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两个时辰,小舞就苏醒过来。
感觉脖子被箍的很紧,头丝毫不能动弹,身上到处滋滋啦啦地疼,浑身也没有丁点力气。
小舞伸手要撕开脖子上的东西,因为感觉被勒的喘不动气。
“小舞,你醒了!”
周旦红肿着眼睛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好像来自很远,飘飘渺渺,带着嗡鸣的回声。
刚要开口安慰公爷两句,喉咙就疼的不行,小舞紧皱起眉头,忍过一阵钻心的疼。
“别说话,你喉咙受伤了,你想说什么,就写在我手心上”
周旦说着,将小舞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掌上。
小舞想起来了,自己在老戏台上,被一个男人咬在喉咙上,当时就疼的差点昏过去,难怪自己刚想说活,脖子就钻心的疼。
“放心!”
看见小舞在自己手心上,写下了“放心!”两字,周旦含泪点了点头。
小舞又写下了“新配方”三字,然后,一脸企盼地定定望着周旦。
周旦一愣,马上想起在戏台上,有一个如仙子般的极美女子,曾和自己主动搭讪,说她的朋友已经去找,能治疫病的药方了,让自己等上两日。
明白小舞问的应是这件事,周旦感动的直想流眼泪。
失去理智的民众伤了她,她不但没有记恨,还一心关心药方的事,她当得起“伟大”二字,是真正的心怀苍生。
周旦摇了摇头,怕小舞担心,跟着又解释:“那女子说,得需两日,现在,还不足一日呐”。
小舞闭了一下眼睛,遮住了深深的失望,也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感到同样缥缈的黄浅说话声,一下传入小舞的耳朵。
“小舞,该喝药了,不过……会很疼,你得忍一忍”
“啊!……呵……啊啊!……”
自认为自己很能耐疼,但当吞咽药的时候,小舞才知道,任何的一口吞咽,对她都如同是酷刑,疼入钻心入骨。
费了好大的劲,小舞也没咽进多少药,但疼的已大汗淋漓。
如被抽走了力气,小舞连张开嘴的劲都没了,眼前一片晃荡,差点又昏死过去。
看到小舞这般受罪,周旦哭了,黄浅也红了嘴圈。
“不喝了,小舞,好了,不喝了……不会再疼了,呜呜呜……”
周旦一边流泪,一边想安慰痛苦中的小舞,举着的手竟不知拍哪好?
因为她全身,到处都是各种细碎的伤。
周旦泪流的更凶。
周旦心痛的如万箭穿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为了掩饰悲伤,怕小舞担心,忙起身去拿来一个带锁的长盒子。
周旦哆哆嗦嗦打开锁,拿出小舞带进贵宾邸,又被自己给没收的破竹笛。
破竹笛被小舞看的,如眼珠子一般宝贝。
周旦一直用破竹笛控制着小舞,觉得留住竹笛,小舞就跑不掉。
其实,周旦心里一直很担心,小舞有一日会不告而别,就向她偷偷放辛花自由一样,也会放飞自己。
周旦已慌了神,完全不知道怎样能安慰,既受了伤又受了大委屈的小舞。
竹笛是小舞的心头爱,那是她师傅留给她的念想,现在,周旦管不了许多了,只想让小舞好受些。
“小舞,你看看,这是……你的竹笛,你……你快拿着,还给你,旦哥哥,再也不收走了,快拿好……”
小舞把竹笛抱在怀里,也情不自禁热泪盈眶,这是师傅留给自己的,四年多了,终于失而复得。
但是,自己还能吹响笛子吗?小舞想着,不由又悲从心起。
有竹笛安慰的小舞,感觉疼痛减轻不少,躺在榻上,觉得晃晃悠悠、天旋地转,一睁眼,就觉得眼前金花四溅。
好像已筋疲力竭,小舞几乎一直在睡着,也喝不进药,周旦也没叫醒她。
很担心小舞的状况,周旦焦急的问黄浅,“黄太医,你说,小舞这般嗜睡,又吃不了药和食物,可怎么好?”。
黄浅望着一脸焦急,瘦的腮都凹进去的周旦,半晌,才开口,“公爷,放心吧!小舞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流血太多,需要好好养着。只是,她这咽不下东西,是个大麻烦”。
“快想想办法啊!这样,她饿……也会被饿死的呀”
望着也满脸病容的周旦,黄浅温声安慰,“好,好的,公爷,您刚从鬼门关回来,也需要好好休养,这样熬下去,怕是小舞没倒下,公爷,就要先倒下了……”。
