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她知道得太多》 章节目录 1 第一章 天际乌云堆积,沉沉欲坠。 昏暗天色下,澜沧海海水翻涌,怒涛声声,掀起一重又一重狂澜,好像有被囚困于海底的凶兽将要冲破牢笼。 海下数百尺,各色珊瑚生长出奇异形状,嶙峋礁石堆积,色彩斑斓的鱼群自其中游曳而过。 再往深处,海中突兀出现一道狭长缝隙,裂隙之下,海水不知因何而沸腾起来,流向扭曲,形成巨大漩涡。 难以形容的力量混杂着无边恶念,自旋涡中溢散,瞬息便将逃离不及的海兽吞没,只剩一捧猩红血雾。 即便未开灵智的妖物也意识到了危机,在莫可名状的恐惧中仓皇向外逃窜。 几条银鱼慌乱从手边撞过,倚在礁石旁的鲛人指尖动了动,疲惫地抬起眼眸,赤红鱼尾在海水中如同绡纱。 腰间伤口白骨森森,在海水的浸泡下溃烂发黑,鱼尾上的鳞片失了所有光彩。也是因此,她已经没有余力远离正在逼近的危险。 应该……逃不掉了吧…… 她收紧手,掌心那簇珊瑚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 可惜……即便在裂隙外找到了血珊瑚,也难以将之送回…… 眼前景象渐渐模糊,就在她的意识将要陷入混沌之际,一道身影自漩涡深处缓缓走出。 女子披发赤足,白裙褴褛,裙上是冲刷不净的斑驳血迹。 耳畔无数道声音交织鼓噪,溯宁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如何,她走得极慢,似乎每踏出一步,都面临着沉重阻碍。 令世间生灵战栗的力量笼罩在她身周,随着她抬步向前,在海底激荡起一圈圈无形浪潮。所过之处,一切像都要归于寂灭。 重伤垂死的鲛人在她感知中如同微弱萤火,溯宁抬起手,指尖向上微挑,鲛人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浮起,落在了她面前。 眼前鬼影幢幢,五识错乱,连感知也被扭曲,哭声与笑声交织着回荡在耳边,不断勾起她心中杀意。 “这是何处?”溯宁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低沉嗓音显出凝涩之感。 她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重伤垂死的鲛人抬目,对上了燃着炽烈金色的双瞳。 神族…… 鲛人为心中升起的念头战栗着,她颤声道:“回尊神……此处是……北荒澜沧海,海底裂隙之下……” 北荒—— 溯宁想,在不知多少年月后,她终究活着回到了这世间。 但代价却是—— 恶念纠缠不休,叫嚣着要她抹杀一切出现在感知中的生灵,包括眼前已经濒死的鲛人。 她快要死了。 鲛人女子也清楚这一点,她已经注定要长眠于裂隙之下,但……至少她的死亡,应该有所价值…… 她望着溯宁,心中生出些微希冀:“尊神……可否请您……将血珊瑚代为转交蛟族长恒大人……” 若是平日,她绝没有胆子向溯宁提出如此请求。如她这样的寻常海族,在神族面前如同蝼蚁,又有什么资格向这等大人物有所请求。 但她总要试一试,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能将血珊瑚送回,那她的死便不算没有意义,怀着这样的念头,鲛人灰暗的瞳眸似乎多了几分神采,眼中满是祈求:“求神尊……求神尊垂怜……” 溯宁不知有没有听清,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漠然。 海下静默,在神光逐渐涣散的视线中,溯宁终于开口:“以你鲛丹作换。” 天下妖族得日月精华,聚修为于体内成丹。但于溯宁而言,鲛人修为堪称微末,她的鲛丹于她有何用? 鲛人已经没有心力再思考这一点,她双唇微微翕动,声若游丝,语气却透出无尽欢喜:“云珠……愿将鲛丹……献给尊者……”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血色珊瑚在海水中浮起,落在了溯宁手中。 看着这一幕,鲛人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有了血珊瑚,殿下伤势便可无虞,念在自己取药之功,飞絮也就能…… 笑意定格在鲛人脸上,她的身体向下沉没,赤红鱼尾也失了颜色。 溯宁垂眸,鲛人的面孔仍是一片扭曲,但在割裂的光影中,她还是捕捉到了残留在鲛人脸上的那抹笑意。 几息静默后,她拂手,一枚已经隐隐生出裂纹的妖丹便自鲛人体内浮出。在妖丹离体的同时,鲛人的身躯自有形化作无形,渐渐淡去。 鲛丹上浮,随着溯宁灵力贯注,顿时有一缕又一缕白色雾气自其中涌出,缭绕在她身周,似真似幻。 她抬手,举止间皆受万钧压力,在无形阻碍下,她阖眸,于眉心处烙刻下繁复纹印。 灿金纹印成形的刹那,海底散发出耀目光辉,纠缠着溯宁的怨念煞气尖啸着狂吼,她神魂中命火摇曳,明灭不定。 也是在这一刻,鲛人的躯壳彻底归于寂灭,化作泡沫消散在海水中。 溯宁睁开眼,双瞳金辉熠熠,神情显得越发冷漠,垂眸看来时,与高居云端上俯视众生的神祇无异。 额心纹印隐没,从她出现便化作实质,如影随形的煞气终于消湮在海底。她周身气息收束,躯壳向下坠落,意识已陷入沉眠之中。 染血的裙裳随水飘摇,溯宁的容貌在无声无息间变幻,片刻后,竟同那只鲛人一般无二,不止双足化作赤红鱼尾,指爪尖利,连气息也无分毫差别。 声势浩大的旋涡骤然消散,裂隙之下的海水复归平静,像是之前汹涌的暗潮没有存在过一般。 同一时间,澜沧海以南,蛟族海域之中。 百余鲛人游走在海底裂隙周边,他们已在此停留数日。这处海域属蛟族治下,向来不容他族染指,因如今情形特殊,这些鲛人才受到允准在此来往搜寻。 “海底裂隙周边已经尽数探查过,还是不见那位殿下的踪影,只怕,她是被暗流卷入裂隙中了……” 澜沧海底为上古神魔留下的裂隙,从来是海中水族的禁区,其中不仅有神魔遗留的力量,还颇多凶兽,即便统领此地千万水族的澜沧海龙君,轻易也不敢入内。 这些鲛人数日来只敢在海底裂隙附近寻找,绝不敢入内一探。 海底裂隙的凶险在澜沧海水族中口口相传,轻易不会前往,但血珊瑚只生长在遍布暗流的海底裂隙附近。 日前,蛟王幼子重伤昏迷,需以血珊瑚为药引疗伤,族中所藏却已用尽。于是追随于他的水族纷纷前往裂隙寻药,侍奉在他身边数年的侍女云珠也在其中。 数日后,云珠未归,而鲛人族长老前来拜见,蛟族方知做了许多年侍女的云珠,原来是澜沧海贺楼部鲛人族长的女儿。 一族之主的女儿竟然在蛟族为婢,就算蛟族势力更强几分,传出去也未免叫人非议。 但这事儿着实怪不了蛟族,在此之前,他们对云珠的身世可谓一无所知。 云珠生母不过是只出身低微的蚌妖,因曾侍奉于鲛人族族长左右,为他醉后宠幸有孕,却在其后不久因微末小事触怒王后被逐。 鲛人族族长也未过问此事,妖族最重血脉传承,生母血脉低微,也就注定自她腹中生出的云珠未来有限,不值得他费心。 他大约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不得不费心找回这个女儿。 对此,蛟族也觉得奇怪,从前百余年间都不见鲛人王想起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如今是为了什么,特意派族中长老亲自来寻? 其中内情,鲛人长老当然不会对蛟族多言,不过他知道的其实也有限,只是奉命而来。 在云珠失踪后,他求得蛟王允准,下令随行鲛人在蛟族海域搜寻她的踪迹,可惜接连数日都一无所获。 遍寻不得,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要找的人,已经被暗流卷入海底裂隙。 凡澜沧海水族都知,落入海底裂隙必定尸骨无存,修为寻常的云珠又怎么可能成为例外。 既然如此,他们何必再在这儿浪费时间,数只鲛人游弋在海底裂隙外的礁石左右,显然有些消极怠工。 而远远注意到这一幕,鲛人统领忍不住皱起了眉,他甩动鱼尾,向这个方向游近。 就在他靠近之时,裂隙外静默流动的海水忽然震荡起来,感知到了海水的异常,周围鲛人纷纷变了脸色。 鲛人统领将还未出口的训诫咽下,急急道:“快退!” 在他话音落下之际,众多鲛人已向外飞掠过数丈,也就在这一瞬,汹涌暗流自裂隙中冲击而来。 即便这些鲛人提前察觉到了危险,但席卷的暗流来得太快,就算他们飞快远离,还是在几息后被卷入暗流中。 以他们的修为,被卷入浪潮后根本无力脱身。 暗流掀起的风暴在海底持续了近半刻,受到波及的鱼群尽数化为一蓬蓬血沫,相比之下,这些鲛人虽然鳞片横飞,血痕累累,但好歹还有命在。 不少鲛人都在暗流冲击下失去了意识,好在没有被卷入海底裂隙,否则就算在暗流的冲击下活了下来,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鲛人统领的实力比之麾下鲛人当然更强上几分,伤势也算最轻。 他在暗流平息的第一时间发出长啸,召集麾下。周围意识尚还清醒的鲛人都向他聚拢,身上伤势都不算轻,注意到这一点,鲛人统领心下有些沉重。 这里距离裂隙实在太近,不知何时又会有暗流侵袭。若是再遇上暗流,他们未必还有逃过一劫的运气。 权衡之后,他终于决定放弃搜寻。 既然有了决断,鲛人统领也没有再多作犹豫,下令尚有余力的麾下将陷入昏迷的同族救起,准备回返。 伤势较轻的青尾鲛人游向前方同族,赤红鱼尾在水中浮沉,鳞片折射出夺目辉光。 只是在看清女子容貌的刹那,青尾鲛人动作猛地一顿,随即抬头看向统领,失声道:“统领……找到了!” 章节目录 2 第二章 镶嵌了各色珍珠与珊瑚的海舟自游弋的鱼群中穿过,朦胧灵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海水。 海舟上,数只鲛人来往,有男有女,鱼尾上的鳞片流光溢彩,很是夺目。 海舟之内,形容娇弱的少女守在床榻边,身上气息与侍奉在旁的鲛人侍女多有不同。 云珠生母除她这个女儿外,后来与同族蚌妖结合,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云珠同母异父的妹妹飞絮。 妖族往往会继承父母中更强者的血脉,是以云珠为鲛人,而与她同母异父的飞絮则是蚌妖。 又或许是因母亲生下云珠时身体受损,后来也始终没能恢复,飞絮天生便有不足之症,修行艰难,比之云珠多有不如。 百年前,父母意外亡故,便只剩下尚且年幼的飞絮与云珠相依为命。也是为了让病弱的幼妹有灵药养身,云珠才会在蛟族族长幼子长恒身边为婢。 飞絮从没想过,自己同母的姐姐,原来是澜沧海鲛人族族长的女儿。 鲛人势力虽不比蛟族,但在澜沧海众多水族中也属前列,既然鲛人族长愿意将这个女儿认回,她往后身份与从前便不可同日而语——至少,不必再为蛟族仆婢。 目光逡巡过室内堪称华贵的陈设,飞絮心中滋味莫名。 直到现在,她都还觉如坠梦中。 飞絮与鲛人族自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是听闻云珠素来重视这个妹妹,鲛人长老才没有将她留在蛟族,一同带了走。 随着海舟一路向鲛人族治下海域前行,飞絮心中惶恐愈盛。不过除了不安,她心底好像又怀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希冀。 正当她思绪起伏之际,床榻上,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在纱幔上东珠光辉的映照下,只见一片冰冷。 飞絮先是一惊,面上随即显露出喜色:“阿姐,你醒了?!” 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却找不到任何往日的温度,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冰冷而漠然,如同利刃,能剥去人心所有伪装。 在这样的目光下,飞絮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连脸上笑意似乎也因此也有了些微僵滞。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再唤道:“阿姐?” 女子没有回答,苍白的面容上,双瞳沉沉如深渊。 她的目光自面前少女移向众多在她醒来后围簇上前的鲛人侍女,神情仍旧不见有什么波澜。 飞絮的话淹没在蛊惑人心的低语中,光影交错,眼前所及的一张张脸庞扭曲成狰狞鬼面,似乎随时都会扑将上前,撕咬神魂。 女子指尖微微动了动,但还是在自不可知之处而来的叫嚣声中,强行按捺下心底泛滥的杀意。 这是何处? 她因何在此? 更重要的是…… “我是谁——” 飞絮踉跄着后退一步,面上笑意隐去,神色中竟显出几分失魂落魄来。 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记得她了么? 闻言,在她身旁的几名鲛人侍女也显出急色:“云珠大人,您……” 云珠?女子垂眸,看向苍白掌心,刹那间,破碎的记忆如同浪潮般在意识中翻涌。 云雾渺茫,悠长钟声自海中岛屿传来,高居尊位上的女子悲悯地向她望来。 往后,你便唤作—— 一切骤然破碎,从前的记忆混乱而无序,她忘了自己从何处来,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不过有件事,她倒是没忘。 她不叫云珠。 她叫,溯宁。 溯宁收拢了掌心。 一众鲛人侍女看着她的举动,一时很是无措。 “难道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么?” “若是真忘了,该如何才好?” “这也不是我等能决断的事,还是禀过长老,请他示下吧……” 就在她们商议之时,海舟忽然剧烈摇晃起来,舱内水波涌动,缀在纱幔上的东珠晃动,光线有些忽明忽暗。 舟内侍奉的鲛人婢女灵力有限,第一次遇上这般场面,顿时都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 发生了什么事? 真吵。 溯宁抬头,目光落向了海舟之外。 低沉鲸鸣穿过海水,投射在她意识中。 溯宁徐徐起身,海水中,她看向自己那条赤色鱼尾,皱了皱眉。 下一刻,鱼尾化作双足,她赤足向前,周围水波骤然静止,像是凝固了一般,不再泛起任何波澜。 “云珠大人……” 鲛人侍女想上前,却都在她身周三尺外被无形力量所阻,再不能靠近半分。 溯宁没有多看她们一眼,抬步落下,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 海舟船头,众多鲛人结阵,齐齐祭出灵力,才令海舟勉强稳在汹涌暗流之中。 白发白须的鲛人长老身周灵光闪烁,口中不断发出长啸,周围护卫也张口应和,形成的音浪与席卷而来的海浪相撞,将之消弭。 以歌声操控海水,是鲛人一族血脉相传的天赋。 海舟飞速向前,但短时间内却不可能脱离海中暗潮范围,鲛人长老神情越发凝重。 澜沧海底,长逾千丈的鲸鱼发出低沉长鸣,以他身形之庞大,只是略一动便足以在海水中掀起重重狂澜。 澜沧海底有大妖蜃鲸,至今已逾五千岁,实力莫测。不过这头大妖常年处于沉眠中,醒转之时少之又少。 蜃鲸如何会在此时醒来?!鲛人长老额上已经布满冷汗。 因修行之故,蜃鲸常年处于沉眠中,数十年也难得醒来一次,怎么会正好在此时醒来?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选择经由此地过。 暗流席卷而来,周围鱼群被挟裹着向海底深处去,海舟也随之摇晃不止,似乎立刻就会翻覆颠倒。 众多鲛人以灵力驭使海舟,试图尽快脱离这片海域。 鲛人长老精神紧绷,小心化解向海舟卷来的暗流,在蜃鲸这等大妖面前,他们的实力着实不算什么,若是不慎被卷入暗流,只怕会和未开灵智的鱼群一般下场,成为蜃鲸口中血食。 就在众多鲛人勉强支撑之际,一角裙袂扬起,如云似雾。 寻到溯宁时,她衣裙褴褛,其上血迹斑驳,于是早有鲛人侍女为她换上素洁新衣。 鲛人族善歌,能纺绡纱,所纺出的鲛绡水火不侵,不染尘俗。 众多鲛人忙于维持海舟,混乱中也无暇注意突然出现在船头的溯宁,直到她近前时,鲛人长老才有所察觉。 这个时候,她还出来干什么?! 鲛人长老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在他看来,溯宁出现在这里,除了添乱再没有别的意义。 此时情形危急,她便该好好待在海舟中! 鲛人长老也没有空闲思虑溯宁想做什么,扬手示意护卫将她带回。 溯宁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她停在船头,低头望去,像是看见了掀起海潮的源头。 真吵。 那张漠然的脸上隐约浮起了几分不耐。 海底深处,不知为何自沉眠中醒来的蜃鲸还在发出高声鸣啸,鲸尾一动,卷起重重暗流,将这片海域搅得混乱不堪。 浪潮再度汹涌而来,当头向海舟打落,众多鲛人齐声发出长啸。鲛人能以啸声操控海水不错,但在翻卷的洪流下,他们的力量不过是蚍蜉撼树,全然不能与之抗衡。 溯宁抬起头,在眼前扭曲景象中,鲛人的歌声化作明灭灵光。 在接连席卷而来的海水下,海舟上的鲛人渐渐力竭,抵御浪潮的力量也随之弱了下去,终于,在达到临界时轰然溃散。 鲛人长老首当其冲,被海水浪潮掀翻,鱼尾重重撞在艏楼上,口中喷出暗红鲜血。 众多结阵的鲛人护卫避之不及,也都七零八落地砸在船头,气血翻腾,一时没有能爬起身的。 而这个时候,海中暗流还未平息。 但众多鲛人皆已力竭,海舟浮沉,随时都有倾覆之虞。浪潮席卷,如同凶兽的巨口,要将一切都吞没。 唯有溯宁还站在海舟船头,袍袖在水中翻滚,她似乎随时会为咆哮的狂潮吞没。 注意到这一幕,不远处的鲛人长老心下一紧,若被卷入暗流,便没人救得了她了! “快躲开!”他嘶声吼道。 溯宁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又或许是听见了也不曾在意,她站在携毁灭之势而来的暗流前,半分也没有要躲的意思。 面对要将海舟倾覆的浪潮,鲛人眼中隐现畏惧之色,溯宁的神情却不见有什么变化。狂暴浪潮自上方拍下,带起裙袂飘摇,要将她挟裹下海底。 她抬眸,微微启唇,刹那间,与鲛人相似的啸声回荡在海底,直至数千丈水下。 啸声中,海水来势一滞。 众多鲛人循声看去,海舟船头,溯宁袍袖振振,绡纱泛着流光,在她身周笼上一重朦胧光晕。 就在他们失神之际,当头扑下的浪潮在空灵歌声中逐渐消泯,化作无形,原本凶戾的海水于溯宁身周化为驯服水波,掠过裙袂时只留下些许微澜。 晃动的海舟终于恢复了平静,止住倾覆之势。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舟上免于一难的鲛人望着溯宁的背影,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连长老都应对不了的海潮,就这样轻易地被她化解了? 这怎么可能?! 章节目录 3 第三章 不止他们,鲛人长老也不由满心震骇,她怎么会有如此实力? 即便她是族长的女儿,但生母只是蚌妖,就注定了她血脉驳杂。 妖族以血脉传承力量,加上年岁也不算大,怎么看,她也不该有这样的实力才是。 溯宁不曾在意他们的目光,啸声在数息间已经穿透重重水波,向无尽海底而去。 感知到灵力流向,鲛人长老只觉心脏骤停,若是惊动了蜃鲸,他们便都要葬身于此了! “快停下!” 脸色青白的鲛人长老开口喝止,不过他的话,显然对溯宁没什么用。 鲛人长老忧急不已,他高声命前方恢复了行动能力的护卫出手阻止,但这些鲛人还未能近溯宁身周一丈,便被无形力量反震,向后翻倒。 这一刻,舟上鲛人望向溯宁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敬畏。 妖族向来以实力为尊,先前他们并不将溯宁当回事,但在亲眼得见她的实力后,便绝不敢不再将她当回事。 也就在这瞬息,空灵歌声已经穿透万丈海水,向掀起海中狂澜的源头而去。 蜃鲸身形庞大,几乎如同一座沉没海底的岛屿,遍数澜沧海,也少有能与其抗衡的敌手。 但当空灵啸声传来时,这头大妖却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他忽然安静了下来。 也是在这片海域中,着锦绣袍服的青年在水中下沉,他双目紧闭,不知何时已经呼吸全无。 循迹而来的海兽张开獠牙,却在靠近时为莫名威压笼罩,头也不回地向反身逃窜。 海中泛起细小波澜,一缕缕黑色雾气突兀出现在海底,汇聚在青年身周,随即缭绕而上,最终自他心脏处尽数没入这具身体。 雾气入体的瞬间,冰冷的血液流淌,青年体内滞停的心脏再次恢复了跳动,他缓缓睁开眼,双目只见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 袍袖震荡,青年负手而立,在水中如履平地。 感受着在海底弥散开的力量,他抬目向鲛人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对血脉天赋的运用已近触及本源,澜沧海这等荒僻之地,何时有了如此人物? 不过这与他也没什么干系。 青年收回目光,双目中墨色已经隐去,当他将身周气息收束后,便如死在海中的青年就此复生。 海水漾起微波,他消失在原地,不曾引来任何注目。 随着蜃鲸为歌声所震慑,海中因他而起的暗流也就此平息下来。 海水平静得像是从来没有掀起过狂澜,鲛人长老足足愣了半刻也没等来下一波浪潮,惊诧之色溢于言表。 苏醒后的蜃鲸竟然就此偃旗息鼓了?忧心溯宁会惹怒蜃鲸的他感受到海底深处的异动随之消弭,久久回不过神来。 如蜃鲸这样的大妖,何时这样好脾气了? 鲛人长老将目光投向海底深处,又转头望向溯宁,心中不由升起个离谱的猜测,难道蜃鲸是忌惮她的力量不成?! 随即他又为自己刚才升起的念头失笑,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想来是因为蜃鲸并未真正醒转,只是在沉眠中腾挪引起了风浪,所以才会就此平息下来。 鲛人长老为溯宁想出了个合适的理由,比起前一种可能,还是这样的说法更能让他和一众鲛人接受。 不过经历此事,他们望向溯宁的目光不由比之前多了几分郑重,如果不是她出手,他们未必能平安逃过一劫。 妖族弱肉强食,在溯宁显露实力后,之前将她视作累赘的鲛人态度也就为之一改。 只是,她为什么会有这等实力?有这样的实力,又何须在蛟族为婢? 海舟上的鲛人心头诸多疑问,却找不到机会开口探询,事实上,溯宁看上去就不像是会为他们解答这些疑惑的人。 沐浴在数道充满探究意味的视线下,溯宁垂眸看向自己掌心,只见灿金裂痕隐现其上,甚至有蔓延之势。 蛊惑人心的魔魅在耳边低喃,海水中魍魉游荡,似乎随时都会扑将上前,来自不可知之处的力量拖拽着,要将她向深渊坠落。 这是一道禁制。 在混乱幻象中,溯宁端详着掌心裂痕,她体内被设下禁制,这道禁制桎梏了她动用力量,同时也令她不至随时陷入疯狂。 不过如果她再动用超过限度的力量,这道本就不算牢固的禁制应该会当场碎给她看。 若不想一直压制力量,就必须找到代替禁制的方法。 溯宁在催人发狂的幻象中闭上眼,任意识陷入沉眠。 * 三日后,澜沧海贺楼部海域。 澜沧海鲛人一族奉贺楼氏为主,是以又被称作贺楼部。 贺楼部城池以岩石堆砌而成,但经雕琢之后,并不显粗拙。城中各处屋舍都以色彩各异的珊瑚贝壳作饰,很是精巧。 城门处,赤尾鲛人携近百侍从等候在此,他的鱼尾比之其他鲛人都更大上几分,鳞片在海水中闪动着熠熠光辉。 随着时间推移,他神色中渐渐透出几分不耐来。 难道回族中的路上还能遇上什么意外不成?迟迟等不来人,原本打算带麾下前去游猎的贺楼潮难免失了耐性,赤红鱼尾摇曳,像是在来回踱步。 他正是如今贺楼部族长的长子,也是贺楼部的少主。 以云珠的身份,自然没有身为父亲的贺楼族长亲自来迎的道理,而为显对她的重视,此事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贺楼潮头上。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贺楼潮本就没什么好感,听说她这些年都在蛟族为婢后,便更觉丢脸。 这事儿传出去,他贺楼部颜面何存? 不过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想不想了。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贺楼潮的父亲也不会寄希望于这个早被自己忘在脑后的女儿。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贺楼潮倒是没想过,若是他父亲尽了半分做父亲的责任,云珠也不至要在蛟族为奴为婢。 “长老他们怎么还没到?”终于,随贺楼潮前来的侍从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再等下去,他们今日也就不必考虑去猎海兽了。 “难道是遇上什么意外了?” “这澜沧海中还能出什么意外,何况长老此行是去接人,海舟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灵物……” 有等不下去的鲛人主动向贺楼潮道:“少主,让我率人前去查探一二吧。” 贺楼潮正要回答,远处现出了海舟踪迹,破水近前,倒是不必去查探了。 “到了到了!” 等得百无聊赖的鲛人们精神一振,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不知族长这流落在外的女儿生得如何模样,可否有连双大人的姿容……” 听了这话,贺楼潮一尾巴甩了过去:“她也能与我妹妹相提并论!” 