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虐文女配选择跑路(书号:85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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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霜下枝白
    一吻

    感受到袭来的凌厉剑锋,    岑敖天神情一凛,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    忙不迭往侧闪去。

    周围弟子见他不迎反避,    从气势上就要输了沈呦呦一头,登时面露讶然。

    别的不说,岑掌门可是天阶强者,    竟会惧怕一个小姑娘吗?

    寻常弟子根本看不出沈呦呦实力具体是何境界,    虽觉得她气势很强,却并没有想到她会是和岑敖天一般的天阶修为。

    岑敖天沉着面,    手中快速凝出一把大刀。

    身为正道之尊,    他受众人敬仰,    大小事皆无需亲自费心,    已有数十年不曾亲自与人动手。

    而今日,    他只能赢,    也必须赢,当着众人面拿下这一对贼子,才能镇住那一帮子心思各异的人。

    而之所以选择刀,    而非他擅长的剑,    却是因为那把坠星……

    岑敖天一面挥刀抵挡那咄咄剑锋,    一面紧盯着沈呦呦持剑的手腕,    企图能找到破绽,    击落这把剑。

    坠星剑啊……是他送给谢星雪的信物,也是他为自己造出的一柄克星。

    那时他爱极了星雪,    又做了些惹她恼怒的错事,    惶惶下想要哄她,    便依照自身弱点,打造了这样一把在剑道上专属克制他的剑,    送给了谢星雪。

    告诉她,若有一日他变心了,她可用此剑杀他。

    这当然是哄她的甜言蜜语。

    一是想让她安心待在他身边,二是想表明自己对她爱意至深,甚至愿意亲手将弱点送至她手上。

    后来,星雪携剑逃离出宗,再被他找回的时候,此剑却不在了。

    更后来,他意外知晓了星雪曾生下过一个孩子,便料定她是把剑留给了孩子。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费心找过这剑,却宛若大海捞针,半点线索也无。

    再后来,这剑意外出现在这魔修身上,让他误认为他就是星雪与他的孩子。

    其实寻常时候,他并不怕别人捡了剑来对付他。

    一来是知道这剑渊源的人几乎都死绝了。

    二来是以他天阶的修为,无论来者剑术如何高超,这坠星是如何克制他的剑招,都不可能越阶伤到他。

    可现如今,持剑的女子却是也有着天阶修为,挥剑力道更是浑厚沉重,毫不轻飘。

    他根本不是对手。

    若不能快速将此剑击落,他落败是瞬息的事。

    若真的败在了一不知名女子的剑下,于他声名的打击,要比今天那些事迹被宣扬出去更严重。

    修真界终归是实力为尊,一宗之主,品行可以“稍有瑕疵”,实力却必须是能镇住场面的。

    岑敖天心中焦急,刀法本就不太流畅,又一心想投机取巧。

    交锋下吃了不少亏,连握刀的手都被划破了一道焦黑的口子,冒着滋滋的血腥气。

    那剑锋上还带着一种可怕的金色火焰,在火焰配合下,坠星威力愈发强劲。

    岑敖天连连败退,狼狈不已,豆大冷汗自额角滚落,几乎要招架不能。

    而他想到那些围观弟子可能露出的惊讶嘲讽神情,心头怒怨愈盛。

    见他如此狼狈,这些人也不知道来帮他一把吗?

    却不想,他堂堂天阶修为都不敌的对手,周围那些修士哪里敢掺和进来,怕不是嫌命长了。

    而他的确还是有些忠心党羽的。

    岑敖天的几个亲党修士,在见他不敌沈呦呦后,焦急非常,把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独身站着的谢知涯。

    见谢知涯面色苍白、身形瘦削,像是病弱的模样,那几个修士转转眼珠,想着动手挟持了他,不定可以用来威胁这魔女。

    就算他有些本事,他们几个一起上,总归不会不敌。

    如此想着,他们没有多犹豫,持着剑疾速俯冲上前,欲要拿下这魔修。

    眼见就要碰触到这魔修,且全无阻碍,一修士面露喜色,挥剑砍去,想先斩了他的手臂。

    可那剑锋还未碰到他的衣角,修士却笑容一滞,旋即连人带剑轰然倒地。

    他变成了座冰雕,晶莹剔透,血肉皮骨皆无,显然是没了气息。

    他死了,可却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邻旁修士大骇,再看谢知涯,却见他神色冷淡,眉眼间气质温润,哪像个刚杀人于无形的邪魔。

