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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霉运当头的朋友

作者:宫三娘
    饥饿不堪的芸儿,打开了冰箱,里面除了牛奶,什么也没有。

    她只得拿起一盒奶喝了下去,明知喝完后自己又会陷入沉睡。

    等她从睡眠中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被绑在一张桌子上。

    霍大夫仍然带着完美如假面般的微笑盯着她,像看着什么瑰宝。

    “放开我,混蛋。”

    “米莉,别乱动,我会好好照顾你。”霍劲东眼里流露着真真切切的爱意。

    芸儿开始害怕了,她怀疑霍劲东疯了。

    霍劲东轻柔地抚摸了她的头发,“我会好好把你养大的,米莉,到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拧开盖子,一股在黑色门前闻过的香气飘散出来。

    里面的膏脂像琼脂,雪白,半透明,又糯又软,霍劲东用手指挑出一点,放在芸儿眼前。

    “你看,多好的膏,比你用过的所有化妆品都名贵,你以前想用都用不上,现在我做出好多好多。“

    他蹲下来,突然将一整盒油膏都倒在芸儿身上,疯狂涂沫着,恶狠狠地对她说,“你还会离开我吗?”

    膏体散发着异香,芸儿歪头看着离自己很近的他,他耳朵边有块胎记,一阵困倦袭来,她睡过去了。

    再醒来,她已经被松开,好好地躺在床上,桌子上放着麦当劳。

    饿了这些天,终于有真正的食物吃了。

    她坐起来,闻了闻自己身上,有一些淡淡的香,并没有别的痕迹。

    顾不上吃东西,她跑上二楼,拧了拧黑门的打手。门没锁,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子被人用木条钉死了,屋里暗得像黑夜。

    她按了下开关,灯也不亮。

    门口台子上有支手臂粗的蜡,屋里的香气浓得化不开,熏得人直犯困。

    芸儿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这房间里还有个人,她听到微弱平缓的呼吸声,过一小会儿,有一声沉闷的滴水声。

    没有滴水声那么轻脆,这声音缓和而沉闷。

    她摸索着找到火柴点亮蜡烛,这间屋有二十平左右,屋中间有一个长条状盒子架在两个长条凳上。

    盒子上搭着块毯子,挡住了盒身。

    盒子下方有一只盆,每过一小会儿,“滴答”,由盒子下面落入盆子里一滴水。

    她举起蜡烛走向盒子,蹲下身看着那只盆。

    香气就是从这盆子里散发出来的。

    里面装了小半盆半透明的膏脂,奇香四溢。

    长盒旁边放着一根不锈钢支架,上面吊着一袋液体,一根细细的管子通向盒子内部。

    芸儿好奇地抓住毯子一角,猛力一抽,将毯子一把拽掉了。

    毯子下,是一只浴缸。

    浴缸里有一个“稻草人”。

    香气的来源就是这只“稻草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形上覆盖着厚厚的各种香料。

    有几种香是在乡下玩耍时常见的香草。

    艾叶啦,香根草啦,香茅啦……

    通常的稻草人都是用麻绳扎起来的,这只草人却是所有香草铺成的。由于是躺着的姿态,所以草叶并没有向下掉。

    就在芸儿以为这是制作油膏的什么新噱头,那支吊杆上的液体是养植物用的,就像秋冬防虫害时,树上也会吊药水那样。

    就在她打算离开房间时——

    听到一声呻吟,芸儿一激灵,壮着胆子转过身,对着草人。

    声音又没有了,好像完全是她的幻听,联想到前几天好像也听到过声音……

    芸儿轻轻伸出手,一点点伸到草人脸上,将厚厚的香草拨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蜡烛从手中掉下来,熄灭了。

    屋里一片漆黑,人的耳觉和知觉瞬间开启。

    那种缓慢的起伏呼吸声,听得真真切切。

    芸儿赶紧将蜡烛再次点起,将浴缸里的“草人”身上的草叶全部扒开,露出了“它”的全貌。

    厚厚的草下面是一个“人”,如果那还可以叫做“人”的话。

    这个人瘦得皮包骨,鼻子里插着一根管子。

    管子连接到那袋液体上,这大概就是听说过的“鼻饲。”

    “你怎么样?能睁开眼吗?”

