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白彻夜未眠。
嘉庆年,他还活着的时候,在他才学会走路学会跑步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教他站桩打拳,每天早上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
慢慢长大了,他的父亲教他怎么使用弓箭,教他怎么在深山和凶猛的野兽作战。
可惜,他的天赋很差,他只会读书,马步站不好,弓箭射不好。进山打猎反被熊瞎子所伤。
庆幸的是他还会读书。
现在,还阳回来,母亲的凉粉,父亲的容貌气质和那一手登峰造极的箭术。还有之前废物一般的叶小白。
不同的是,嘉庆年的叶小白会读书,218年的叶小白连读书都不会。
一个半废,一个全废。
相同的是。半废和全废,都是废物。
叶小白不免在想,他真的是还阳回来的么?
父母显然是原来的父母,他们轮回了几世,终究和他们的孩子相遇了。
那么先前的叶小白,是另外一个人,还是就是他自己?
叶小白心想,如果他能够触摸到轮回的力量,或许就能够把这一切解释明白了。
当大脑昏昏欲睡的时候,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
叶小白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初亮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厨房,发现秦晴正在收拾地上的瓷片。
“我、我摔坏了一个碗,你别告诉叔叔。”
秦晴可怜兮兮的口气,让叶小白很不适应,心想难道不管多么泼辣的女人遇到公公都会变成小绵羊?
“我来收拾,你接着做早餐。”
收拾完碎片,叶小白来到院子,三两正在站桩。
“师傅教我站桩。”三两主动出声解释。
“师傅?他收你为徒了?”
“没有,他说我菜,但迟早会认我这个徒弟的。”
“两个月内能够出师,我送给你个礼物。”
三两点头,表情认真地站桩。
之前和大力神宗四位长老交手的时候,他们请出了大力神宗的祖魂器血色战斧,叶小白破斧斩敌之余,刻意留了一手,将魂器血色战斧封印在眉心的那块骨头里,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材料打造一柄斧头,再把血色战斧的魂封印进去,必然是当世第一神兵。
叶小白拥有半神体,拳脚才是他最强悍凌厉的武器,所以并不需要什么神兵。
叶小白拿起墙边的大水烟筒。搬过小木板凳,坐在上面吸了起来。
他不喜欢吸烟,但大水烟除外。
“少当家!”
听到有人喊他,叶小白抬起头,远远看见李老头正向他挥手,那是告别。
叶小白放下水烟筒,走了过去。
“少当家将来有大出息。”李老头嘿嘿笑道。
他被两名狱警押着,大铁门外停着辆车,几名法警端着枪支站在那里,等待着接手犯人执行枪决。
“烟抽过瘾了?”
“过瘾了。”
“再抽一根吧。”
叶小白看向两名狱警,两人点头:“这里是断头山。”
断头山。
一座不同于国内任何一座监狱的监狱。
它充满着最原始也最高端的阴谋和杀伐。
它自由,但又让你无法反抗。
叶小白递了根烟,给李老头点燃,李老头深吸一口,再吸一口,又吸一口。他想要让香烟慢点燃完,又想要趁着不多的时间多吸几口香烟,真是矛盾。
终于,香烟还是燃完了。
李老头看着手里的烟屁股。舍不得扔,揣进兜里。
“有纸笔吗?”
“有。”
叶小白跑回去拿来纸笔,李老头在上头写了两个字:李空。
“少当家的,如果不嫌弃我老头子脏。就把这玩意揣好,我老头子大本事没有,但这张纸条,应该对你有用。”
“会的。”
叶小白点头。把纸条塞进钱包里,老头的话他没放在心上,但他应该给这个快死的人保有尊重,无论他之前做过什么。
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少当家的将来有大出息。”
“少当家的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李老头跟个老疯子似的,嘿笑着,声音渐行渐远。
也许人到了必须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不太正常吧?
“下辈子还做人不?”叶小白突然出声高喊。
“不做了!”
“做什么?”
“做鬼!”