    极压抑的危险感弥漫心间,那些修士想跑,却已然来不及。

    什么声响都未传出,下一瞬,其余修士再看向那处,却见薄薄雾霭中,清减的玄衣男子淡然静立,而他身侧赫然立着数座人形冰雕。

    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笼罩在一众修士头顶。

    魔域的修士竟厉害到这地步了……随随便便两个,一个竟能压制岑掌门,另一个眨眼间就化宗门精锐为灰飞。

    那传说中的那位魔域之主,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一些修士面露绝望,如此来看,他们正道真的还有希望吗?

    眼见岑敖天已被击倒在地,手捂着胸口艰难地向后爬躲,显然是已经落败。

    那些距离他们稍近的修士匆忙向后退散,生怕在这魔女杀完岑敖天后,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猎物。

    可他们在将要跑出广场的一瞬,却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阻隔,根本不得出。

    于是,一众人缩在边缘,神情惊恐,只敢远远地看着。

    却没有一个上前来救他。

    意识到此,竭力向后爬的岑敖天心中升起一种凄恨不甘的情绪。

    瞧瞧,他这些年都护了些什么白眼狼,眼见这女魔头要杀他,一个个竟都无动于衷!

    他眼眸中闪过刻骨的恨意,看向沈呦呦,也看向远处修士。

    被看到的修士躲闪着目光,心虚间又有些理直气壮。

    若是寻常时候,他们自然是会争赶相救。

    可在看到那水幕映出的画面,看到岑敖天曾经把一个个同伴当做肉盾、用来保全自己后,谁还敢上前帮忙。

    去做他的替死鬼吗?

    此时高台上只余有天道一人,他俯瞰着,将场上景况尽数收入眼底,眉头也一点点蹙起。

    这些没用的东西……

    而沈呦呦的剑已然抵住了岑敖天的脖颈,剑锋炙热,带着汹涌杀意。

    岑敖天粗喘着气,老态毕现,已没有动弹的气力,可看着沈呦呦的一双眼仍是充斥着刻骨杀意与妒恨。

    “要杀要剐随你便。”

    岑敖天露出一点英雄迟暮的孤傲,仿若这样就可以抵消他此刻的狼狈。

    沈呦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极冷:“我当然要杀你。”

    说着,她却将置在他脖颈的剑移开,转而抵向了他的手腕处,然后用力一划,断了他的经脉。

    割断经脉,痛楚自不必说,岑敖天痛呼一声,看向沈呦呦的目光恨不得生啖其肉:“要杀便杀,何须如此折辱我?”

    “折辱?”

    沈呦呦重复了一遍,眼中凛意如刀,“你觉得,断绝经脉就叫做折辱了?”

    “你大半生皆在云端,又如何能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折辱?”

    她更着喉咙,咽声道,“是被踩入泥潭中,一点点被踩碎脊骨,一下下被磨烂血肉,一次次被折断希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深陷泥潭,永不得出!”

    她每说一句,岑敖天的面色便苍白一分,到最后已然惨白若纸。

    看着岑敖天神情,沈呦呦嗤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屑于这样对你……”

    她冷声道,“但有些事,我要让你知道。”

    她俯下身,剑锋重新对准岑敖天的脖颈,“谢知涯,也就是你想要杀的那个魔修,正是你的孩子,你与谢星雪的孩子。”

    这话一出,岑敖天神情由惧转惊,旋即反驳:“你想哄骗我什么,他怎么会是我的孩子,他身上分明没有我的血脉……”

    沈呦呦并不理会他的质疑,而是自顾继续道:“因为你犯下的罪孽,他幼年失孤,落入魔窟,受尽万般折磨,经历遍了你所害怕的那些折辱……才成了今日模样。”

    “可他本来可以平安长大的。”

    沈呦呦颤声重复,“他是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的。”

    她将剑往岑敖天脖颈刺入,恨意入骨,“都是因为你,是你毁了那一切——”

    “如今,他想要毁了这玄天宗,灭了这正道天地……这一切灾祸,都是源于你。”