    芸儿用力摇晃着“稻草人”,想起自己身上涂的油膏竟然是这么来的,不由万分恶心。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楼下响起了掏钥匙的声音。

    芸儿将这人的鼻饲管拨掉,拿着输液架将门关上,自己站到了门后。

    霍劲东走进房间,不见了芸儿,找上楼来,他拧开黑门,走到自己饲养稻草人的浴缸前,忽然感觉脑后一股劲风,同时腿弯一疼。

    他在跪倒的同时,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晕过去。

    芸儿摸遍他身上,也没找到电话。

    下楼时,她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女孩子,睡着的样子。

    等走近时才认出是尹红,不管她怎么推,扇耳光,对方都不醒。

    楼上传来些微的响动,芸儿用霍劲东的钥匙开了门,逃离了小区。

    她用力地奔跑,像一阵飓风,不停地跑,一直跑了二十分钟,才看到有一辆车经过。

    车子将她带到了人多的地方。

    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芸儿突然哭了起来。

    后怕,这时才像巨浪一样席卷了她。

    ……

    当我意识到下一个可能是尹红时,马上赶到尹红家。

    她父母正赶着出摊,听我说打尹红,她爸用不友好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你找她有啥事?”

    “老师让我通知她开班会。”我胡说八道,脸上装得很镇静,心里快要急死。

    “她一大早就说去学校有事,已经走了。”

    她爸爸说完,对她妈牢骚道,“你看你养的孩子,撒谎,整容,啥都干就是不好好学习,还撒谎交男朋友。”

    “我的孩子?我有一分钟空管没?天天跟着你瞎忙,你要有钱,我一心一意收拾她,会是现在这样?自己没jb本事还怪老娘。”

    女人毫不退让,大骂老公。

    我转头向学校跑,教室都没开呢,哪来的尹红?

    等回到家时,发现芸儿就在客厅里,师父他们都围在她身边。

    我大叫一声,跑过去,她也站起来,本来不哭的她,看到我扎我怀里痛哭起来。

    她稳了下神,带着我们,木鱼开车,我们来到郊区一个小区。

    大刀指着这小区说,“这个开发商跟本没有土地证,整个小区卖了不到五分之一,就让停盘了,没想到姓霍的把家安在这儿。”

    小区环境不错,但惨遭停盘,开发的地方又偏远,哪有人来住。

    芸儿带着我们来到那所公寓前,大刀从车里拿出撬棍带上楼,直接撬开了大门。

    他拨出了枪,踢开门闯进去。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一缕残香飘散。

    师父用力嗅了嗅这气味,向楼上走去。

    浴缸还在,盆子还在。

    但里面的稻草人,和盆里的油膏都不见了。

    霍劲东带着这些东西还有尹红,消失了。

    这间房间连着一个小门,我走过去好奇地推开了门。

    原来是一个卫生间,同样一只白色大浴缸,接满了水。

    “有人!”我吼了一声,蹿过去救人。

    虽然光线不亮,我清楚看到一个成年女人裸身仰面倒在水里。

    长发像水生物一样飘荡在身周。

    我上半身扑进水里,猛用腰力,想将她抱出来。

    没想到她这么轻,我用力过大,一下坐倒在地上。

    手里湿淋淋地抱着一张完整的人皮。

    师父走一个箭步进来,将还滴着水的人皮拎了起来。

    那人皮完整得如一件工艺品,眉眼,头发都完好无损。

    大刀仔细看了看,咂着嘴,“这件人皮被硝过了。”

    就是经过加工,不会再烂了。

    水池里冲洗过,但仍然残存了酸液。

    有可能,陈园园就是在这里,被堆医生用她自己吐出来的酸液给溶解得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这是陈园园的皮,她的魂一定会霍医生收走了。”师父喃喃地说。

    屋里除了家俱没有留下一点霍劲东个人的影子。

    芸儿想起了什么,将折起来带在身上的照片拿出来。

    大刀眼前一亮,接过照片拍了照传给自己的私人好友。

    听说那位好友外号“千里眼”是个黑客,计算机玩得超级好。

    让他找人的资料比局里还灵。

    我们开车回家,没到家,大刀收到好友的回电,电话里的人很犹豫,让我们直接去他家找他。

    于是我们调了头,直奔宅男黑客处。

    进门,客厅已被垃圾占领,到处都是便当盒,方便面盒,塑料袋……

    里屋椅子上粘着一个形似骷髅的男子,脸上架着厚厚的镜片。

    他好像和椅子长到一起,面前摆着三台电脑,将他围在中间。

    “你们来看。”