作为贺楼族长的幼女,连双自出生起便受尽宠爱,凡她所求,父母少有不应,贺楼潮这个同母所出的兄长对她更是予取予求,绝没有半个不字。 因此听麾下将她和云珠相比,贺楼潮自是不满至极,区区蚌妖所出之女,如何及得上自己妹妹半分。 说话的鲛人知道他对自己妹妹的偏爱,也不躲闪,受了他一尾,嬉笑着讨饶认错。 虽然名义上有上下之分,但这些鲛人与贺楼潮自幼一同长大,平日也就不会太过讲究身份,玩笑几句贺楼潮也不会计较。 话说到这里,鲛人又顺口关心了一句:“连双大人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闻言,贺楼潮眼神闪了闪,含混答了几句,对这个问题有些闪烁其词。 如果不是连双……阿父也不必特意寻回这蚌妖之女…… 一想起这件事,贺楼潮便觉得心烦意乱。 海舟已经近前,他抬头望去,却见舟上禁制破碎,损伤不轻,显然经历了一场不小的风浪,当即皱起了眉头。 随他前来的鲛人彼此对视,面上也难掩意外之色,这是在回程途中遇袭了? 不应该啊,长老只是去接个人,有什么值得出手的? 何况他贺楼部在澜沧海势力也非等闲,不是寻常妖族能开罪的。 海舟船头,眼见贺楼部的城池已经近在咫尺,鲛人长老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总算是到了。 不说其他护卫,鲛人长老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可以称为轻松的笑意,正当他下令命海舟下行时,随着裙袂在水波中扬起,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他身旁。 “这是何处。”溯宁开口,声音空灵,让人不自觉地想起了渺渺云烟。 鲛人长老被她的出现惊得鱼尾紧绷,险些维持不住端肃的表情。 怎么神出鬼没的…… 回过神后,他无奈地向溯宁一礼:“此处已是我鲛人族海域中,前方便是贺楼部城池。” 以鲛人长老的身份,即便在贺楼潮这个少主面前,也不必行臣下之礼,何况只是族长之女。但在见过溯宁出手后,他便很难只将她当作族长之女,下意识地抬手行礼。 鲛人…… 溯宁依稀记起,鲛人一族善纺绡纱,所织海陵绡能绝灵力,是天下至宝——尽管从前记忆还隐没于一片茫茫不可知的迷雾后,但有些事却已经烙印在意识中,近乎本能,即便失去记忆,也存在于认知中。 如此,可取海陵绡一用。 章节目录 4 第四章 在场鲛人众多,但身怀王族血脉的贺楼潮在溯宁感知中就如暗夜萤火,即便她眼前幻象丛生,也轻易就能分辨。 随着她将目光投来,贺楼潮身上猛地一寒,他狐疑地向四周望了望,却没能察觉任何异常。 “少主?” 没能察觉端倪,贺楼潮只好先将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恶寒抛诸脑后,对身旁鲛人示意无事,随即带着他们一齐向海舟游去。 薄纱流转的辉光在海水中柔和如月色,女子黑发赤足,挡在了众多鲛人面前。 她是谁?贺楼潮抬头望着面前女子,皱起了眉。 她是妖族还是人族? 自己竟然分辨不出她身上的气息…… 在贺楼潮戒备的打量目光下,溯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开口,语气毫无起伏:“取海陵绡来。” 什么?贺楼朝先是一怔,随后便为溯宁这句话大怒。 管她是谁,在鲛人族治下海域,当着他这个贺楼部少主的面索要鲛人族至宝海陵绡,未免也嚣张了! 真当他贺楼部好欺负不成! 溯宁倒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错,哪怕丢了记忆,她也记得这天下之事,从来是谁强谁说了算。 这也的确是自混沌初开后,放诸天上地下皆作准则的规矩。 不过贺楼潮显然不觉得溯宁是值得贺楼部奉上海陵绡这等至宝的强者,他伸手一招,立即便有锋锐长戟落入掌心,他将长戟指向溯宁,声色俱厉道:“海陵绡乃我族至宝,岂容你觊觎!” 话音落下,他仰天长啸一声,耳边鱼鳍因愤怒张开,现出浓烈色彩,海水因此泛起重重狂澜。 下一刻,跟随在贺楼潮身后的鲛人默契散开,如同平日捕猎一般将溯宁围在当中,锋利指爪泛着寒光,轻易就能撕扯开猎物咽喉。 远远望着这一幕,鲛人长老只觉一头雾水,自己不就是一错眼么,怎么突然要打起来了? “等等……”他高声开口,试图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争端,但妖族生性好斗,此时围住溯宁的鲛人正跃跃欲试,如何还有余暇听他分辨。 贺楼潮眼中也是战意勃发,他张口发出厉啸,长戟随之向前一挥,海水便在音波控制下掀起狂澜。翻涌的浪潮中,他向溯宁飞掠而来,快得在水中留下数道模糊残影。 身为澜沧海鲛人族少主,贺楼潮的实力自是不容小觑,真要打起来,甚至还更强过年纪远长于他的鲛人长老一线。 这也是妖族血脉传承的体现,先天血脉越强,实力越强。 看着瞬息已经近前的贺楼潮,溯宁神情不变,余光扫过为他口中啸声所控制的海浪,微微偏了偏头。 贺楼潮携凛然之势而来,打算速战速决,但戟影落下之时,溯宁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令笃定她躲不过这一击的贺楼潮露出几分愕然。 他心中一沉,反身再次出手,长戟在海水中发出铮鸣,重重戟影却完全捕捉不到溯宁的行迹。 好快! 看着瞬息已经在数丈之外的溯宁,贺楼潮面上神色郑重了许多,能接连躲过他的攻势,就证明她靠的绝不只是运气。 不过她的对手,并不只他。 鲛人捕猎,从来都是合围。 不必贺楼潮多说,远近鲛人先后都向溯宁攻来,他们常与贺楼潮在海中游猎,早已有了默契。 然而鲛人能轻易令猎物陷入昏迷甚至重伤的啸声对溯宁似乎丝毫没有作用,她身周三尺内的海水自始至终都不曾生出任何波澜,平静得可怕。 海中掀起的浪潮自不同方向席卷,来势汹汹,却没能令裙袂扬起任何弧度,众多攻上前的鲛人更是连她一片衣角都没能碰上。 光影交错中,溯宁出现在贺楼潮身后,他似有所觉,当即沉身向下,可惜还是晚了。 一只纤细苍白的手自后方掐住了他的脖颈,贺楼潮连半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眼前便已经天旋地转。 长戟脱手,他的鱼尾撞在礁石上,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条被人重重掼到地上的鱼。 贺楼潮眼前发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闷响,被他撞上的礁石四分五裂,在海水中迸溅开来。 见此,周围鲛人几乎出离愤怒了,齐齐张口,尖利啸音交织,交相呼应,化作密网笼向溯宁。 啸声并不能区分敌我,已经游近前来的鲛人长老气血翻腾,即便是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闯进战圈中,更不必说出手阻止。 反观溯宁,却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切攻势都在靠近她身周时泯灭为无形。 目光掠过在场鲛人,她神情显出几分无趣,他们对敌的手段,便不过如此? 除血脉天赋外,这些鲛人似乎就只会倚仗爪牙之利近身相搏,对其他术法一无所知。 溯宁感到有些违和,但没有过往记忆,令她一时难以说清究竟。 既然这些鲛人不会其他术法,便不必与他们再浪费时间。 空灵歌声响起,与鲛人所歌无甚分别,威力却可谓天差地别。 “她怎么会我鲛人族的天赋神通?!” 没等在场鲛人反应过来,入目所及的海水都已经随着歌声翻滚起来,狂澜之下,无人能与之抗衡,在巨大冲击下被掀出近百丈外。 鲛人长老也未能幸免,不过相比其他鲛人,他心中更多了几分惊疑。 他怎么觉得她是在……模仿? 海舟上是,此时也是…… 贺楼潮不知他所想,艰难自碎石堆中挣扎起身,就在这一刻,长戟破水而来,戟尖泛着凛凛寒光。贺楼潮的瞳孔紧缩成一条竖线,他预感到了这一戟的凶险,但身体僵滞在原地,动弹不得。 虽然注意到此处凶险,但其他围攻溯宁的鲛人都还陷在海水狂澜之中,自顾不暇,当然也就没有余力来援救。 鱼尾僵直,贺楼潮脑中一片空白,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长戟来势一滞,悬停在他眉心前一寸。 被搅动的冰冷海水拍过脸侧,贺楼潮看着闪着寒芒的戟尖,咽了口口水。 当他再望向溯宁时,眼底已经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敬畏,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没了。 既有鲛人族的血脉神通,她应该也是鲛人才对…… 海陵绡珍贵,即便上千鲛人忙碌十数日也不过能得尺余,其中最上等的海陵绡历来是献与龙族的贡品,但经多年积累,除了献给龙族的外,四海各部鲛人族中定然都有部分留存。 就她方才展现的实力,无论在哪部鲛人中,身份都不会低,要取用海陵绡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便是不足,遣人往各部提一句,应该就能借来不少,何须亲自前来? 贺楼潮想到这里,只觉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他们也不必白挨这顿打啊。 要早知道她这么强,谁敢和她动手,跑都还来不及。 贺楼潮投来的目光实在复杂,不过溯宁眼前是重重扭曲幻象,却是接收不到他的欲言又止。 她甚至没有看贺楼潮,只是冷声再开口:“带路。” 面前长戟泛着寒光,随时都能更进一步,提醒着贺楼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憋住一口气,认命低头:“是……” 海陵绡是珍贵,但也不值他一条命啊,生死面前,贺楼潮还是很识时务的。 正看着这个方向的鲛人只见灵光一闪,溯宁已经带着贺楼潮消失在原地。 “少主!” 随着溯宁离开,被卷入海水浪潮,只能随波逐流的鲛人终于恢复了自由。不过因贺楼潮消失,他们脸上不见轻松之色,反而都面露震惶。 “长老,现在该怎么办?” 在场不知所措的鲛人齐齐看向了鲛人长老,贺楼潮被带走,能做主的便只有他了。 “她擅闯我贺楼部,还挟持少主,无论她是何身份,也要将其擒下,否则我贺楼部颜面何存!”没等鲛人长老开口,贺楼潮麾下性情暴烈的护卫已经嚷了起来。 “没错,我这就去禀过族长,召集族中精锐……” 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鲛人长老只觉无比头疼,他示意这些族人先作冷静:“此事或有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少主都被她掳走了!”有鲛人怒声道,大约是心中忧急,也顾不得语气不敬,触怒长老。 鲛人长老打断他们的议论:“她便是族长命我接回的女儿!” 这话一出,原本吵嚷的鲛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不可能吧……” 如果是真的…… “她怎么会这么强?!” 连少主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问题,鲛人长老也想知道。他心中已经对溯宁展现出的实力产生了几分疑虑,但还并未因此就否定了她现下的身份。 本以为回了族中自己的差事便算了结,谁曾想还能发生这等变故,方才那口气真是松得太早了。此时此刻,鲛人长老深悔自己接下了这桩麻烦事,他长叹一声,最终只道:“先去禀过族长。” 还是让族长自己去头疼吧,追根溯源,问题也都出在他身上,鲛人长老理直气壮地想道。 章节目录 5 第五章 贺楼部将海陵绡与其他灵物俱藏于族中密库内,其外布下重重禁制, 有贺楼潮引路,不过片刻,溯宁便穿过城池,无声无息地赶到了贺楼部密库外。沿途巡防鲛人众多,却无一察觉她踪迹,令想求救的贺楼潮默默闭上了嘴。 停在密库大门外,溯宁抬头望向前方,许久没有动作。 贺楼潮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暗自纳闷,这不是什么也没有么? 溯宁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在她眼中,隐没的禁制展露出最真实的面貌,繁复纹路交相重叠,在幽深海水中闪烁着朦胧灵光。 或许是对这里的禁制足够有信心,贺楼部并未在此布设任何护卫,倒是省了溯宁些许事。 透过扭曲幻象,她凝视着变幻的禁制纹路,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 她应该知道如何破解眼前禁制——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之际,耳边不断想将她引入疯狂的呢喃低语忽地尖锐起来,面前分明空无一物,但溯宁意识中却有鬼影幢幢,真伪难辨。 记忆仍旧掩藏在迷雾之后,溯宁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杀意,声音低沉:“打开。” 身为贺楼部少主,贺楼潮当然不可能对进入密库的法诀一无所知。 他能听出溯宁的语气比之前更冷了几分,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和她讨价还价。 贺楼潮不情不愿地运转起灵力,余光偷偷瞄向溯宁,显然还没放弃从她手上脱身的希望。 他刻意放缓了动作,溯宁对此自是不可能一无所觉,却并未开口催促。 感知蔓延,贺楼潮体内灵力流向于她近乎一览无余,随着灵力牵引,密库外禁制浮现,灵光明灭,逐渐生出无数变化。 在溯宁感知中,正有一枚枚晦涩字符自禁制中浮出,交织成严密法则。哪怕没有记忆,其中意义于她也不言而明。 这无疑证实了她之前的想法。 没有再浪费时间,溯宁张开掌心,顿时有灵力汹涌而出,余波自贺楼潮身侧拍过,他看着飞快变幻的禁制纹路,忍不住抹了抹眼睛,他没眼花吧? 下一刻,伴随着沉重轰响,密库大门缓缓开启,泄露的耀目宝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鲛人族的绡纱在天下各族中颇受追捧,因此常与外族贸易往来,身藏巨富。也是因此,贺楼部才会设密库以贮灵物,又以重宝求得神族灵使出手,布下禁制。 即便以贺楼族长的实力,也不可能强行突破禁制进入密库,也是为此,贺楼部没有在此布防。 能强行突破禁制的人物,贺楼部的鲛人侍卫也拦不住。 所以在看见缓缓打开的大门,贺楼潮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她怎么会知道如何破解密库的禁制?! 这可是神族的禁制!整个贺楼部中,也不过他和他父亲知道开启密库的法诀而已。 望着溯宁步入密库的背影,贺楼潮心中惊疑不定,也是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正是自己脱身的最好时机。 没有犹豫,贺楼潮手疾眼快,再次运转灵力驱动禁制,同时鱼尾屈伸,如离弦之箭一般倒射而出。 密库禁制变幻,大门立刻开始向内合拢,一门之隔外,贺楼潮低头看去,脸上不由浮现出得意神色。 就算不能将她困住,只要能挡下她几息,也足够自己脱身了! 但下一刻,他的笑意就僵在脸上,正在合拢的密库大门竟然向他追了来——不,不对,是他在…… 贺楼潮瞪大眼,冷冷的海水拍在脸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密库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身体在大门合拢前生生挤了进去。 身后大门无情合上,回头看着这一幕,贺楼潮徒劳地伸出手,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向前,直到落在溯宁身旁才止住去势。 跑路失败的贺楼潮鱼尾直直垂着,姿态颓靡,显然还不太能接受眼前残酷的现实。 溯宁没理会他是如何心情,只冷声道“取海陵绡。” 密库中各色灵物堆积,但能令常人目眩神迷的珍宝却未叫她多看一眼,贺楼潮不敢反驳,自堆积成山的灵物中取出了不过尺余长的锦匣。 随着锦匣打开,柔和光辉流泻,如同皎皎月色。 也不必贺楼潮再做什么,溯宁微抬指尖,锦匣封印便应声破碎,如云似雾的纱缎自其中源源不断飞出,落在她手中。 一尺又一尺海陵绡落在溯宁手中,贺楼潮看得一阵肉疼。 海陵绡织法繁复,即便最善纺纱的鲛人,每日也不过能织数寸。加上这是献与龙族的贡品,能留存在手中的便寥寥无几,就这锦匣中千尺有余,已是贺楼部多年来的积累。 她要这么多海陵绡,究竟想做什么? 贺楼潮心中奇怪,但看了看溯宁,终究没胆子将话问出口。 眼见锦匣中海陵绡已尽,他心中暗暗滴血,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给剩啊…… 正想着,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贺楼潮回头望去,只见密库大门再度开启,自外游来的鲛人身形高大,赤红鱼尾像是水中燃起的烈焰,灼灼夺目,身周水波翻涌,气势强盛。 “阿父!”贺楼潮喜出望外,口中唤道。 来的正是他的父亲,澜沧海贺楼部如今的族长,贺楼骁。 贺楼骁形貌威严,手中长戟向下一顿,立时便有汹涌海水冲天而起。他盯着溯宁,神情冷酷,就算从鲛人长老口中得知她如今身份是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任何留手的打算。 相反,他还想趁此给她一个教训,以免她当真以为自己如何了不得,以致为贺楼部招祸。 溯宁并不在意他如何想,无论是贺楼潮还是他父亲,在她眼中都只是扭曲鬼影。 不过比起做儿子的贺楼潮,贺楼骁的实力当然更强上许多,叫溯宁觉出几分麻烦来。 在保住体内禁制封印的前提下,她能动用的力量便极有限。 身形闪动,她消失在原地,轻易躲过汹涌而来的海水。 见自己的攻势扑空,贺楼骁微微正色。 虽然自众多鲛人口中得知溯宁实力,但他心中仍觉半信半疑,直到此时亲眼得见,才终于能肯定。 她是如何有了这等实力?难道是在蛟族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奇遇?贺楼骁将长戟再一挥,海水翻滚着化作数条水龙,从不同方向向溯宁袭来。 浪潮的咆哮声中,溯宁直直迎向前,行迹诡谲,不过瞬息便在接踵而至的冲击中脱身。 追击在她身后的水龙撞在一处,发出轰然响声,相互抵消,溯宁抬头望去,长发浮动,面上未见多少意外之色。 贺楼骁的攻击的确声势浩大,但他对灵力的操控,却比她预料中还要粗糙许多。 碰撞的余波掀起重重狂澜,贺楼骁向后退去,眼中难掩震惊意外之色。 她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躲过了?! 不等他多加思虑,身后陡然一寒,贺楼骁猛地回头,只见溯宁赤足立于海水中,垂目看来,神情漠然。 他心下顿生不妙,迅速向后退去,想同她拉开距离。 但这已然是徒劳。 双手指尖相触,耀目灵光亮起,溯宁手腕翻转,刹那间,密库内外镌刻的禁制都被唤醒,交相重叠, 见此,贺楼骁怒视向儿子:“你竟然将控制密库禁制的法诀都告诉她了?!” 这些禁制均传自神族秘法,不容外族窥探,如果不是贺楼潮告知,她还能从何处得知。 活了这么多年,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么! “我没有啊!”贺楼潮闻言连声喊冤,他真没有啊,他也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破解密库禁制的。 贺楼骁不知有没有信,不过眼前显然不是什么教训儿子的好时机,他伸出手,掌心浮出一枚不规则的青绿晶石,光芒明灭,与密库禁制相呼应。 这是控制禁制的核心,贺楼骁借此才能催动禁制变幻。 他将灵力注入禁制核心,试图自溯宁手中抢回对禁制的控制权,但密库中被唤醒的禁制并未随他的意志发生变化。 怎么可能?! 没有留给他任何惊讶的时间,溯宁张开手,在贺楼骁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构成禁制的繁复纹路开始旋转,又逐渐向外延伸,生出他从未见过的变化。 这是…… 贺楼骁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他没有迟疑,鱼尾划破海水,只留一道赤红残影。 溯宁合拢掌心,延伸开的禁制纹路在她灵力牵引下如罗网一样收束,向贺楼骁笼下,即便他速度再快,也难以脱离禁制范围。 禁制构筑的囚笼将要成形,贺楼骁将鱼尾拍过海水,向上方最后的缺漏处振身一跃。 当头撞在交织的灵力纹路上,饶是以贺楼骁的身体强度,也不由目眩一瞬。他扶着头在水中晃了晃,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笼中游鱼,处境同那些被凡人网住的寻常海鱼也没什么分别。 贺楼骁心中恼怒,将鱼尾狠狠向前拍去,却被反震的力量逼退。 这是神族的禁制,唯有神族禁制,方能有如此力量—— 章节目录 6 第六章 贺楼骁接连不停地撞向困住自己的禁制囚笼。 鲛人族指爪便可裂金石,但他此时用尽全力,也不过激起数点灵光飞溅,构成禁制的纹路旋转,没有半点损伤。 反倒是贺楼骁自己头晕眼花,被反震的力量掀得在海中滚了几圈,险些没呛了水。 直起身,贺楼骁脸色铁青,自己堂堂一族之主,竟然如同寻常游鱼一样被关进笼里,真是岂有此理! 以蛮力强行破解禁制,无疑是最蠢的办法,除了以身体强横著称的魔族,天下少有生灵能做到这一点。 贺楼骁的举动无疑也向溯宁证明了,他对神族禁制之法的确一无所知,对这密库中禁制的操控尽皆倚仗那枚核心。 但于溯宁而言,这些禁制依凭心意,随手可为,似乎并非什么晦涩隐秘之法。 拿禁制囚笼没办法的贺楼骁无能狂怒,活了将近千年,他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意识到自己是在白费功夫后,贺楼骁也没再往囚笼上撞,他又不是傻,明知没用还要一次次地往上撞,就是再皮糙肉厚也觉得疼啊。 将目光移向溯宁,贺楼骁冷静后,看向她的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难言惊异。 神族术法不授外族,她是自何处学来? 多年来在蛟族为婢的云珠如何能学会神族禁制? 是另有奇遇,还是说,她根本不是…… 不对,若她真是哪方大能,又何必要以云珠的身份现身?贺楼骁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但看着困住自己的禁制,他又有些悻悻,以眼前局面来看,无论她想做什么,他们似乎也拦不住。 溯宁没有理会贺楼骁满是戒备的视线,抬步向前,身形转眼间已经出现在密库大门外,除海陵绡外,贺楼部密库中其他灵物于她并无意义。 见她离开,缩在一旁的贺楼潮才游上前。 倒不是他愿意看着他爹挨打,但以他的实力,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不被殃及已经不错。 围着禁制游了一圈的贺楼潮无处下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尝试运转开启密库禁制的法诀。 这当然是没用的,看着毫无动静的禁制,贺楼潮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阿父,现在怎么办?” 如果贺楼骁知道,那他现在就不用被困在囚笼中了。 “阿父,她到底是谁啊?”贺楼潮压低声音问道,既有鲛人的血脉天赋,又知神族禁制之法,难道是鲛人族哪个大部落不世出的前辈? 但若是这等身份,她吃饱了撑的来贺楼部抢海陵绡? 说起这件事,贺楼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以言喻:“长老有言,她便是云珠。” 云珠?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贺楼潮震惊的神色毫不作伪:“不可能吧,她真是阿父你的女儿,不是什么神族的私生女?!” 不是说妖族实力多取决于血脉么?她这么强,怎么可能是阿父的女儿,贺楼潮理所当然道。 贺楼骁的拳头硬了,如果不是被困在禁制中,他的巴掌已经落在了贺楼潮头上,让他知道什么是父亲的威严。 贺楼潮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他实在不太愿意接受溯宁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那个妹妹,不过看看眼前,他心中莫名又平衡了。 吊打也不只是他,真要算起来,还是他爹更丢脸。 知足常乐嘛。 贺楼骁忍住了教训儿子的冲动,沉声道:“她生得与云珠无异,也在长老面前展露过我鲛人族血脉天赋,却不知为何,没了关于从前的任何记忆。” 前两点已经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但失忆这事儿未免太过巧合。 贺楼骁也考虑过是否有人冒充,只是以溯宁表现出的实力,她有什么必要冒充一个贺楼部族长根本不重视的女儿? 