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的模样不曾改变，眉眼温和地望着她，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

    苏蔓瞬间抓紧了被单，声音艰涩：“妈……”

    汪！叉叉的声音将那幻影撕碎。

    苏母骤然消失在苏蔓眼前，她大喊：“妈！”

    她的声音随着风飘向了远方，叉叉飞扑了进来，仿佛察觉到苏蔓的心情，脑袋不停地蹭着她。

    温暖柔软的触感淡了苏蔓心中的愁绪，她提起唇，“谢谢你啊，叉叉。”

    叉叉嗷呜一下，前爪扑到了床沿，她问：“你想上来吗？”

    闻言，叉叉尾巴摇得很欢，扑棱一下跳上了苏蔓的床。

    床垫软得它很快陷下去，它兴奋地拱来拱去，苏蔓被它逗得直笑，“没上来过？”

    叉叉没有听到，它找了个位置使劲地刨了刨，又贪恋地把自己蜷缩在那。

    是周寻之前躺过的位置，那些旖旎缠绵涌上脑海，苏蔓脸一热。

    在叉叉的陪伴下，苏蔓很不容易地睡了个好觉。

    翌日出现在人面前的苏蔓照样光彩依旧，和善得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但她晚上依然是难以入睡，或者噩梦连连。

    其间周寻也有联系过她，因着思绪烦乱，她零零散散回复过。

    她抱着叉叉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周寻给她打了通电话。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苏蔓被眼前的推理剧吸引了目光，对面的男人倒是很无奈，“苏蔓，我认输。”

    “怎么了？”苏蔓浅浅回神，叉叉也在她身边低喝。

    “我很想你，不要不理我。”周寻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有，我只是最近太忙了，你也很忙，所以我才没联系你。”苏蔓攥了攥手机，“我也很想你。”

    “所以你把我的狗偷走了？”周寻的声音恢复了活力。

    “一只小狗孤零零的多可怜啊，我和它抱着取暖呢。”

    “比抱着我还舒服？”

    “当然。”

    苏蔓嘀咕，周寻的身体硬邦邦的还很火热，稍不注意遭殃的就是自己。

    而叉叉多可爱啊，又暖又乖，不对她动手动脚。

    “等秦女士办完事，我就回来。”

    苏蔓眼珠子转了一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迫不及待见家长了？”周寻满满的揶揄。

    苏蔓啪嗒一下，挂断了他的电话，周寻给她发了几条道歉，假惺惺求饶。

    她轻抿着唇，笑意止不住。

    叉叉不满地叫了一声，苏蔓本来给它挠着脑袋，突然拿起了手机，它跟一支手机吃醋。

    和它玩闹一阵子，叉叉变得蔫蔫的，苏蔓摸着它的胡须，“想爸爸了？”

    夜晚里，小狗的声音格外的可怜，似乎是在赞同她的说法。

    “快了，你爸爸就快回来看我们了。”

    这一晚的梦光怪陆离，但离不了的总是父母的呼唤。

    她又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苏朝阳，她失神了片刻，又垂首落寞，“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现在才来看我？”

    “小六月，来。”

    来哪？苏蔓猝然间抬头，看到苏朝阳向她招手，过去的夜里，母亲也有向她招过手。

    她每次都带着疑惑，想跟着前去，在叉叉的叫声下，那抹人影化为泡影。

    今天叉叉似乎睡得很沉，没有听到响动。

    苏蔓本没这么多好奇心，可她听到内心的渴望，她想跟着苏朝阳去看看，他那边到底有什么。

    为防止吵醒叉叉，她蹑手蹑脚下地，光着脚跟在苏朝阳的后面。

    苏朝阳忽而停止了前行，就站在苏蔓的不远处，伸出了手，苏蔓搭上去，还有些距离。

    “再过来一点，蔓蔓。”苏朝阳的声音十分有耐心，就像小时候教她走路那般。

    柔色月华落在苏朝阳身上，苏蔓呢喃：“爸爸，是你吗？”

    “是我。”苏朝阳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和你妈妈还想再看看你，看看我们小六月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苏蔓忽而泪流满面，苏朝阳：“看来哭成了小花猫，丑死了，越擦越花，来爸爸给你擦。”

    他叹了一声，“为什么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既然知道我不省心，为什么还要离开我？”苏蔓站着哭诉。

    “小六月，爸爸妈妈也不想离开你的。”苏朝阳哄着苏蔓过去。

    苏蔓上前了几步，突然一股力道拦住了她，她低头一看，叉叉咬住了她睡裙的裙角。

    叉叉一副警惕的模样，冲着前方发出低鸣。

    “叉叉冷静点，那是我父亲。”

    这么大的敌意，苏蔓弯腰安抚了它一会，冷风呼啸而过，从她后颈钻进脊背，冷得她一哆嗦。

    她站起来正要对苏朝阳回复时，瞬间屏住了呼吸。

    十八楼的风，风干了她颊边的泪意，脚尖已经抵住了阳台的栅栏。

    而苏朝阳之前是在阳台外面，冲着她招手。

    再有一步，她整个身子就会探出去，摔下十八楼去，摔成肉酱泥泞。

    冷意刺骨，苏蔓全身发着寒意。

    如果不是叉叉及时拦住她……苏蔓心有余悸。

    苏蔓感激地跟它叨叨了许多，小狗骄傲地昂起脑袋，在阳台下叫了几声。

    楼上有急促的脚步声走到阳台，冲着下面大叫：“下面的，我受够了啊，一天到晚都搞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明天我就投诉你们！”

    苏蔓捂着叉叉的嘴巴回到了客厅，锁上了阳台。

    楼上的住户果然说到做到，次日一早，物业就摁响了苏蔓的门铃。

    物业先是对苏蔓鞠躬，又是嘘寒问暖一番，才切入正题：“苏小姐最近家里经常来客人吗？”

    “没有。”苏蔓摇摇头。

    “这样啊。”物业有些拘束，以他对苏蔓的了解来看，她理应也不是不照顾旁人感受的人。

    “你有话可以直说。”苏蔓给他倒了杯热水。

    物业捧着热水，小喝了一口：“是这样的，最近有业主投诉您这边经常有很大的动静，小狗也经常在晚上叫，吵得让人难以入眠。”

    “现在这个社会，能睡个好觉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蔓很理解，又有些晃神，难道她做噩梦的这段日子里，已经吵得别人难以安生了吗？

    可她对晚上的记忆都很浅淡，只记得自己睡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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