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樊修”指指耳朵又指指中营的方向。

    看着赵副将疑惑地神色毫无起伏道：“声音很大是不是？”

    赵副将迷惑地点点头，因为战斗的位置已经从前营退到了中营，声音自然大。

    “你不觉得这声音响的有点久了吗？”“樊修”面无表情道。

    赵副将一愣。

    能做到城邦军队体系中城主副将的人自然不会是笨蛋，看着“樊修”意有所指的眼神，再想想发布的命令，赵副将脑袋一转，彻底反应过来。

    “偷城？！”

    “樊修”面无表情的点头，“铁稚军在等着咱们自行崩溃，然后趁着溃军倒卷城池的机会一举夺城。”

    赵副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樊修”没有理会赵副将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原本收拢的溃卒只有3000不到吧？”

    赵副将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从战斗开始前一个冕时内，这个数字在不断上升是不是？”“樊修”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错。”赵副将点头，“根据前营主官的通报，一个时辰前我们收拢的溃兵已经达到了6000人，基本已经是出征人数的一半，而且根据反馈，这个数字还在上涨。按最后一次情况通报上的数字，我军人数已经恢复到7500人。”

    “但回来的以新兵为主。”“樊修”肯定地说道，“以当初中伏时的情况来看，铁稚军当时绝对有能力让我军瞬间减员三分之一甚至更多。而从那隐隐可见的一个中队座狼骑兵来看，我军溃败后至少会被尾随击杀掉大半。”

    顿了顿，语气平静但脸上浮起嘲讽表情的“樊修”道：“但是实际情况是我军中伏伤亡的人数不到2000，溃逃中死亡的人数更是只有500左右。这不是一支碾压性的军队应该打出的战绩。而且初步统计下来，除了一开始阵亡的，溃逃途中死去的大多是有经验的老兵，而不是战争中更容易折损的新兵。”

    “铁稚军将我军击溃后追袭的虽然很积极，但现在想来他们的目的不是全歼我们。更多的是要驱赶我们，让我们疲于亡命，倒卷回城。”

    “但是大人，”赵副将方正的脸上剑眉紧皱，“铁稚城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啊？”

    列队的亲兵中不少人认同的点点头。

    “樊修”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莫名地道：“因为他们的目标本就不是我们。”

    没等众人变换颜色，紧接着道，“他们只是需要一座看起来‘完好无损’的修远城而已。”

    “为什么？”赵副将声音艰涩的道。

    “樊修”看着他，又看了看列队倾听的亲兵们，声音低沉道：“因为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来自联盟的援军，是整个秦联盟。”随即有些艰难的开口道：“甚至，这场战争都可能只是接下来一系列联盟大战的序幕与注脚。而咱们现在就走在联盟历史的节点上。”

    听到“樊修”的推测，所有人目瞪口呆。

    “樊修”正起脸庞，看着赵副将与500亲兵道：“如果修远城被铁稚军完好无损的占领，可以想象，完全没有防备的联盟援军会遭遇什么。哪怕最后联盟取得了胜利，我修远城也会永远挂在联盟历史的耻辱柱上。”

    说完，听着依旧在中营徘徊的喊杀声，缓缓闭上双眼。

    “身后就是家园啊。”“樊修”沙哑中带着浓重情绪的威严声音在睁开双眼的同时再一次淡淡响起。

    “樊修”看着赵副将和500亲兵语气坦诚地道：“原本无论作为修远城城主还是你们的直属主官都没有向你们解释的必要。但这一次，为了修远城十五万城民的生死和我们自身的生死，以及他人和转世后的‘我们’自身所听到的修远城的身后名，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清晰的了解一些情况。”

    随即正色道：“接下来，我需要你们跟随我去做一件事，一件十死无生的事。”

    消化掉“樊修”惊世骇俗的推论，赵副将神色坚毅地对着“樊修”一礼，铿锵道：“请大人下令。”

    500亲兵同时单膝跪地，大声道：“请将军下令。”

    “身后便是家园啊。”“樊修”再次轻叹，“一旦铁稚军占领我们的城池，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谛听’情报上所说的‘屠城’之事一定会发生。屠城模式下，不论你是凡人还是修者所有的复活手段都会无效，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只有死亡转世这一条路可走。修者的个体实力确实很强，但在军队军气的压制下也只能算是稍稍强大些的蝼蚁而已。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们的家人就在身后，我们的苗裔也正在准备撤离。为了给我们的亲人和十五万城民们争取足够的撤离时间。我们只有返身向前。”

