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生怕小姐把门掩上,那可就尴尬了,朝谢傅后背轻轻一推。
谢傅踉跄的房内扑去,王婉之呀的一声,生怕谢傅摔倒,张开双臂将谢傅给抱住。
胸贴着胸,两人的心都剧烈地跳动着,无声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喜悦,终于……
燕语见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把门轻轻带上让两人独处。
两人就这般无声抱着,似要化身为永恒的一对石雕。
过了好一会儿,谢傅才喜道:“婉之,你胖啦。”
王婉之嫣然一笑:“是,胖啦。”
谢傅似要好好感受一番,搂得更紧,王婉之感觉双丸都快要被压扁,谢傅的手竟在她背后这掐掐,那捏捏。
捏着她的腰肉就往下,王婉之立即喊了声停。
谢傅呵呵一笑:“爱不释手,爱不释手,想好好感受此刻的你。”
说着骤然又按住王婉之双肩,端详着她,此刻这张脸已非皮包骨头肤色发黄的脸。
肌肤白皙水润,瑶鼻樱唇,加之双颊透着红晕,有几分腼腆的样子,更是动人无比。
“我早就说你是个大美人,美得像神仙下凡,美得让我恨不得当下跪拜。”
王婉之温柔问:“喜欢吗?”
“喜欢!喜欢!细细的眉儿像新月,小巧的耳朵藏鬓云,还有这张粉嫩嫩的俏脸啊,你可太会长了,没有一样不是恰到好处,让人越看越爱,恨不得咬两口才舒心快意。”
王婉之本来已经被他说的双颊泛红,见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在自己脸上乱摸,更加害羞,说道:“我还在守孝期间,见你已经过分,你倒是庄重一点,”
谢傅闻言忿忿不甘的松手,骤然她曾经明亮淡然的双眸隐隐透着几分凄伤,心中怜爱,柔声说道:“婉之,我想亲你。”
王婉之面红嗔道:“不行。”
本来让他亲一百口,一万口都可以,就怕他亲着亲着不肯停下来,如刚才所想,守孝期间,见他已是过分,岂可再纵欢好之事。
谢傅哦的一声。
王婉之见谢傅失落样子,倒是心软了,想着就让他亲一口吧。
王婉之就站着不说话,也不请他坐下,见谢傅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开口笑道:“傻瓜,我不肯,你不会哄啊。”
谢傅一讶,见王婉之朝他微笑着,笑得很矜持、端庄、又掺杂着腼腆羞涩,立即恍悟:“额……额……”
谢傅一边想着,一边额着,某些时候,大脑会变得比较迟钝。
王婉之好笑:“额什么额。”
谢傅脱口:“肉宝儿,亲一口嘛。”
王婉之浑身立即起鸡皮疙瘩,只感觉肉麻无比,柳眉都麻弯了。
“肉宝儿……”
谢傅话未说完,王婉之立即手指自己雪白粉腻脸颊,打断道:“不要说了,亲就是!”
谢傅满足的啵啵几口。
惹得王婉之不胜娇羞,求饶道:“好啦好啦,说一口,你都亲了几口了。”
谢傅赖皮一笑:“没数。”
王婉之嗔了他一眼,逃跑般走到圆桌边,摆出端庄的姿态:“谢公子,请坐下说吧。”
谢傅笑道:“我叫你肉宝儿,你却叫我谢公子,是不是太生分了。”
王婉之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要我赶你走!”
谢傅一笑,走近坐了下来。
王婉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嘴上轻轻说道:“先说好了,今晚只说话,不做其它事。”
谢傅好奇问:“做什么其它事?”
王婉之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做你心里想做的事。”
谢傅笑道:“你太小瞧我了吧,是你心里想做吧,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婉之扬起手来:“你找打!”