    电脑上显示一张老报纸,八七年的老报纸的扫描件。

    “年轻男人疑自杀,尸体倒在自家小院。”

    那张报纸配发多张图片,还有警察检验尸体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和我偷拿的那照片上的男人是同一人。

    大刀看了看报纸所属地区,马上和那边的警局联系。

    那边负责人是大刀当兵时的战友,这个案子属于封存起来的绝密档案。

    虽然很为难,但由于大刀的关系,负责人调出档案,将案子详情传送过来。

    这是一起相当匪夷所思的事件。

    事情发生在一九八七年。

    相册里的男人叫赵志诚,是名医科大学的学生。

    自杀时他刚毕业,被人发现是因为好几天没见他去医院上班。

    同事找来从后院看到他平躺在后院一株夹竹桃下。

    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好像睡着了。

    等大家破门而入想救他时,发现他没有了脉搏。

    但整个人像睡着一样,从胃容物看,他死了三天,但竟然没有尸斑。

    调查发现,他有一个相恋五年的女朋友,在他自杀前出轨离开了他。

    死因却没有查出来,没有外伤,没有内伤,没有中毒,好像自然死亡。

    这个案子以自杀结了案,但有太多疑点没有解开。

    诡异的地方在于,他家人从外地赶来领尸体时,装着他尸体的冰柜里空空如也。

    警方交不出尸体。

    在当局调出监控录像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

    这件案子因为这个视频,归于了绝密级别。

    大刀的战友很够意思,将所有资料都发过来。

    资料里附着大量现场照片和一段标有绝密的录相。

    黑客很兴奋,将视频转了格式,又加了高清。

    我们几个脑袋围着他,他动了动鼠标点开了拨放。

    这是段无声视频。

    画面应该是早期的监控器拍下来的,画面虽然经过高清处理,但像素还是很粗。

    镜头自上而下对准一条长长走廊。

    走道上偶尔有穿白衣服的人,推着床车由东向西,床车上有蒙着白布单的人。

    “太平间。”大刀脱口而出。

    人推过去,空的床车从西向东推出来。

    走廓上从八点开始已不再有人进出,时间显示晚上十一点钟。

    由于灯光的关系,突然有一道影子在人还没出现时先摇摇晃晃进入镜头。

    那道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到墙上。

    一个人扶着墙慢慢向镜头走近。

    终于,一只惨白的手进入镜头,接着一个披着白床单,光着腿的人从镜头前经过。

    他一直侧着脸,光着的大脚趾上带着一个标签。

    “停在这儿。”大刀指着屏幕。

    “将这个截图下来,放大加工得清楚些。”他指着男人脚上的白色小标签。

    “没问题。”黑客马上动手,一次次提清,上面的模糊成一团的字迹越来越明显。

    “赵志诚。”

    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大家都明白为什么要将这件案子当作绝密了。

    视频继续播放,那人走到镜头正中间,“停一下。”芸儿突然喊了一声。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情绪很激动,我握住她的手,她微微发抖。

    镜头停下,“这里。”她手指着画面中男人的头部。

    黑客截下图片进行加工。

    一次次加清后,芸儿肯定地说,“这个人,是霍劲东。”

    那人耳朵后有一块褐色胎记,形状有点像条鱼,大小约指甲盖。

    霍劲东耳朵后面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胎记,她亲眼见过。

    可是如果是同一个人,不管是赵志诚还是叫霍劲东,已经得有五十岁开外。

    霍劲东看上去顶多三十多岁。

    大刀喃喃道,“也难怪查不到任何资料,名字本来就是化名,人又是死人,数据库里当然没有。”

    “赵志诚也已经被销了户。如果不是黑入档案库,让千里眼用他自己开发的面部识别软件做比对,恐怕也找不到这个赵志诚。”

    黑客外号“千里眼”,倒很贴切。

    “他的女友叫什么?”