贺楼潮因为这番话陷入深思,没等他再说什么,一股巨大引力忽然自身后传来,他再次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不是吧,又来?! 贺楼潮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就已经变成了溯宁,下意识身体后仰,试图和她拉开距离。 溯宁望着空茫海水,双眼似乎没有焦距,她径自问道:“血珊瑚在何处。” 她方才想起,自己好像答应了谁,要代为转交那株血珊瑚。 但听了这话,贺楼潮却只是一脸茫然地反问道:“什么珊瑚?” 他又不曾亲自前去蛟族,对云珠身上发生的曲折自是一无所知。 不过他不知道,自有旁人知道。 贺楼潮狗腿地游在前,为溯宁引路,看着这一幕,还被囚在禁制中的贺楼骁气得干瞪眼,他就让自己这么被关着?! 不孝子!!! 贺楼潮也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不过在溯宁的压迫感下,他也顾不得细思,就此将爹抛诸脑后。 内殿悬挂的薄纱如同云雾,各处以珊瑚奇石为饰,上方悬挂的数十明珠如同暗夜繁星,在海水中散发着柔和光晕。 鲛人长老和风絮得了贺楼潮传讯,此时已经等在殿中。 看着他堪称殷切地将溯宁引至主位,鲛人长老一时无言,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年纪和身份都是其次了。 而关于血珊瑚的去向,最清楚的当属风絮,因此鲛人长老没有开口,只是看向了身旁少女,示意她来解释。 “寻到阿姐时,阿姐已经昏迷,手中正握着那株血珊瑚。”风絮微微垂着眸,轻声道,“阿姐冒险前往海底裂隙,是为长恒殿下寻药,因殿下情形危急,我便先将血珊瑚交与了蛟族……” 说话间,她眼睫微微颤动,大约是因生来体弱之故,面容透着些苍白,唇上也不见什么血色,怯弱之态让人顿生怜惜。 长恒。 是这个名字。 溯宁记忆中隐约浮现赤色鱼尾,既然血珊瑚已经交给长恒,那么她答应的事便算是了结了,至于是怎么给的,她并不在意,也不打算再多问。 飞絮已经想好的话便都落了空,她在松口气的同时又觉有些失落。 眼前的溯宁实在让她觉得陌生。 阿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她将渴盼的目光投向溯宁,却没得到任何反应。 一旁的贺楼潮听完她的话,心中暗自思忖,如果她真是云珠,难道就是在海底裂隙有了什么奇遇,所以有了现在的实力?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在心里啧啧两声,真看不出来啊,她竟然会为了蛟族的长恒不惜以身犯险,深入海底裂隙,这主仆情意未免也太深厚了点儿。 便在此时,溯宁的目光看了过来,贺楼潮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将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尾巴因为紧张下意识绷直。 “澜沧海中,可有龙族。”在贺楼潮绷不住要认错前,溯宁终于开了口。 听了这话,他先松了口气,随后又高高提起了一口气,她问龙族是想干嘛?难道她还盯上了龙族的宝物不成?! 贺楼潮心下顿生不妙,她若是招惹上龙族,只怕贺楼部也会被牵连…… “有是有……”贺楼潮干笑两声,“不过龙族为海族之首,我等鲛人位卑言轻,如非得传召,并无资格擅入龙宫。” 作为海族之首,龙族对天下海族都有血脉压制,就算她通神族秘法,又怎么可能是龙族对手。 何况她纵胜得过澜沧海龙君,也不可能与他背后的北海白龙族为敌。 贺楼潮希望自己这番话能将她糊弄过去,至少别牵连上贺楼部。但他说谎的本事着实一般,眼神闪烁,叫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好在溯宁为幻象所困,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也就无从分辨。 风絮倒是看了出来,却不知自己该不该提醒溯宁,她眼睫颤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因贺楼潮的话,溯宁垂下眸,如今尚且不清楚澜沧海龙君的实力,贸然强闯便绝非上策。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贺楼潮心中七上八下,这是糊弄过去了? 就在他忐忑之时,有鲛人自殿外游入,口中道:“少主,族中已然拟好献给龙君的寿礼,还请您过目……”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贺楼潮扶额,咬牙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这事儿不是该问他阿父么? 鲛人挠了挠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样反应,迟疑着回答:“因着四处未见族长,长老就吩咐先呈给少主过目。” 贺楼潮这才想起,他阿父还被溯宁的禁制困在密库中,而这件事除了他,暂时还没人知道。 章节目录 7 第七章 溯宁轻笑一声,听得贺楼潮冷汗直冒,难得说次谎还被当场揭穿,自己这运气还能再差点儿么。 “龙君寿辰是何时。”溯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 贺楼朝没敢回头看她的表情,低眉顺眼道:“还有半月余……” “届时我随鲛人族入龙宫。”溯宁开口,不算请求,只作通知。 为龙君贺寿,自是要前去龙宫的。 贺楼潮也想硬气一点拒绝,但只看了溯宁一眼,积聚起的勇气便就此消散,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心中为自己灰飞烟灭的骨气落泪。 耳边嘈杂之声愈烈,溯宁勉强从中分辨出贺楼潮的回答,神色更冷了两分,周身似乎都泛起了若有若无的杀意。 贺楼潮不由抖了两抖,不是都答应了吗,她怎么还恐吓人? 入目满是猩红,连呼吸间似乎都是血腥气,明明身在贺楼部的宫室中,溯宁所见所闻却是魍魉鬼蜮,她强压下心头涌动的杀意,对贺楼潮道:“为我准备一处静室。” 大约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妙,贺楼潮下意识挤出个讨好的笑,殷勤应是,一番举止看得鲛人长老嘴角抽动。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少主这未免也太识时务了。 看着这一幕,飞絮不免有些莫名。 她不曾亲眼见过溯宁出手,鲛人长老也无意对她多说什么,所以她实在不明白贺楼潮怎么对她这般态度。 贺楼潮引着溯宁前往静室,之后几日,她再未露面,令原本提心吊胆的贺楼潮渐渐松懈许多。 虽然担心溯宁前去龙宫的目的,但如今不是什么都还没发生么。更重要的是,他也打不过她,担心有什么用。 风絮留在了贺楼部中,因着溯宁的缘故,她也得了妥善安置,寻常灵物都任她取用。 一时间,贺楼部再次恢复了平静,族长接回女儿的消息在贺楼潮有意压制下,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但叫他头疼的是,贺楼骁还被关在密库禁制中,族长几日不露面,未免叫贺楼部一众长老泛起了嘀咕。 贺楼骁不在,贺楼部中诸般事务便只能由贺楼潮代发号施令,若不是这些长老都是看着贺楼潮长大的,心知他没有这样的胆子,更没有这样的脑子,只怕要以为他要提前篡位,继任族长了。 平白无故多了许多活儿的贺楼潮也并不觉得高兴,他这几日连出去游猎的空余都没了。 “阿父,要不请各位长老一起来想想办法?”贺楼潮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提议道。 “不行!”贺楼骁梗着脖子道,“再有几日,我便能将这禁制破解!” 贺楼潮也不好违逆亲爹的意思,只能叹了口气。 叫他说,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必呢。 “不过,阿父,现在看来,她只怕不会代替连双前往神族……” 贺楼骁当然不会无故想起云珠这个已经不闻不问数百年的女儿,他派人将云珠接回,是因为贺楼潮同母的妹妹连双留信与青梅竹马的鲛人私奔了。 北海白龙族中有一位殿下将要成年,除正妃外,还要在北荒水族中选数名侧妃。贺楼部一位老祖正好在白龙族效命,知道消息后连忙传讯部族。 若是有族女被选为侧妃,贺楼部的地位自是随之水涨船高,白龙族赐下的封礼中更有妖族修行的功法典籍,只这一点,便足以北荒水族趋之若鹜。 贺楼部耗费许多灵物才争得一个参选的机会,还没等贺楼骁高兴,得知消息的连双却没了踪影。 她早有了两情相悦的对象,当然不愿意去做什么龙族侧妃。但素来对她百依百顺的父母却第一次违背了她的意愿,连双一气之下留书出走,等贺楼骁父子发现已经晚了。 贺楼部中身怀王族血脉,年岁合适的族女只有连双还尚未成婚,没能寻回连双,也不可能随便找个鲛人顶上。 但贺楼骁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否则贺楼部之前为参选所耗费的灵物岂不都打了水漂。 于是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虽然她生母是只实力低微的蚌妖,但总要试上一试,若是选上了,不管是她还是贺楼部,都有数不尽的好处。 如今看来,他们的打算却是落空了,想想要将溯宁送去白龙族,贺楼骁与儿子对视一眼,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算了,他们还想多活两年。 在交代一番族中事务后,贺楼骁不忘提醒儿子别将自己受困之事说漏了嘴,否则他一族之长的面子往哪儿搁。 贺楼潮敷衍地应着声,气得收拾不了他的贺楼骁只能直翻白眼。 * 三日后,贺楼部海域外三十里。 几匹海马套了缰绳,身后拖着宝光熠熠的车驾,薄纱在海水中飘摇,车驾镶金嵌玉,连套住海马的缰绳也是价值万金的冰蚕丝织成。 青年坐在车驾中,眉目阴沉,神情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傲慢之色。他着玄色深衣,袍袖灵光流转,晦涩字符若隐若现,腰间佩着枚玉质带钩。 车驾周围追随着众多手持.枪戟的护卫,此时他们正合力拖拽着几头身形庞大的海兽破水而行。 浓重血腥气在海水中弥散开,这些扈从高声谈笑,周围凡有海兽游过,都成为他们手下猎物。 车驾中的青年却觉得无趣,澜沧海果然是偏远之地,这等海兽,让他连出手的兴趣也没有。 直到随着深入海底,出现的海兽渐渐凶煞许多,青年脸上终于现出了几分兴味。 他飞身而起,手中灵力流转,将向车驾撞来的几头海兽尽斩于前,顿时引得周围扈从连声喝彩。 待他尽了兴,女婢才上前,柔声开口道:“主上,前方是澜沧海鲛人族海域,不如前去暂作休整,饮些琼浆佳酿,再继续行猎?” 青年收回手,他也的确有些乏了,于是略作颔首,这便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这澜沧海偏居北荒,也不生什么拿得出手的奇珍异草,便也只好猎几头凶兽,回返九天之时献给神上。”他接过婢女奉上的手巾,仔细擦过手,语气中满是不屑。 若非奉命而行,他是绝不会屈尊来这等荒芜地界的。 青年抬手示意,周围扈从得了他命令,立时将数十猎得的海兽剥皮拆骨,抛去血肉,只留些许可用的只鳞片爪。 随着青年率麾下离去,被染红的海底只剩一片死寂,血腥气飘出了很远。 不必多久,一行便进入了鲛人族海域中,车驾分海破水,留下一道白虹,数刻后便已在贺楼部城池外。 上百鲛人同往日一般在城池外巡守,城墙上的琉璃瓦在海水中折射出粼粼光辉,如梦似幻。 不必青年开口,侍奉在车驾外的女婢飞身而起,扬声开口道:“神族昌黎氏麾下灵使前来,尔等还不立刻出迎!” 她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仿佛他们能在贺楼部暂作休整,是贺楼部天大的荣幸一般。 在灵力加持下,这句话飞快传遍了贺楼部城池内外,城中鲛人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神情意外。 神族灵使? 章节目录 8 第八章 神族灵使怎么会突然来了贺楼部?贺楼潮带着众多长老迎出城池时,心情并不轻松。 妖族早已不复当年荣光,连天下水族之首的龙族也需向神魔俯首,何况是寻常妖族。 任何与神族扯上关系之事,都不容轻忽,哪怕只是效命于其麾下的灵族。 天下生灵得日月精华体内成丹以启灵智,破除蒙昧,常谓之妖。 魔族生于秽土,有众多低等魔物供其差遣,而九天之上生灵稀少,于是神族点化木石花草供之驱使。虽与妖无异,但灵族自觉比妖族要高上一等,绝不肯与之并称,因此在外行走时都自称灵族。 澜沧海偏居北荒,不说神族,供其差遣的灵族也少有往来于此,便是难得来了,也只会去拜见澜沧海龙君,绝不会踏足贺楼部这样的小地方。 那这位所谓的昌黎氏灵使,怎么会突然来了贺楼部?贺楼潮大抵能猜出他是因为龙君寿辰才出现在澜沧海,却想不出他为什么会来贺楼部。 他猜得不错,原崇山正是为澜沧海龙君寿辰而来,不过此行他只是副使。 澜沧海地处北荒,隶属北海白龙族治下,如今的澜沧海龙君越斛正是北海白龙族旁支血脉。 北海与神族昌黎氏交好多年,因此越斛此番寿辰,也依照礼数向昌黎氏递上了帖子。以他的身份,当然没有资格令神族亲至,不过看在北海白龙族的面子上,也遣了麾下灵族相贺观礼。 原崇山不仅没混上昌黎氏派来澜沧海观礼的正使,压在他头上的,还是平素与他颇不对盘的同族族女。 自觉被压了一头的原崇山心中自是不满至极,因此抵达澜沧海后,便借口时日尚早脱离了观礼的队伍,带着麾下在海中猎兽排解郁闷。 此时见贺楼潮与一众鲛人族长老出迎,原崇山仍安坐于车驾中,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全程都由他的婢女代为与贺楼潮交谈。 如此傲慢的姿态令在场鲛人都心生不满,但贺楼潮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神族势大,于是连其麾下效命的灵族地位也水涨船高,受四海八荒各族礼敬。 对于原崇山的到来,贺楼潮当然不会觉得多么荣幸,他又不是贱得慌。不过在一行灵族面前,他还是得做出副荣幸之至的模样,礼数周到地将他们请入城中。 看着这些灵族的背影,有鲛人护卫低声骂了一句:“真是狗仗人势!” 不过是神族座下走犬罢了,摆出的架子却比龙君还要大,少主带着诸位长老亲迎,他却坐在车驾中,连露一面也不肯,真当自己是澜沧海之主么! 身旁鲛人向他摇了摇头:“别说了,若是被他们听到,只怕要生出一场祸事。” 开罪灵族倒罢了,但若是让神族觉得他们有何不敬之处,整个贺楼部便都要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鲛人护卫知道他说得不错,悻悻闭上了嘴。 原崇山带着扈从下榻贺楼部城池,当夜,贺楼潮奉上族中所藏琼浆佳酿设宴,贺楼部诸多长老作陪,做足了排场,让他心中郁气平了几分,便也算宾主尽欢。 次日,原崇山又命贺楼潮亲自引路,领他们在贺楼部海域中行猎。 他与贺楼潮说话的态度如同吩咐奴仆一般,连随行鲛人都要忍不下去了,贺楼潮自己却保持了难得的冷静。 龙君寿辰就在数日之后,原崇山既是奉昌黎神族之命前来观礼,就算他只是副使,也没有缺席的道理。 所以只要忍过这几日,就能将他们都送走了。 贺楼潮已经做好了伏低做小的心理准备,但随着原崇山一路捕猎海兽,即便做足了准备,他的脸色还是不免渐渐难看起来。 一路行来,沿途所遇海兽,无论强弱,皆为原崇山与左右扈从所戮。但那等实力低微的海兽,身上无一物可入他们的眼,猎杀后便连看也不多看一眼就被弃之海中。 此处属贺楼部海域猎场,为长久计,他们围猎时都牢记族训,取自身所需,给海中妖兽休养生息的余地。 但原崇山的行径无异于涸泽而渔,就算海中兽类诸多,也不是他们滥杀的理由,跟来的鲛人几乎要压不住心头怒火。 这所谓的神族灵使来了贺楼部中,却反客为主,将贺楼部的少主当做奴仆一样呼来喝去,在贺楼部的猎场中肆意妄为,未免也嚣张太过了吧! 贺楼潮低声安抚着同族,又游上前,试图劝住原崇山。但打心底瞧不起澜沧海水族的原崇山又怎么可能听他的劝告,连敷衍一句也觉得多余。 看着安坐在车驾中,高高在上的原崇山,贺楼潮握紧了拳。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没有再说什么,退了回去。 原崇山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 既然说服不了原崇山,贺楼潮能做的便只有命族中鲛人将被灵族弃下的海兽都带上,用于之后月余的血食。 这样一来,倒是大半月都不用带人来捕猎了,他苦中作乐地想。 但他们这般作为,又引来原崇山手下灵族一阵嘲笑声,果真是出身荒僻之地,没见过世面的寒酸妖族,连低等海兽都不舍得弃下。 他们说话时并未避开鲛人,讥讽之意溢于言表,有脾气急的鲛人气得涨红了脸,鱼尾一摆,刚要冲上去,便被贺楼潮拦下。 “退下!”他神情肃然,难得表露出一族少主的威严。 众多鲛人只能听命,不甘地收回了愤恨目光。 随着深入海底,终于遇上头令原崇山还算满意的凶兽,虽实力稍逊,但这头凶兽血脉特殊,内丹总算有些用。 他终于从车驾中起身,抬手示意,麾下灵族立刻结阵。贺楼潮也领着鲛人在旁掠阵,斩断凶兽的退路。 原崇山手中灵光明灭,对海水的操控比之生于海中的水族更为谙熟,令贺楼潮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艳羡。 世间道法多自神族出,不传外族,也只有灵族因侍奉左右,得闻些许道法之妙。 贺楼潮的境界同原崇山相差无几,但就是因为他掌握了神族道法,当真动起手来,贺楼潮便不是他的对手。 海水卷向形如虎鲨的凶兽,原崇山游刃有余地躲过凶兽的撞击,示意麾下先不必动手。 以他的实力,要对付这头凶兽并不难,但原崇山偏要故意与它缠斗,手中满是倒刺的骨鞭挥出,在凶兽身周割裂出一道又一道狭长伤口,引得它发出愤怒的咆哮。 见此,原崇山阴沉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笑意。 贺楼潮看得眉头皱起了眉头,虽然凶兽灵智未开,原崇山的行为还是令他和众多鲛人都觉出不适。 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原崇山带来的灵族却好像早已习惯了他的作为,竟还饶有兴味地围观着这一切。 这个时候,意识到不敌的凶兽也生出了退意,他沉下身,寻觅着遁逃的时机。 原崇山当然不会放它走,高声命麾下将凶兽拦下,贺楼潮也领着鲛人在一旁做做样子。 但受伤的凶兽却突然爆发出巨大力量,撞开了前方拦截的灵族和鲛人,强行突围,向海底深处逃去。 方才它与原崇山缠斗时,原来有意保留了实力。 这一幕显然出乎了原崇山的意料,他恼怒道:“追!” 若是真让它跑了,自己颜面何存。 不过这头凶兽大约真是命不该绝,原崇山带着护卫追踪了数百里,还是失了它的踪迹,脸上阴霾越发浓重。 他目光逡巡,最后落在了以贺楼潮为首的鲛人身上,顿时为自己的失手找到了理由,反手就是一鞭:“若非你们废物,如何会放了那畜生逃脱!” 在场鲛人也没想到他的气量如此狭小,竟然将凶兽逃全归咎于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骨鞭眼见就要落在倒霉被他选中的鲛人身上。 鞭稍溅起血色,贺楼潮挡在麾下面前,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自脖颈蜿蜒至肩头。 “少主!”众多鲛人失声呼道。 原崇山眼中也不由闪过意外之色,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上赶着挨鞭子的。 鲛人们聚拢在贺楼潮身边,脸侧鱼鳃颤动,长尾也随之绷紧。 这是鲛人捕猎时的姿态。 贺楼潮神情沉静,他将右手抬至胸.前,向原崇山一礼:“是我未能约束好属下,令灵使失了猎物,这一鞭便由我代他领受。” 他已经将姿态放得足够低,原崇山也没了再发作的借口。 若是寻常鲛人,原崇山便是鞭挞至死也无所谓,但贺楼潮是贺楼部少主,若是折辱太过,便不太好收场了。 他冷冷看了贺楼潮一眼,骨鞭如灵蛇一般没入袖中,回到车驾中。 车驾再次动了起来,众多鲛人围住贺楼潮:“少主,你没事吧?!” 贺楼潮脸上血痕看起来颇为狰狞,原崇山用的那条骨鞭是件威力不俗的灵器,在麾下关切的目光下,他抬手示意无妨,像是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 不过背过人,却疼得龇牙咧嘴。 疼是真疼,但为了自己的伟岸形象,绝不能表现出来。 等回到城池中,贺楼潮才找了面镜子左看右看,生出几分担心,他不会毁容吧? 这狗灵使下手还真狠!还好是自己挡了,若换了别的鲛人,这一鞭恐怕得要了半条命。 贺楼潮深吸一口气,再忍过几日,便能将瘟神送走—— 宴席上觥筹交错,下方鲛人垂首抚琴,乐声宛转。 鲛人族善乐,啸声能诱捕猎物。 随原崇山而来的灵族护卫高声谈笑,将鲛人族所藏好酒一通豪饮,半点没将自己当做外人。 贺楼潮敬陪末座,面上扬着笑,心里却不知将这些灵族骂过了多少遍。 乐声中,坐于主位的原崇山突然看向了贺楼潮,开口道:“我听说鲛人善纺纱,其中尤以海陵绡为贵。” 贺楼潮脸上笑意一滞。 “本使近日恰好想制件衣袍,取百余尺来,想是够了。”原崇山盯着贺楼潮,话中语气仿佛能向他献上海陵绡,是贺楼部的荣幸。 但是如今的贺楼部,又如何还有海陵绡? 所有的海陵绡,前日都为溯宁取走了。 章节目录 9 第九章 若是手中还有海陵绡,原崇山这个要求对贺楼潮来说也不难办,但现在,他总不可能凭空变出百余尺海陵绡来。 海陵绡是混入鲛人灵力织成,即便族中最善纺纱的鲛人,月余也未必能得半尺。 贺楼潮向原崇山一礼:“禀灵使,我族中海陵绡暂无余留,百余尺海陵绡,恐需近六月时间方能织出……” 大约是考虑到溯宁还是有那么点儿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贺楼潮隐去了她取走海陵绡之事。 原崇山脸上没了表情,贺楼潮这番话在他听来和拒绝无异。海陵绡于他而言并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但贺楼潮的态度令他感到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 或许从昨日海兽遁逃,贺楼潮为族人代受他一鞭起,原崇山心中就便已生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缘由的不满来。 如今贺楼潮又违逆于他,以原崇山的性情,又怎么可能不作计较。 他阴沉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无妨,既然没有海陵绡,你便在族中择三五鲛女献上为替吧。” 话音落下,原本嘈杂的席间骤然一静,随后众多灵族口中爆发出叫好声,丝毫不觉得原崇山这提议有什么不对。 还有那等喝得半醉的趁势起哄道:“主上不如再多要几名鲛女,赏给我等!” 贺楼潮放在桌案下的手收紧,锋利指爪划破了掌心,他脸上再也挤不出半点笑意来。 在场鲛人也都沉下脸来,这些灵族怎么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真当贺楼部是他们的仆婢么?! 贺楼部虽卑弱,却也不容旁人任意侮辱,一众鲛人看向贺楼潮,只要他下令,他们就会让这些灵族为自己的言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贺楼潮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怒火,他并不是什么沉着冷静,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性情,只是作为少主,他必须为贺楼部打算。 开罪了原崇山不算什么,但开罪了神族,贺楼部顷刻间便会覆灭。在神族面前,贺楼部鲛人实在太过微渺。 原崇山只是个灵族不错,但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在神族眼中,就算是他们座下走犬,性命也应比寻常妖族要更贵重许多。 这也正是原崇山如今敢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 而当今天下,除魔族外,哪族生灵在神族面前不是俯首低眉,诚惶诚恐的。 是以原崇山全然没有将贺楼部一众鲛人的愤怒当回事,他甚至还对贺楼潮道:“这些抚琴的鲛女相貌简陋,将你族中容色最好的女子唤来侍奉。” “倘若她们侍奉得好,本使还可考虑择其中二三带回九天。” 他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能随他前往九天,是贺楼部鲛人的无上光荣一般。 在原崇山对族人轻蔑的话语中,贺楼潮的理智终于被愤怒的火焰灼烧殆尽,他发出一声厉啸,双目化作兽瞳,直直向原崇山扑了上去。 贺楼部虽小,却从来不会将族人献给上位者玩弄! 见此,在场鲛人掀翻了桌案,毫不客气地向席间灵族攻了过去,他们早就想怎么做了。 抱着琴的少女反手一抚,嘶哑刺耳的音浪令灵族护卫气血翻腾。 