谢傅把脸凑过去,王婉之五指轻轻在他脸上刮了一下,“打了,老实一点。”
也无需说多么宽慰的话,只需看见人听到声,就能解忧解愁。
就如美酒一般,它虽不会言语,入口便知。
王婉之手背托着脸腮,听谢傅把他这段日子的生活娓娓说来。
就谢傅的性格,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尽说一些有趣快乐的事,都把他的瞎子生活说成神仙逍遥日子。
王婉之深深凝望谢傅,心中暗忖,你这元镜老头子以前书信中说的快活事,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我也当过瞎子,当瞎子哪有你说的那般快活,什么都看不见,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任何事需要依靠别人。
谢傅突然发现王婉之盯着自己的眼神有点特别,说不出是爱,倒是多了几分崇拜与玩味,笑道:“怎么,你好像不相信的样子。”
王婉之应道:“不是尽信,我也当过瞎子,没你说得那么好。”
谢傅哈哈大笑:“你当瞎子哪能与我当瞎子比,我每天可都有美婢伺候着。”
说着朝王婉之看去,王婉之却一点都不吃醋,淡淡一笑:“我也有,一个尽来气我的仆厮。”
这个仆字,感激多于讥讽。
谢傅轻轻拉起她的手,柔声道:“自那日金陵边界一别,我们只见过两面,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话,而且句句痛心之言。”
王婉之柔声道:“你也无需伤感,见字如见人。”
王婉之起身,取来一个小盒子,里面并不是珠簪宝饰,却是谢傅送饭那阵子给她写的一张张书笺。
这些原本藏在饭菜卷成一团的书笺已经特意用镇尺压平,就是油乎乎的痕迹还明显。
“看到你的字,我便感觉你在身边,想你的时候就拿起来读一读。”
这已经是王婉之养成多年的习惯,不过如今谢傅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了,好友、知己、情郎,甚至是互相依托厮守终生的眷侣。
这真是最动听的情话,谢傅情不自禁站了起来,走到王婉之的身后,将她搂住,耳鬓厮磨着。
弄得王婉之情心荡漾,求饶着道:“住口好么?”
王婉之双眸已经微醺,人如饮酒醉般有些轻飘飘,知道谢傅再继续下去,她一定无法拒绝。
谢傅此刻很温柔,王婉之脑海中却浮现起那一次谢傅充满野性的眼神,他呢喃着呼喊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就在颤栗中感到巨大的悲和喜,在凄吟中流出虚空的眼泪。
“傅……”
王婉之声音甜甜地似在撒娇,潺潺地又似恳求,突然被咬住耳朵,整个浑身颤抖,羞不可抑,只好使出杀手锏来:“你这死老头原来这么色啊。”
谢傅闻言脖子伸过她的香肩,直接凑来一张俊脸:“什么死老头?”
男儿面容映入王婉之眼中,炸得她头晕目眩,直接把谢傅的脸给推开,“走开!比狗子还要扰人。”
王婉之趁机起身逃开,谢傅一笑:“有道是狗子婉转知人意,蹒跚绕走云舄旁,小姐一瞥,叹狗子一只,怎不是郎。”
王婉之被他逗得一笑:“你这傻角,别人被骂是狗都气得火冒三丈,你倒好,抢个狗子……咯咯。”
王婉之一个忍不住就噗嗤笑了出来,笑得衣裙窸窣,千娇百媚。
王婉之素来端庄矜持,谢傅何曾见过她笑得如此开心随意。
周幽王尚可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他能博美人一笑,当当狗子又何妨。
王婉之笑得差点岔气,深呼一口气,“来当”二字方才出口。
“婉之小姐,那小生就来当你的狗腿子可好。”
王婉之嗔了他一眼:“别闹了,正经一点。”
“婉之,你笑起来真美,我都心动难止。”
“呀,都说了今晚只说话,不做其它事,你把嘴上的蜜给抹掉吧。”
她此刻脸儿红红,硬装出一副严肃样子,更是十分可爱。
谢傅也知分寸,知道双方都需要克制,不然就真的忍不住了,笑着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什么死老头?”
王婉之一双笑眸凝视着他,“不知道哪个小子,手里拿着一颗刚掉下来的乳牙,却自称先生,是吧,元镜先生。”
听见元镜先生四字,谢傅大讶,他以元镜先生身份自称,只有在与蒹葭先生的书信往来,猛然朝王婉之看去。
王婉之淡笑:“奇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谢傅猛然走近,双眼如电盯着王婉之。
王婉之轻道:“是我啦。”她早就知道真相,此刻倒没有谢傅那么激动。
谢傅既激动又难以置信:“不可能!”
“傅,坐。”
王婉之请谢傅坐下之后,取来笔墨纸砚,亲自研磨,铜笔沾墨,雄健洒脱写下风流两字,“老头,看清楚了吗?”
这是谢傅第一次看见王婉之笔迹,这笔迹却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笔迹,啊的一声:“乱了乱了,我乱了。”
抬头看看眼前美丽芳卿,又低头看那风流两字,这般连续三次,一时之间难以倒转过来。
蒹葭老头在他心中已有形象,眨眼之间变成美丽小娘子,而且是婉之本人,让人如置梦中一般恍惚。
谢傅试探着叫了一声:“蒹葭老头?”
王婉之深情一呼:“兄啊,终于与你相认相见了,我曾以为我们今生无法谋面。”
想着九月十五缥缈峰山巅苦等无果,他却就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不觉滴泪,手作粉拳打了他一下。
自己听闻他的死讯,打击之下再无抵抗病魔的斗志,庄圣庙已经做好赴死的决心,又是他,硬生生将自己拉了回来。动手又打了他一下。
自己毫无食欲,饿得形如槁木,他莫名其妙的跑到金陵来给自己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