    大刀翻了翻资料说,“叫米莉,自从赵志诚自杀后,多方联系没有任何人联系到这个女人。“

    “他老家在哪?还有家人在吗?“

    大刀报出一个偏僻到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名,一个穷乡僻壤。

    师父接过资料说,“恐怕我们得跑一趟。”

    这趟差由袁木鱼去,师父详细交待了必须要亲眼看一看的东西。

    ……

    我们几人回到家,师父跟大刀说,这恐怕要成为一桩悬案,霍劲东一跑,随便改了名字,我们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查活人容易,但查“死”人,太难了。

    “他究竟为什么要害这些女人?”大刀仍是不明白。

    “大概是因为爱吧。”

    “要经过木鱼证实,才能把推测的事情告诉你们。”

    木鱼日夜兼程,到达了赵志诚的老家,这里离农村城市化进程还远得很。

    老旧的土矮墙,破落的砖房,里面连锁都锈住了。

    木鱼拿出手机连上网现场直播师父让他查看的地方。

    在院子一角,曾经躺着赵志诚的尸体的那一隅,曾经盛开的夹竹桃早已不见踪迹。

    木鱼趴在地上,像猎一样寻找,用手扒开灰土,对着摆在一块砖头上的手机喊道,“找到了。”

    他借来锄头,铁铲对着那片地挖了下去。

    很快挖出一件奇怪的东西——一支长长的管子。

    又向下挖,挖出一只已经烂了的大箱子,以前用来装嫁妆的那种樟木大箱子。

    箱子里没有人,只有一些女人衣物。

    这里藏着一个衣冠冢,长达数十年。

    箱子被木鱼拿了上来,上面开着一个圆形孔,他将那去管子插上去,刚刚好。

    师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和木鱼的通话就此结束。

    他瘫在沙发上,点上烟沉思着。

    “这个事件从头到尾并没有鬼魂出现,但的确是一个灵异事件。”

    大刀听得云里雾里,以我的智商也只知道霍劲东是个该死的坏货色,关于爱情和剥皮间的关系,我一点也猜不透。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让她好好活着吗?

    芸儿却问道,“剥皮沾魂制造怪物来体现一个人的爱吗?”

    “爱和恨有时是纠缠不清的。”

    “行了你俩!说人话吧。”大刀生气地打断两人禅语式的一问一答。

    师父将烟按灭在烟缸里,开始讲述他心中的事实真相。

    事情是由八七年那场背叛引发的。

    赵志诚非常爱米莉,他是当地的高考状元考入的医学院,相当聪明的一个人。

    从大四开始他就到小医院去打黑工,帮人做外科手术,风险很大,如果有什么意外,他的从医生涯就全完了。

    一个人宁可搭上前途,也要去做的事,原动力是什么呢?

    爱。他疯狂地迷恋上米莉这个城里的姑娘。

    为了支撑米莉的开销,他拼命赚钱。同时兼顾优秀的学业。

    五年大学,他终于熬出头,米莉却在实习时搭上出名的心脑外科的才俊,坚决要离开赵志诚。

    “这些资料上都写着呢,我们知道。”大刀说。

    “你用了五年时间倾尽一切去爱一个人,却让人当垃圾甩了,五年时间有可能只是在利用你。你会怎么样?”

    “不甘心啊,可是又能怎么办?”大刀挠挠脑袋回答。

    “那是你,赵志诚绑架了女友,将她活埋在地下,只留一个通气孔,以确保她不会马上死掉。”

    “在那几天里,他一定经历了什么际遇。我想,很有可能是遇到了黑棺道的人。”

    “那人教他黑压官才会的剥皮沾魂,具体细节我就猜不到了。”

    “总之,是他教会赵志诚离魂,他虽然死掉,但本魄不散,尸体不腐,等大家都认为他死掉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将米莉也带走,化名为霍劲东重新开始了生活。”

    “但他对米莉又爱又恨,用米莉的身体制造所谓的美容膏。”

    “那种膏会让人从皮肤到长相一点点向米莉靠近。但这个过程中,皮肤慢慢离开本体,连同灵魂一起完整剥离掉。”

    “美容成功时,就是从内到外都成为了米莉的替身之时。”

    “从这点看,他是舍不得米莉的。“

    “所有,使用者的性格和记忆也会一点点改变。由于自己的灵魂还在,有时两者会来回替换,那晚玉儿才会遇到陈园园不再认识他。”

    “皮肤整张可以剥落时,这个女人还可以再维持一断时间昂贵的美貌。”

    “之后,她的三魂会被男人取走饲养出膏者,也就是米莉。米莉的替身就会死去。”

    “记得那种粘液吗?那是多好的腐蚀剂,将这些粘液滴到替身身上,溶化到只余骨架,扔到荒野里,基本没可能被发现。”

    “这些女孩子的身高是怎么变的呢?虽然脂肪可以溶掉,样子也变了,但身高呢?”

