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明月隐约听到阵阵呻吟声。不过她实在是累,权当是做梦了。
早上起,才听到有宫女谈论说,昨夜方姑姑又犯病了,叫唤了一夜。
原来不是做梦,那呻吟声,是方姑姑发出的。
梅理所当然又去为方姑姑按摩揉捏,这次她那手法也不管用了,到了晚上,方姑姑依然疼得直叫唤。
梅忙前忙后地伺候方姑姑,懒得管她们,明月她们轻松自在了不少。
中午吃饭时,肖儿领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宫女过来找她。
“姐姐,她叫秀儿。”肖儿引导说。
“姐姐,”秀儿局促地说:“我每次来葵水,肚子就钻心得疼,这不又疼起来了,你可有治这种病的办法?”
一看就是痛经,前世,明月边有很多女孩子都有这毛病,而且她还听说,只要生了孩子,痛经就会自愈。
不过宗人府的宫女大都孤独终老,不可能有机会嫁人,更不用说生孩子了。
“办法是有,”明月说:“你去打些水,我给你按摩一些位,疼痛就能缓解。不过若想除根,还需要喝几副中药调养。”
她没有说下去,这些宫女足不出户,根本就无处买药。
谁知秀儿眼前一亮,惊喜地说:“只要姐姐有办法,买中药不成问题。”
按摩完位后,又用水敷了肚子,秀儿苍白的脸变为潮红。
“姐姐,一点都不疼了?”秀儿摸摸肚子,不可置信道:“姐姐果然是神医,多谢姐姐。”
明月又为她写了一张草药处方,待秀儿走后,才从肖儿那里得知原委。
太医院除了那几位名声大噪的太医,还有很多默默无闻的小太医,他们在太医院只做些杂活,收入当然微乎其微。
于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就偷偷地为下等宫女太监看病,挣些外快,因为是冒险行医,诊金也高一些,很多宫女还是看不起病,活活等死。
秀儿拿的这副中药,恐怕要花掉她的全部积蓄了。
有了秀儿开头,又有几个宫女过来找明月瞧病。她们患的,都是些小病,看病又费不了多少力气,还能收买人心,何乐而不为。
吃过午饭,来到院子里,大家还和过去一样排队领衣服。
“你,”梅指着明月说:“过来。”
明月暗想着她又要耍什么花招,却听梅说:“方姑姑叫你过去一趟。”
原来是让她过去瞧病,梅按摩的那招,不管用了。
梅不愿地带明月进来,方姑姑看到她,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过来给我瞧瞧,快疼死我了。”
明月上前问:“姑姑哪里不舒服?”
“你昨晚没听到我疼得直喊吗,快治病。”方姑姑没好气地说。
明月只好省去了“望闻问切”中“问”这一程序,她听说方姑姑是老寒腿,就从腿部看起。
膝盖上下肿胀僵硬,两只腿都疼得厉害,面色发黄,疲乏无力。
“是关节炎。”明月说。这种病,搁在现代都不能除根,时间一长,由急病转为慢病,随着病加重,关节逐渐变形,让人痛不生,然后死翘翘。
“什么病?”方姑姑没听清。
明月这才想起,古代没有“关节炎”这个词。“是寒湿痹阻导致的骨麻痹。”她说。
这回方姑姑听懂了,“快给我治。”她喊道。
看来是疼得受不了,明月只得给她按摩,先缓解她的疼痛。
她用了推法、捻法,为方姑姑按揉了指间关节、掌心、手臂、足、小腿等部位,最后在疼得最厉害的腿部施加拍打手法。
梅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只按摩疼痛的地方吗?庾明月怎么全都鼓捣起来了,不过她的方法还真管用,看方姑姑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舒服。”方姑姑半天终于憋出来两个字。
“若是姑姑能找些酒杯、细针来,我还可以为姑姑施以拔罐、针灸,这样好的会更快些。”明月说。
方姑姑喊道:“这个不难办,除了这些你再给我开些药,我要好得更快、更快。”
看来她是被病痛折磨怕了。明月只好说:“可以选乌头汤合薏仁汤加服。”
“这个好办,我箱子里就有这两种东西,梅,快去熬了给我喝。”方姑姑挥手说。
“好嘞!”梅最喜欢为方姑姑鞍前马后。
“慢着,”明月制止了她,说:“姑姑得罪,我与梅结了梁子,我担心她会在药中做手脚,然后嫁祸与我。”
“她敢,”方姑姑提高了音量说:“她没这个能耐。”
明月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梅心狭窄,睚眦必报,因为我与她有口舌之争在先,她已经公报私仇了许多次,姑姑可以相信她,但我不会,若是姑姑坚持让她熬汤,我只好停止为姑姑治病。”
“你好大的胆子,敢威胁姑姑,活腻歪了。”梅被明月激怒,扬手就要打她。
“你给我住手,”方姑姑喝道:“原先我还不信她说的,看你的反应,我还真担心你为了报复她而加害于我。”
明月趁打铁:“熬汤我也不擅长,不过肖儿倒是心灵手巧,姑姑不妨让她过来。”
“你出去,”方姑姑往门口一指:“让肖儿丫头进来。”
梅气得咬牙切齿,明月无视她扭曲的脸,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不多时,肖儿就到了。
熬汤这件事,明月也能做,不过她为方姑姑治病,已经不用出去干活了,何不把这份美差让给肖儿。
在方姑姑温暖如的屋子里,抱着燃着熊熊烈火的炉子,看砂锅内的水一点点沸腾,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她们姐妹平时想都不敢想。
喝了汤药,方姑姑恢复了气血,心大好,又让肖儿熬了香喷喷的大米粥,留她们享用了晚饭。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好久没这么暖和过了,我浑骨头都酥了呢。”从方姑姑房里出来,肖儿美滋滋地说。
明月揽起她的肩膀,说:“我已经告诉过姑姑,这个冬天若想不发病,必须治疗三天,这三天,我为她治病,你负责熬药,我们都无需去干活。”
“三天,”肖儿憧憬道:“不用挨饿、受冻,也不用干活,简直生活在天堂呢,明月,真是多谢你,我全是沾了你的光呢。”
明月说:“你平时没少帮我,在我受排挤的时候,只有你站在我边,我们是朋友,我当然要拉着你一起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