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繁他们回来时,正巧在楼下遇见正在吃喝的一行官兵。他的房间无一例外也被翻得一团糟,虽然店小二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也还是迎上前,小心地赔着罪,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对于这些吃白食的官兵,萧繁本就反感,可是店小二都赔不是了,他也不能朝他发作。他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这样无理对待过,哪怕是捉拿通缉犯,也没必要将行李都翻出来吧,难不成他的箱笼里能藏得住通缉犯?
申妈暗示他不要惹事,大国刚经历战乱,这等嚣张之辈举举皆是。那个统领见他回来,看他气质穿着与常人不同,知道他就是那个长安来的,正想过来问问他不是做官的,好套个近乎今后遇到机会也能提携提携他,萧繁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上楼了。
他先来到明月的房间,见她屋内狼藉一片,还好凝苒没被惊到,正乐呵呵地啃着手指自娱自乐呢,见到萧繁进来,更加惊喜。
萧繁拿出刚买的拨浪鼓,一边逗凝苒玩,一边问明月:“他们没有对你无理吧。”
“没有,要不是怕吓着孩子,我还要与他们理论呢。我觉得天晚了,怕小二收拾房间影响凝苒入睡就让他们明日再来打扫,谁知道这丫头睡了一觉,精神头足得很呢,怎么哄都不睡,不知道几更才能谁觉呢。”明月无奈地说道。
萧繁笑着说:“凝苒通常都是天黑就睡,天亮就醒,今个睡得晚了,明日肯定要懒床,你也可以睡个懒觉。”
明月说:“你倒是会为凝苒说话,明天我们不用赶路了?凝苒可以睡懒觉,我抱着她就是了,苦的是我这个娘,白天黑夜都忙着。”话虽这么说,心里却甜蜜得很,她的女儿,乖巧也好,淘气也罢,横竖都是惹人喜爱的。
萧繁说:“那明天就晚上路一会,反正我们快到扬州了,这比预期的行程还早到了呢。”
申妈插嘴说:“一关系到凝苒,公子就这么好说话,晚起就晚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跟着沾沾光,多睡会。”
萧繁这才让申妈拿出包袱,说:“这是我给凝苒买的吃食衣服,你看看合适不。”
明月连忙说:“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快别买了,凝苒吃奶,饭食吃不了多少的,这吃不下都坏掉了,衣服也足够穿的了。”
要说这萧繁,对凝苒是真的疼爱,这一路上,但凡碰到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服,一并给凝苒买下来,一马车都快放不下了。
萧繁正色说:“凝苒是千金大小姐,吃穿用度当然都是最好的,这些不算多,我见过父亲的同僚年大人,幼女才一岁,家里给她买的东西几个院子都放不下。”
萧繁本来是想逗明月开心的,却见她眼底闪现一抹忧伤,知道明月又在为凝苒伤怀了。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疼的,而凝苒,连亲生父亲的面都没有见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狠心抛弃这么惹人怜爱的孩子,如果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宠上天的。在他眼里,凝苒才不是冒充的千金小姐,她就是夜明珠,能有这样的女儿,金山难求。可是明月对婆家避而不谈,他也不好问什么,对凝苒,是能关心就关心,他现在还能明目张胆地为她买这买那,等回了京城,碍于面子和名声,他只能收敛少去看望她们母女了。
明月佯装打了个哈欠,说:“既然明天还要赶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回房歇着。”
提到赶路,众人就怂了。这坐马车偶尔出门一回是新鲜,整日的颠簸劳顿,浑身都疲乏。一说明日要赶路,众人也不再闲话,利索地回房睡觉了。
明月关好门窗。在关窗子的时候,她看到客栈对过的酒馆门口挂着明晃晃的灯笼,几个流浪汉窝在灯笼下面打盹,这个点儿,酒馆大多已经打烊,看门口还挂着灯笼,老板应该还在店里清点账务,那些流浪汉,趁这个机会在门口侯着,遇到老板生意好一高兴还能赏点吃的。酒馆的墙上,还贴着一片片的告示。
“应该是那个通缉犯的,”明月心想,“看来是个很重要的刑犯呢,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她终于将凝苒哄睡,自己也困了,却怎么也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外面看着她。可外面,明明空无一人。
也许是官兵查人受到惊吓了吧。她这样想,一夜就这样在昏昏沉沉半睡半醒间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