    陈园园可是从矮胖型一跃变成瘦高条。

    ……

    尹红躺在一张简陋的长条桌上,手脚被霍大夫约束起来。

    她惶恐地望着英俊却毫无温度的那张面孔。

    她的嘴巴被他用胶带沾住了。

    霍劲东穿着白大褂,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一点点抚摸着尹红的脸,痴痴地说,“米莉,你看你,多年轻,还是那么美。”

    一把锃亮的小刀被他拿在手上,“别怕,亲爱的。不会很疼。我会让你变得更完美。”

    尹红用挣扎着,像条被钉在板上的黄鳝,霍劲东突然大吼起来。

    “你不是说当阔太太才能一劳永逸!!才可以不必操心,青春永驻吗?!”

    “你怕什么!!我现在不但让你青春不老,还让你永远不死!!”

    他将一瓶油膏疯狂涂满尹红的身体,将她衣服剪开,锋利的小刀轻轻划开了她的腹部。

    手边的垃圾筒很快丢满了沾血的棉球。

    手术完成后,中等身高的尹红变成了高挑美人儿。

    她和照片上的米莉已经非常相像了。

    腹部缠着的纱布已经染成了红色,但在药膏的作用下并不怎么疼。

    “放心,你的皮肤会和你契合好的。”霍劲东冷冷地说。

    他的暴燥都因为那个小丫头,祖儿。

    她的眼神和举止,她的个性和要强,都很像上学时的米莉。

    还没变的清纯的米莉。

    真正的米莉不应该只是外貌,还应该心灵相似。

    身后这种货色,只能算粗糙的山寨版。

    真正的米莉已经被自己耗尽了,只有这颗心脏还像永远机一样跳动着。

    已经九十九分的祖儿,如果再有一颗爱着他的心,就一百分了。

    霍劲东脸上浮现出一个魔鬼般的笑容。

    小丫头,我会耐心等你长大的。

    接到报警的大刀和袁木鱼赶向发现尹红的地方。

    她失了很多血,被抛弃在一个废弃工厂里。

    来这里玩耍的孩子发现了她,报了警。

    霍劲东却就此消失。

    这个案子就些草草了结。

    我问师父,有没有办法可以避免陈园园的死。

    他却说,有些人的死无法避免,想她不死,自己就得勉强接受这份感情。

    他做不到。

    以陈园园的个性,会以为她自己不够好,没有霍劲东也会找别的方法对自己下手。

    却完全不明白,她需要改变的不是自己的外貌,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真正爱她,可以接受她是谁的男人。

