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晨,明月起得比平时还要早些,昨夜没有睡好,可她却比平时还要精神。
庾程良和光磊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见到他们的装扮,明月“扑哧”一声笑了,说:“你俩一本正经的,这还没到过年呢。”
光磊正色回答:“我们就要回家了,这不是比过年还要高兴吗?”
他们的行李也都打好包,大小五个包袱,他们来时两手空空,走的时候还能顺这么几包东西回去,总算没白来。
明月想着这些东西加上沈夫人送的玉如意,还有陶流心送她的首饰,回去变卖了,也能换几百两银子,还有她存在钱庄的一千两,他们带着这笔钱,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过富裕的子。
两个弟弟还不知道她的计划,他们知道后,肯定也会不乐意,不舍得离开他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家。可是她要走,他们纵然不舍,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她的决定。
沈路和陶流心不约而同地过来送他们,沈路还给凝苒带来了一包玩具,是七只小巧玲珑色彩斑斓的葫芦。
“我那天无意中听见你给凝苒唱歌,是什么七只葫芦娃娃,凝苒听的很开心,我恰好在城外见到有人卖这个,就买了七只送给凝苒,权当留个纪念吧。”沈路说。
行李本来就多,明月本来想拿不下推辞,听沈路这么一说,不忍拒绝,就接过来小心地放进包袱里,笑说:“这么漂亮的小葫芦,凝苒一定喜欢,这会就不让她看见了,不然她肯定不释手。”
陶流心笑说:“四弟真是有心,我还听明月妹妹唱过一首小星星的歌,凝苒更是听,还好没有被你听去,不然你不得去摘天上的星星送给凝苒当玩具。”
“这有何不可,只要凝苒喜欢,连天上的月亮我都一并摘下来给她。”沈路抚摸着凝苒的脑袋,一脸宠溺地说。
凝苒抬起头,冲着沈路傻乎乎地笑。
陶流心感叹道:“这从我们进门开始,凝苒就没看过别人,依我看,这小丫头就留在沈府得了,反正我也没个一男半女,就过继给我当女儿。”
沈路将凝苒抱起来,说:“三嫂你有我三哥,生个孩子还不容易,倒是我,孤一人,凝苒要过继过来,也是给我当女儿。”
看着凝苒在沈路怀抱里其乐融融的样子,明月竟然有些恍惚,她觉得他们真的像父女俩,凝苒从出生就被父亲抛弃,或许她在沈路这里得到的,就是被父亲疼的感觉。
她赶紧打断自己的这一荒唐想法,凝苒没有父亲又如何,不是还有两个舅舅的吗。
果然,她听到庾程良不满地说:“你没听见凝苒口口声声叫你哥哥吗,你充其量就是个兄长,我们可是凝苒的亲舅舅。”说完他伸出手,要将凝苒接过来。
凝苒却抓住沈路的衣襟不肯松开。
这下轮到沈路得意了:“舅舅哪有哥哥亲。”
光磊说:“凝苒还不记事,等我们回去没两天凝苒就忘记你是谁了。”
他的话,让沈路的心瞬间蒙了一层灰,原来还笑意盈盈的一下子凝滞住了。光磊说的在理,孩子小记差,过不了多少时,凝苒就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沈路沮丧的脸,光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说点话安慰他,可是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借口。
陶流心见状,忙说:“凝苒那么喜欢四弟,一看就是把四弟当亲哥哥了,我们以后常来常往的,凝苒怎么可能将我们忘记。”
“你们打算这就走?”
沈路见明月与两个弟弟拾起地上的包袱,问道。他只知道他们今天要走,没想到走的这么匆忙。
“清晨冷气大,你们不防吃了早饭再走。”陶流心也舍不得他们。
明月心里说,你们倒是挽留的真挚,这沈府,像是管饭的样子吗?几个丫鬟婆子还都睡着,要不是陶流心他们大早赶过来,恐怕他们这会已经出了门了。
“我们许久不在家中,回去要好好的收拾一下家里,还要买些物品,不如趁早回去。”明月说。
陶流心叹息一声,说:“既然总归要走,那就别耽搁时辰了,我送你们到门口。”
“我已经叫人备好了马车,就在后门口,我送你们回家。”沈路说。
听到马车在后门,明月很是欣慰,她就想不声不响的离开沈府,不招人耳目,看来沈路很会为她着想。
桂云院离后门不远,他们一行人默不作声地往外走。这短短的距离,明月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门口,沈路却觉得脚上像灌了铅,他希望永远都走不到后门口。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门口,还是很快就要到了。
“妹妹,我不能出府,就送你到这里吧。”陶流心记得沈府为她立下的规矩,不敢违抗。
明月没有说话,只给了陶流心一个结实的拥抱。
伏在陶流心的肩头,明月远远的看到阿福朝这边赶过来了。
“不好,他们反悔了。”
明月迅速放开陶流心,转就从沈路手里夺过凝苒,匆匆往门口跑去。
“站住,请留步。”阿福大喊。
装作听不见也不可能了,几个家丁闻声挡住了门口。
“阿福,这么着急有何事。”沈路问。
“庾……庾小姐请留步。”阿福气喘吁吁说。
“不是要放我们走吗?”明月恼怒地问。
“不是老爷不让你们走,是,是宫里来了公公,有懿旨要传。”
“有懿旨你不去通报父亲母亲,来拦住我们做什么。”陶流心斥责说。
“这懿旨,是给庾小姐的。”
明月愣住了,她与皇宫,素无瓜葛,怎么莫名其妙来了道懿旨。
“庾小姐,快随我去接旨吧,这要让公公等急了,沈府得罪不起。”阿福催促说。
明月还在云里雾里,就被阿福连推带搡地带到了正厅。
沈家一般是不开正厅的,除非有份特殊的人物、贵客。宫里来传懿旨,他们不敢怠慢,当然迎到了正厅。
明月进去时,沈夫人、戴墨菊已经等在那里,主客的位置,坐着一个约摸四十多岁、面白瘦削的男人,正在慢悠悠地吃着茶点。
“快见过汤公公。”戴墨菊见她进来,示意她行李。
明月朝汤公公施了一礼,说:“汤公公好。”
汤公公闻言起,扫视了明月一眼,尖细着嗓子问:“你就是庾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