    “既然敌人想待我军溃败后尾随倒卷夺城，那么我们唯有想办法向其它的方向突破。而最合适的方向无疑便是我军溃卒被驱赶而来的正后方。我们需要向着敌人的正面突围。”

    “只要我们能够带起有足够威胁力的锋头，激发我军所有士卒的士气，那么我们就能有机会逆转整个战局。”

    “樊修”看着众人坦然道：“这是一条死路，以敌我双方的军力对比，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之路。”

    见所有人不为所动，点点头，以平缓的语气接着道：“这也是一条破开命运枷锁的希望之路，也是我们所有人唯一的生路。”

    “所以。。。”“樊修”神情冷肃的看着众人道：“你们准备好陪我去死上一死了吗？”

    “战！”

    “战！”

    “战！”

    听着赵副将与500亲卫声嘶力竭的三个“战”字，“樊修”威严而冷肃的面容上浮起开怀的笑意，抓着手中的大刀从亲卫自动转身分开的队列中走到队伍的前方，豪迈地大笑道：“那么，就让咱们一起去死上一死吧。看看它铁稚城的精兵到底强在哪里？”

    “三角冲锋阵，战士们跟我冲！”“樊修”大刀高举，大喝一声向着铁稚军正面冲去。

    随着以“樊修”为首的三角冲锋阵形成，原本有些散乱的军气转瞬间盘成紧密的厚厚一团环绕在整个三角冲锋阵型的上空几丈处。

    从战场上空俯瞰的话，可以看到一团椭圆形的玄黄气团在以一堆缓缓后退快要不成形的黄蒙雾气中逆流而上，向着前方呈扇形不太紧密的庞大铁灰色气团冲去。

    玄黄色气团逆流而上经过散乱的黄蒙雾气时，黄蒙雾气有些向两边散开，有些则自动汇集到玄黄气团的身边形成一缕缕“丝带”。

    这些自动汇集到玄黄气团身边的丝带便是“修远军”收拢的残军中那为数不多残存老兵的军气。

    那些向两边散开的散乱雾气则是被“铁稚军”驱赶而来的新兵的屡弱军气。

    从这里就能直观地看出老兵与新兵的不同。

    当带着“飘带”的玄黄色气团与扇形分布铁灰色气团相撞在一起的时候，铁灰色气团与玄黄色气团的接触面明显有了显微的凹陷，但没一会儿凹陷处就被从两边汇集而来的铁灰色气团重新填满。

    只来得及在两军军气尚未接触的瞬间释放了一道地阶修行者才能掌控的属性元气外放攻击击杀了迎面的二十几名敌军后，宁远附身的樊修带领的“锋头”就与“铁稚军”扇形的攻击面狠狠相撞随之交错了在了一起。

    作为刚突破校级不久的地阶修行者新人，“樊修”所掌握的属性元气外放攻击的技能只有一个，就是刚才的那击“裂地斩”。说白了就是土属性的冲击刀气。

    属性元气的刀气外放威力确实惊人，既使被军气压制消弭一击也击杀了二十多人的敌军，让正面对上“樊修”的敌军不自觉地一顿。而正是着整体形势上微不可查的一顿让“樊修”带起的“锋头”有了破开敌军正面的一丝可能。

    可惜这样的攻击，既使没有军气的压制樊修也只能释放个七八次，军气之下这招“裂地斩”“樊修”也只能在双方军气未彻底纠缠前取巧释放一次，也只能释放一次。

    一刀、两刀、三刀。在斩杀了几个敌军的士卒之后，宁远渐渐熟悉了樊修的战法，随后的杀戮便变得简单了起来。樊修的战法虽然不少，但战争中最常用的只有三刀：一刀断颈斩头，一刀斜劈斩心，一刀腰斩断身。简单残暴，但配合上樊修第二境的健体天赋和已经深化到九牛之力的强力天赋，却成为了最有效的杀戮战法。

    “樊修”并没有带着亲兵部队漫无目的地随意厮杀。在未与敌军接触之时就已经彻底开启了“夕照”和“爻衍”两项能力，通过“夕照”的细节重现和“爻衍”推演计算能力有目的地向着正面敌人的弱点和阵型薄弱处突进。

    在“樊修”果断残暴的杀戮带领下，在死志升腾的高昂士气中，“樊修”和赵副将带领着500亲兵并没有在数倍敌军的包围下很快败下阵来，反而有着愈战愈勇的气势升腾而起。而看到城主皆主将作为锋头厮杀后，原本仅仅因为经验和战斗本能依附过来的老兵很快彻底融入了“樊修”率领的三角冲锋阵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