    喉咙被剑锋刺压,岑敖天眼若铜铃,张合着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过你放心,我会阻止他,不是因为怜惜你们,而是觉得,他没有必要再为了你们这些腌臜东西脏了手,更没必要为了报仇背负上更重的枷锁。”

    沈呦呦咬着牙,将长剑抽出,狠狠朝岑敖天心口一送,“所以,这些会染上脏污的事,就让我来……”

    她不想再做遇事只知逃避的懦弱鬼,她也想拿起剑,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

    谢知涯看着沈呦呦将剑锋对准岑敖天的脖颈,似若很平静,袖中手却有些仓促地攥住了袖口。

    她不喜欢杀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喜欢任何与杀戮有关的事,也不喜欢这方遍布杀戮的修。

    可如今,她却为了他,要杀岑敖天,要去做她所厌恶的事情。

    他该阻止她的。

    可他终究没有阻止她。

    这种被在乎、被保护的感觉恍若罂粟花种,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只要沾上一点,便像是中了蛊,怎么也舍不去,离不脱……

    她可以为他破例,那她有没有可能为他留下来呢?

    谢知涯垂下眼眸,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攥着袖口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一种极锋锐的危险目光,乍然抬眸,恰好对上了一双眼。

    “夜九”正看着他,用冷漠至极的眼神。

    谢知涯回以同样冰冷的目光,心里却明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夜九”很不一样。

    他眼中冷意凛然,却没有多意外。

    又是那东西在作怪吗?

    谢知涯仰头瞥了眼昏沉天色,眼中闪过不屑。

    而他转回目光,却见高台上的天道已然将目光转向了沈呦呦,然后,抬起了一只手。

    感知到那虚空中所蓄凝的恐怖力量,谢知涯眉心跳动,心中骇然,下意识看向了沈呦呦。

    她正俯着身,像是在捡什么东西,全然未注意到高台上的无形威胁……

    ……

    遭受穿心一剑,岑敖天眼眸不断闪烁,仿佛还有什么未尽之言,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可他的眼眸却逐渐涣散,嘴一斜,便没了声息,临去前,却举起了右手。

    岑敖天身子很快僵冷,那只手也随之僵硬地举着,雕塑一般,指朝着某个方向。

    谢知涯所在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所在的衣袖中,咕噜噜滚出一枚小小的水晶球。

    那是用来操控广场下阵法的水晶球,岑敖天本知自己难逃一死,本想着拉所有人一同陪葬。

    可不知为何,最终却没有引爆这阵法。

    望见那小水晶球,沈呦呦心脏猛跳。

    他果然还留有后招。

    她没有犹豫,便想要捡起那水晶球,可刚俯下身子,却感觉身后瞬刻拥上一人。

    温凉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导至她的肌肤,与此同时,伴随着穿透血肉的嘈呲声,一道压抑的闷哼声在她耳侧响起。

    沈呦呦猛然一震,瞳孔剧缩,下意识回头看,却对上一张苍白的面容。

    是谢知涯。

    而再往后,高台上的“夜九”露出畅快的笑容,仿若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沈呦呦面上瞬刻血色全无。

    她颤抖着,手往后一探,却摸到一阵湿凉。

    她哆嗦着将手抬起,却见指尖沾满了冰冷的血液,而身后人传来的温度也愈发寒凉。

    “做什么……”她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你在做什么……”

    她泣不成声,“你做了什么呀……”

    “我说过,永远会倒在你前面。”

    谢知涯声音稍哑,却温柔得不像话,“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算数。”

    沈呦呦想要再回头,却被他轻柔却坚定地按住肩膀:“不要看,快要散了。”

    闻言,沈呦呦的心重重往下坠,如坠寒窟一般。

    “你说什么……”沈呦呦牙关打颤,“什么要散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

    她一定挣扎着要往后转,“你不要哄我,哄我一点也不好玩……”

    而那禁锢她的气力似若越来越小,她轻易便挣脱了,可要转身往后时,却一瞬僵滞——

    她害怕。

    害怕看到什么意料之外的可怕事情。

    “不要看了,会吓到你。”

    他声音有些飘渺,仿若乘风欲散。

    他轻柔地贴近她些,在她耳廓处印下一吻。

    极温柔的一吻,一触即离。

    “别害怕,我只是暂时消失一会……”

    极轻的尾音很快落入风里,沈呦呦僵硬地保持着侧身的姿态,然后感察到,那个围拥着她的人化作烟雾一般,顷刻消失。

    她颤抖着去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怔住,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

    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半缕还未彻底散去的黑雾,脆弱得仿若一吹即散。

    不可能吧……他是又在哄她玩吗?

