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能看到，我为什么就不能看到？你告诉我在哪，无论多少钱，无论有多远，我都要过去看！”宋虎啸激动得不能自已。

    早年，宋虎啸拜入画龙国士门下，自此迷上了画龙，这个在华国权势滔天的宋家子弟，从不斗蛐蛐遛鸟上大街调戏良家妇女酒吧艳遇赛车斗狗，一直窝在家里画龙，一画就是十几年。

    京城人称宋虎啸为画龙少年。

    这不是贬义，不是嘲讽宋虎啸脑子被门夹了。

    宋虎啸的好学和聪明在京津超一线圈子是众所周知的。

    其实这从其师傅来看便可知一二，画龙国士早年不就是画龙，画龙国士不就是以一幅登峰造极的龙画成名？

    那么，画画厉害就能成国士了？

    国士是什么？

    国士是一个国家才能最优秀的人。

    画龙国士。是当年太祖爷亲自授予的封号，这是至高荣誉。

    便是无实质官衔，走在外面，也无人敢不尊，敢不敬。

    画龙国士曾说。他一生智慧，全来自于画龙，画龙的过程是心境和智慧同步升华的过程，宋虎啸，或可继承他‘画龙国士’之衣钵。

    就因为画龙国士这句话。让京津人知道了宋家宋虎啸这个少年人，又冠以“画龙少年”之称。

    京剧行业里有句话叫不疯魔不成活。

    宋虎啸显然画龙画疯了，但是好是坏，唯有时间才可评断。

    “它在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你花多少钱花多少时间都看不到。”叶小白笑着说道，“等你白发苍苍垂垂朽矣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

    “我还是不明白。”宋虎啸说道。

    “其实，你也不一定要画龙，画龙国士以画龙修成大智慧，但并不代表只有画龙才能修成大智慧。”叶小白循循善诱，他愿意帮助每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前提是这人对他没有敌意。

    宋虎啸已经痴迷在‘追求’的道路上，这样的人是无害的，除非你阻碍了他的路，那个时候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你拼命。

    “那画什么？”宋虎啸不解。

    “画什么都可以啊，但前提是你见过的，比如花草树木，陆地上的，水里的，都可以，还有动物，地上爬的，天上飞的，只要是你见过的，也都可以。”

    “表哥，还有吗？”

    “就拿梅兰竹菊举例，为什么被称为四君子？梅花是傲，兰花是幽，翠竹是澹，菊花是逸，这就是它们各自的核心品质，你看着简单，寥寥数字，却是前人观摩几十年甚至一代又一代前人呕心沥血总结而来。每一种生灵，都有属于它独特的成长历程，你画花草树木的同时，就能够体会到花草树木的成长历程，你把它们的魂画出来了，就说明你真正体会到了它们成长过程中的种种心态演化。这就会成为你智慧的养分。”

    “我不喜欢画植物，我画动物可以吗？老虎？”

    “可以啊，你看，老虎有在森林里纯野生的，有生活在野生动物园半野生的，有被马戏团团伙圈养在笼子里的，生活环境的不同，老虎的神态就不同，神态意味着生灵的内心活动，无论你画什么，只要能够把某一种生灵在不同环境下的魂画出来，你就不比你的老师画龙国士差。”

    “我应该听懂了。”宋虎啸微微额首，面露沉思，突然又问，“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按你这么说，我的老师画龙国士他也没画过龙，那为什么他就能以画龙修成大智慧，而我就不行呢？我就非得画自己看得到的生灵呢？”

    “因为……”

    叶小白转过身。似乎早就知道外面有人，就见一个杵着拐杖佝偻着腰身的老人正站在院门外，老人年纪很大很大，和宋家老太爷是一个时代的人物。

    “老师，您怎么来了？”宋虎啸顺着叶小白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来人，于是连忙跑上去搀扶老人。

    老人正是画龙国士，姓司徒，名画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虎啸。不用扶，我这把骨头是老了点，但行动还是没问题的。”司徒画龙笑着摆摆手，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叶小白面前。“虎啸，这位是你表哥？”

    “是的，老师，他是迎月姑妈的儿子。”宋虎啸回道。

    “原来是迎月的孩子。”司徒画龙望着叶小白，面容慈善。笑道，“虎啸，你该对你这位表哥磕头。”

    “老师？”宋虎啸一愣。

    “听老师的没错。”司徒画龙侧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宋虎啸的头顶。眼神满是柔和宠溺。

    “好。”宋虎啸点头，而后，冲着叶小白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感谢表哥教诲！”

    叶小白没有阻拦。他刚才那番话，受得起这一拜。

    “起来吧。”叶小白挥出一股柔劲，将宋虎啸托了起来。

    “这位小友，不知可否单独一叙？”司徒画龙言辞诚恳。

    “可以。”叶小白点头。

    “老师，这里。”宋虎啸在前带路。就近在旁边找了个小厅，平时他们这帮小辈过来探望宋甲，这里就成了他们闲聊的地方。

    把两人领进小厅后，宋虎啸识趣退了出去，并顺手关上门。

    门才关上。噗通一声，司徒画龙丢弃拐杖，当着叶小白的面，跪了下去。

    “上仙，救救我，请你救救我！”司徒画龙哀求起来，那双饱含智慧的眼睛，竟是淌出了泪水。

    “你见过我？”叶小白轻轻皱眉。

    “见过，我见过。”司徒画龙说道，“前世我死后。过那奈何桥饮孟婆汤时，您与桥头那孟婆突然大打出手，我手中的碗被打破……”

    “你就是当年那个侥幸没有喝孟婆汤就投胎的家伙？”叶小白略感诧异，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孟婆跟他告白。他不从，结果那脾气爆炸的臭婆娘就对他来硬的……

    “是我，上仙，是我！”

    “我记得，你前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连被你玷污想不开的惨死妇女都有十来个吧？在地狱矜矜业业花了上百年赎清罪孽，才得以投胎转世为人？”

    “是我……”

    “起来说话吧，前世是前世，既然你已赎清罪孽，如今也已投胎好好做人。我不会为难你。”

    “上仙，我、我实在不想……求您，我恳求您帮我抹去前世记忆，我太痛苦了，在地狱的那百年，赏罚簿上的罪孽是赎了，可我这心，始终难安呐！自打我出生的那天起，前世的记忆，就如同噩梦一样时刻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如上仙所说，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前世罪孽已赎清，为何今生再受此等折磨？”

    “孟婆汤每人一碗。打破了，便没了。你的碗是我打破的，我会替你抹去前世记忆。”

    “谢谢上仙！谢谢上仙！”

    司徒画龙连连磕头。

    叶小白两手捏诀，掌心泛起一道微弱荧光，从司徒画龙的头顶抹了过去。

    以他现在的修为是无法抹去他人记忆的。但前世记忆的留存属于轮回bug，归地府管辖，不在凡界规则之内，他可以轻松消抹干净。

    司徒画龙一生大智慧，来源于他两世记忆，他彻头彻尾坏过混蛋过，也在地狱饱受九天雷火煅烧之苦诚心诚意花费百年时光忏悔过，之所以画龙，是因为，他见过龙。

    他画的是龙，他画的也不是龙，他画的，是他两世为人的经历……

    这位画龙国士，在外人看来有多么的智慧超绝光鲜耀眼，实际上，他所承受的，也是常人所远不能及的。

    “你是谁？”司徒画龙眼中流露出迷茫，而后，逐渐清晰，“哦，你是虎啸的表哥，我记得你帮过我，在我的印象中，你对我有再造之恩。”

    司徒画龙再次深深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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