    尹红的腹部被霍劲东强行植入一截铁桩,拉长了脊椎,所以身高变了。

    医生去除了这段铁脊椎,然而没有霍劲东的药膏,她的生命也只能延续一小段时间。

    我和芸儿去看过她一次,她被关在独立病房里。

    从门上的玻璃看进去,她被约束在床板上,皮肤溃烂得厉害。

    美貌早已不在,没有了药膏,皮肤难以保持弹性和光泽,已经烂掉。

    她的头发几乎全部掉光,肌肉和血肉受到感染,外表像一只野兽。

    早已没有眼皮的双眼看到我在门外,吼叫着,痛恨地望着我。

    医生说她的精神已经崩溃,用药也只是延长痛苦的生命,她活不下去的。

    霍劲东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发出通缉令没有半分回应。

    在某间地下室里,霍劲东穿着病号服,一个男人戴着口罩,冷冷看着他,一边往消过毒的手上套手套。

    “赵志诚,不,舒蓝,我教你的剥魂术本来应该有更重要的用途,你却只用来满足自己对女人病态的爱恋,你知道吗?我很想马上用这只给你整过容的手一下弄死你。“

    “但我不能这么做,毕竟你是我的作品,没有下一次,一切要听从我的指挥,嗯?“

    “知道了,老师,对不起。“已经化名为舒蓝的赵志诚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回答。

    “我现在也很不容易,你以为违装成另一个人那么容易吗?给我小心点儿。“

    “是,老师。“

    “我已经发现了黑棺的重要秘密了。哈哈。“男人拨快了输液轮,赵志诚陷入晕迷。

    很快,化名为舒蓝的赵志诚重新回到了城市里。

    这次,他用伪装的身份找到了一份工作。

    我们几人一起坐着车去警局为整件事情做口供,车上弥漫着一股怪气味。

    “千里眼“的臭脚味儿。

    他自己浑不在意,车窗开着,我仍感觉到头晕。

    就在车子等红灯时,我看到旁边有一辆灵车经过,黑色,车厢做的跟棺材形状一样。

    车子后面是棺材的头部,还有张照片。

    “千里眼“突然掏起耳朵来,“他妈的,我怎么耳鸣了?“

    师父坐在副驾驶上没听到这句话,我马上伸手按下玻璃,想将车窗摇上。

    可是已经晚了,抬起头的“千里眼“大声说了句,“咦?怎么有个老太太坐在那辆黑车顶上啊?”

    “没人管了是不是,严重违章啊。”

    车里的人都怪异地注视着他,我们看到的只是一辆普通灵车而已。

    有种说法,经过灵车突然耳鸣或头晕的人,会看到鬼。

    这种人,要么是特别敏感,要么最低运势很低。

    我瞅瞅他那麻杆似的身材,也许两种,他都占完了。

    “哥们儿,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运势不好,做完口供,我给你转转运。”师父转过头对千里眼说。

    “能带来桃花运吗,我好想撞桃花,哥们还是童子身呢,哪怕给个女鬼也好啊。”千里眼笑嘻嘻的问。

    “别胡说!”师父训斥他一句,转过了头。

    我瞧这哥们纯属红旗下的蛋,脑袋里只装着源代码,没有迷信这根筋,什么也不怕。

    到了地方,他的份最少,最先出来。

    等我出来时,看到余青莲在和他说话,两人交谈很久,还将一块牌子递给他。

    我叫了“千里眼“一声,余青莲吃了一惊,马上招手让我过去。

    “方玉硕,你这哥们儿黑气当头,我送他一块转运牌,会不会太搬头弄斧了?”

    我摇摇头,闷声道,“刚好师父说要帮他转运。”

    “孟叔叔也来了?“

    “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家就在这附近啊,散步看到这哥们儿一脸黑,就聊上了。没想到你们认识。”

    芸儿出来时,余青莲刚好摆手和我道别。

    芸儿不喜欢他,问我,“怎么遇到他了?”