杯盏摔落,甘醇酒液混入海水中,血色弥漫,原本热闹的宴饮场面一片混乱。 据此不过数丈的静室内,溯宁跪坐其中,月白裙袂铺展如同盛开的昙花,她阖着眸,将感知收束到极致,令纠缠她的幻象被压制到最弱。 即便如此,她的感知仍然将周围数十里海域都囊括其中,贺楼部与灵族的冲突就像往下雨的湖面投入石块,不够显眼,但对本就被幻象缠身的溯宁而言,也足够生出几分厌烦。 她本不打算理会此事,直到贺楼潮从天而降,在房顶开出个大洞。 灵力碰撞的余波飞溅,搅动海水。浪潮中,他自高处跌下,撞过楼台,碎石飞溅,在接连砸破数重石壁后,才止住去势。 贺楼潮撑起身,咳出两口鲜血,鱼尾鳞片横翻,伤势深可见骨。 抬起头,他对上了一双冷淡的眼。 贺楼潮不由一愣。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跌入了溯宁闭关的静室。 与原崇山这一战,贺楼潮没能占到任何便宜,甚至用一败涂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贺楼潮原以为,自己和原崇山境界相差不远,就算他通神族术法,但这是在贺楼部中,真要动起手来,也未必不能杀他。 他没想到,原崇山身上,竟然有件神族赐下的护身灵器。 哪怕众多鲛人联手,也在这件灵器下一击即溃,贺楼潮首当其冲,自是伤得最重的。 “快逃……”他哑声向溯宁开口,情势危急,也没有时间再解释什么了。 溯宁没有动,只是冷淡地看着他,贺楼潮眼中现出急色,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身后海水流速放缓,原崇山自水中缓步行来,脸上噙着猫捉老鼠般玩味的笑意。 “区区鲛人,也敢向本使动手,真是不自量力。”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能侍奉本使,是尔等荣幸,能前往九天,更是无上光耀,你有何不满?” 如果不是没力气,贺楼潮真想呸他一脸。 他要他将族人献给灵族玩弄,还要让他们感恩戴德,真是可笑! 只是…… 贺楼潮看着水中塌毁的宫室,心中生出几分茫然。 他是不是不应该冲动出手? 若是能忍下这番屈辱,或许还可保住贺楼部大多数族人的性命,如今却是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以原崇山气量之狭小,即便贺楼潮现在割下自己的头颅向他请罪,他也未必会对贺楼部其他鲛人手下留情。 贺楼潮用最后的力气向溯宁道:“走——” 虽然连自己的父亲都败在溯宁手中,贺楼潮却并不认为她是原崇山的对手,她会神族禁制不错,但灵族随侍神族,所知禁制术法定是比她更多,何况原崇山手中还有件威力惊人的灵器。 不过以她的实力,及时逃了,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原崇山将左手负在身后,不疾不徐地踏过海水,走近前来:“总归都是要死的,何必白费力气。” 他显然没打算放过溯宁。 轻蔑的目光自溯宁身上一扫而过,原崇山拂手,身周海水凝,聚化作数道利箭,挟裹着风浪疾射而出。 一切都发生在呼吸吞吐间,他对水的操控,还更在生于海中的贺楼放等鲛人之上。 原崇山无意动用那件将贺楼潮一击重伤的灵器,他大约觉得,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贺楼潮和气息同样只是鲛人的溯宁,并不值得他再催动灵器。 飞掠的水箭破开海水,快得贺楼潮只能看见一道白虹,但在溯宁眼中,水箭的速度却放缓了数倍。 灵力流转的每一缕痕迹都为她的感知所捕获,溯宁抬眸,终于看向了浮在上方的原崇山。 目光相触的刹那,他心底忽地一寒,不知为何,溯宁的神情让他莫名想起了九天之上,冷眼俯瞰众生的神族。 他的身形瑟缩了一瞬,在贺楼部鲛人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原崇山,在神族面前,连抬起头直视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心底顿时涌起难以言说的羞恼,她不过是只卑贱的鲛人罢了! 他看向溯宁,眼底杀机毕现,如果方才他要杀溯宁只是顺手为之,现在却已是必须之事。 唯有如此,才能抹消因她生出的恐惧。 袍袖震荡,原崇山手中灵光明灭,海水凝聚的箭支近有铺天盖地之势,向溯宁和贺楼潮的方向倾泻。 短短几息之间,贺楼潮根本无法自箭雨中寻到任何破绽,但以他的伤势,就算看出了破绽,也难以与之抗衡。 白虹飞驰,转瞬已在眼前,生死一线,他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些微惧色。 但漫天白虹并没有落下的机会,水箭悬停在溯宁面前,贺楼潮眼底浮起的恐惧定格,时间像是凝固在了这一瞬。 就在这似乎被无尽拉长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所有水箭轰然破碎,飞溅的水滴落在贺楼潮脸侧,他久久未能回神。 水箭破碎的刹那,原崇山神情难掩错愕,这一幕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过是只鲛人罢了! 原崇山还不愿相信自己错判了溯宁实力,但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溯宁掌心向上,刺目灵光亮起,身周数支水箭成形。 见此,原崇山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竟敢仿照他的术法来对付他?!在原崇山看来,溯宁此举与挑衅无异。 如果他能感知到灵力运转的轨迹,就会发现溯宁手中动用的术法,连灵力的走向都和他所用全无分别。 原崇山嘴边噙着冷笑,手中结印,面前顿时有巨大纹印展开。 但在与水箭相撞之际,看起来颇具威力的纹印破碎成无数点灵光,水箭却毫发无损,去势不减。 原崇山面色大变,没了之前那副泰然自若的姿态,飞快退向一旁。 但他还是不够快,水箭追击而来,先后穿透他肩头、腰侧等处,在伤口处轰然炸开,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海水。 章节目录 10 第十章 原崇山发出一声痛嚎,仗着昌黎神族的势,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没受过如此重伤。 “你敢伤我?!”他高声咆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溯宁眼中微有些不耐,他何来这么多废话? 指尖向上一挑,余下水箭接连向原崇山追来,他眼中现出畏惧,顾不得身上伤势,手忙脚乱地将腰间玉质带钩取下,向前一抛。 玉钩浮在海水中,散发出温润灵光,灵光所及之处,近乎可怖的威压横扫开来,连木石也需俯身低头,来势汹汹的水箭在这样的力量下如影遇光,泯灭于无。 幽蓝水浪构成的徽印投映在海水中,哪怕只是神族随手烙印下的投影,也有无边威势。 “……昌黎氏。”溯宁凝视着眼前徽印,喃喃开口,微抬起的脸上似有些失神。 神族,昌黎氏。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神族的了解比预想的更多。 她与神族是什么关系? 原崇山将她的失神当做为昌黎氏族徽所慑,疼得面目扭曲的脸上浮现出几许得意,恨声道:“既然知道昌黎氏的威名,还不快向本使叩首认错,如此,本使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溯宁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但就是这般不为所动的态度更令原崇山觉得恼怒非常。 区区鲛人而已!他将灵力汇聚于双手,向上推移,与玉钩相互呼应。 原崇山散落的长发在海水中狂舞,玉钩光芒更盛,酝酿于内的可怖力量终于被彻底激发。 这是昌黎氏神族在玉钩中留下的一击,其威力不言而喻,贺楼潮甚至不怀疑这能将贺楼部大半座城池都夷为平地。 这就是神族的力量吗? 这是贺楼潮第一次直面神族之力,在玉钩散发的威压下,他的身体只剩下臣服的本能,无法升起半分与之抗衡的念头。 此时打断原崇山催动玉钩,是阻止他的最好时机,但溯宁没有动。 她看着灵光大作的玉钩,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兴味。 海水中的灵气疯狂涌向玉钩,在周围形成巨大气旋,力量流转的所有痕迹都为溯宁纳入感知,迷雾中隐藏的记忆似乎被揭开一角,影影绰绰露出些微轮廓。 她从前,应当是习过这些术法的,或者说,她学过衍生出这种种术法的本源之理。 就像沿着伸展出的枝叶向下,就能觅到树叶生出的枝干,借玉钩中昌黎神族留下的力量,溯宁回忆起了衍生出术法的本源之理。 原崇山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为神族力量所慑,被压制得难以反抗,像是笃定了她会有的下场,他脸上现出满含得色的残酷笑意。 灵光在他身后凝聚成枭鸟,以水为翼,头生独角,双目由一团化不开的墨色点就。 枭鸟发出一声嘶哑难闻的唳鸣,贺楼部整座城池中的海水都随之震荡起来,众多鲛人抬头望向自城池中心传来的异动,神情意外。 发生了什么? 诸多鲛人长老意识到不妙,都向这个方向赶了来。 枭鸟振翅在水中拍过,羽翼所过之处惊起数重狂澜。 这就是神族的力量啊…… 贺楼潮望着逼近的枭鸟,咬紧了牙关,心中不甘。 只因为他不愿将自己的族人献出,作为取悦灵族的玩物,贺楼部便迎来灭顶之灾,为什么?凭什么?! 他们这等没有靠山倚仗的寻常妖族,就活该被欺压凌辱,连分毫反抗都不能么?! 贺楼潮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在神族威压下,即便他尽力想挺直脊背,还是被压制得半伏下.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枭鸟锋利的爪牙临近。 在锐利如同刀锋的羽翼前,溯宁站起了身。 术法形成的枭鸟在她眼前轰然破碎,无数水滴混入海中,失去踪迹,磅礴力量竟然就这样尽归于寂无。 贺楼潮视死如归的表情呆在了脸上,显出几分滑稽。 就这么解决了? 蕴含着如此恐怖力量的一击,就这么轻易地被解决了?! 比他更不能接受这一点的无疑是原崇山,这可是神族烙印下的力量!即便是澜沧海龙君,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这一击才是! 如果原崇山能体悟天地法则,就会发现当枭鸟临近之时,有一道道灿金符文自溯宁身周浮现,将牵系着枭鸟的幽蓝丝线尽数拆解。 神族术法固然强大,但在明晰本源法则的前提下,破解起来也就不算难。 原崇山不该妄想用这枚玉钩来对付溯宁,其中留下的不过是昌黎氏神族随手烙印的一道力量,不会因为对敌生出任何变化,要破解起来就更简单了。 远远望见枭鸟振翅而起,向此处赶来的鲛人长老和原崇山身边侍奉的灵族望着消散的灵光,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玉钩应声破碎,看着这一幕,原崇山眼中不受控制地现出恐惧之色,他忽然意识到,溯宁真的能杀了他。 原崇山没有犹豫,转身飞快向贺楼部城池外逃遁而去。 光影交错,溯宁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原崇山惊恐愈盛,他高声开口,尖利得几乎破了音:“我乃神族昌黎氏麾下灵使,你敢动我,难道不怕开罪昌黎氏么?!” 这是他最后的倚仗。 只要能保住性命,待回到九天…… “昌黎氏又如何?”溯宁欺身而过,在这一刻,她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露出讥诮笑意。 话音落下,原崇山的心脏应声化作齑粉,体内鲜血因陡然涌入的力量喷溅而出,将玄衣洇成暗色。 “你到底是谁……”原崇山缓缓转过头,双眼死死盯着溯宁,不甘地发出最后的疑问。 她怎么敢对神族都毫无敬畏! 这个问题,溯宁也想知道。 她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出现在澜沧海中,又因为什么失去了从前记忆? 原崇山没有得到回答,他的神情就此定格。 看着他失去声息,在海水中下坠时,贺楼潮还有几分不敢相信,这所谓的昌黎氏灵使,就这样死了? 在他失神之际,目睹这一幕的灵族婢女发出一声惨呼:“主上!” 他们赶来的时机不错,正好见证了原崇山如何殒命。 “少主——” 这是听到动静赶来的贺楼部众多长老,为首鲛人将贺楼潮扶起,见他伤势凄惨,也来不及多问,催动灵力助他疗伤。 灵族婢女将目光投向在场鲛人,语气酷烈:“尔等卑贱妖族,竟敢杀我主君——” 大约是跟在原崇山身边习惯了受妖族礼敬,到了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而是质问贺楼部。 看着一众灵族,贺楼潮的神情透出异乎寻常的冷静,在恢复些许力量后,他开口,发出一声长鸣。 无形声浪在海水中传递,众多前来的鲛人长老虽还不明情况,但在听到这声长鸣之后,不动声色地向前,将身在此处的灵族包围。 到了这时,这些随贺楼潮前来的灵族终于意识到不妙,但他们已然身在鲛人的包围中,没有了原崇山那件灵器,他们在为数众多的贺楼部鲛人面前并不占优势。 随着贺楼潮将手放下,众多鲛人合围上前,爪牙闪烁着冰冷寒芒,将这些在贺楼部耀武扬威的灵族当做猎物。 护卫原崇山的这群护卫中并无什么大能,实力略强几分的不过就是随时侍奉在他身边的婢女,但在贺楼部众多长老联手下也并非对手。 捂着肩上血流如注的伤口,灵族婢女眼中现出几分不自知的恐惧,这些卑贱妖族疯了么?!竟然敢对他们动手! 她厉声威胁道:“胆敢对神族使者动手,你们就不怕神族降罪么?!” 贺楼潮当然怕,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这些灵族活着踏出贺楼部城池半步。 他们都死了,贺楼部才能设法将此事掩盖过去。 只要有一名灵族活着离开了贺楼部,今日发生的事都有可能为昌黎神族所知。贺楼潮不会去赌神族的仁慈,所以这些灵族必须死! 鲜血四溅,染红了海水,他神情中透出难言冷酷。 这些灵族不曾将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他当然也不会介意用他们的性命来确保族人的平安。 贺楼部与灵族这场混战并不为溯宁在意,她似乎想起什么,身形闪动,落在了已经声息全无的原崇山身旁。 身体难以承受溯宁的力量,在心脏化为齑粉那一刻,他的四肢便因为冲击断折,在水中坠落时已经裂成了好几块。 毕竟是才刚记起的法理,施展时未免失了些轻重,溯宁原本是打算给原崇山留个全尸的——看在他也算助她恢复了些许记忆的份上。 既然如此,溯宁抬指一拂,已经裂成几块的原崇山在灵光作用下被拼了起来,她脸上露出些微满意之色,这也算全尸了。 收回手时,灿金裂痕不知何时出现,自她掌心蔓延向上,隐没在袍袖之中。为了化解烙印在玉钩中的那一击,溯宁动用的力量显然超出了限度。 真麻烦,她面无表情地想。 而要解决这个麻烦,唯有早日前往澜沧海龙宫,取得她所需之物。 章节目录 11 第十一章 在为数众多的鲛人围猎下,随原崇山前来的灵族颓势尽显,连向外传讯的可能都被断绝,更不必说自重围中逃脱。 在确定最后一名灵族也彻底失去气息后,贺楼潮才微微松了口气,数十鲛人长老向他聚来,问起事情始末。 贺楼潮未作隐瞒,将之前种种如数告知了族中长老,语气难掩愧疚,终究是因他一时冲动出手,才会给贺楼部招来这场祸患。 但一众贺楼部族老在听了他的话后虽神情各异,却并未有谁出言责怪。这所谓的神族灵使实在欺人太甚,若换作是他们,也未必能忍得下这口气。 若是贺楼潮真将自己的族人献给原崇山玩弄,才会令他们觉得不齿。 或许正因为贺楼部鲛人实力不强,需要集整个部族之力才能在澜沧海中占据一席之地,他们对族人的看重也更甚其他妖族。 事情既已发生,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原崇山的死掩盖过去。 “只要他不是死在贺楼部,那他的死,就同贺楼部没有关系。”老妪幽幽开口。 贺楼潮也是如此想。 “有灵族的车驾仪仗,便可伪作他们的身份,大张旗鼓离开贺楼部,至于之后……就往海底裂隙中去!” 海底裂隙是澜沧海中众所周知的险地,不过倚仗神族赐下的法器,原崇山并不将其中凶险当回事,非要入内一探,如此说法,与他的性情行事再符合不过。 他是在离开贺楼部后,进入海底裂隙失去踪迹,无论生死,都与他们没有干系了。 在场贺楼部族老很快达成一致,有了决定。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族长的贺楼骁竟然没有现身,未免叫他们心生疑窦。 贺楼潮远远看了一眼溯宁,低声将他还困在密库禁制中的事照实说了。 连神族灵使都死在了她手上,他阿父只是被囚在笼中,运气已是极好了。 但……她究竟是谁? 方才亲眼目睹溯宁毁去神族法器,自然不会再有鲛人还将她当做云珠。 但她为何会同云珠的相貌一般无二?难道事情就这样凑巧,这位大能恰好与云珠生得肖似? 还有,所谓的失去记忆是个借口,还是确有其事?她出现在澜沧海,又是因为什么? 在场鲛人长老心中颇多疑虑,却并不敢上前向溯宁发问。 贺楼潮心中疑问只会比他们更多,她通神族术法,所知似乎还更胜过昌黎氏麾下神使,那她的身份…… 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贺楼部族老四散而开。灵族虽已尽诛,但要将事情掩盖过去,还有许多事需要安排,与灵族一战损毁的楼台也需尽快恢复。 贺楼潮则小心翼翼地游至溯宁身旁,在他近身之时,溯宁抬眸看来,眼底繁复纹印隐没,但只是一瞬,也令贺楼潮感受到了为之颤栗的威势。 他低下头,抬手按在肩头向溯宁行礼:“澜沧海鲛人族贺楼潮,见过尊者。” 贺楼潮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她连神族昌黎氏也等闲视之,区区贺楼部又算什么。 现在想来,他之前主动出手,还能从她手上留下一条命来,当真也算得上福大命大了。 他话音落下,却没得到溯宁回应,她看着贺楼潮,良久,才开口道:“如今妖族,已经不修术法了?” 贺楼潮在她的打量下出了一身冷汗,只差一点就要尾巴一软,抱着她的腿认错。 是以在听了溯宁的话,他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连忙回道:“回尊者,神族术法,并非我等寻常妖族所能窥探。” “如今九天之上,已无传道之地?”溯宁将目光投向贺楼潮,声音有些缥缈。 传道之地?贺楼潮神情茫然,神族道法不传外族,怎么会有传道之地? 应该是有的。 苍离天以东,瀛州…… 瀛州? 瀛州是何处? 记忆中的迷雾似乎被拨散些许,但不等她记起更多,眼前幻象骤然生出变化,鬼影扭曲,形貌各异的凶兽在她意识中发出咆哮,随时都会扑将上前。 溯宁收紧了手,身周一瞬间升起的杀意令贺楼潮绷紧了鱼尾,在恐怖压力下,他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瀛州…… 离开瀛州前,丹枫转红,有妖族大能临海讲道,卷成,曰—— “取一卷玉简来。”在肆虐的幻象中,溯宁哑声开口,终于还是保持了冷静,没有令贺楼潮沦为幻象下的牺牲品。 虽然只经过了数息,但对于直面溯宁威势的贺楼潮而言,这数息却无比漫长,直到溯宁开口,他才得以摆脱随时都会丧命的危机感。 贺楼潮将喉间腥甜咽下,不敢有任何犹豫,立时回道:“是——” 他对溯宁的要求,自是无有不应。 她甚至不需出手,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将他抹杀。 作为贺楼部的少主,贺楼潮认真做起事来还是颇有效率,不过片刻已经命麾下安排好一处不会为人搅扰的静室。 屏退左右,贺楼潮亲手将空白玉简奉上溯宁案头,见她没有命自己退下,便也不敢离开,候在一旁等她吩咐。 他实在很好奇溯宁要玉简做什么,不过没得她允许,连余光也不敢望过去。 贺楼潮还是很惜命的。 溯宁也没有任何向他解释的意思,心念微动,桌案上的刀笔便浮了起来,划过玉简,留下深深刻痕。 她压制住灵力,刀笔再落下的刻痕浅了许多,在玉简上第一个字成形时,有朦胧灵光亮了起来。 刀笔不停,随着字文成句,玉简上灵光愈盛,将整间静室都映得亮如白昼。 贺楼潮不由望了过去,神情难掩疑惑。 她在刻什么? 刀笔渐渐慢了下来,丛生的幻象中,记忆戛然而止。 溯宁闭上眼,刀笔应声化作齑粉,受惊贺楼潮瞬间窜出去数丈。见溯宁看来,他连忙露出个讨好的笑。 也不能怪他应激,毕竟她这么强,而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溯宁无意理会他百转千回的心思,戛然而止的记忆失了头绪,她将玉简抛出,冷声道:“念。” 贺楼潮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简,低头看去,灵光闪动中,他勉强辨认出这是妖族的文字——传自上古妖族。 她怎么会上古妖族的文字? 贺楼潮艰难分辨着玉简所书,上古妖族的文字早已失传,他只能连蒙带猜地认出其中寥寥几个字的意思。 好在不管他能不能认出,有溯宁的神识留在玉简中,他只需将神识注入,自然能领会其意。 不敢违逆溯宁,他调动神识,将自己从玉简中所感逐字逐句读了出来,随着他开口,海水中游离的灵气好像忽然都找到了目标,汹涌向这间静室汇聚,又争先恐后地没入了他体内。 贺楼潮在神识注入玉简时陷入了某种玄妙之境,哪怕他还甚至不能理解玉简中的意思,也并不妨碍他体内鲛丹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自行运转。 光线微有些昏暗的静室灵光大作,贺楼潮感受着流淌入周身穴窍的灵气,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如此温驯,没有半点抗拒地被融入他内丹中。 这是……贺楼潮屏住了呼吸,这真的是一卷功法! 贺楼骁千方百计想将女儿送去白龙族参选,为的便是能得赐一卷功法典籍,而现在,贺楼潮手中正握着一卷功法。 他强压住心中席卷而来的狂喜和惊异,任灵气循着特殊轨迹游走过全身,最终汇入鲛丹之中。 任感知捕捉着体内灵气的流向,在足够的灵气汇入后,他体内鲛丹竟也开始有了变化, 察觉到这一点,贺楼潮有些怔愣不安,他从前好像没听说过修行功法会令鲛丹发生变化? 在他的惶恐中,鲛丹开始徐徐旋转,灵光缭绕其上,衍生出一圈又一圈繁复纹路。 贺楼潮呆滞地站在原地,对自己体内发生的一切而不可置信。 这不是什么功法,这是传闻中的……道法—— 寻常功法只能被称为术,而被称之为道的功法能令修行者触及天道本源,一窥无上之境。 而九天神族各氏,其实便是大道化身,自生来,血脉中便流传着大道法则。 如贺楼部这等偏远微末的妖族部落,哪怕是作为少主的贺楼潮,也从来没有机会接触传闻中的道法。 所以他也就无从分辨溯宁刻在这卷玉简上的是不是道法,直到体内妖丹生出道纹,他才终于意识到,这卷玉简上所书,当真是传说中的道法。 在巨大冲击下,贺楼潮突然不知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玉简上的文字突然中断,他下意识望向溯宁,问起玉简该有的后续。 “忘了。”溯宁漠然回了两个字。 贺楼潮没想到能得她回答,一时竟有几分受宠若惊。 他心中疑问短暂压过了对溯宁的畏惧,于是贺楼潮壮着胆子再开口:“这卷玉简究竟是什么……” 真的是道法么? “昔日有大妖于瀛州讲道,成此卷,曰,”溯宁平静道,“烛龙书。” 章节目录 12 第十二章 “烛龙?!”贺楼潮看向溯宁,心中震惊一时已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她所说的,是他知道的那个烛龙么?! 钟山之下,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为烛龙,又被世人称为,烛九阴(注一)。 烛龙是生于上古的大妖,即便面对神魔,也有一战之力,他在世间行走时,正是妖族最鼎盛之际。 及至后来妖族天庭倾覆,烛龙也随之失了踪影,从此绝迹于天下。 不止烛龙,和妖族天庭一起消失在世间的还有无数传说中的大妖,以致最终偌大妖族只余龙、凤、麒麟三族勉强支撑,在神魔的压制下苟延残喘,再不复从前声势。 妖族许多传承也在混乱中佚失,如今连只鳞片爪的记载也难以寻到。 能与神魔比肩的辉煌,在数千年后,也只存在于一些年纪大得将要作古的妖族口中了。 烛龙讲道…… 等等,贺楼潮思绪忽然一顿,如果真如她所言,她曾亲闻烛龙讲道,那……她如今岂不是都已经几千岁了?! 这比贺楼部的祖宗还祖宗啊—— 贺楼潮忍不住偷偷瞟了溯宁一眼,思绪有些跑偏,在与她目光相触的瞬间又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弓着的腰顿时弯得更低了。 他真的还不想英年早逝。 烛龙是上古传说中的大妖,那么能亲闻烛龙讲道的,又会是何等人物?贺楼潮竟有些不敢猜了。 她也是妖族?甚至是与烛龙同时代的大妖? 他心中因为这个念头,突然对溯宁生出了几分亲切感,不过没敢表露出来。 溯宁无视了他有些躁动的鱼尾,记忆中模糊的影子浮现,她开口,让他将妖族天庭倾覆这段历史详细讲来。 “啊?”