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要出嫁了,王夫人却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茉儿是继德妃娘娘后又一个嫁入皇家的人,而且当年德妃是嫁给还是王爷的皇帝做侧妃,而茉儿,一进门就是正妃。
悲的是,她知道德妃这么着急让茉儿进门的原因,如果不是蔺相士的预言,德妃或许也会答应这桩婚事,毕竟娶了娘家侄女,能为娘家光耀门楣,只有娘家强大了,德妃在宫中才更有底气。
只是王夫人明白,当初老爷能让小姑给人当侧妃,是看准了姑爷能做皇帝。而她的这个女婿,虽说才貌都是上佳,但有太子在,瑜儿的光芒早被碾压的所剩无几。
因此,瑜儿当皇帝的可能,几乎没有。
到时候,太子一旦继承大统,瑜儿当皇帝无望,德妃会不会迁怒于茉儿?
德妃娘娘心气那么高,是不会满足于儿子做一个王爷的。
茉儿看出了王夫人的愁绪,安慰说:“母亲莫要忧心,女儿嫁过去,总能给王家带来些荣耀。至于将来如何,也不是女儿的福分全部能左右的,女儿认为,能做皇家一个明媒正娶的王妃,足以让父亲母亲在都城扬眉吐气了。就算瑜哥哥不能按照姑母希望的那样发展,只要我与表哥琴瑟和鸣,姑母那边,女儿能应付过去。就算女儿在宫里的子难捱,也不过是几年光景,女儿迟早是王府的女主人的。”
弦外之音,就是德妃不会永远活着,她只要熬到了姑母两腿一蹬的那天,整个王府就是她当家做主了。
王夫人一听大惊失色,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切莫再说一个字。王爷府不是咱王家,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都可能会被有心的人利用。谨言慎行,方可过的长久。”
茉儿笑着应对:“女儿知道了。”
王夫人却更加忧心如焚。
茉儿是王家唯一的嫡女,自然是从小就集万千宠于一,她之所以没有表现出大家小姐的骄横,是因为在府里谁都让着她、敬着她、怕着她,她没有耍横的机会。可进了王府就不同了,她不再是千宠万的女儿,而是人家的儿媳妇,处处都要恪守礼仪,还可能受人摆布,以茉儿的心,她怎能受得了,到时候从行为言语上暴露出来,德妃肯定会动肝火,看在娘家侄女和蔺相士预言的份上,可能会稍作担待,瑜儿夺嫡一失败,德妃娘娘心中郁,茉儿的子指定好过不了。
茉儿眼下答应的是好,王夫人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听心里去。茉儿对瑜儿早就有好感,如今要嫁过去了,心中满是待嫁的欢喜,怎能顾得了那么多。王夫人连连叹息,她是否要告诉女儿,天下最薄的当属男儿郎,刚成亲时,他也许会因为你是他唯一的枕边人,因为你的美貌与年轻,会与你耳鬓厮磨、深意重,可女人就像当季的鲜花,过了这个季节,就会成残花败柳,而男人,转眼就会娶了更鲜嫩的女子,和别人软语绵绵。
茉儿因为快要嫁给心上人了,正是欣喜若狂的时候,王夫人不忍说太重的话,可是如果不给女儿泼些冷水,她头脑一发,做出了越矩之事,受难堪的可是她自己。到时候,她孤在王府,边连个给她遮掩的人都没有。
王夫人犹豫了许久,还是张口说:“茉儿,你是女儿家,就算你挂念瑜表哥,也不要表现得这样明显,以免被人瞧出嘲笑了去。”
茉儿的脸羞的挂了红晕,她原以为她表现的够冷静的了,怎么还是让母亲看出她的待嫁欢喜来了?
“知女莫若母,你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是母亲最疼的孩子,你的一颦一笑,一愁一倦,俱在母亲的心里。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别人可以看不出来,却瞒不过母亲。你将要离开王家,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所接触的人,也大都是不了解的,就算是瑜儿,你幼时虽经常与他在一起玩耍,但十二岁以后,你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你对他又了解多少?你出嫁后,就是王府的人了,与母亲也不能时常见面,母亲不能在你边时刻教导你,现在发现了你的短处,必须要及时纠正你,不然今后你会在这上面栽跟头。”
茉儿深知母亲的脾,只要母亲一摆出教导她的阵仗,她就要洗耳恭听,不然母亲会絮絮叨叨说到她躬认错为止。
“母亲明察秋毫,茉儿知错了。”茉儿作谦恭状:“母亲说什么,女儿都会谨记在心,以后进了王府,也会把母亲的教诲时刻挂在心上,凡事三思而后行,决不出了差错让人揪了把柄去。”
王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说:“不是母亲唠叨,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你出嫁后,母亲再想说道你,你恐怕都会觉得烦呢。原本想着你还会在我边待个一年半载,谁知皇后娘娘就把这婚期定到三后了,虽说是为了给皇上冲喜,说出去让王府多了几分荣耀。可为娘心里不舒坦,谁都想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出嫁,这冲喜的由头,怎么听着都别扭。你在王府,可是长辈们拿着命来疼的,怎么到了皇家嘴里,就成了用来冲喜的,跟个物件一样呢。”
这股气,王夫人憋在心里一天了,终于忍耐不住一吐为快,可说着说着就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王茉儿闻言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嫁人是女儿家的头等大事,府中只当她出嫁还有几个月,就没准备什么嫁妆,三后就仓促成婚,府中虽不缺金银财宝,可用三的时间就打点好嫁妆,总不会那么周全。
更何况庶姐王若兰刚刚嫁出去没几个月,虽说从订婚到成婚只用了一个月,嫁妆也简单,但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了,婚礼也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哪像她,府中上下乱作一团,连姨娘侍妾都叫出来做帮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