    “其实他人不坏,就是有点眼界高。”我拍拍芸儿,看到“千里眼”拿的转运牌像块琥珀。

    里面封着一缕头发,有点恶心,不知道是什么转运的道道。

    师父出来后邀请“千里眼“去我们家,帮他清清气场。

    他婉拒了,说自己有了转运牌,并将那个牌子给师父看。

    师父大眼扫了一下,认出是黑官门的转运牌也就没再多说。

    回家的路上,我们没再一路走。

    我和师父芸儿一起回家,路上我问师父那个牌子里封的什么东西,像头发,看起来好恶心。

    师父瞅我一眼,“你仔细看了?“

    我摇头,“也没多细看,看了一下,不想再看了,那个牌子让人不舒服。“

    “当然,里面封的那头发,是死人身上的。“

    “这是黑官的独门手段,红官没有。哦,对了,我这几天回你们村一趟,要把那个大红棺材拉回来。“

    我答应了一声,有点高兴,想着可以和师父一起回去了。

    没想到,师父租辆厢式车,自己回去,并没有带我和芸儿。

    我感觉到师父这段时间心里有事,好像有意在回避我和芸儿。

    他带着我的小红棺一起回去,说要把小棺材放进大棺材里养养。

    临行,他拜托刀叔照顾我和芸儿,于是,实诚的刀叔每天没事都带我俩出去吃饭。

    也让我有更多机会了解到他的好友,“千里眼“。

    两人是在游戏竞技时认识的,千里眼游戏技术特别好,而且这人有一大别人没有的秘技。

    “憋尿。“连坐上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不上厕所,一点问题也没有。

    为了证实他这一特技,刀叔特地请他吃了次小龙虾,上了一架啤酒。

    两人说好,谁先上厕所谁输。

    结果刀叔最后差点尿裤子,喝啤酒的人都知道,一旦第一次厕所上过,后面就憋不住了。

    一次接一次地上,直到刀叔上了三次,这货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尿了第一次。

    两人后来成了好友,刀叔才知道这货是个重口味加奇材。

    奇材是指他的黑客技术,据他自己说,是领先国内,与国际并轨的。

    这小子家境挺好,父母都在国外,电脑也比国内买的要好。

    口味重的意思嘛,刀叔神秘地笑笑,“等你小子成年了,就会知道。“

    至于他在车上说的,自己是“童男“指的是自己没交过一个正式女朋友。

    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真傻,刀叔的暗示我当然听明白了。

    师父去了三天才回来,而且一脸疲惫,好像干了什么力气活。

    到家不吃不喝,安置好红棺材,倒头就睡,交待我,不管多要紧的事,也别叫醒他。

    “不管天塌地陷,老子就是要睡个够,明白了?“他看我一眼,倒在床上,五秒钟,就打起了呼噜。

    就算他醒了,什么也做不成。

    我将家里电话线拨了,手机也关机。

    但是大家知道,平时一天没有一个人打的电话,只要没带或是关机一定有人找。

    不知是什么邪门道理。

    这天师父睡到下午时,就有来找上门来。

    我打开门,刀叔眼睛红肿,好像几天没夜没睡一样。

    “你眼咋了,刀叔?“芸儿体贴地倒来水让刀叔坐下休息。

    大刀一张口眼泪掉下来,我和芸儿都惊呆了,他可是条硬汉,就算这会腿叫人打折了,相信也就是骂几句娘,等好了再去报仇。

    他擦擦眼睛,“我朋友,千里眼,死了。“

    “都怪我!!“他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这么激烈情绪,吓坏我了。

    “老孟回来了吧,叫他出来。“

    我蒙了,师父说叫他起来,他什么也解决不了,让我天塌下来也不要叫他。

    我看着芸儿,站着不动。

    “孟轻舟!“大刀突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

    “行了,别叫了。“师父在屋里答应一声,听起来比刚回来时还要疲惫,声音又老又哑,说是个老头都有人信。

    他蓬着头,眼里全是红血丝,从屋里走出来,在桌前坐下,张嘴打个哈欠,口气重得比屁还臭。

    “怎么了?“他没精打采地问。

    “千里眼死了,都他妈怪我。“

    这几天以来,每天千里眼都给刀叔发邮件,有时发短信。

    他用我家的电脑,将邮件,又把手机上的短信都导出来,让我们一一过目。

    九月二十日

    刀哥,我好像交桃花运了,今天出了趟门,认识一个气质美女,我正和她聊天,一会儿偷拍张照片,你帮我看看。

    “当时,他的确发了一个女孩的侧脸给我,可能是偷拍,所以很模糊。“

    他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稳了下情绪,“不过,一看就是正经姑娘,和他以前玩的那些不一样。“

    “照片上的女孩,直长发,恬静秀气。“

    “你倒是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大刀拿出自己的手机,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那张照片拍的是一个咖啡厅,一张绿色卡座,桌上有一只小小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没人喝过。

    “我要看那姑娘。“师父不耐烦的说。

    “就是这张,今天我再调出来时,前后翻了好多遍,背景什么的都和那张照片一样,但人不见了。“

    他又弄出一段视频,一张瘦长的脸对着镜头,激动万分地说,“我要破掉第一次啦。这是我的正式女友。她在浴室里洗澡,看,那个苗条的身影就是她,很棒吧。我要记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镜头晃动着转向浴室的毛玻璃门,一直照着那道门,千里眼还在一边解说着,“怎么样,身材一级棒对不对。我感觉自己都快绷不住啦。真是飞来艳福。“

    师父缓缓喝了口水,我和芸儿伸长脖子用力看,浴室里的确的水声,但哪有什么身影,他跟本没拍到。

    当镜头对住千里眼的头时,师父定格住,对我和芸说道,“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他脸好黑,呈乌云蒸腾式。“芸儿脱口而出。

    “乌云蒸腾“指一个人的气色,是面相中的术语,就是两眉中间的黑气超过眉头。

    “他要倒大霉。“

    大刀给我们看接下来一天内容之前,问我们,“芸儿和玉儿都记得我说过他口味奇重对吧。“

    我俩点点头。

    “他这人喜欢喊小姐,而且有个奇特的癖好,爱偷拍,不过他都是留着自己看,不向外发。我说过他,他后来说不拍了,但我知道他肯定还在拍。“

    他鼠标指向一个视频,转头对芸儿说,“你个丫头家,出去吧。“

    芸儿红着脸倔强地说,“我也是压官,难道以后有的案子还要分男女接?“

    “留下吧,早晚都要知道,再说他俩都十三四了,也应该懂点人道,搁以前,十三的姑娘都嫁人了。“

    师父倒看得开,我爷爷要在这儿不得打死他。

    我刚想到这儿,他脑袋突然向前一栽,好像有人在后面打他后脑勺似的。

    “太累了,打了个盹。“他解释说,我猜疑地看了看他。

    “刀郎,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孩子们保护过度,不利于他们独立。没人指靠,自己就得多努力啊。“