周旦挥手,打断黄浅的话,“我没事!小舞,让我忙正事,坚决不让我陪,但我担心的要命,黄太医,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正说话间,君宝推门进屋,施礼禀告,“禀公爷,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个医师来了,说是找小舞,看两人的气度,视乎有些来头”。
“医师?找小舞?莫非是真的?……快快有请”
周旦知道,小舞一直盼着配方,那日仙子般的美人也说过,有朋友去找治疫病的药方了。自己当时觉得,萍水相逢不太可能,况且搞药方谈何容易,也就没放在心上,那时,小舞被伤的很重,自己也没心思细问情况。
来人正是冷空,医师是药王府的的仙医祈兆,祁兆是周旦前世的师兄。
当看见迎到门口的周旦时,冷空和祈兆都吃了一惊,二人没想到,在这里,竟见到了投胎转世后七殿下子萧。
整个天庭都知道,七殿下子萧为一个犯错,被打入凡间的女子,毅然跳下诛仙台,这事一度成为天庭的最热点,被沸沸扬扬了好长时间。
对子萧的荒唐举动,天庭男仙大多不齿,而女仙则觉得,他有情有义,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情痴。
最没面子的当属天君,认为不肖子子萧伤害了天家颜面,如果不是顾念血脉亲情,早就把子萧也打入六道轮回。
突然面对自己转世后的师弟,祈兆既兴奋又伤心,看到子萧这一世,视乎过的并不怎么好,虽然地位依旧尊崇,但同样的容貌,却与之前的风华绝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满面病容的瘦削脸上,毫无血色,眼睛深凹并布满血丝,一副忧心忡忡的绝望表情。
冷空是在离开之后,周旦才来到大戏台的,一看到曾经的七殿下,该是自己弟弟的子萧,也是暗吃了一惊。
冷空之前见过子萧,那是在九天之巅,无念山山顶,那时鹿小舞、子萧和贵琰,正在那里抓九眼翅大鹏鸟的雏鸟。
自己受擎天正妃颐和的委托,在无念山山上,伺机要诛杀,怕被太子独宠的鹿小舞,曾亲眼看见过,子萧对鹿小舞关心备至,他看那女孩的眼神,是温情脉脉。
后来冷空知道,子萧跟着被打下凡间的鹿小舞,也跳下了诛仙台。
为了爱情不管不顾,也算是不折不扣的情种了,冷空牵了牵嘴角,想嘲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多么幼稚!愚蠢!但却没有笑出来。
子萧如此牺牲,值得吗?
冷空心内问着自己,却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讨好菡萏,自己不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
唉!爱一个人真麻烦!叫人心烦意乱,丢了自己,又欲罢不能!
短暂惊讶感慨后,冷空恢复了睥睨一切的傲娇样,东倒西歪地坐在座位上,斜睨着正说话的子萧和祁兆。
见过礼后,周旦就直直望着坐在案后的祈兆,迫不及待问:“请问医师,您可看过病情?”。
回望着面待焦色的“师弟”,祁兆知道他心急,忙答话:“未曾,一会就去看,请公爷,放宽心就是”。
“哐啷!”
祈兆的话音刚落,就听“哐啷”一声响,引的大家目光都齐齐看过去。
只见一个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的女子,瘫坐在一个倒下的屏风边。
祈兆又是暗吃一惊,这女子也认识,他曾经帮子萧给希夷仙府送过药,见过这个女子。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药师府的师兄弟们都知道,圣战神玄元的女徒弟,就是七殿下子萧一直苦恋的女孩。
子萧就是为了她,跟着坠落红尘,没想到,他俩真的就又遇到了,真是太有缘份了。
看见小舞脖子、手上、头上及脑门都缠着白布,人苍白的视乎已半透明,没有丁点的血色,一张尖细的小脸上,好像就剩下了一双大眼睛,正闪烁着兴奋的光,死死紧盯冷空和自己。
周旦也忘了礼节,一下就扑了过去,搀扶起坐在地上,已站不来的小舞,满脸心疼地嗔着。
“小舞,你怎么起来了?摔伤了没有?”
周旦实在不放心,把小舞放到别处养伤,为了让她看见,自己确实按她说的,每日在忙大事,就一直把她留到书房后间的榻上养伤。
这样可以做事,和照顾小舞两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