“成全你。”叶小白心中想道。
叶长弓回来一起吃早餐。
四人围坐在餐桌上。吃到一半,有名狱警来到门口,说有人找,叫陈行礼。叶长弓让狱警带人进来。
不多时,狱警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人。
一个男人,中年。
一个女人。金发。
“叶阎王,多年不见。”陈行礼便是陈叔,他微笑着上前和叶长弓握手,然后介绍道:“这位是老爷子的孙女。简时蔬。”
简时蔬,不是简大小姐。
由此可见陈行礼对叶长弓的敬畏和忌惮。
“坐。”叶长弓微微点头,示意两人坐下。
“叶叔好。”简时蔬也变得乖巧起来,路上她听了既多又不多关于叶长弓的往事,心中对这个年龄能够当她爸爸的男人也是感到钦佩和爱慕。这种爱慕当然不是爱情,而是仰慕,不说仰慕,因为简时蔬觉得自己是威名赫赫的简家大小姐。凭什么要抬头看别人啊?
多,是因为陈行礼跟她嘱咐了很多,总结起来一个意思:交代她务必要对叶长弓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叶长弓是个把脸面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不多。是因为她听到有关叶长弓的故事仅仅三两个,但就已经让她惊叹不已。
特别是听到叶长弓无顾燕京两大家族的怒火拉着宋家大小姐扛着枪林弹雨冲出层层封锁私奔的时候,她更是肃然起敬。
谁家少女不希望碰到一个能够为了自己抛弃生死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战袍强大又感性的男人?
简时蔬不是少女,但她是个女人。还没结婚的女人。
“简小姐,真是缘分呐。”
突然,一个轻松戏谑的声音传来。
简时蔬猛地抬头,眼睛瞬间充满杀意:“是你!”
缘分。
她现在最讨厌有人在她面前提缘分两个字。
特别是这个可恶的小人!
“别这么看我。会让我爸以为你要杀我。他是我爸。”叶小白指了指叶长弓,叶长弓没搭理他,烧水泡茶,他对任何人都这样,就是三两和他坐在一起,他也会给予足够的礼仪,不会因为三两小而忽视。
但是,他泡茶的功夫真谈不上美观,粗人泡茶请客人喝粗茶,当然,没有人敢嫌弃这杯茶不好喝。
“好茶。”陈行礼抿了一口,开心地赞赏道:“叶阎王。这是御贡老树大红袍吧?”
“差点。”叶长弓说道。
“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茶。”陈行礼叹声道,心中不无惋惜,这么好的茶叶,被叶长弓当解渴茶冲泡。实在是暴殄天物。
叶长弓没接话,喝茶,冲泡,喝茶,陈行礼按捺不住,只得开口:“叶阎王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好。”
“听说早年有人给您送了一株灵药?”
“有。”
“简小姐的父亲患癌,时日不久,听说灵药对这方面有神奇的效用?”
“不清楚。”
“那株灵药可还在?”
“在。”
“可否卖给我们?”
“不卖。”
“……”
陈行礼被噎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不卖,可以交易。”叶长弓补充道。
“怎么交易?”陈行礼这才稳住心神。
“三十二亿。”
“……”
这是个很敏感的数字。
陈行礼都不知道为什么叶长弓会提出三十二亿这个价格。
三十二亿一千万?
三十三亿?
更或者狮子再大开口一些,四十亿?
这都比三十二亿好啊。
陈行礼真怕简时蔬当场发飙。
果然。
简时蔬已经美目喷火,死死盯着叶小白。
她就想不明白,这样一个铁血柔情的汉子,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可恶阴险狡诈的儿子?
她更想不明白,这样一个铁血柔情的汉子,怎么会跟他这个小人一样的儿子同流合污来气她?
她对叶长弓真是太失望了。
“亏我还把你当偶像。”简时蔬心中冷哼。
“能不能少?”陈行礼赶紧插声,担心简时蔬做出什么不利于这次谈判的举动。
“不能。”叶长弓说道。
“能不能多?”
“不能。”
“为什么是三十二亿?”
“我喜欢三十二这个数字。”
叶长弓当然不知道叶小白和简时蔬的矛盾。
他喜欢三十二,因为一个月如果有三十二天,在他来断头山之前,就可以和自己的妻子多相处一天。
“那就三十二亿。”陈行礼咬咬牙,本来还想下次见到叶小白,帮简时蔬要回那多余的十二亿,但现在既然叶小白是叶长弓的儿子,他只能打消这个想法,一旦重提之前的矛盾,谈判必然失败,灵药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简小姐和我儿子定个婚约。”
噗通——
陈行礼屁股一抖,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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