    刀叔一个劲点头,点开了下面的视频。

    第一个镜头一出现,芸儿有些受不了,到底还是出去了。

    别说她,我一个男孩子都有点脸皮薄。

    千里眼背对着镜头把衣服全脱了。

    镜头里晃着他白哗哗,瘦骨嶙峋的屁股。

    他回了下头,很得意地冲着镜头一笑,我毫不奇怪他能把摄影装备隐藏得这么保密。

    之后,他叫了一声,“亲爱的,我来了。“就扑到了床上。

    整个视频一共没几分钟,但是全程只拍到他自己,他兴奋扭动的体态。

    他一个人的叫嚷,他低头对着身下说话。

    直到最后他哇哇大叫。

    等他倒下,一条手臂圈在胸前,好像抱着谁,嘴里喃喃地说了句话,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亲爱的,能拥有一次你这样的女人,死也值了。“

    镜头定格在他脸上。

    那团黑气漫过了他眉宇,铺上他整个额头。

    “乌云蒸腾“变成了”乌云盖顶“,他命不久矣。

    九月二十一日

    刀哥,我确定那女孩子就是我的真命天女,老子恋爱了。

    跟着发来的视频是一整天的生活琐碎。

    他打扫了肮脏的房间,一手拎着已经硬成壳的发黄卫生纸,对着镜头调笑,“有了亲爱的,我再也不用这东西了,再见五姑娘。”

    而他回头看着自己的“亲爱的”,我们只看到一团空气。

    明明是一个人,却总是以两人的口气对着镜头说话,吃饭叫两人份,还说对方吃得少。

    出门明明是一个人,却摆出牵着对方手的姿态。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他还对着镜头说,“真幸福,原来不当单身汪的感觉这么好,别人都羡慕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明明人家的表情是惊讶好不好?

    他的脸在这一天呈现出额头黑,两颊红的不正常气色。

    “颊红头黑,命在旦夕。”师父动了动身体。

    九月二十二日

    “我不太对劲。有点害怕的感觉。莫名其妙有人拍我,还有人拉我头发,刚才上个厕所,桌上的水杯自己洒了,害我换了个键盘。“

    “刀哥,今天梅梅回家了,她我家也住了两天,虽然我不舍得,但她说家人已经喊她。必须要走了,还说我们永远都会做夫妻不必急。”

    “我可能太想她,今天梦到了她,我们又做了次夫妻,简直销魂。“

    “她在梦里说,我必须得娶她,我当然乐意啊。哈哈。“

    这一天的信息特别多,时间也分散得很开,从早到晚都有信息,最后一条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时分。

    九月二十三日

    哥,我自己在家,但是感觉家里还有一个人。有时能看到,有时看不到,我是不是幻视了?

    晚上我梦到了她。她说我们快相见了。

    点开视频,这是最为诡异的一个视频。

    他出门去了,但拍摄机器没停下。

    就在我们准备看下一条视频时,图像突然动了。

    一把椅子向后退,好像被人拉开,软皮座拉陷了下去,明显有人坐下了。

    然后,那个看不到的人站了起来,拉上了窗帘,重新坐下。

    我们几个都惊异地叫出声来,那个影子显现出来了。

    它拿起一支烟点上,开始吞去吐雾,顺后抽出一张纸,点开了不可描述的视频,将纸巾盖在身上某处。

    那个影子不管是发型还是几乎露出骨头的削瘦都和“千里眼”一模一样。

    过了不久,门响了,坐在椅子上的影子“千里眼”向着门外走去,视频拍不到。

    不多时,千里眼本人出现,径直走到摄相机前,面无表情,关掉了摄影机。

    最后定格在他的面部特写。

    整张脸发青黑色,连嘴唇都发黑了。

    九月二十四日

    救命!

    除了这条短信,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