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凡掀下斗篷的那一刻，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其中更包括仙王。

    那一年，那一天，他亲手劈下了一道阴五雷。

    时隔两千多年，一直都没有凌霄子的任何消息，而且凌霄宗也彻底没了。他以为凌霄子已经死了，丝毫没有任何怀疑。

    可如今……他又出现了，这人难道……真的是凌霄子吗？

    除了仙王以外，所有人想都没想，直接转身狂逃，仿佛见到了杀神一般。仿佛这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般。

    那决斗场上的万人，直接就吓瘫了，他们本来就被萧凡压制着。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个个瘫在地上，或跪在地上，如丧考妣。

    “你们就是这么和老朋友重逢的吗？”

    萧凡阴恻恻一笑，右脚轻轻朝决斗场的地面跺下。

    这一跺，方圆五千米的边缘，四方都立起了一道金色结界。

    这些金色结界看似薄薄的一层，仿佛一击就能碎。但当那些修士横跨到结界面前的时候，不管是金丹期的修士，还是合道境真仙。

    无论他们施展什么法术，那四道金色结界都纹丝不动。

    “快！快破开啊，不然我们都完了！”

    “见鬼了吗这是，他怎么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冷汗直冒，发疯似的不停砸那四道结界。

    当年的凌霄子，给太多人留下了太多的阴影。虽然时隔了这么久，大家基本上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但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些抹去不掉的阴影，又再一次涌上了众人心头。

    那人，这次归来似乎比以前还要厉害，比以前还要变态了。

    一出手，便能压制万人，恐怖如斯！

    不逃的话，其他人不知道，反正找过凌霄宗麻烦的人，是绝对活不了的。

    “哈哈哈！这些王八羔子，组成联盟围攻我们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害怕过，现在知道害怕了！”

    练心见到这么一副场景，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一看到我们师父，就下得屁滚尿流了。”

    青渊见此，也冷笑不止。

    剑仙微微摇头，平淡不惊地道：

    “他们要跑又哪里跑得掉呀。”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凌霄子今天可是一个人都没杀。如果是以前的话，现在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练心等人闻言，也突然反应了过来，今天他们师父，好像真的一个人都没杀。

    不管是蓝武，还是其他人，萧凡都只把他们打伤了。或是惩罚他们，但一个人都没有将其击杀。

    这好像不符合凌霄子的性格啊。

    “收！”

    这时候，只见萧凡结了个剑指，右手往回一拉。那四道金色结界便往决斗场上的方向收拢了过来。

    原本想逃离的那些修士，又都回到了山峰上。

    萧凡扫了仙王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便收回了目光，又望向其他人。

    仙王愣在那里，身体一僵，脑袋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这样的局面，该用什么应对之法。

    但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应对之法来。

    在他看来，‘凌霄子’的笑，充满深意。或许当年渡劫事件，凌霄子已经知道真相了。这次王者归来，他不仅要找其他人算账，也许也要找他这个仙王算账。

    现如今，要么干掉这个‘凌霄子’，永远封住他的口。要么，就辞去仙王职位，永遁深山，避世不见人。

    可在仙王看来，决斗场上的‘凌霄子’，恐怕已经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

    这时候，山峰之上，数之不尽的修士齐唰唰跪倒在地，脸上露出哀求之色。

    在场的这些人，修为不一，也有许多厉害的修士。但他们现在，出奇的一致，没有想统一战线共同对付萧凡。全都想着求饶，希望能渡过此劫。

    毕竟决斗场上还有万人跪着的，他们哪敢学下面的人。

    “怎么，不跑了？”

    萧凡悠然负着双手，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些人。

    “仙尊，许久不见，您还是如当年一般的铁血手段啊。”

    “既然您和大家都许久没见，仙尊，您就别跟我们刀剑相向了……”

    有人见逃跑无门，竟开始套起近乎来。

    这时候，也没人指责说这话的人没有骨气。要真是能说动凌霄子不杀人，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当初我师父一走，你们是怎么对付凌霄宗的，凌霄宗上万弟子，都是死在你们手上的！”

    见到这些人的嘴脸，练心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那些修士顿时老脸一红，脑袋垂得更低。

    “听到了吗，我走之后，你们让凌霄宗支离破碎。更牵连剑宗没落到今日，剑仙要不是为了维护我门内弟子，也不会闭门不出，任由你们诋毁！”

    萧凡脸色冷了下来，开始质问这些人。

    所有人哑口无言，顿时语塞。

    气氛沉闷下来，过了良久，突然有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

    “仙尊，我们做的事，让您和我们有仇，这我们无话可说。”

    “但当年，我们这些人，不都是被您逼出来的吗？”

    “当年您就是仙界的奇人，您厉害，又暴虐，动辄就能屠杀无数人。我们这些人，这些仙宗里面。有不少弟子和亲人，都是死在您手里。”

    “您在的时候，我们不敢报仇。您走了，我们那些弟子亲人的仇，自然只能算在凌霄宗的头上。凌霄宗的人，跟您南征北战，手上不是一样沾满了血吗。”

    “冤冤相报，就是你杀我，我再杀你。”

    “仙界，不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您说，我说得对吗？”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无人不佩服说话那人。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敢教育凌霄子，简直是勇士啊！

    众人齐唰唰朝他望去的时候，只见那人只是个化神期修士而已。

    这哥们儿，恐怕还不够凌霄子一根手指头杀的。

    萧凡闻言，也有些惊讶地望着他，随即冷笑了一声，问他：

    “我承认你说得合理，冤冤相报，就是你杀我，我再杀你。”

    “仙界，也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现在我回来了，我再杀你们报仇，那你觉得不合理吗？”

    那人闻言，垂下了脑袋，没有说话。

    如果他说合理，就是赞成萧凡杀他们了。如果说不合理，那不是推翻了自己说的话吗？

    这时，只见萧凡微微抬起右手，周围风沙走动，仿佛天地都在他的指掌之间。

    所有人面色一变，却没有人再说话，没有人再反抗。

    因为他们知道，不管自己作何反应，今天都难逃一死。

    “仙王，难道我们就任由他杀人吗？”

    仙王身旁的一个护卫，皱眉问道。

    仙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没有回答他。仙王没说话，护卫自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剑仙仍旧抱着他的酒葫芦，灌了两口酒，砸吧了一下嘴。

    他根本不担心今天会死多少人，他大概也能猜出萧凡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只见萧凡，抬起的右手又缓缓放了下去，他垂下了脑袋。摇了摇头，苦笑道：

    “你说得没错，有因有果，当年如果不是我暴虐无常，嗜杀成性。”

    “也不会逼得你们只能去围攻凌霄宗，屠杀凌霄宗的弟子，才能报仇。”

    “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凌霄宗的弟子。”

    “我走了，却留下他们来承受这一切，是我的错。”

    萧凡知道，如果是凌霄子在这里，他也会说同样的话。

    凌霄子从仙界下界的时候，兴许就已经顿悟了什么叫冤冤相报何时了。

    说到底，凌霄子也是被魔昊，被他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而已。只是为了让他更好的重生，所以凌霄子生来就要杀人，就要不断变强。

    可他这么做，也是有着更大的计划。

    才让凌霄子，和仙界众人，成了牺牲品。

    所以……这个错，认得不冤。

    但萧凡的道歉，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