贺楼潮有些傻眼,这些事其实大都是他自澜沧龙宫那只瞎了眼的老龟口中听说的。 这只老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据说现任龙君的祖父的祖父的母亲受封澜沧海时,他就在这里了。 老龟耳聋眼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龙宫那株珊瑚树下讲古,不过也只有年纪还小的海族喜欢听他口中那些无从考究真假的妖族过往。 贺楼潮幼时去澜沧龙宫时就听了不少,到如今也还记得颇为清楚,不过他也并没有将那些近似传说的故事当真。 “妖族不曾留下史传?”溯宁指尖按在额前,神情看起来不算太妙。 尖锐的痛苦贯穿意识,像是要将神魂都撕裂,也在警告她不要再试图强行找回自己的记忆。 她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的……”对于溯宁的问题,贺楼潮不太确定地道,“或许龙族有?” 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落在了澜沧龙宫上。 距龙君寿辰还有十日左右,贺礼已提前备好,若非原崇山突然出现,贺楼潮本该着手安排前往龙宫的事宜。 他虽不算聪明,但还不至于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立刻便道:“我这便去安排,最迟两日后,一定能启程!” 对他这个答案,溯宁还算满意。 在她不清楚澜沧海龙君实力,更重要的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实力究竟处于何种程度时,随贺楼部进入澜沧龙宫显然是更为稳妥的决定。 她阖眸,似乎不打算再说什么。 贺楼潮看了看还在自己手中的玉简,又看了看溯宁,试探着开口:“尊者,这卷烛龙书当如何……” 话还没说完,溯宁便已开口:“随你。” 她语气冷淡,隐有几分不耐,听在贺楼潮耳中却如同天籁。 他没听错吧,这是将这卷道法给他了的意思? 这可是上古烛龙传下的道法! 哪怕只是半卷残简,也足以在妖族中掀起轩然大波,就算是龙族,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贺楼潮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脸上浮现起混杂着欣喜与不敢相信的复杂神情,这已经是他尽力维持平静后的结果。 如贺楼部这样的小族,族中鲛人修行所用依靠代代相传的粗略法门甚至根本不能顺畅成文,称为功法。 而现在,他手中却是传自烛龙的道法,哪怕只是残卷,也足以让贺楼潮到达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境界。 他甚至不必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若真要算,也就是千余尺海陵绡。 这样的事,就算说出去,大约也不会有妖族相信吧。 这也不能怪他没见过世面,贺楼潮心想,就算是北海白龙族,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啊。 连烛龙传下的道法,都能随口给了谁,就像这只是什么路边不值钱的碎石一般,她究竟是何等身份? 贺楼潮望向溯宁的目光已经比对祖宗还真心了,就算她现在让他去死……呃,这还是要犹豫一下的,还是留着他的命鞍前马后更划算不是? 双手捧着玉简,贺楼潮维持着躬身俯首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向后挪去,看起来颇为可笑,不过在他自己看来,如此方能显示他的敬意。 退出静室前,贺楼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犹豫两息,他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敢问尊者,云珠如今何在?” 他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素未谋面,当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不过他总觉得还是应该问上一句。 溯宁不可能是云珠,贺楼潮觉得,她恰好和云珠生得全无分别的可能也实在太小。 不过她既然以云珠的相貌出现,或许她曾经见过她? 溯宁睁开眼,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她的生死与你有关?” “倒也说不上……”贺楼潮神情讪讪,他顿了顿,“但好像也是有点关系的……” 溯宁对他这番话未置可否,只冷声道:“海底裂隙下,重伤濒死,以鲛丹作换转交血珊瑚。” 她果真是为取血珊瑚,被卷入了海底裂隙中。 贺楼潮微觉怅然,他甚至不识得云珠,便也很难为此感到如何伤心,不过在确定她身陨后,他还是不由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依照贺楼部的习俗,族中有鲛人陨落后,他的亲眷便会在城外礁石暗窟中点亮一盏照月烛。 贺楼潮擎着一盏照月烛,望向自城池中驶出的灵族车驾,旌旗飘扬,如来时一样声势浩荡。 不过这些在澜沧海中横行无忌的灵族,如今只剩骑在海兽上全无气息的躯壳,薄纱后,原崇山的面色一片灰白。车驾灵光闪动,掩盖了浓重死气。 贺楼部中不明内情的鲛人还都在为原崇山的离开欢呼雀跃,可算是把这所谓的神族灵使给送走了,以后千万别再来了! 数名长老混在灵族车驾中,驭使着海兽向海底裂隙的方向而去。 当灵族的旌旗彻底消失在眼前,贺楼潮才收回目光,游进礁石形成的洞窟。 他将光辉柔和的烛火放入洞窟壁龛中,但这盏照月烛上却并无名姓。 贺楼潮不知溯宁为何会以云珠的样貌示人,也不敢贸然将她来历不同寻常的事再告知旁人,是以便不好在烛火上留下云珠名姓,只能等日后补全。 “贺楼少主。” 身后传来飞絮的声音,吓得贺楼潮一哆嗦,险些将以灵力点亮的照月烛灭去。好在他反应过来,及时收回了手。 他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此的飞絮,显然有些意外,其中还夹杂着几分难以分说清楚的心虚。 未得溯宁允准,他不敢贸然将云珠身死之事告诉飞絮,何况,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开口。 对眼前蚌妖少女而言,这个消息似乎太过残忍了。 不过她来这里,难道是察觉了什么? 这他倒是猜错了。 飞絮向他屈身一礼,随后才轻声问道:“听闻此番为龙君贺寿,阿姐也会去……” 她抬眸看向贺楼潮,眼中带着几分祈求:“我能跟在阿姐身边么?” 她不愿和自己相依为命长大的姐姐分开,贺楼潮当然能理解,但溯宁不是她的阿姐…… 他心中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飞絮的请求,这本就是件小事,他只需吩咐一句即可。 两日后,在溯宁面前表过态的贺楼潮已经极有行动力地将前往龙宫的事宜都安排妥当。 贺楼骁也得贺楼部众多长老相助,联手破开了密库禁制,重获自由。除了颜面受到重创,他倒是没受什么其他伤。 在自溯宁手中得了半卷烛龙书后,贺楼潮也并没有隐瞒贺楼骁和一众族老,在族中掀起一阵巨大风浪。 贺楼部中因烛龙书生出的动荡并未搅扰到溯宁半分,直到两日后,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贺楼潮才小心地游进静室,请示她的意思。 龙君寿辰这等场面,身为贺楼部族长的贺楼骁理应前往,但因参悟烛龙书之故,他久无寸进的境界竟然有了突破的契机。 贺楼骁闭关,此番前往龙宫献礼的鲛人便以贺楼潮为首,临行前,众多鲛人长老对他再三叮嘱,一定要低调行事。 贺楼潮嘴上应着,心中却无奈道,这事儿好像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海舟自城池中缓缓上浮,分水破浪,驶向澜沧龙宫的位置。 章节目录 13 第十三章 与贺楼部城池相比,澜沧海龙宫自然还要恢弘许多,宫墙彷如琼玉铸就,宝光流转,连周围游弋而过的鱼群似乎也蒙上了一重朦胧光晕。 一株几有遮天蔽日之势的珊瑚自龙宫下方生长,分出无数枝干伸展向上,将大半座澜沧龙宫都荫蔽在内。蓝紫色的珊瑚叶飘落在海水中,其上溢散出点点星芒。 随着龙宫渐近,贺楼部的海舟放缓了速度,泊停在宫墙外。 负责接引的龙宫侍从与贺楼潮有些交情,见是他,游上前同他熟稔地打了个招呼:“今年你们来得倒早。” “不过来得最早的还是蛟族。”青年一面为众多鲛人换了接引的令牌,以免向贺楼潮挤了挤眼,“这回蛟族族长可是将自己那两个为了少主之位斗得不可开交的儿子都带了来,说不准这些时日能有好戏看了。” 贺楼潮闻言有几分怔然,云珠之前便是在蛟族为婢…… 没等他说什么,青年又凑上前,压低声音提醒道:“此番龙君寿辰,神族昌黎氏也遣使前来观礼,等你们进了龙宫,可要千万小心,别招惹上了这些灵族。” 在天下各族中,灵族的名声都算不上太好。 贺楼潮呼吸一滞,面上笑意多了几分勉强。 见此,负责接引的青年撞了撞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记得绕着这些灵族走便是,何况还有龙君在呢。” 昌黎氏与北海白龙族交好,灵族奉命前来观礼,若是行事太过,回了九天后他们也难以交代。 说到这里,青年又想起一件事来:“听闻这次神族任命了两名使者来观礼,正使倒是早几日就已经到了,就是那副使不知为何迟迟未至,那些灵族正要让君上下令去寻来着。” 贺楼潮为这句话心跳骤停,他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语气如常道:“若说那位神族副使,我倒是见过。之前他们途经贺楼部,暂留了两日。” 当日原崇山大张旗鼓地来了贺楼部,此事绝难隐瞒,不如由他主动开口告知,才不会显得心虚。 青年眼中露出意外之色:“原来那位副使是去了贺楼部……不过既然你们都到了,他怎么还不见踪影?” 贺楼潮已想好了说辞,口中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在贺楼部只留了两日罢了,我可不敢去探问堂堂灵使的行踪。” “不过,”他状似回忆般想了想,又道,“我麾下有鲛人听他身边护卫谈论,这位副使好像打算往海底裂隙一探……” “海底裂隙?!”听了这话,周围龙宫侍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海底裂隙啊! 这么多年来,他们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进了海底裂隙还能活着出来的,这些灵族也不怕丢了性命?! “大约是有神族赐下的宝物护身吧。”贺楼潮轻描淡写道,“澜沧海无甚珍奇,听那些灵族护卫的口风,他应该是想自海底裂隙中寻些难见之物带回九天,献给昌黎神族。” 这话听起来倒是颇为符合灵族做派,周围妖族啧啧感慨,见他们没有怀疑自己的说法,贺楼潮悬起的心终于微微放下了些。 便在他和龙宫侍从攀谈时,贺楼部的鲛人已经自海舟上取下贺礼,备好进入龙宫的车辇。 贺楼潮见此,也顾不得再和这些妖叙旧,亲自从海舟中将溯宁迎上车辇,还不忘在她坐下前整了整软枕,态度极为殷勤周到。 “这是贺楼部族长新找回的那个女儿?” 从贺楼部鲛人口中得知溯宁目前的身份,龙宫妖族不由面面相觑。 即便是妖族,也不会少了看热闹的心,有些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连澜沧海龙宫的妖族都听说了贺楼骁找回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 但贺楼潮的态度看起来哪像是对妹妹?分明就是在伺候祖宗。 贺楼潮没在意这些诧异莫名的视线,就算是贺楼部的祖宗,也不可能拿出半卷烛龙书来,所以他将她当祖宗供着也是应当。 他殷勤地跟在车辇旁,带着贺楼部众多鲛人步入龙宫大门。 龙君寿辰将至,各处都以色彩绚丽的贝类珊瑚为饰,龙宫中侍奉的妖族来往其间,颇为忙碌。 刚进龙宫,上方便有一道阴影掠过,贺楼潮原本没当回事,但没想到车辇竟突然折返,绕过堆积的礁石向下,径直挡在了贺楼部车队前。 贺楼潮皱起眉,这多少带了几分故意了,他抬头看去,只见车驾中的青年眉目桀骜,嘴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也正向他们看来。 “成嚣?你什么意思?”贺楼潮的口气不太好。 眼前车驾中的青年,正是如今澜沧海蛟族族长第三子,成嚣。 蛟族同贺楼部的关系一向还算不错,所以贺楼潮不知道成嚣抽了什么疯,竟然在龙宫大门内堵他们的路。 “这不是贺楼少主么?”成嚣拖长了声音,语气不阴不阳。 他将目光从贺楼潮身上移开,投向车辇中的溯宁,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就是贺楼族长新近找回的女儿?没想到贺楼少主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如此上心,跟在身边鞍前马后。” 贺楼潮看了眼闭目敛息的溯宁,又看向成嚣,眼底是掩不住的惊异,他难道是想针对她? 他没事儿吧? 贺楼潮的目光中已经要控制不住地冒出一点怜悯了。 成嚣被他看得有些莫名,这是什么眼神? 不过贺楼潮的反常并没有让成嚣打消原本的主意,他口中继续道:“谁能想到,我七弟身边的侍女,原来是贺楼部族长的女儿。” 成嚣的七弟,蛟族族长第七子,名唤长恒。 “兄长慎言。” 另一驾车辇也随之赶至。 成嚣与长恒原是奉父命去拜见龙宫中一位前辈,没想到途中正好撞上了贺楼部入龙宫,成嚣心下一动,便令驾车的妖族转了回来。 开口说话的是长恒,他端坐在车辇中,相貌与成嚣有五分相似,气度却大相径庭。妖族多野性不驯,他眉目间却是一片沉静,不像妖族,倒有些仙神的风度。 这也是成嚣最看不惯他的地方。 不过他看不惯的也不止这一处,长恒身上,就没有几处他看得惯的地方。 与贺楼部不同,蛟族族长至今没有确认自己的继任者。 原本成嚣以为蛟族下一任族长的位置非自己莫属,他母族颇有势力,自己的修为在族中年轻一辈也少有能及者,他不做族长谁来做? 作为蛟族族长幼子,长恒与成嚣的年纪差了不少,他原本没将这个异母弟弟放在眼中,但在长恒成年后,有蛟族族长有意无意的扶持下,逐渐开始展露锋芒。 他没有成嚣强势的母族,但在修行上的天赋却胜过成嚣许多,加上他行事周全更甚,蛟族逐渐有了不少要立他为少主的声音。 到了这时,一直没当上少主的成嚣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处处打压、针对长恒。 数月前长恒重伤,虽无证据,但蛟族上下都清楚,其中必定有成嚣的手笔。 所以他此时截停贺楼部的车辇,不是因为和贺楼部有什么龃龉,而是因为替长恒取回了血珊瑚的云珠。 长恒重伤后,成嚣便将蛟族中仅存的几株血珊瑚取走,本以为他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云珠不顾自己生死,真在海底裂隙为他取来一株新的血珊瑚。 因此在长恒开口阻止后,成嚣非但没有闭嘴,反而继续道:“贺楼少主,你这个妹妹对我七弟可是情义深重,前日若非是她舍生忘死取回血珊瑚,如今他也没命坐在这里了。” 贺楼潮看着蛟族这两兄弟,成嚣当然欠揍得紧,长恒那张脸也不怎么让他觉得顺眼。 成嚣话说了不少,坐在车辇中的溯宁却仍是闭目敛息,半分回应也没有,让他颇觉憋屈。 “回了贺楼部,便连从前学过的礼数全都忘了吗?”成嚣面色沉了下来,他目光扫过长恒,似乎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又看向溯宁,微抬起下颌,“如今旧主在前,你还不起身问安?” 听着这句话,贺楼潮下意识望向了溯宁,她终于睁开了眼,面上表情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不过在贺楼潮看来时,溯宁也恰好转头看向了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我看上去很好招惹么?”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贺楼潮已经疯狂摇起头来,她若是也算好招惹,那栽在贺楼部的原崇山要死不瞑目了。 那怎么还有不长眼的在此聒噪不停? 溯宁的目光落在了成嚣身上,他被看得后背莫名一寒,随即又觉异常羞恼,不过是只卑贱鲛人罢了,有何可惧! 长恒起身,正当他要出言向贺楼潮道歉时,溯宁指尖微屈,成嚣所乘的车驾便在一声轰然巨响后四分五裂。 珠石飞溅,他挑衅的神情还残留在脸上,下一刻已经四脚朝天。 贺楼潮抬手望着在海水中飞远的成嚣,发出一声感慨,嚯,还挺能飞啊。 章节目录 14 第十四章 龙宫中来往的妖族在听得一声巨响后,纷纷循声望来,这是怎么了? 长恒将要出口的话顿住,他目光扫过一众贺楼部鲛人,神情若有所思。 方才是谁出的手?他竟没有察觉到任何灵力动用的痕迹,也是因为如此,成嚣才会连躲都来不及。 贺楼部一行中气息最为强盛的莫过于贺楼潮,但长恒的修为并不比他弱上多少,以贺楼潮的实力,还做不到将灵力运用到如此地步。 周围经由此过的妖族都望了过来,交头接耳中,一时竟都不急着离开了。 这样的热闹可是难得一见,怎么能轻易错过了。 或高或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成嚣整张脸涨得通红,双目也在暴怒下不受控制地化作竖瞳。脸侧玄黑鳞片冒出,他瞬间化出了原形,鱼身蛇尾,自远处冲将过来。 黑蛟来势汹汹,长尾一甩,携千钧之力落向最前方溯宁所在车辇。 见此,贺楼部不少鲛人不由露出慌乱之色,贺楼潮神情倒是不见有什么变化,不但没有让他们躲开,反而示意族人都向车辇靠近。 车辇前方垂落的薄纱在海水中婆娑摇曳,溯宁张开手,掌心现出禁制纹印。比起鲛人的血脉天赋,于她而言,还是这些禁制术法用起来更为得心应手。 蛟尾将要落下之际,由繁复纹路汇成的禁制浮现在车辇上方,黑蛟长尾落在灵光闪动的禁制纹印上,难以再向下半寸。 两股力量相抗,在海水中激起数丈狂澜,围观妖族连忙向后退去,以免被余波殃及。 长恒运转灵力,化解了自身周拍过的海水,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落向贺楼部的车辇中。那张脸与他记忆中似乎并无分别,周身却透着彻骨漠然,与从前没有任何任何相似之处。 这不该是云珠能有的力量,至少,不是他识得的那个云珠。 她是自何处学来的古怪术法?!难以攻破禁制的黑蛟发出一声愤怒咆哮,大张的兽口中獠牙狰狞,但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无法打破溯宁手中结出的禁制。 禁制缓缓转动,在越来越强盛的力量下,黑蛟终于难以再与之相抗,被震得倒飞了出去,重重撞进了礁石堆中。 还没等他挣扎起身,周围海水已经翻腾着化作锁链,将他从头至尾捆得结结实实,连嘴都被堵上了,只能在地上徒劳地打着滚。 贺楼潮对这一幕丝毫不觉得意外,他心道,看别人挨打果然比自己挨打有意思多了。 “那是谁?” 宫阙以廊桥相连,女子站在廊桥上,衣饰与澜沧海中妖族大有不同。眼见这一幕,她冷声开口,向身后跟随的龙宫侍女问道。 侍女向下方望了一眼,小心答复道:“回大人,仿佛是贺楼部的鲛人……” 即便只是灵族使者身边的护卫,他们也需小心侍奉,敬称一句大人。 女子面色沉凝,不过一介鲛人,如何习得了神族禁制术法?! 此事定要禀告主上,请她定夺! 思及此,女子反身,快步向来的方向回转。几名龙族侍女对视,都觉得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只能匆匆跟上前去。 下方,听到动静赶来的龙宫守卫厉声喝道:“是谁敢在澜沧龙宫作乱?!” 面对疾言厉色的龙宫守卫,贺楼潮并不心虚,先挑起事端的可不是他们。 长恒敛下心中诸多思虑,主动上前,向龙宫守卫分说清事情始末。以他和成嚣的关系,也没有理由要为成嚣掩饰什么。 他也并没有因为从前与云珠的主仆关系而自矜,远远向溯宁深施一礼,温声道:“兄长行事无状,言语冒犯之处,还望贺楼部见谅。” 这位长恒大人,倒是比他兄长有气度得多,见他这番举动,周围不少妖族都在心中暗自感慨。 可惜无论他礼数如何周全,都没能得到溯宁半分回应。 车辇上垂落的薄纱掩住她的脸,在水中显得有些模糊,她自车中抬眸,看向了金玉砌就的宫阙殿顶。 贺楼潮见溯宁不语,看了一眼长恒,也不敢对他这番话有什么表示,这可不是自己说见谅就能见谅的。 既然是成嚣先出言不逊,又实力不济被贺楼部教训了,那便是他自找的,龙宫守卫显然没有为了他为难贺楼部的意思。 贺楼潮示意族中鲛人动身向前,现下当不必担心再有谁拦路了。 没得到半句回应的长恒放下手,神色仍是一片坦然,并未因此生出什么不满来。 倒是随行的蛟族侍从为他感到不平:“从前主君待云珠甚厚,她却如此不知感恩,见了主君,连起身回礼也不愿!” 她生母重病之时,可是主君赐药,才为那蚌妖又续命数月。后来也是主君安排,她那个天生体弱的妹妹才能得了侍弄花草的轻松差使。 长恒抬手止住他的话:“得她取来血珊瑚,我才能保住性命,真要论起来,也该是她对我的恩情更重。” 侍从只能忿忿闭嘴。 车驾从身旁经过,在一众鲛人中,长恒看到了飞絮的身影。 少女咬着唇,抬手向他一礼,长恒也颔首回应。 或许,她能为自己解几分疑惑。 急得满头大汗也没能解开成嚣周身桎梏的侍从只能求助龙宫护卫,不过便是他们,也不知如何破解溯宁术法,只能拿出枪戟,试试能不能斩断锁链。 在身上挨了不知多少下后,成嚣终于重获自由,他踉跄着化为人形,一张脸青紫交加,很是精彩。 也亏他皮糙肉厚,否则现在就不是鼻青脸肿那么简单了。 听着四下隐约传来的窃笑声,成嚣心中郁气难平,他还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但他就是再蠢,也不会在知道自己不是溯宁对手后,还要冲上去找死。 森寒的目光自贺楼部鲛人身上收回,成嚣看向长恒,眼底浮上不加掩饰的恶意。 纵然他从前的婢女成了贺楼部族长的女儿,他也不会让他从贺楼部得到什么助益。 成嚣今日所为,并不全是因云珠寻回血珊瑚的不满,更是一种试探。 尽管当中有了些偏差,但从贺楼部的态度来看,他们并不打算支持长恒。也对,于贺楼部而言,族长的女儿曾在蛟族为婢,传出去可不算好听。 而长恒从前的侍女,似乎也不打算承认他这个旧主。 成嚣向长恒冷笑一声,带着随行蛟族,拂袖化作一道遁光。 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贺楼潮自是不知,见溯宁一直望着同一个方向,不由也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只看到在海水中光辉熠熠的殿顶。 青年的面目掩在玄黑斗篷下,让人看不分明,他靠在垂脊上,不知看了多久热闹。 但不管是龙宫之内行走的众多妖族,还是正望向这里的贺楼潮,都没能察觉他的存在。 似是察觉了溯宁的注视,青年起身,玄黑斗篷在海水中扬起一角,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 什么也没看见的贺楼潮收回目光,茫然地看着溯宁,她在看什么? 溯宁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在青年的身影消失后,缓缓阖上了眼。 看来,此番前来澜沧龙宫的不速之客,并不止她。 她的目的是龙冢,那么他呢? 章节目录 15 第十五章 如龙族这等生灵,即便只剩一副遗骨,于天下各族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至宝。为免受觊觎,龙族往往会选择埋骨在自己的封海龙宫近处,以便后代看守,不致被盗取。 这无疑也是看守龙冢最好的办法,天下能有实力与龙族正面抗衡的生灵着实不多。 龙宫北殿中,溯宁站在回廊下,手中握着的正是进出龙宫的信物。若无信物在身,便会为澜沧龙宫的宫墙拒之于外。 溯宁垂眸,蓝紫色的珊瑚叶剔透如玉,对着光时甚至能看清其中叶脉走向。符文隐匿在叶脉下,随着她将灵力灌注,浮现出幽幽光华。 在她身后,对她此行目的还一无所知的贺楼潮正忙得团团转,除了清点将要献给龙君的贺礼外,还需安排备礼拜见龙宫中与贺楼部交好的大妖。 不必问也知,澜沧海龙冢所在,以他身份绝无知道的可能。 溯宁要去龙冢,要么自己设法确定具体所在,要么直接寻了澜沧海龙君问。 介于她意识中不曾止息的幻象,后者看起来可行性更高,至少不必她费太多心思。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还不清楚澜沧海龙君实力如何。 失了记忆的弊端便在于此,溯宁连自己的实力是何种程度都不太清楚。 不过,自进入龙宫后一路所遇妖族,就算其中气息最为强盛的龙宫守卫,于她也只是随手就能抹杀的存在。 这样看来,她应该不算弱。 只是和澜沧海龙君相比,不知谁会更强。 就在溯宁考虑去寻这座宫阙的主人时,海水中忽起了一阵浪潮,在海域中,这算是常事。 延伸至北殿庭中的珊瑚枝干被海水卷落几枚叶片,溯宁伸出手,接住一枚向她飘来的叶片。 除了缺失烙印下的符文外,这片珊瑚叶和龙宫进出的信物便没有什么分别了。 