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明月的杂货铺子经营了已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虽说不是利润滚滚,倒也只赚不赔,每天的收入稳稳当当。
“姐姐,姐姐。”
光磊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天傍晚,明月刚把凝苒哄睡,她小心翼翼地将凝苒放进摇篮里,出来,就看到光磊满头大汗地在门外转悠。
“什么事。”明月波澜不惊地问。
光磊每天下学后,都会去铺子里转悠一圈。这是明月特意授意的,一来是代替她照看铺子,二来是让光磊跟着学学本事。她让光磊读书,能考取功名最好,如果不能,也能做做小生意混口饭吃。光磊虽然机灵聪慧,心眼儿却很实在,早早地让他接触生意,也算是为将来打基础。
这会儿正逢傍晚,光磊应该去过铺子了,不用说,肯定是店里有事。
店铺正常运转几天后,虽说没有顾客满盈,也有固定的客源,每天都有不错的一小笔收入,除去铺子的租金、伙计的工钱、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还小有富余。明月很少操心店铺的事情,放心交给胡二旌爷俩。她每日在家带女儿,有时候娘俩还出去逛逛,让凝苒见见世面,生活好不惬意。
这会儿见光磊急的一头汗,她反而更加平静。她深信一个道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甭管结局好坏,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光磊是个孩子,遇到事情容易慌神,他越是慌乱,她越是装作漫不经心,这样光磊也不会那么慌张害怕。
果然,听见她慢斯条理的语气,光磊也平静下来,说:“大旌哥说,从早上铺子里的盐就卖光了,胡大爷去了盐井三回都没有买来。”
原来如此,如果别的东西,店里缺了倒没什么。可这盐由官方控制,是老百姓必须的生活用品,店里没了盐,就等于断了客源。
“胡大爷为什么没有买来盐,是因为盐井没盐吗?”
光磊摇摇头,说:“胡大爷说盐井里的盐堆的像小山一样,他们不卖给我们,是因为我们没有官府的印文。”
刚开业进的那批盐,是托李老板进的,他并没有提印文的事情。这会儿盐卖光了,总不能一直麻烦他吧。
明月稍一沉思,就有了主意。
“光磊,你刚下学一定饿了,冯大嫂已经做好了晚饭,你先去吃饭。我给李老板写封信,你吃过饭就拿着信去找他,路过铺子时,就顺便告诉胡大旌一声,今天的生意就到此为止,让他关门回家。”
光磊见明月那么沉着镇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胡大旌父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就知道,这件事明月一定能解决。
他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高兴地去吃饭了。
见光磊走开,明月这才去桌前研墨写信,她边想边写,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
刚才她故作镇静,是怕造成光磊惶恐。他年纪虽小,心思却敏感细腻。见她焦虑,他也一定会跟着担心。他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徒增烦心,认为自己不能为姐姐分忧。大人的事情,不该让小孩跟着烦心。
写好信,光磊也用过了晚饭。明月笑眯眯地把信交给他,光磊结过,一步三跳地去了。
她在信中向李老板询问办理官方印文的方法,并嘱咐写信回复,不管印文如何难办,都不得让光磊知晓,也不能大包大揽替她解决问题,因为他解决了一时,解决不了一世,她自己去办印文,反而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两注香的功夫,光磊就回来了,看他的表情,应该不知晓信的内容。
光磊果然是个诚实可靠的孩子,没有打开看信的内容。
明月没有急着打开看信,而是问了问光磊在私塾的情况。她每天都会问,光磊学了什么,先生有没有说什么。问过之后,她就让光磊去练习写字。
光磊很珍惜读书的机会,不用她催促,每晚也会挑灯夜读。
明月这才回房,打开信纸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老板在信中告诉她,印文难办,并在信中提到了文职外官。
这是从三品副官,都转盐运使司运使,要办印文,必须去找他。
当然,文职外官身份了得,她一介小小铺子老板,是没有资格去找他的,去找他手下的官员办理就行,可是过程极为复杂,等办下来,最快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她铺子关门得了。
李老板在信中还说,如果需要,他会将酒楼的盐分给她用,以解燃眉之急,毕竟铺子里不能没有盐。
李老板的好意她心领了,可是,即便再难办,她也要去试一试,不能总是依赖李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