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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文秀再忆旧事

作者:春山黛
    “对不住了,耽搁了这位小兄弟这么长时间。手续已经替您办好了,您看下还缺什么,请你们大人列一张单子给我们。我们明日中午之前尽量替你们准备好。”县里的文书一脸歉意的对陈迅说。

    “那便有劳了。我这就去通知带队进城,还要劳烦这边准备几个单独的监室,我们这边是女犯,以免冲撞到了。”

    陈迅之所以每次都负责联络,也是因为他为人和气圆滑,不似其他锦衣卫那样看着就凶神恶煞。让他出马联络,总能让双方都满意,事情都做的妥妥帖帖不说,有时候还能套来不少别人不太容易注意到的情报。

    有时候太让人害怕也不是好事,人在害怕的时候脑子往往就不够用,虽然事后也能骂一顿或者是打一顿,但总归是会耽误事儿。

    所以一来二去的,闵百户觉得周豹和张虎还是不适合在琐事上跟人打交道,每次这种事都是陈迅做。

    “哦对了,最迟明天中午之前我们就要出发了,早上来的时候在城门口听人说,前几日这边里下了大雨,前面的路好走吗?”

    “应该还算好走,雨下了有几日了。刚下的时候地上不好走的很,现在应该基本上都干了才对。”

    “我等这次押送重犯,责任非同小可,敢问这府城附近可有什么剪径的强人出没?”

    “大人说笑了,我们县尊大人到了这聊城之后,可以说是励精图治,鞠躬尽瘁。这聊城附近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怎么会有剪径的强人呢?”那小吏忙不迭的否认。

    陈迅也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其,其实以前一直是有的,毕竟现在是承平年间,这边也没什么驻军。咱县里也没多少人手去捉人。再说那些劫道的也只是图财,从来都没弄出人命来,劫的也是过往行商的钱,县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是强人,其实也就是些农闲的汉子,乡里乡亲的总不好抓来坐牢。不过前几天县里来了大人物,县尊早就让人去打了招呼,那些人都回家去了,现在路面上干净的连只野狗都看不见。”

    “大人物?”陈迅料想,果然如此。

    “……大人就别为难下官了,下官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物究竟是谁,总之是县尊大人亲自接待了。大人若是想问,县尊大人一定知道。”小吏说漏了嘴,连连告饶。

    陈迅倒是看出来了这小吏的级别怕是也到不了到贵人面前伺候的份儿上,便不再为难他道了个谢便出门催马直奔城门而去了。

    方才这文书告诉他,县尊大人现在有事脱不开身,但是已经派车去城门口接应他们一行人,他得赶在县尊的车队到达之前报信才行,免得又起误会。

    闵百户他们见城门闹剧已了,便又各自坐下喝茶,文秀趁人不备,将手从包裹皮的缝隙里伸进了锅子里摸索,从感觉到的形状上来看,那是一个弹弓。又用指甲掐了一下,弹弓的木头部分非常坚硬,而绳子部分弹性也极大,用伸进去的几根手指根本没办法伸开。

    想来这弹弓并不是熊二弟的玩具,怕是大的那个用来打些山鸡野兔子之类的工具。被装在了这个锅里携带,走的时候却忘了拿了。

    文秀抬起头来,刚好看到秋淼不时的把眼光往那个包裹上瞥,不由抿嘴一笑。

    秋淼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是两把俏皮的小扇子。只可惜秋淼的脸上还是留着青紫的印记,文秀知道这是皮下出血导致的淤血,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有等人的血气循环,不断带走那些淤血,才能使印记消散。

    但这一路上吃的都很差,连个肉星都见不到,人又怎么能血气充足呢?

    不过以后有了这个弹弓,没准在路上可以打些偶尔窜到路上来的山鸡野兔子什么的,到时候谁来抢都不给,一定要留大块的肉给秋淼好好的补一补……

    这弹弓虽小,可真是个有用的东西,今天真是赚大了,不过是扎了几针,就得了这样的好处。

    这比直接给她们些食物倒是用处更大。

    不过缝衣针到底不顺手,今天居然把那个昏迷中的人都扎的感觉到了疼痛,好在在场没有懂行的人,不然可就要出大糗了。

    文秀想到这里,又不禁希望要是能在什么地方搞到一些顺手的银针就好了。若是路上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现在又是缺医少药,针灸可是比吃药要方便的多……

    左右无事,城门口也不是闲聊说话的好地方,除了在茶棚里闲坐的锦衣卫和衙役外,梅府的女眷们都是默默无语。

    文秀正一边在脑内默默回忆早年间学过的针灸针法,一边用右手虚虚捻动,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回之前的手感。

    毕竟已经好几年没有频繁的给人针灸治疗过了,上一次针灸用的多的病人,还是溪云。想到这里,文秀刚才渐渐变得流畅的手感又忽然间凝滞了一下……

    但她自己刚才都没有意识到,之前在梅府的时候,自己对溪云的记忆,是无处不在的。

    它藏在府里每一个花木葳蕤的角落,每一段照过院墙的月光,每一扇月洞门的背后,每一阵桂花的香气里。

    它是听雨轩里用来煮药的暗陶色的小炉子,是一起练字的雨过天青的笔洗,是书架上放着的还没用完的宣纸,是床角挂着的永结同心的络子,是梳妆台里刻了字的桃心木雕花梳子,是甜白瓷茶杯里的半杯残茶。是,溪云临死前衣襟上妖异的血红……

    当身边的一切都提醒着自己物是人非的时候,留下来的人自然更显得凄惶,更何况当时还有徐氏的眼泪和反复发作的脾气时时提醒着自己溪云确实是曾经存在过,又已经永远离去。

    跟这些从心底深处和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折磨相比,家里其他人明里暗里的嘲笑和用度上的克扣,又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文秀停下了模仿手执银针慢慢捻动的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溪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