了锦衣卫要求的两进的小院子,而且十分幽雅僻静。
师爷边走边跟细细的跟黄校尉说道:“这种院子是我家大人一个远房侄子要来读书住的,刚刚收拾好,就是房内还未置办齐全,大人可去看看还缺些什么,尽管跟小民说,小民马上就去置办。”
黄校尉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师爷见状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叫了一个伶俐的下人来守在附近,看有什么差遣,随时去办。
这些锦衣卫根本无心感受知府的良苦用心,也拒绝了府台衙门的酒席邀请。眼下这情况,折了好几个兄弟,戚百户又生死不明,众人已成惊弓之鸟,看谁都像歹人,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众人心里无不是惴惴不安,哪有心情去应酬当地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