    他不是不死不伤的吗……区区一个夜九,怎么会能伤到他……

    沈呦呦想,这个玩笑属实过分了,他不应该这样吓她的。

    她低喃一般对着那半缕残雾道,“谢知涯,你不要这样戏弄我……”

    她泪流满面,“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而前方有重物降临声响起,瘦长的黑色身影在她面前站定。

    沈呦呦慌忙抬起头,见到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夜九”眼眸幽深:“沈呦呦。”

    他用有些僵硬的声调念出她的名字,然后向她伸出一只手:“拿来……”

    沈呦呦惊疑地看着那只手,青白僵冷,隐有浅淡斑藓。

    根本不像活人的手。

    而方才那致命一击让天道受了不小的反噬,纵然成功杀死了那个古怪的人,可它心底不好的预感反而愈浓。

    它看着眼前笼罩在哀痛氛围中的女子,语气急促:“他死了,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它说话一板一眼,仿若套用程序一般,“你既然爱他,就应该陪他一起死才对。”

    “他死了……”沈呦呦眼眸中有血色弥漫,又重复了一遍,“他死了?”

    天道见她如遭重创的不可置信模样,眼中闪过满意,“是的,他死了。”

    经了他方才那一击,没有人能活。

    天道愉悦地想,接下来,她应该就会崩溃大哭,然后和那人殉情。

    这些陷入情爱中的人,都是这般模样,它很了解。

    所以,它很快就能取到她的心骨,吞噬她的血脉,成为真正的神。

    不费吹灰之力。

    天道唇角漏出一点笑意。

    可它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眼前的女子在听到那话后,反将汹涌的眼泪尽数抹去。

    沈呦呦咬着牙,身形颤抖,可举剑的手却出奇的稳。

    她不由分说,凶狠地捅向了眼前的天道:“那我就杀了你。”

    天道猝然不觉,那长剑已然捅穿了它的身躯。

    乌黑的血液从破口涌出,带着浓郁的恶臭。

    它不可置信,大受冒犯地看着沈呦呦:“你竟敢……”

    而沈呦呦已然捅了第二剑。

    寄身在人类身躯中,亦是会感受到这具身躯所带来的五感变化。

    而这样穿心破脏的疼痛,是它从未体验过的。

    天道痛得面容皱作一团,丑陋且滑稽,恨声道:“你会付出代价……”

    它暂没有动她,一来是不愿意再受一份反噬,二来是若它“亲手”杀她,必会要遭受因果,再想要继承她的血脉也会困难得多。

    这也是它为什么要编造出那些剧情的原因。

    可此时,在剧烈的疼痛下,它几乎要失去理智。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沈呦呦捅了第三剑,神情木然,眼中不带任何情绪。

    此时的场上仅有他们二人,那些修士早就被屏绝在外。

    猎猎风声在她耳畔呼啸,几乎要将刚才耳廓上那抹浅淡的吻抹去。

    沈呦呦很想哭,却又强行忍住,只是仇视地、凶狠地看着眼前妖物,握剑的手愈发用力。

    “有本事,你就从这具烂壳子里钻出来。”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躲在暗处,只会偷袭,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天道死气沉沉的面容上涌现惊怒,它任凭利剑在体内穿过,抬起手,手上再次凝聚起可怖气流——

    它如今就算是拼着再受一次反噬,也要给眼前这小东西个教训。

    神兽又有什么了不起,以为这样就可以在它的世界里任意妄为?

    这是它的世界,它不让她好过,她就别想好过。

    而就在天道将欲动作之时,却骤然神情微变。

    它像是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一侧。

    那一侧虚空中逐渐凝现了一团黑雾,深沉且强大的气息在场上弥漫开来。

    感受到这熟悉的气息,天道面皮抖了抖,手上攻势骤然一松——

    那怪物……怎么会突然出现?

    它盯着眼前的沈呦呦,眉头皱起,难不成,是想来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