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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诊脉思旧事

作者:春山黛
    那圆脸的小侍卫石正,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连催促都不肯开口说话,而是以咳嗽暗示——以他的地位和文秀她们的身份对比,本不必如此委婉的。

    不过也正因为石正不爱说话这点,在从二楼女眷房间到三楼贵人住所这一段短短的路程里,文秀才能抓紧时间思考一下目前的状况。

    到底会是谁生病了呢?能令闵百户如此急赤白脸的一大早跑过来。

    自然不会是王府里面随便一个什么侍卫

    。这些日子见到的除了那少年亲王本人,这次跟在身边,看起来地位又比较高的大概只有那位面色微黑,乍看没什么相貌特点,但气质精悍的军爷张影——听说他是王府的侍卫统领。

    还有一个就是那位面白无须,脸上永远带着三分笑的宗仪公公。

    若是那位张统领要看诊倒也罢了,习武之人身子康健,突发急病很可能就是些跌打损伤之类的外症,这倒是好处理些。

    若是那位唤做仪公公的内官——倒是不知道他们内官的脉象跟常人会不会有所不同,到时候可不能露了怯闹出笑话的好。

    但这段路程实在是太短,文秀还没来得及开解自己心里的紧张,人就已经到了三楼一间房门口。

    与下面不同,三楼因在最上层,是远眺海景的好位置,常用来招待贵客。所以,三楼的装饰摆设都与下面不同,房间更大,内饰更豪华。

    且由于三楼处在最上层,刮风下雨都先着这它。为了避免风雨雷电打扰到贵客,三楼的船舱里,甚至加了隔音的软木。

    这么大的手笔,让人有些难以相信,这只是吉王府里一艘普通的货运船。

    就在文秀感叹于王府的财力时,石正对着那两扇紧闭额雕花木门,轻轻的敲了两下。

    一个瓜子脸的半大小厮轻手轻脚地过来开了门,只见那位仪公公背对着门口,俯身正将一条毛巾盖在榻上少年的额头上。

    原来生病的人是他呀,怪不得闵百户那么紧张了,这确实是关天的大事。

    那就还好,虽然贵为亲王,但至少可以用正常人的医理去看诊,比给那位仪公公看诊,难度似乎要低多了。

    宗仪感觉到了这个七少夫人进来之后,立刻从浑身紧绷的戒备状态放松了,甚至还带出了一丝如释重负?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王府会用有人生病这种借口去诓骗这些女犯,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吗?真是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这个卫氏,之前看起来还算正常,却原来也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

    看来这梅家的女人还真是麻烦的很,若不是前头那个非要来拜谢的林氏,王爷的冰心丸也根本不会丢,现在也不会闹出这么一场来了。

    既然想岔到了这里,一向如春风化雨一般的仪公公也未免沉下了脸。不过人已经来了,王爷现在又确实缺大夫,暂且让这女人看一下吧。

    文秀对宗仪的态度自然是不以为意,毕竟连梅府里的管家,都不曾对她有什么好颜色。这王府的内总管,对她倨傲一点也是正常的,不过……

    宗仪看了一眼半睡半醒的少年,也顾不上腹诽梅家女眷了,轻声说起了少年的病情。当然了,林氏那一段就没必要说了。

    “我家公子自幼就身子不好,小时候受过一场灾,人是躲过去了,可也留下了病根。”宗仪一脸愁苦:

    “三天两头就发热,原是一直靠着宫里特供的冰心丸一直控制着。可是最近出了点小意外,冰心丸要到营口上岸才能拿到。”

    “烦请少夫人为我家公子诊治一番,若是公子的病情能有所好转,王府绝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公子?文秀暗暗想,这少年明明就是王爷本人,为何要称公子?罢了,贵人家的习惯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文秀取出丝帕盖在了少年细白的手腕上,将自己的手指搭了上去。

    宗仪看着文秀的手指搭在少年腕上半天了还一动不动,正要出声提醒,忽然发现这个卫氏面色大变,神情似惊讶似悲苦,整个人都好像僵在了那里一样。

    宗仪觉得自己也要被吓僵了。

    没办法,他只能伸手推了推文秀:“七少夫人,七少夫人!”

    …………

    “七少夫人,七少夫人!不好了!七少爷不好了!”慌慌张张的丫鬟冲进了小厨房,正在煎药的文秀打翻了面前的药罐子。

    这脉象,为何和溪云最后那段日子的脉象如此相像?

    …………

    “啊!”文秀被宗仪一推,突然从回忆的梦魇中挣扎出来,有点受惊,手指一滑,丝帕也掉在了地上。

    半睡半醒的少年也被她忽然加重的手指动作惊醒了。

    文秀正待俯身施礼告罪,那少年像是知道了刚才的事一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

    “我刚才迷迷糊糊听见了,你是要来给我治病是吗?不要害怕,治不好也没关系的,我这本来就是疑难杂症,多少宫里来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脉象。”

    少年虚弱地一笑道:“倒不是因为你的医术不好。”

    “公子,”既然他不愿意表明自己的身份,文秀也乐于配合:“公子的脉象,民女多年前倒是真的碰见过一例,公子是否经常感觉身体十分燥热,体温明显高于常人,但诊治起来却并没有发热之症,畏暑不畏寒,冬日里也从来不用穿厚重衣物?”

    “按理说,体内火旺是身子康健的表现,但民女上次见到的这样脉象的人,也是三天两头的发热。更奇的是,发热的时候却除了心口之外,身体其余部分又都变的冰凉起来,若不是亲近之人或者特别细心的大夫,根本诊断不出发热之症?”

    “发热前,人会觉得特别怕热,一旦发热,”文秀看了一眼榻上被毛毯裹的紧紧的少年:“反而会觉得非常冷?”

    文秀顺着脉象将她猜测的症状一一讲述,宗仪眼中的不以为然渐渐转为凝重,按理说这个七少夫人应该从没有见过王爷,到现在为止也不过见了两三次罢了。若是从别处听说或者打听——那就更不可能了,这卫氏之前不过是京城普通官宦人家的一个少夫人,哪里来的消息渠道能打听到远在黑水格斯王府里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的事?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她真的只是从脉象,就能推断出如此多的信息。

    “不过……民女斗胆僭越问一句,公子可有过呕血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