她将神识向下探出,不过片刻,龙宫下方的珊瑚树根便被纳入感知,其上遍布妖族符文,晦涩难言。 这株近乎遮天蔽日的珊瑚与澜沧龙宫共生,以其为根基形成了浑然一体的防护禁制,即便是溯宁,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设计颇为巧妙。 在她以感知参悟拆解树根上的妖族符文时,北殿庭中现出符文痕迹,乍现的灵光引来了不少鲛人注目。 但还没等他们看清,符文便一闪即逝,溯宁抬步,沿着树根生长的源头而去,脚步落下,她的身形已经出现数十丈外。 刚忙完手边诸事来寻她的贺楼潮找了一圈也没见她的踪影,心下顿觉不妙? 她这是去干什么了?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有鲛人拿着礼单游上前:“少主,辟水犀角的数目好像不太对得上……” 怎么会?贺楼潮连忙自他手中接过玉简,一时也顾不上溯宁的去向了。 不过以她的实力,实在也轮不到他来担心。 算了,无论她想做什么,自己其实也拦不了,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贺楼潮掩耳盗铃地想。 另一边,溯宁自龙宫楼台殿宇中穿行而过,诸多龙宫侍从女婢毫无所觉地与她擦肩而过。各处巡防的守卫如同虚设,在他们无知无觉中,溯宁迈出北殿殿门,站在了那株与澜沧龙宫并生的巨大珊瑚树下。 背壳乌黑的老龟趴在树下沉眠,身体甚至比荫蔽了大半座龙宫的珊瑚树树干还要足足大上一圈。 四周安静得过分,在触及镌刻在树根中的符文核心前,溯宁意识中被强行压制住的幻象再次肆虐,让她脸上染上了一重冰霜。 耳边不断响起低语声,蛊惑着她将感知所及的一切都归于毁灭。 她听到了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笑声,滔天火焰坠下,像是要将天地都付之一炬。记忆与幻象纠缠在一起,让她难以分辨真伪。 身周生长于海水中的草木在被力量席卷的瞬间枯败凋零,溯宁略过意识中叫嚣的幻象,将注意放在睡得正沉的老龟身上。 这是自她在澜沧海醒来后,遇到的气息最为强盛的妖族,即便是澜沧海底那只蜃鲸,相比之下也略有不及。 不过这只老龟实在是太老了,死亡的暮气如影随形,不知何时就会将他彻底吞没。 溯宁并未刻意掩盖行迹,但沉睡中的老龟仍对她的出现毫无反应,他趴在树下,呼吸声悠长有序,像是陷入了一场美梦。 上方,珊瑚树蓝紫的枝叶伸展,整株树上都有朦胧光华流转,如梦似幻。 溯宁没有再尝试拆解以其为根基形成的符文禁制,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再过多动用神识,不过以方才推算的结果,已经足够她确定龙冢就在附近。 但她在此处却感知不到任何龙冢存在的痕迹。 溯宁并不怀疑自己的推算,目光逡巡过四周,最终落在了老龟身上。 他睡得未免太沉。 她掌心灵力闪过,睡得人事不知的老龟在梦中被强行翻了个身,以他体形之大,只是翻个身,也令周围海水一圈圈震荡开来。 在老龟背壳移开后,位于珊瑚树下的龙冢入口终于暴露在溯宁感知之中。 果然。 这只老龟身怀一丝玄武血脉,修炼到如今境界,龟甲足以隔绝天下诸多有形甚至无形的力量,也包括神识感知。 而他方才躺下的位置就如此凑巧的,正好位于龙冢入口上。 这是巧合,还是…… 溯宁垂眸看向下方,只需前去看看,自然就有答案了。 海水晃动,光影斑驳间,珊瑚树下已经不见她的身影。 蓝紫色的珊瑚叶从枝头坠下,落在老龟鼻尖,他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还是没醒。 数千尺下,巨大的龙骨撑起坟冢,在海底隔绝出一处没有海水的幽寂空间。白骨森然,在岁月侵蚀下,曾经翻云覆雨的鳞虫之首也不过只剩一副遗骨。 南明行渊站在白骨中,手中浑天仪光芒明灭,交错的圆环旋转,墨色斗篷在不知自何处而来的风中猎猎作响。 龙族残留的气息布满坟冢,若是寻常妖族,在龙息威压下,只怕寸步难行,而南明行渊却未受到任何影响。 袍袖被风吹鼓,他突然停住脚步,回身看了过来,也就是在这一瞬,他拂袖挥出,汹涌力量破空而去,快得在所过之处留下尖锐鸣啸声。 溯宁身影模糊刹那,转眼已经出现在另一处方位。 她原本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南明行渊身上,就在不久前,他还坐在龙宫殿顶看了一场热闹。 既然南明行渊在这里,那么龙冢入口处陷入沉眠的老龟,应该就是他手笔。也是有他先破解了龙冢的防护禁制,溯宁没费什么力气就顺利进入了龙冢之中。 南明行渊也没想到,除他之外,还会有人在此时进入龙冢。 看来她之前望向殿顶,并非无意之举,而是真的察觉了他的踪迹。 南明行渊张开手,之前扑了个空的力量分化为数道赤虹,从四面八方围剿向溯宁,封堵了她所有去路。 面前禁制纹印亮起,将赤虹消弭,溯宁身形鬼魅,挟裹着狂风向南明行渊逼近。 “鲛人?”错身而过之际,斗篷兜帽掀落,露出青年略显苍白的脸,那是张温和得近乎平庸的面容,偏偏生了双幽深难言的眼,令人不免觉出几分古怪。 南明行渊开口点破了溯宁如今显露在外的身份,语气带着明晃晃的怀疑。 力量相撞,溯宁飞身退后,落在一截耸立的龙骨上,避开四溅的余波冲击。 裙袂猎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南明行渊:“人族?” 显然,她也不相信南明行渊就像看起来的那般,只是个人族。 浑天仪环绕在身周,南明行渊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抬头与溯宁目光相接,气势并不落于下风。 方才一触即分的交手已足以让他们对彼此实力有所估量,至少,在如今境况下,要解决对方,绝不是一时三刻能办到的事。 真麻烦,对峙中,溯宁和南明行渊心下不约而同地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章节目录 16 第十六章 龙冢中光线昏暗,但无论是溯宁还是南明行渊,都无需以目视物。神识锁定对方气机,数息凝滞后,双方同时有了动作。 一黑一白两道身形交错,溯宁裙袂上似有月华流转,上百道禁制纹印接连成形,转瞬又在与浓稠雾气的碰撞中破碎,化作无数点灵光洒落。 磅礴力量泄落,在龙冢中掀起无边狂澜,若非冢中以龙骨支撑,或许此时已经在冲击下坍塌。 长啸的风声回旋,像是要将这方天地撕裂。 环绕在南明行渊身周的浑天仪光辉黯淡,但就在他与溯宁交手之际,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又纠缠着没入浑天仪中。 在灵力牵引下,交叠的圆环疯狂旋转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不过南明行渊此时并无余暇顾及浑天仪的变化,袍袖为灵力掀起的余波震荡,他站在原地,双目为墨色浸染,有凛然不可直视之威。 黑雾流淌在肩头,似乎随时要将这具躯壳吞没。 溯宁与他相对而立,灿金裂痕自掌心寸寸蔓延开,及至颈侧,望之只觉触目惊心。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力量受限。 南明行渊眼中墨色涌动,人族的身体实在太过羸弱,借其能动用的力量也就极为有限,倘若超出限度,便有崩毁之虞。 溯宁的情形也并不比他好,若是体内禁制破碎,她没有把握肯定自己不会陷入疯狂。 不等南明行渊再有动作,原本悬停在他身侧的浑天仪忽然向上浮去,刹那间光芒大作,如同曜曜日轮。 狂风忽起,以溯宁和南明行渊周身三尺为中心形成旋涡,风暴中,刺目光辉如同利刃,轻易割裂了虚空的间隙。 就算溯宁察觉有异,也还是慢了一步,被狂风挟裹着落向了地面被撕裂的界隙。 虚空界隙中,灵力的运转变得异常凝滞,神识所能感知到的仿佛只有近乎虚无的混沌,便只能任身体向下方坠去,在未知中,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 终于,下方仿佛无尽的深渊亮起一线光明,溯宁垂眸望去,虚空中长出田田莲叶,叶色苍翠。 她落在莲叶上,体内灵力为界隙法则所压制,能动用的寥寥无几。 但或许也是因此,她意识中的幻象被压制到最弱,令溯宁难得感到几分清净。 南明行渊站在她数尺外,目光逡巡过四周,最后落在溯宁身上,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一时不察,竟令浑天仪在此时打开了藏有玄元灵鉴的界隙。 这处界隙是以外力撕裂虚空后强行开辟的一方小世界,其中自成法则,南明行渊若真身在此,当然不必受此处法则压制,但很可惜,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个寻常人族。 莲叶中生有一枝无根莲花,色如琼玉,大得足够让人躺在其中滚上两圈。 莲花只是微微颤动一刹,南明行渊和溯宁便都看了过去。 在两人注视下,原本向内合拢的莲花缓缓盛开,一团柔和光芒缓缓自其中浮起,照亮了整片虚空。 溯宁和南明行渊在同一时间飞身而起,伸手探向那团光芒。 虽然尚且不明身在何处,但此物显然关乎着如何脱离界隙,自是不能让给南明行渊。 当表面流转的光华散去,石镜为溯宁和南明行渊各执一侧,眼神交锋间似惊起无边风雷,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石镜不过一掌大小,背后雕琢有古朴兽纹,口中吞吐出石珠,镜面黯淡无光,看上去平平无奇,全无殊异之处。 南明行渊欺身上前,身周缭绕的黑雾也顺势涌向溯宁,在界隙法则下,他能动用的灵力比在龙冢中更为有限,便免不了要近身相斗。 只是这副人族的身体于他实在有些陌生,心念虽至,身体却要慢上两息。 而溯宁便是失了记忆,身体也仍旧能凭借残留的本能应对他的攻势,一时之间谁也占不了上风。 不过数招后,两人动作间中便已尽数摒除了之前的滞涩之感,身形交错,黑雾与灵力吞噬消弭,难分难解。 争夺中,石镜被抛向空中,模糊镜面恰好映出南明行渊下半张脸。青年温和的面容在镜中变化,只见乌黑魔纹蔓延,他嘴角噙着凉薄笑意,即便没有照见他的双眼,也足以让人联想到,他眼中应该不会有多少温度。 魔族—— 在看到魔纹的那一刻,溯宁便记起了这是什么。 她的视线自石镜移向南明行渊,他果然不是什么人族,不过借这副躯壳行事。 南明行渊也微觉意外,玄元灵鉴是他所寻之物,但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面灵鉴还有照见神魂本真的作用。 石镜在空中翻转,落入镜面的换作溯宁,和云珠清秀得近乎温柔的五官不同,那是一双明艳得几乎有些灼人的瞳眸,灿金之色在她眼中亮起,如同燃起的炽焰。 能有这样一双眼的,只有九天之上的神族—— 南明行渊也分辨出了溯宁的来历。 不过得知对方真正的身份,并不会令他们有半分手下留情,神魔之间可没有情义可谈。 自上古以来,神魔之间数次大战,从来都是以血流成河为结局。即便自上一战后,两族和谈,换来了天下数千年太平,但这也并不会改变双方自降生于天地间便注定的对立立场。 溯宁接住了自空中坠下的石镜,但她还未来得及将手收回,南明行渊便也握住了另一端,一神一魔同时用力,争夺中,覆在表面的石层剥离,簌簌落下,露出其中玉质。 晦暗的镜面变得清明,随即如同水波一样荡漾起来,变出了一张惊恐表情,口中还大叫着:“裂了裂了,我要裂了。” 这话引得溯宁和南明行渊都抬头看来,器灵? 在他们的注视下,玄元灵鉴镜面上的表情多了几分羞涩:“你们这么热情地看着我,真是叫人怪害羞的。” “我知道我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神魔仙妖争相抢夺的无上法器……” 在它对自己的自吹自擂中,溯宁和南明行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出了几分一言难尽的意味。 没兴趣听它废话,溯宁借势旋身,指尖禁制纹印衍生,击向南明行渊颈侧。他屈身躲过,黑雾沿溯宁腕上缠绕,从她手中逼落玄元灵鉴。 裙裳薄纱渺渺如烟云,溯宁反手展开禁制,拦住南明行渊脚步,足尖将玄元灵鉴踢向和他相反的方向。 “啊啊啊——”飞上半空的玄元灵鉴再次发出惊恐叫声,在虚空界隙中引起阵阵回音,周围莲叶似乎也随之摇曳起来。 法器器灵都如此聒噪么?溯宁面无表情地在心中想道。 她将要翻身接住玄元灵鉴时,却又为南明行渊抓住了手,青年手中用力,最终和溯宁相互牵制着,滚落在盛开的琼玉莲花上。 见南明行渊拥着溯宁仰躺在莲花上,还在空中的玄元灵鉴发出哇的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用镜面打下了一束光,正好落在他们身上,引来两道冰冷视线。 它讪讪灭了光。 溯宁收回视线,她左手正按在南明行渊心口,掌心隐有纹印亮起,而南明行渊一手握住她腰间,另一只手扣住她右手,黑雾攀援而上,距她脖侧要害不过寸许。 局面在这一刻陷入了僵持,目光相接,显然谁也没有低头认输的意思。 但既然谁都奈何不了谁,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起收手?”南明行渊率先开口,提议道。 溯宁看了眼他按在自己腰间的手,沉声道:“好啊。” 但话音落下后,他和溯宁都没有动。 又过数息,一神一魔仍旧制住对方要害,谁都没有收手。 目光再度对视,双方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他们对对方都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摔落在一旁的玄元灵鉴见他们僵持良久,竟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表情不免多了几分幽怨。 他们还记不记得自己才是争夺的对象啊? 终于,不甘寂寞的玄元灵鉴主动浮了起来,飘到溯宁和南明行渊身旁:“你们就不要为我再打了,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再说打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这样吧,你们来学驴叫!”絮絮叨叨一堆后,它突发奇想道,“谁叫得好听,我就认谁为主……” 它以前有个主人就最喜欢听驴叫了…… “闭嘴!” 在玄元灵鉴提出自以为妙的主意后,溯宁和南明行渊终于结束了僵持,各自给了它一拳。 向后飞了出去的玄元灵鉴露出泪流满面的表情,它这主意哪里不好了?! 章节目录 17 第十七章 溯宁收回手,与南明行渊再对视一眼,拉开了距离。 为这么面不着调的镜子打得不可开交,实在大可不必。 她飞身退至莲花边沿,向和自己分立在莲花两端的南明行渊开口道:“它归你了。” 听到她这句话,南明行渊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玄元灵鉴先蹦了起来,似乎不肯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它这么一件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无数神魔争相抢夺的珍贵法器,她难道真要这么轻易地拱手相让了? 溯宁没看出它有什么值得神魔争抢之处,话倒是真的太多了。 南明行渊看着她,神色中并未泄露什么情绪,也不知有没有信她方才的话。 “你真的不再争取争取?”玄元灵鉴还不死心,浮到她身旁,真诚地提议道。 这里只有他们一神一魔,她要是放弃了,它不就没得选了。 似乎看出了玄元灵鉴的心思,南明行渊似笑非笑地望着它,不知在想什么。 玄元灵鉴又吹嘘了自己一通,见溯宁还是毫不为之所动,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不由怏怏地现出个沮丧表情。 它无精打采地飞到南明行渊面前,开口道:“那就你来学驴叫吧,若是叫得好听,我就认你为主了。” 这破镜子和驴没完了是吧? 余光看了眼作壁上观的溯宁,南明行渊皮笑肉不笑地捏住了面前石镜,并不打算让她看这场笑话。 黑雾蔓延而上,瞬间浸入镜面,玄元灵鉴顿时作惊恐状,口中大叫道:“我不干净了啊啊啊!!!” 额头青筋跳了跳,南明行渊松开手,黑雾挟裹着玄元灵鉴浮在空中,如今只需他心念一动,就能将这件法器毁去。 玄元灵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语气十足十的谄媚:“主人我错了,主人有什么吩咐?” 看来在生死之前,就算是器灵,也会足够识时务。 南明行渊再次看向溯宁,谁都没有说话,但不必说什么,也足够他们了然对方的意思。 如今他既拿到了玄元灵鉴,他们也该离开这处虚空界隙了。 溯宁不太记得要如何脱离这样的虚空界隙,但南明行渊一定是知道的。 除了对玄元灵鉴失去兴趣外,这也是让她暂时和南明行渊休战的原因之一。 南明行渊将灵力注入镜面,随着玄元灵鉴发出耀目光辉,虚空上方逐渐撕裂开一道狭长缝隙,呼啸的风灌入,吹低了莲叶。 溯宁足尖自莲花上点过,袍袖翻卷,已然没入了裂隙,南明行渊也握着玄元灵鉴紧随而至。 龙冢中狂风未散,脱身裂隙之时,力量耗尽以致光辉黯淡的浑天仪被南明行渊收入袖中。 溯宁落在一截龙骨上,鸦青长发扬起,昏暗中,南明行渊自她身侧掠过,目光交错,斗篷与素白裙袂一触即分。 双脚落地,南明行渊掌心力量汇聚,俯身按在地面,刹那间整座龙冢好像都开始晃动起来。 布设在龙冢内的防护阵法为他的力量惊醒,繁复阵纹乍现,灵光明灭,似有悠长龙吟回荡。 他要取之物已经到手,随时可以离开,但她需要的,却未必。 就方才交手来看,这座龙冢,甚至澜沧海龙族都很难将溯宁如何,不过无妨,无论她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只要能让她多些麻烦便足够了。 视线相对,南明行渊向溯宁一笑,心中难得多了几分愉悦,在龙冢中的防护禁制彻底被唤醒前,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 面对空无一人的龙冢,溯宁只是挑了挑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抬起手,指尖是一枚石珠。 一枚本该嵌在玄元灵鉴镜面后的石珠。 石屑剥落,显露出赤红血色,深深浅浅的赤色在圆珠中涌动着,蕴藏着近乎可怖的力量。这枚血刹珠是玄元灵鉴的力量核心,即便寻遍澜沧海,只怕也难以寻到可与之相提并论的灵物。 是以溯宁要铸器,也大可以此为核心,比她原本的打算更强上许多。如此,落入虚空界隙便也不算一无所获。 她如今倒是有些好奇,南明行渊在察觉玄元灵鉴缺了力量核心后会是什么表情。 血刹珠,海陵绡,再取一截龙骨…… 就在她思索之际,龙吟声由远及近,无边威压在瞬间横扫龙冢,若是寻常妖族在此,大约已经为来自血脉的压制失了反抗之力。 一声暴喝自外传来:“谁敢闯我族龙冢!” 不过数息之间,察觉异动的澜沧龙君已经赶来。 溯宁没有躲的意思,反而思虑起另一件事,澜沧海的龙族可会控火? * 数刻之前,在蚌妖侍女的引领下,满头银丝的老妪带着几名人族穿过廊桥,进入了澜沧龙宫东殿之中。 一路行来免不了遇上许多海族,感知到他们身上属于人族的气息,投来或诧异或好奇的目光。 澜沧海地处北荒深处,与人族少有往来,骤然见人族行走在龙宫中,自是让他们觉得意外。 这些人族也是听闻龙君生辰,前来观礼的? 今岁是澜沧龙君越斛正好整三千年的生辰,场面自是比从前数年都要大得多,不仅北海白龙族,连神族也遣了使者前来观礼。 不过这些人族并非为龙君生辰而来。 为首的老妪神情紧绷,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无数道深重沟壑,也让她身上因此沉淀下旁人难以企及的气势。 寻常人族在海水中难以呼吸,但这一行数人腰间系带上都缀了辟水珠,是以在海底龙宫中也能行走如常。 老妪双目沉沉,像是正酝酿着一场风雨。 身后随她前来的男女年纪各异,不过与老妪相比,他们的神情未免显得散漫许多。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老妪心中忧虑之事,于他们而言算不上多么紧要。 殿门已在眼前,几名海族护卫在外,蚌妖侍女停下脚步,示意身后众人止步。 有资格面见龙君的,只有老妪一人。 其他人也没有同老妪争的意思,在她随蚌妖侍女入殿后,他们便都去了一旁廊亭上等候。 海水悄然流动,庭中用作装饰的珊瑚形状奇异,其上朦胧灵光流转。 长相清癯的中年男人作文士打扮,负手而立,语气不明地感叹了一句:“程媪对朝氏果真是忠心耿耿,为了找回家主的尸首,不惜向澜沧龙君献上重礼。” 堂堂澜沧龙君,自然不是他们这些人族想见就能见的,还是程媪以贺寿为名献上重礼,方才得了一个面见他的机会。 女子抱着手,漫不经心地开口:“程媪与家主的情分不同寻常,若不见到尸首,恐怕是不肯相信家主已经死了。” 如今他们都认定那个才刚当上家主的青年绝无生还之机,只程媪还心怀半分希望。 一旁枯瘦老者冷哼了声:“他那样修为浅薄的废物,重伤后坠入海中,如何还有生还的可能?” 既然人都死了,又何必再费周折,不如早日赶回都城,择出新家主继任才是更为紧要之事。 但程媪执意要来龙族求助,以她的身份和实力,即便在场几人都不赞同她的决定,也没有反对的资格,只能随她一起前来。 “若非先家主昏了头,我等如今也不必看一个外人脸色!”枯瘦老者脸色很是难看,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程媪并非朝氏族人,她只是前任家主母亲嫁入朝氏带来的奴婢。 不过现下,也只有这个奴婢还在意朝氏先家主独子的生死,其他流着朝氏血脉的人只盘算着如何在他死后为自己谋得更大的好处。 而之前致使他重伤落海的那场刺杀,背后也未必没有这些同族血亲的手笔。 “等将尸首寻回,她大约就能接受现实了。”女子无奈道。 听了这话,青年语气不善道:“说不准朝行月的尸首早就被海鱼分食了,那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他实在不想在这澜沧海中再浪费时间!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说出口,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如今程媪正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中,谁也没胆子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 偏殿内,澜沧龙君越斛坐在主位,他的年纪比程媪更大许多,但程媪已是满头华发,他却仍是青年模样。 与龙族相比,人族寿命实在太过短暂,即便程媪这样的修士也是如此。 凡澜沧海海域,尽归越斛管辖,因此只需他下一道令,海中水族便可都成为耳目寻人。 听完程媪来意,越斛有些意外,同时也算解了心头疑惑,北荒大邺与澜沧海相隔数万里,他还说怎么会突然有人族前来献礼。 这也不算什么难办的事,看在他们奉上厚礼,还算有诚意的份上,越斛也就随手下了一道谕令。 见他应下,程媪紧绷的神情终于略松,她躬身再向越斛一礼,正要开口再说什么,主位上的越斛面色忽然一变。 他蓦地起身,抬眼望向龙冢的方向,身周一瞬间泄落的威压令殿中侍奉的妖族悚然而惊,本能地跪伏下.身。 等他们再抬起头时,殿中已经不见越斛身影。 章节目录 18 第十八章 龙宫珊瑚树下,越斛看着仍旧睡得昏天黑地,对龙冢异象毫无反应的老龟,原就不算好看的脸色又沉了三分。 澜沧海其他妖族或许不知老龟来历,但越斛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就算他已经老得耳聋眼瞎,实力却并未因此折损太多,澜沧海中能与之一战的妖族寥寥无几,只是年岁大了,渐渐不怎么爱动弹,唯一的爱好就是坐在树下给妖族小辈讲古。 能令玄老都陷入迷障,闯入龙冢的人绝不简单。 越斛化作原形,白龙鹿角鹰爪,身长足有百丈,呼吸间似有云气吞吐,俯冲入龙冢之中。 鳞片闪动着凛然寒光,眼见白龙近前,溯宁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龙冢中被唤醒的防护禁制阵纹显现,灵光流转,照亮了原本昏暗的龙冢。 溯宁抬起手,地面阵纹在她灵力牵引下有了变化,在无形障壁之前,白龙身形一滞。 阵纹变幻,如同锁链一般交缠着缚向白龙,逼得他不得不向后退去。 越斛眼中隐隐透出几分不敢相信,龙冢中的禁制怎么会非但没有困住她,反而为她所用?! 他催动灵力,防护阵法却全无反应,阵纹形成的锁链倏忽而至,越斛腾身躲闪,但在数息之后,四爪便为其所缚,一时难以挣脱。 白龙口中发出沉闷吼声:“你到底是谁,擅闯我族龙冢,是想与整个北海白龙族为敌么?!” 溯宁没理会他的话,右手合拢,瞬间又有数条锁链缠绕而上,将白龙从头到尾捆了个结实。 上百丈长的身躯被迫缩小,一丈短过一丈,最后只剩下尺余长,若非头上龙角和四爪,和条水蛇也没什么分别了。 越斛在空中拼命扭动,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束缚。 她不过是只鲛人,自己如何会被她压制?越斛简直要怀疑龙生了。 溯宁指尖微动,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飘了过去。 望着她颈侧蔓延的金色裂痕,越斛心中莫名觉出几分危险,浑身鳞片都控制不住炸了起来。可惜他现在被绑得严严实实,就算想跑,也跑不了了。 溯宁身上以云珠鲛丹形成的禁制已经在破碎的边缘,之前在虚空界隙中被压制的幻象再度在她意识中肆虐。抬眼所见仿佛都成了一片血海,形貌扭曲的异兽在其中发出嘶吼。 越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不免有些茫然,她在看什么? 凶兽扑逐而来,带起一阵腥风,在獠牙将要落下之际,溯宁抬起手,指尖灵光汇聚。 但在术法将要成形前,她强行湮灭了指尖灵力,张开獠牙的凶兽在她面前归于虚无。 溯宁的视线极缓慢地挪到了越斛身上,在被强压下的杀意中,他控制不住地瑟缩一下,她到底是谁啊?! 被迫化作尺余长的越斛落在了溯宁手中,她冷声开口:“火。” 越斛茫然地与她对视,最终在溯宁冰冷的目光下,试探着喷出口赤红火焰。 龙族为天下水族之首,无论腾云驾雾还是呼风唤雨都是本能,但长居海下,又怎么可能长于火术。 溯宁意识中诸多记忆交错浮现,借前日原崇山的出现,她忆起了诸多有关术法。 既然灵火不足,那便只有以水锻器—— 她手中多出一枚玉简,神识镌刻下数道法诀,掷向了越斛:“三日内,锻成九截龙骨,你自可以离开。” 越斛下意识张嘴叼住了玉简,闻言自是很不服气,此处可是龙族海域之内,她说这话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他刚想说什么,就在溯宁周身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杀意中,把到了嘴边的拒绝给咽了回去。 越斛悻悻将神识探入玉简,她究竟是什么来历,行事未免也太嚣张了! 而且一只鲛人,怎么能完全不受龙族威压影响? 等等…… “这是神族术法?!”白龙衔着玉简望向溯宁,语气中难掩惊疑。 她一只鲛人,是自何处学来的神族术法?就算是与北海白龙族交好的神族昌黎氏,也不会容其一窥族中术法。 越斛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本以为溯宁不会回答,她却在数息沉默后开口,语气听起来有些渺茫:“瀛州。” 越斛看着她,讷讷无言,愣了半刻才开口:“瀛州不是早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经沉没了么……” 瀛州沉没时,他甚至都还没破壳。 难道说,她其实是只年纪比自己还要大得多的大妖? 溯宁一时记不起任何有关瀛州沉没的事,她只隐约想起,自己曾经似乎在瀛州待了许多年。 “瀛州是什么地方?”她看向了越斛。 越斛被她这句话问得满脸茫然,她在瀛州修行术法,怎么反过来问自己? 不过口中还是答道:“瀛州原在苍离天以东,自上古以来,便是神族传道之地……” 虽然只有神族可拜入瀛州门下修行,但包括神魔等各族大能于此讲道时,即便非瀛州弟子,也可在外一闻法理。 可惜后来洪荒凶兽暴动,瀛州也在这场劫难中沉没。 溯宁记得瀛州,却对瀛州沉没之事毫无印象。 她是何时离开了瀛州? 在汹涌幻象中,她闭上了眼,没有再问下去,只冷声对越斛道:“取骨。” 体内禁制岌岌可危,不想被彻底拖入幻象,她必须尽快铸成法器,铸器尚需经洗炼后的龙骨。 阵纹形成的锁链退去,感受到周身气机都被锁定,越斛便清楚自己是逃不了的。不过想想玉简中数道神族术法,他便也没有之前那般不情愿了。 能以龙骨换来神族术法,其实怎么算也不亏啊。 不过洗炼龙骨却比越斛预料得还要麻烦许多。 幽蓝水波包裹着一截长约数丈的龙骨,越斛以神识为念,在其中刻下繁复篆文。 随着灵力雕琢,龙骨寸寸缩小,但还未将第一截龙骨洗炼完,越斛就已经神念耗尽。他收回手,也顾不得什么龙君威仪,就地坐了下去。 就眼下的速度,三日内要将九截龙骨都洗炼完成,根本不可能做到。 “是么。”溯宁平静地看着他,神情难辨喜怒。 越斛表示,自己当真没有说谎,的确是力所不及。 溯宁手中多出了一卷玉简,朦胧灵光亮起,越斛隐约有所感知,看向玉简的眼神有些发直。 借虚空界隙的片刻清醒,溯宁又找回了些许记忆,足够她将这卷烛龙书补全。而越斛的反应证明她的猜测不错,即便是对龙族,这卷道法也有足够的吸引力。 “你……你怎么会有妖族的道法?!”越斛惊得都有些结巴了,即便是他,至今也未能得观一卷称得上道法的典籍。 北海白龙族分支众多,澜沧海龙族势力算不得强盛,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分封到这么一处偏远,物资又不算丰饶的海域中了。 溯宁无意与他多言,只是道:“三日内锻成龙骨,这卷烛龙书便归你。” “当真?”越斛坐直了身,再不见方才颓靡。 澜沧海中龙族虽然算不得昌盛,但经数千年繁衍生息,也有了十数族裔在此。只越斛一条龙或许不足以达成溯宁的要求,但集十数条龙族之力,也并非不可能做到。 越斛登时将所有顾虑都抛在了脑后,发出一声高亢龙吟,召同族来此。 章节目录 19 第十九章 越斛叫了好几声,但等了足有半刻后,龙冢中仍旧无事发生。 这也太不将他这个龙君放在眼里了!越斛吼出两声更高亢的长吟,这一回澜沧海中龙族终于不能再当做无事发生,磨磨蹭蹭地赶到龙冢中。 “怎么有只鲛人在?”察觉了溯宁气息,其中一条白龙低头向下望去,有些纳闷。 龙族龙冢自是不容外人入内的,不过见越斛也在,他们便没有贸然对溯宁出手。 他突然将他们召来龙冢做什么,这不是还没到他的生辰么?再说他的生辰也不能在龙冢里办吧。 澜沧海一共就十来条龙族,都与越斛亲缘深厚,寻常也就不会将他当龙君敬着,此时浮在龙冢上方,也没有下来向他行礼的意思。 正想开口问明缘由,十数条龙族已有所觉,先后向目光投向了浮在溯宁身旁的玉简。 这是…… 越斛负手而立,刻意干咳一声,终于叫在场龙族都看向了他:“这便是我召诸位前来之故。” 听他讲明缘由,龙冢中一时陷入沉默中,十数条白龙交换过眼神,这鲛人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拿出一卷妖族早已失传的道法来? 甚至还是上古大妖烛龙所遗,她竟要以这等道法来换龙骨? 对于寻常妖族而言,龙骨固然难得一见,但龙族中自然不可能缺了龙骨。不说这龙冢中就有许多,实在不行,他们一条龙从体内拆出一截也足够了。 不过—— 他们为什么非要拿龙骨来换? 一道懒洋洋的女声响起,来得最晚的那条白龙开口道:“既然烛龙书就在眼前,吃了她直接取来不就好了。” 何必同这只鲛人做什么交易。 话音落下,她腾身便向溯宁袭来。 “二姐!”越斛开口,但他这句话并不能阻止白龙动作,上空其他龙族显然也同这条白龙是一样想法。 在龙族动辄百丈的身躯前,溯宁显得异常微渺,龙首瞬息已经近前,带起的劲风吹鼓袍袖,兽口大张,眼见就要将她吞吃入腹。 繁复阵纹在地面亮起,数条锁链拔地而起,越斛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 你们打不过她的啊。 不出他所料,片刻后,率先扑过去的白龙便同他之前一样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脸上透出几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其余龙族意识到不妙,一齐向溯宁出手,却也难逃同样的命运。 看着被挂在空中的十来条龙族,越斛叹了一声,心中也不觉得如何意外。 在他身后,溯宁垂眸,细碎金辉自掌心溢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她正为无边幻象缠身,已经在陷入疯狂的边缘。 也是为了保住体内将要破碎的禁制,她才会费心以龙冢阵法反制龙族。 若非龙冢正好有这样一座大阵,以溯宁现下情况,想对付这些龙族还颇为麻烦。 “三日内,锻出龙骨。”她将脸转向越斛所在,视线却越过了他,落在虚空中,不知在看什么。 像是有一片看不见的阴影在扩散,越斛的身体忽地僵直在原地,从未感受过的惊恐忧惧在一瞬间侵袭上心头,令他几乎要丧失对身体的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当无形阴影退去后,方才找回自己意识的越斛冷汗涔涔。 还想讨价还价的龙族似乎也感受到了自溯宁身周泄露的丝缕气息,像是被突然掐住了脖子,再也不敢开口,望向她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什么洪荒凶兽。 最后,还是越斛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向溯宁一礼:“尊驾放心,三日之内,我等定会锻出龙骨。” 上方,一干龙族点头如啄米,就是不行也得行! * 海天一线,浑身湿透的南明行渊淌着海水走向浅滩,半张脸都被黑雾吞没,露出的那只眼中只见一片化不开的墨色。 他咳嗽两声,乌黑的血从指缝滑落,看起来颇为凄惨。 人族的身体实在出乎南明行渊意料的羸弱,但他如今还不能舍弃这具躯壳,是以就算察觉血刹珠为溯宁所夺,他也没有再回龙冢的打算。 血刹珠是玄元灵鉴的力量核心,不过也并非不可替代,比起与溯宁相争,至少目前看来,另寻一枚灵源取代血刹珠反而是更容易达成的目标。 于是对袖中玄元灵鉴的幽怨哽咽,南明行渊全然未作理会,黑雾被他一缕缕收束入体内,双目墨色也就随之散去,看上去已与常人无异。 “少主……不,家主?!”少年看着自海中走出的南明行渊,失声唤了一句,神色中显出难以掩饰的讶然。 虽然船队在程媪的坚持下泊停澜沧海搜寻,但大多数人不过是在应付她,几乎没有人认为家主还活着,少年也并非例外。 南明行渊一语未发,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苍白面容上看不出多余情绪。 愣了几息后,少年脸上浮现出欢喜庆幸之色,他放出一枚响箭,顿时有白日焰火盛开在海上。 海底数百尺下,在越斛离开后,程媪只能于龙宫偏殿中等候,但见越斛久久未归,她眼底终究还是忍不住现出些微焦灼之色。 就在她等得心急如焚时,海上突然有消息传来,看着灵光闪动的传信符石,那张苍老黯淡的面容上忽然有了光彩。 顾不得其他,程媪快步向殿外行去,在廊桥上等候的几人转头看了过来,面上神色颇有几分古怪。 竟然没死? 他们也接到了传讯。 “我便说,不必急于来求澜沧龙君……”枯瘦老者不满道,如今好了,灵物既已献上,便不可能再取回。 程媪并未理会他,她如今只想回到船上,当面确认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青年平安。 蓝紫的珊瑚枝叶遍布半座宫阙,琉璃瓦在海水中折射出粼粼光辉,数名灵族于庭中来往,皆是目下无尘的姿态。 “你是说,那只鲛人所用,是神族术法?” 幽静宫室内,原枝坐在蚌壳雕琢成的软榻上,看向下方半跪的女子,神情难辨喜怒。 灵族女子微垂着头,姿态恭敬,口中回道:“是,卑下绝不会看错,那一定是神族术法!” 就算贺楼部鲛女所用术法与她曾见过的不尽相同,但与昌黎氏所传同出一源的禁制纹印,已经足以让她肯定这一点。 区区鲛人,是自何处习得了神族的术法? 原枝笑了一声,她与原崇山生得颇有几分相似,笑意不仅没有消解眉目间的阴郁之色,反而让脸上透出股难以言说的冷意:“我仿佛听说,前日原崇山也正好曾在贺楼部暂做停留?” 这是何等的巧合。 以原崇山的性情,原枝并不觉得他会将神族术法教给一只卑贱鲛人,是以其中缘由,便值得探究了。 原枝与原崇山虽是同族,关系却绝谈不上好,若是寻常,她也无心管他死活。但此番出行澜沧海,她为正使,原崇山出了事,折的是她,也是族中颜面。 澜沧龙君生辰宴就在几日后,原崇山却到此时还不见踪影,传讯也不见任何回音。他就算对自己为副使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因此误了神上之命。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足以让她亲自见一见这贺楼部的鲛女。 “去传令贺楼部,让贺楼潮领他妹妹前来见我。”原枝冷声下令,理所当然道。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命令有何不妥。 她乃是神族的使者,就算在越斛这个澜沧海龙君面前,也不必以下位者自居。 这等偏远海域的鲛人,如今能有面见自己的机会,该感到荣幸才是。 周围灵族也不曾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没打算知会过身为龙君的越斛,径直便往龙宫北殿而去。 章节目录 20 第二十章 面对奉原枝命令前来的灵族,贺楼潮面色尚能保持如常,心却已经高高提起,脑中控制不住地反复想起原崇山的事。 若是此事为灵族所知,贺楼部便有灭顶之灾! 因此在得知灵族女子来意后,他下意识松了口气,不是为原崇山的事而来就好…… 不过下一刻,贺楼潮又意识到自己这口气好像松得太早。 眼下溯宁不知所踪,如何同他去见这位神族使者? 得知溯宁不在,贺楼潮甚至不知她如今去向,前来传令的灵族女子理所当然道:“那便传讯令她回来。” 难道还要自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么。 贺楼潮只能硬着头皮告诉她,溯宁身上不曾有可传信的符石,他便也没有办法传讯于她。 只有修为到了足够境界的大妖,才能以灵力化形跨越山河传讯。 听到这话,灵族女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几分,他这是有意推诿,不肯去见神使?! 贺楼潮的话在她听来都成了借口,灵族女子甚至怀疑起溯宁是不是真的不在, 她沉声道:“搜!” 随她前来传令的几名灵族侍女闻言,立时运转起灵力,逐一搜查起贺楼部所居宫室。 贺楼潮示意众多茫然不知所措的贺楼部鲛人避退在外,不必反抗。 将数间宫室翻遍也不见溯宁踪影,灵族女子只强压下怒气问贺楼潮:“她何时会回来?” 这个问题,贺楼潮自是答不上来的,只能躬身向她行礼请罪,但无论他将姿态放得如何低,也注定不可能让灵族女子满意。 她审视着眼前鲛人,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三五侍女拂袖而去。 见此,贺楼潮在如释重负的同时生出几分意外,看来比起原崇山,这位神族正使行事要讲道理许多。 此时飞絮恰好也不在宫室中,避过了这场混乱。 海底不见日月,四时都是一片昏暗,不过龙宫各处遍布发光的珊瑚,便也不影响视物。 “长恒大人。”飞絮走下廊桥,迎面见长恒前来,正要屈膝行礼,却被他拦下。 “如今你已不是蛟族仆婢,不必如此。”青年温声道。 当日应云珠所求,他曾为她妹妹安排了个侍弄花草的差使,很是轻省。 “大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飞絮直起身看着长恒,轻声问道。 长恒神情温和,闻言回道:“前日兄长多有冒犯,父亲命我来向贺楼少主再作赔礼。” 他没有多说,转而问起了飞絮近况:“你的体弱之症可有好转?” 话音落下,飞絮握着袖角的手紧了紧,她垂下眸,声音低沉了几分:“多谢大人关心,有夫人赐下乌灵芝,已好转许多。” 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长恒的生母。 当日长恒重伤不醒时,他生母有言,若有谁能取来血珊瑚,她便将手中珍藏的乌灵芝作为赏赐。 乌灵芝的珍贵其实更甚于血珊瑚,可惜它对长恒的伤情并无效用。 “你阿姐取来血珊瑚,救了我一命,这朵乌灵芝本该是你们的。”长恒含笑道,“我观贺楼少主待你阿姐颇为亲近,如此,我也不必担心她在贺楼部的境况了。” 毕竟云珠与贺楼潮同父异母,此前更是从未见过,如今待她的态度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阿姐一切都好,不过……”飞絮微微垂着头,面色苍白得有些透明,说到这里时,她的声音更低了许多,“仿佛是因在海底裂隙受了伤,她没有了从前记忆,也不记得我了……” 没有了从前记忆? 长恒微有些怔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没有接话。 就在他们叙旧之时,上方海水骤然翻涌起来,长恒与飞絮抬头,只见数十灵族径直进入龙宫北殿,自上方将贺楼部所居的宫室围了起来。 他不由皱起眉,这是发生了什么,灵族为何会突然前来贺楼部所在? 感知到灵族气息,贺楼潮自宫室中游出,抬头正对上方才传令的灵族女子目光。 她面上噙着一丝冷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手示意。 随行而来的灵族护卫抛出了数十枚镌刻有神族文字的符石,齐齐运转灵力,符石上的文字顿时爆发出耀目光辉。 符石落在贺楼部所居宫室四角,灵光交错相连,在空中形成一道透明屏障。 这样大的动静,龙宫守卫自是不可能一无所觉,为首统领看着这一幕,神情凝肃。 灵族女子却将他们视若无物,自上而下看向贺楼潮,倨傲道:“我等奉神使之命,封禁贺楼部居处,贺楼云珠不归,封禁不解!” “谁若敢妄动封禁,便是对神使不敬!” 既是对神使不敬,有所惩戒也是应当。 也是因此,就算龙宫守卫统领有实力破解封禁,此时也不敢有所动作。 他开罪不起神族使者。 对于这般局面,灵族女子丝毫不觉意外,她轻蔑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一众灵族离去。 封禁外,飞絮脸色惨白,灵族所说的,是她阿姐么? “少主……”一众贺楼部鲛人向贺楼潮身边聚集,神情惶恐,不知眼下是什么情况。 贺楼潮神情沉重,原枝行事的确与原崇山不尽相同,更加冠冕堂皇,但同样都没有将他们这些妖族的性命当回事。 他如今也不知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如何做。 原枝要见贺楼云珠,但真正的云珠早已死在海底裂隙之下,而暂时以她身份出现的溯宁要做什么,不是贺楼潮能左右的。 “贺楼少主,我这便去请示君上,请他来决断。”龙宫守卫统领沉声向贺楼潮道,脸色很是难看。 贺楼潮点头,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越斛能出面了。 只是这个时候,越斛正带着一众澜沧海龙族在龙冢中勤勤恳恳地为溯宁洗炼龙骨,守卫统领自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龙族不在,事情便落在了龙宫丞相头上。 但澜沧龙宫如今的龟丞相最是谨小慎微的性情,无论守卫统领说什么,他都不肯为贺楼部鲛人开罪神族使者,只道等龙君决断,事情便就此拖延了下来。 澜沧龙宫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就算众多海族为灵族作为不忿,但终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两日后,迟迟未见溯宁现身,更没有得到原崇山回音的原枝终于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她有心要在越斛生辰前了结此事,于是亲自带着随侍灵族前来。 眼见她前来,这两日间度日如年的贺楼潮领着贺楼部所有在此的鲛人拜见过这位神族灵使。 坐在殿中主位上,原枝的目光扫过在场鲛人,神情喜怒难辨。 “她随贺楼部前来贺龙君生辰,却到如今都不见踪影,未免奇怪。”她不疾不徐地开口,“还是说,她如此,是刻意在躲本使?” “我竟如此可怕,让她连见一面都不敢?” 若非心中有鬼,如何不敢见她,难道贺楼云珠所学神族术法,真与到现在还没出现的原崇山有关? 贺楼潮低着头,不敢直视于她:“能蒙神使传召,是贺楼部荣幸,但云珠年幼,或许是第一次前来龙宫,觉得新奇,这才流连不归……” 原枝笑了一声:“你倒是颇为维护这个妹妹。” 上一刻还在平静与贺楼潮说话的她突然发难,无形压力瞬间降临在贺楼潮身上,逼得他跪了下去,鱼尾重重砸在地面。 比起原崇山,原枝的实力还要更强上几分,至少贺楼潮不是她的对手。 “不知贺楼云珠待你又如何?”原枝再次开口,她倒要看看,贺楼云珠是不是当真不在此处,又是不是真的能看着自己兄长身死。 贺楼潮身周承受的压力更重,淡淡血腥味弥散在海水中,殿中鲛人皆现惶恐之色,但他们刚要上前,便被原枝带来的灵族护卫逼退。 威压下,贺楼潮咬紧牙关,艰难挺直了脊背,没有开口求饶。 他不会向灵族求饶。 原枝坐在主位,神情看似漫不经心,但手中灵力一转,立刻有翻涌水波形成羽箭,疾射向前,快得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这支羽箭看起来并不如何声势浩大,却足以要了贺楼潮性命。 羽箭倏忽已至眼前,贺楼潮瞳孔放大,生死攸关之际,他体内灵力疯狂运转,鲛丹旋转,在场鲛人只看到耀目灵光亮起,与羽箭碰撞在一处。 羽箭四分五裂,灵力溅射的余波将贺楼潮向后推了出去,也是在此时,原枝站起身,面色沉沉地看向他,神情不见之前的随意。 这不是鲛人的血脉天赋。 但澜沧海中这些妖族,根本无从学得术法,何况是这等术法! 不知想到什么,原枝神色变幻,最后定格在透出几分狠意的表情上:“此等术法,是你们自何处窃取,还不快交出来!” 这不是她所知术法,也就不可能与原崇山有关,那么这条鲛人是自何处得了传承? 原枝意识到了这背后潜藏的机遇,她几乎忍不住为之战栗起来。 贺楼潮的身体横飞而来,脖颈落入她手中,他半张脸都为口中涌出的血所污,眼中却还仍存几分清明,闭口不肯言。 “只要你肯如实交代,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原枝放柔声音,对这等卑贱妖族,比起威逼,或许利诱更为奏效,她取出一枚坠了绯红羽毛的玉印,“妙音神上印鉴在此,我自不会欺你。” 神识捕捉到赤羽上遗留的气息,龙冢内,溯宁在幻象中睁开眼。 章节目录 21 第二十一章 海水中,原枝握着印鉴的手向前,让贺楼潮足以看清玉印上代表昌黎氏身份的徽记。 当她拿出这枚印鉴时,也就不必怀疑她话中真伪,原枝绝不敢以神族名义轻率许下诺言又转头违背。 贺楼部鲛人尽皆看向贺楼潮,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神色却分明已经为原枝的话所打动。 少主只要应下,不仅能性命无虞,或许还能得来昌黎神族的奖赏—— 若是能因此成为神族的附庸,贺楼部便再不同以往了! 贺楼潮的神情却并未因这番话生出什么变化,他近乎平静地看着原枝,一语未发。 如果不是体会了原崇山如何行事,他或许也会觉得动心。 原枝不知他心中所想,还想说什么,手中玉印却突然脱手而出。 她猛地转头望去,只见殿门处,不知何时出现的溯宁指尖握住了印鉴,裙袂迤逦,像是盈着月辉。 也是在殿中诸多灵族与鲛人将目光投向她时,玉石在溯宁手中骤然化作齑粉。 随着意识中的幻象加重,她对灵力的掌控也就失了几分精准,好在及时收手,缀在印鉴上两枚赤羽才得以幸免。 但这一幕却叫原枝失了所有的冷静,眉目间笼上厚重阴霾,神情已是惊怒到了极点:“你胆敢毁去神上印鉴!” 溯宁未曾在意她的话,伸手接住在印鉴粉碎后飘落下来的赤羽,垂眸端详。 这是凤族的翎羽,其上附着令她觉得莫名熟悉的气息。 她从前,好像识得这么一只鸟儿。 一只杂毛小鸟。 溯宁的漠视无疑让原枝更觉恼怒,不过残存的些许理智让她没有贸然动手,能在她毫无察觉下出现并夺去印鉴,溯宁的修为显然不容小觑,何况现下还不知她是何来历。 但她身上气息是…… 鲛人?! 原枝心下有了个猜测,神色变幻,更多了几分阴沉:“你是谁——” “她便是贺楼云珠!”殿中有鲛人开口道,话中难掩怨气。 在他看来,便是因为溯宁不在,他们才会被灵族封禁在此,忧心煎熬。 得到答案的原枝扼住贺楼潮脖颈的手更紧了两分,她看向溯宁:“你可知对神族不敬,是什么罪名!” 毁去印鉴之举,已经足以被视作对昌黎神族的挑衅!即便是龙族,也不敢行如此之事。 溯宁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记忆中浮起的碎片混乱而无序,她抬起头,声音有些缥缈:“这是谁的翎羽?” 她记不起他叫什么了。 也就在她话音落下之际,原枝袖中玉镯突然灵光大作,磅礴灵力如同飞鸟,在猝不及防间振翅划破海水,径直冲向溯宁。 或许是笃定她躲不开这一击,原枝阴沉的脸上显露出些微笑意,不过是只卑贱鲛人,也敢对神族不敬! 但溯宁也不必躲。 飞鸟还未至她身周三尺,便在空中蓦地一滞,随即在无形压力中轰然破碎。海水倒流入殿中,殿中不管是灵族还是鲛人,都被冲击得向后退了数尺,神情尤觉不可置信。 溯宁的目光落在原枝身上,无形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她错愕的神色还未褪去,身体便已经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面上。 为她所制的贺楼潮终于得了自由,几名鲛人连忙上前扶住他,望向溯宁的眼神难掩敬畏。 他们并不像贺楼潮那样,已经亲眼见过她出手。 溯宁向前踏出一步,身形转瞬出现在原枝面前,让她不由瑟缩一瞬。 她真的是鲛人么? 原枝深吸一口气,色厉内荏道:“我是受妙音神上所遣,前来澜沧龙宫观礼,你敢伤我,必定……” 她话音忽地一滞,颈间水波涌动,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见溯宁离开,随之而来的越斛看着这一幕,全然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 他又打不过她。 何况,他也看这些自诩尊贵的灵族不顺眼很久了。 “这是谁的翎羽。”溯宁再次开口。 扼住咽喉的力量放松,这一次,原枝不敢再将她的话置若罔闻,哑声回道:“这是凤族天霜大人的翎羽……” 她与昌黎氏族女妙音同在重华宫修行,关系亲近,故以翎羽相赠。 此番原枝奉昌黎妙音之命出使澜沧海,得她赐下印鉴以明身份,其上正好坠了两枚凤凰羽。 但溯宁识得的凤鸟,并不叫天霜。 他叫…… 溯宁毫无情绪的双眼看着原枝:“你可识得一只叫鸣微的杂毛小鸟。” 鸣微? 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越斛露出沉思之色,一时却没想起来是谁。 等等,杂毛小鸟……她说的,不会是…… “凤君鸣微?!”越斛失声道。 龙族凡被敕封一方海域便可称龙君,凤族却不同,栖梧州中只有一位凤君。 如今的凤君,正唤作鸣微。 妖族以血脉传承力量,即便生来就注定强过世间许多生灵的凤族亦是如此,凤君鸣微的父母便只是凤族中实力最下等的两只凤凰。 凤族身披彩羽,但因血脉之故,如鸣微这样的凤凰,身上会夹杂许多黯淡灰羽,直到修为突破,才能令灰羽焕发光彩。 若是从前的鸣微,叫声杂毛小鸟也不算错,当然,如今做了凤君的他早已是一身彩羽。 所以她口中的杂毛小鸟,真是凤君?越斛有些不敢相信,就算是神族,应该也不敢把堂堂凤君称作杂毛小鸟吧。 溯宁记忆尽失,能想起来的不过一个名字,所以她也无从判断自己才记起来的杂毛小鸟是否就是如今的凤君鸣微。 越斛却看向她手中凤羽,原枝口中的天霜,似乎正要唤凤君鸣微一声叔父,也是得他偏爱,她才能前往神族重华宫修行。 如果她口中鸣微真是凤君,那她会是何等身份? 越斛可从来没听说鲛人族出过什么能与凤君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她真的是鲛人么? 原枝自越斛口中听到凤君鸣微之名后,只觉荒谬,她不是贺楼云珠吗?区区贺楼部鲛人,怎么可能识得凤君这等大能! 真是太可笑了! 原枝看向越斛,声音尖利:“龙君既然到了,还不快将她拿下!” 你自己怎么不上?越斛在心中腹诽一句,随后状似惊讶地看向原枝,明知故问道:“神使今日如何有余暇,屈尊来了这简陋宫室?” “本君观神使面色不佳,难道是这些鲛人举止有失?”他自顾自又道,“澜沧海偏远,这些鲛人也就不知礼数,还望神使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才是。” 原枝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他怎么敢! 章节目录 22 第二十二章 原枝阴鸷的目光扫过溯宁,又看向越斛,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让他将事情揭过,狠声道:“她先毁神上印鉴,又出手伤我,这是对昌黎氏不敬!龙君此时不肯动作,难道是想包庇于她?!” “此事若为神上所知,降罪责罚,你澜沧海可承担得起!” 这句话无疑是在以昌黎氏之名威吓越斛,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却不能反驳什么,就如原枝所言,如今妖族式微,即便他是龙族,在神族面前也要低下头颅。 似乎是料定越斛不敢让自己在澜沧海出事,原枝自觉有了倚仗,冷眼看向溯宁,仿佛要将方才丢了的颜面都找回来:“还不快叩首请罪,否则神上怒火之下,贺楼部必定万劫不复!” 这话听得在场鲛人纷纷露出惊惧之色,震惶不安地看向溯宁。 但原枝显然估计错了一件事,越斛并没有能与溯宁一战之力。 沉没在混乱记忆中,溯宁的思绪不免要慢上许多,于是在几息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才终于抬起了头,不疾不徐道:“叩首请罪?” 原枝微抬起下颌,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海水中翻涌起浪潮,重重拍在了她身上。在被灌下两口咸腥海水后,她的身体陷入缠绕而上的漩涡中,不受控制地浮了起来,连丝毫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昌黎氏亲水,身为其附庸,原枝一族都是能栖息于水泽中的蛇,但这一刻,她却在海水形成的漩涡中生出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她如同溺水般挣扎起来,余光投向越斛,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眼看着自己陷入险境,却什么都不做。 她可是代表昌黎氏而来的使者,若是死在澜沧海中,他们都难逃干系! 越斛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嘴角紧抿,向溯宁躬身一礼,但就在他俯下.身之际,溯宁身后看不见的阴影向外扩散,难以言说的寒意自心底浮起,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更不必提再说什么。 他不该离溯宁这样近。 在场灵族见原枝如此,自是心急如焚,但他们的灵力没入漩涡,连半点波澜也不曾激起。 “还请尊驾手下留情。”灵光闪过,着一身素裙的女子出现在殿内,额上是一对泛着玉色的龙角。 “北海白龙族凭筝,见过前辈。”她郑重向溯宁一礼,手中出现一只半尺长的玉匣,“前辈驾临澜沧海,我龙族不甚荣幸。昌黎神族与我北海交好,故此番遣使者前来观礼,若有冒犯之处,皆是龙族之过,望前辈收下这匣流光珠,原谅我等怠慢。” 凭筝也没想到,自己刚到澜沧龙宫就遇上了这般场面,就算她心中觉得原枝算是自作自受,也还是不能眼看着她死在澜沧海。 一只灵族的生死于北海无关紧要,但她是昌黎氏的使者,若有不慎,不免会影响白龙族和昌黎氏的交情。 凭筝的年岁比越斛大上不少,实力也更在他之上,所以她对溯宁实力的可怕感知得也就更为清楚。 也是因此,凭筝没有与溯宁动手的意思,而是取出流光珠,希望以此换原枝一条命。 流光珠本是北海白龙族为昌黎妙音准备的灵物,这位能入重华宫修行的昌黎族女未来前途无量,白龙族着意交好,所备下的礼自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溯宁将目光投向凭筝,随着她的动作,那片看不见的阴影好像也降临在凭筝身周。 呼吸一滞,凭筝咬紧牙,与心中陡然升起的恐惧对抗。 溯宁指尖微抬,玉匣便落入了她手中,随着玉匣打开,数百枚流光珠散发出熠熠光辉,在海水中异常夺目。 流光珠能淬炼已成形的法器,令其增加灵性,听闻昌黎妙音得重华宫神君赐下法器,白龙族才特意准备了这样一件礼物。 不必问过凭筝,溯宁也记起了流光珠是什么,这对她而言,的确还算有用,连带着看凭筝也就多了几分顺眼。 如今最紧要的,是铸器。 溯宁暂时放弃了回想破碎无序的记忆,强行想拨开掩在记忆前的迷雾,只会加剧她意识中的幻象。 玉匣合上,她什么也没有说,身影已经消失在宫室内。 身周压力一轻,凭筝松了口气,她抬头望去,缠绕着原枝的漩涡在溯宁离开之时消散于无形。 不过漩涡消散引起的海水震荡,将原枝再次重重拍在了墙上,她双目紧闭,看起来生死不知,不过依照凭筝的感知,虽然伤得不轻,但她的确性命无虞。 一众灵族连忙上前查看原枝情况,在溯宁离开后,他们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厉声对凭筝质问道:“白龙族就如此放任这伤了神使的卑贱鲛人离开么?!” 他们对凭筝的处置并不满意,这也难怪,仗着昌黎神族的名义,这些灵族行走六界,无不被奉为上宾,今日种种,自是被他们视作奇耻大辱。 凭筝不打算放任这些灵族的气焰,冷声道:“这位前辈是我妖族大能,即便是我也当执后辈礼。你们如此冒犯,她愿不作计较已是幸事,此事为昌黎神族得知,也只会责罚你们不知进退!” 她不是贺楼云珠,而是妖族大能?在场灵族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什么反应。 贺楼潮意外地看了凭筝一眼,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个问题恰好也是越斛想知道的,他暗中向凭筝传音:“凭筝姐,你知道这位前辈的身份?” 他实在觉得好奇。 “不知道。”凭筝不动声色地回道,若是不这么说,怎么让这些灵族闭嘴。 不敢与她再作争论,数十灵族灰头土脸地带着重伤昏迷的原枝离开,只待她醒来再作打算。 见贺楼潮伤势不轻,凭筝取出两枚丹丸,又安抚了惶恐的贺楼部鲛人一番,无论如何,澜沧海都属北海白龙族所辖,绝不会让他们无故为灵族所戮。 听了她的话,贺楼部鲛人终于略微放下些心。 没有动用灵力,越斛与凭筝一道走出龙宫北殿,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尽数告知于她。 “烛龙书……”凭筝陷入沉思,难道她方才随口一句话竟是真的猜中了,她当真是妖族大能,否则怎么能拿出烛龙书这等道法。 不过无论她是何来历,总归不会简单,他们只需以贵客之礼相待便是。 越斛点头,随口感叹了句,还有几日便是他的生辰,希望不要再生出什么波折。 就在他说这话时,一条身覆墨鳞的虎蛟自上方冲入澜沧海中,转眼不见踪影。 不过数息,天边掠过白虹,十余名仙山弟子接踵而至,眼前却失了虎蛟踪影。 为首青年面色沉凝,神识向四方延伸,终于在海水下隐隐捕捉到虎蛟残留的气息,他未作犹豫,俯身便向海中追去,身后众人也连忙跟上。 这条虎蛟竟敢窃宝而逃,定要在师尊出关前将他抓回! 章节目录 23 第二十三章 在九截龙骨成功洗炼后,澜沧海十数条龙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防护阵法扔出了龙冢。 这分明是他们龙族的阵法,如今却听命于一个外人,不过他们也就只敢在心中抱怨两句了。 数条白龙摔在珊瑚树下,巨大动静震得海水连连晃动,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其中好几条还不小心打成了结,颇费了番功夫才解开。 虽然狼狈了些,但能脱离龙冢,也算是他们如今求之不得的事,想想要是得继续留在龙冢中,这些龙族只觉不寒而栗。 随着体内禁制破碎,溯宁身上泄露的气息越发可怕,即便是龙族,也不免为之生出惧怖之心,强压住想逃的冲动,战战兢兢洗炼成龙骨。 浮着温润灵光的玉简浮在空中,一只修长纤细的手伸出,眼看就要将之握住。见此,越斛连忙腾身,龙首含住玉简,他在空中化为人形,抢先接住了这卷烛龙书。 凭筝扑了个空,倒也没露出什么懊恼之色。 “这卷烛龙书,你打算如何处置?”凭筝收回手,对上越斛目光,神情自然,仿佛方才出手抢夺烛龙书不是她一般。 “此卷自当为我澜沧海所有。”越斛挑眉回道,十余澜沧海龙族向他身旁汇聚,很是齐心地点着头。 就算同为白龙族,亦有亲疏远近之分,越斛生在澜沧海,而凭筝长在北海,两者在白龙族中地位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澜沧海为北海所辖不错,但越斛身为龙君,也没有资格翻阅白龙族中所藏道法,既然如此,他自是不可能将澜沧海龙族费心得来的烛龙书主动上交北海。 “不过凭筝姐若想一观,也不是不能商量。”越斛拖长了声音,不过她想参悟,总要拿出些好处来换。 也是打着这个主意,他才会将烛龙书的事告知凭筝。 对此,凭筝也不觉得意外,与他就此展开了一番讨价还价。其余白龙盘在珊瑚树上,也不时插.上一句话,场面很是热闹,便是如此,睡在树下的老龟仍旧没醒。 不过他也没受什么伤,再睡上些时日就能醒转。 越斛还未就烛龙书的事与凭筝商量好,澜沧龙宫的龟丞相连滚带爬地赶了来:“君上,苍离天枢阳山弟子前来,求见君上!” 闻言,越斛与凭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之色。 枢阳山弟子怎么会突然来了北荒澜沧海? 枢阳山主得神族帝君敕封,晋位仙君,有入神族诸天殿议事的资格,而龙族之中,不过只有四海龙君方可入诸天殿。 北海白龙族与枢阳山素无交情,更不提澜沧海,枢阳山弟子为何会突然前来? 越斛与凭筝在龙宫正殿中接见了数十自苍离天而来的仙山弟子,为首青年身形高大,浓眉入鬓,过高的眉骨显露出藏不住的野心。 “枢阳山门下牧藏锋。” 青年向越斛一礼,神态却难掩高傲,直到闻听凭筝是自北海而来,才稍作收敛。 其余枢阳山弟子唯他马首是瞻,不敢有丝毫违逆。 牧藏锋一行此番前来,是为了抓回自枢阳山窃宝而逃的虎蛟。 不久前,枢阳山主闭关,将诸多事务都交托给身为大弟子的牧藏锋处置。 作为山中看守的虎蛟趁此机会,盗取了一件枢阳山主前不久得来的珍贵法器,逃下九天。 牧藏锋察觉后,立时带着数十弟子前去追捕,一路直到北荒澜沧海。 虎蛟遁入海底,而牧藏锋等仙山弟子并非水族,修为在海中不免要打些折扣,即便虎蛟之前已经为牧藏锋所伤,终究没能及时追上他。 虎蛟的气息消失在澜沧龙宫附近,将周围搜寻一番后,牧藏锋怀疑他是设法混入了龙宫之中,于是与其余弟子一道前来拜见。 就算牧藏锋心中再不将澜沧海放在眼中,也没有狂妄到不经越斛同意,便强闯澜沧龙宫搜捕虎蛟。 于是他以枢阳山名义拜见,请龙族相助,抓捕潜藏于澜沧龙宫内的虎蛟。 尽管看牧藏锋很是不顺眼,越斛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提出的请求,毕竟他行事都在情理之中,要求也不算过分,澜沧海虽和枢阳山素无来往,但结下善缘总好过交恶。 不过此时龙宫上下都在为越斛生辰忙碌,抽不出多少人手助枢阳山搜捕虎蛟。 同样,为了不影响越斛生辰宴,凭筝并不允许枢阳山弟子将虎蛟潜入龙宫的事宣扬开,只同意他们在龙宫暗作查访。 妖族式微不错,但北海白龙族还不至要连所谓仙君弟子都供起来。 对此,牧藏锋自是不满至极,不过此处毕竟是龙族海域,他便也没有明确表露出不满。 当务之急,是要先抓住虎蛟,拿回他所盗仙器——因对越斛和凭筝心存戒备,牧藏锋并未告知他们虎蛟所窃盗的法器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件仙器,足以令仙君与诸多大妖也动心的仙器。 是以牧藏锋抓住虎蛟的迫切可想而知。 只是越斛生辰宴将近,澜沧海及周边海域水族先后赶来,鱼龙混杂,要在其中找到伪装的虎蛟并不容易,何况枢阳山弟子在凭筝压力下,并不能随意抓捕审问来赴宴的妖族。 得越斛下令,进出龙宫的妖族都需经严密排查,一时也还是未能发现虎蛟踪迹,他看起来暂时不打算逃出澜沧龙宫。 除此之外,越斛并未再关注这些枢阳山弟子如何行事,就牧藏锋的态度,他和凭筝当然不会上赶着帮忙。 身为枢阳山主最倚重的弟子,牧藏锋眼高于顶不错,修为与城府也并不容小觑,在越斛生辰宴前一日,他成功设计,引出虎蛟。 在枢阳山弟子围攻下,虎蛟艰难突围,向龙宫外逃去,但最终还是在珊瑚树前为赶来的牧藏锋擒获。 越斛赶来时,虎蛟已为捆妖绳所缚,看着周围打斗后的狼藉,他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牧藏锋浮在水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虎蛟,冷声道:“师尊宽和,容你这出生低贱的虎蛟入枢阳山修行,这是多少妖族求之不得的机缘,你却趁他闭关,窃宝私逃,如今可知罪?!” 听他这样说,化为原形,浑身鲜血淋漓的虎蛟呸了一声,冷笑道:“机缘?狗屁机缘!” “说让我在枢阳山修行,不过就是把我当做看守和脚力,我在枢阳山待了数百年,他却不曾授我半道术法,教你们习剑时更不容我看上一眼!”虎蛟嘶声开口,双目难掩仇恨,“这么多年,我如奴仆一般为他驱使,又得到了什么!” 越斛听着这番话,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虎蛟何尝不是天下许多妖族的缩影,为了修行,甘愿为九天上的神族、仙君驱使,但得到与付出的往往并不匹配。 甚至连不少龙族,以修行之名侍奉于神族左右,其实与坐骑也无异。 牧藏锋却并不觉得枢阳山主行事有错,他负手而立,傲慢道:“连如此恒心都无,又有什么资格向师尊学剑。” 虎蛟大声叫骂起来,牧藏锋不曾在意,只下令其余弟子封住了他的嘴。 越斛便有几分同情,也不可能在此时出手救下虎蛟,他移开目光,向牧藏锋道:“既然擒下虎蛟,枢阳山所失宝物想来也已找回?” 话里话外都是送客的意思。 因虎蛟所言,如今他对牧藏锋和枢阳山的印象跌落到了谷底,连客气两句请他们赴宴的话都一并省了。 牧藏锋正要回答,周围海水却突然摇晃起来,绚烂辉光自下方亮起,连缀成绮丽云霞,几乎将珊瑚树下都映得如同白昼。 在场水族与枢阳山弟子都向下望去,牧藏锋瞳孔微缩,心跳也为之快了许多。 这是有重宝将要出世的预兆! 如此灵光,至少也该是一件仙器—— 章节目录 24 第二十四章 澜沧海这等荒芜之地,竟也能有如此重宝? 还偏偏在他前来澜沧海时出世,这分明是他的机缘! 若当真是一件仙器,甚至比之更为强大的一件法器,哪怕为此开罪北海白龙族又如何?便是师尊得知,也定不会责怪他。 牧藏锋已然生了抢夺之心。 如果这里是北海,即便眼见仙器出世,他也不敢动别的心思。枢阳山主虽是神族帝君敕封的仙君,也尚还没有足够的分量与北海白龙族抗衡。 但这里不过是澜沧海,能代表北海白龙族的也只有一个修为并不比他强的凭筝。 既无大能坐镇,只要能将法器夺下,待赶回九天,师尊自有办法替他们周全! 能以妖族之身被封为仙君,枢阳山主背后自也不会全无倚仗。 在估量过局势后,牧藏锋心下已然有了主意,他看向越斛,余光扫过虎蛟:“此妖狡诈,未曾将我枢阳山所失法器带在身边,应是匿于他处。” 听他这样说,在场枢阳山弟子面上不由现出几分莫名,大师兄方才不是已经将仙器取回了么,为何如今又对这澜沧龙君说没有找到? 不过他们一向都遵从牧藏锋的命令行事,哪怕心中觉得奇怪,也没有谁会在这时候跳出来,当着越斛的面拆穿他的话。 虎蛟被枢阳山弟子以术法封禁了声音,听着牧藏锋满嘴谎话,也只能张开嘴向他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越斛便也没有怀疑他的话,不想牧藏锋将视线移向下方:“此为仙器宝光,我枢阳山所失法器,或许正被他藏在其下!” 怎么可能?!如今溯宁正在龙冢中,虎蛟又怎么可能突破她在龙冢外设下的限制,将法器藏于其中。此时显现的灵光,分明是她铸器将成。 看在牧藏锋或许是有所误会的可能性上,越斛耐着性子解释道:“下方是我澜沧海龙冢,不容外族入内,枢阳山所失法器绝不可能在其中。” “那法器宝光是如何一回事?”牧藏锋反问,话中听不出半分心虚,仿佛说谎的是越斛一般。 在他咄咄逼人的质问语气下,越斛也不由冷下脸来:“我族中前辈于此铸器,法器将成,自有宝光显现。” 牧藏锋却盯着他,意有所指道:“那真是太巧了,我枢阳山此次所失,正是一件仙器!” “龙族中,何时也有了能铸出仙器的大能?!” 妖族道统断绝之事为六界所共知,即便强如龙族、凤族,在那场倾覆的劫难中也元气大伤,得以传承下的道法寥寥无几。 如贺楼潮等寻常鲛人,便是连几道简单术法也不知,而像虎蛟这样凭自身机缘破境,实力也算不俗的妖族,也只能向枢阳山仙君求道。 牧藏锋话中讽刺意味浓厚。 他不相信澜沧海龙族中有能铸炼仙器的大能,听闻这片海域曾是神魔大战的遗迹,龙冢仙器或许是大战中遗留。 “事关紧要,还望龙君容我往冢中一探!”他眼底升起掩藏不住的贪婪之色,终于图穷匕见。 越斛忽然反应过来,牧藏锋此举,原是想抢夺龙冢中将要现世的法器,心中顿生荒谬之感,他知道铸器的是谁么?! 不等越斛再说什么,牧藏锋已经开口下令:“结阵!” 随着他话音落下,在场枢阳山弟子齐齐催动灵力,身形一转,已经将越斛围在当中。 “牧藏锋,你此举是要与我龙族为敌?!”越斛的双眼在盛怒中化作竖瞳,透着股难以言说的冰冷。 便是没有溯宁,龙族埋骨之地,又如何能容外族随意进出探看。 这句质问令在场枢阳山弟子都感到几分不安,牧藏锋却噙着笑道:“龙君这是何意,我不过是想往龙冢一探,取回枢阳山失落的法器罢了。” 他一番言语,为的便是矫饰自己夺宝之举。 龙冢中将要出世的仙器既是虎蛟自枢阳山盗取所藏,他闯入龙冢取走便是理所应当。事情传开,也不会折损了枢阳山声名。 否则枢阳山弟子强抢澜沧海仙器,枢阳山主便是有心袒护,也少了几分理直气壮。 越斛此时也听出了他的用心,抢夺宝物还要找个借口,显出自己名正言顺,真让人作呕! 无意与他多言,越斛化为原形,巨大的龙尾将几名枢阳山弟子扫落,砸向牧藏锋。 牧藏锋轻描淡写地躲过白龙这一击,身形变幻,瞬间便与他拉开距离,抬手示意,在场枢阳山弟子立刻默契地挡在了越斛面前,灵力交织,将白龙拦下。 趁此时机,牧藏锋已向澜沧龙冢而去,却为龙冢外围布设下的禁制拦下脚步。 他并未因此生出退意,正当他要有所动作时,凭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住手!” 数道水波交缠着攻向牧藏锋,来势凛然,逼得他不得不自龙冢入口退开。 回头见是凭筝,牧藏锋神色微沉,在他看来,如今澜沧海内外唯一对他有所威胁的,便是眼前女子。 “阁下擅闯澜沧海龙冢,真当我北海白龙族可欺么——”凭筝温和的面容上再不见任何笑意,眉目间透出属于北海族女的威仪。 牧藏锋对上她的目光,自若道:“我枢阳山法器失落,而龙冢宝光乍现,我前来查探,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倒是澜沧龙君有意阻拦,难道是龙族觊觎仙器,想将之私藏?!” 却是兜头将脏水泼在了龙族身上,仿佛不让他进龙冢,便是凭筝等龙族做贼心虚。 他这番嘴脸,不免令凭筝觉得叹为观止,就在她与牧藏锋对峙时,他袖中灵光闪过,不过一掌大小的玉珩中飞掠出数道白虹。 就算凭筝有所防备,在突然爆发的磅礴力量下也不免有应付不及之感。 灵力与白虹相撞的一刹,凭筝发间玉簪化作齑粉,长发散落,她体内气血翻腾,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他手中分明就是一件仙器! 凭筝可以肯定,这就是被虎蛟所盗的仙器。 逼退凭筝后,牧藏锋以全身灵力催动手中玉珩,刹那间白虹如雨,将龙冢外的禁制强行破开,见此,他没有犹豫,径直没入龙冢之中。 白骨竦峙,龙冢之内寂然无声,溯宁孤身立于高耸的龙骨上,在她面前,一团耀目灵光亮起,光芒明灭,溢散的气息引来云气,凝结成绮丽锦霞。 溯宁身周弥漫着沉沉死气,无法为人所视的阴影紧随于她左右,似乎随时都会将她吞没。 进入龙冢的刹那,牧藏锋便察觉了溯宁的存在,他眼中流露出意外之色,随后身体便仿佛落入了泥沼之中,连体内灵力的运转也迟滞两分。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惊疑不定,不及理清头绪,龙冢中,溯宁已经睁开了眼。 那双眼中黑雾翻涌,灿金裂痕自颈侧向上蔓延,遍及近半张面容。 在与她目光相对之时,牧藏锋心下升起了不知来由的彻骨寒意,他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危险。 但事已至此,又岂有放弃之理,牧藏锋心中贪欲还是压过了理智,他飞身上前,伸手探向耀目灵光,同时不忘催动玉珩,为自己周身附上一重屏障。 他无意与溯宁交手,只想取走法器便立刻遁逃。 但牧藏锋的手还未来得及触到灵光,行迹便已被捕捉,随着冰冷的目光投注而来,他身周屏障便如冰雪消融,消失得了无痕迹。 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便重重撞在了龙骨身上,喷出一口鲜血。 玉珩从牧藏锋手中滚落,发出一声哀鸣,似乎蒙上了一重晦暗。 竟连仙器都抵挡不了她?! 牧藏锋咬牙看去,龙冢中浓重得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煞气模糊了他的感知,令他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溯宁轮廓。 是他低估了澜沧海,这龙冢中居然真有大能坐镇,在此铸器。 但他手中,也不是只有一件仙器—— 牧藏锋眼中闪过狠色,他在沉重压力下撑起身,手中结印,从体内逼出一道剑印。 长剑巨大的虚影浮现在牧藏锋身后,霎时间灵光大作,锋锐剑气立即横扫龙冢之内,像是要将周围一切都荡平。 牧藏锋用剑,但这不是他能用出的剑。 这是仙君手中一剑—— 章节目录 25 第二十五章 枢阳山主,用的正是剑。其剑锋之锐,九天仙君中少有能及者。 牧藏锋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为护弟子平安,他为牧藏锋留下一剑,他全力而出,足以逼退仙君的一剑。 龙冢中发生的种种只在数息之间,待凭筝赶到时,只看到了龙冢中冲天而起的剑光。 剑影映在眼中,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袍袖在骤起的狂风猎猎作响。 这就是仙君的剑么? 对于如今的她而言,仙君的力量尚且难以企及,即便直面剑影的并非凭筝,溢散的剑意也逼得她不得不运转全身灵力相抗,不能再近前一步。 有这一剑在手,怪不得牧藏锋会如此有恃无恐。 若是早知澜沧海会有这诸多事端,她便该请一位族中长辈随行,看谁还敢在白龙族所辖海域肆意妄为! 凭筝紧抿着唇,侧颜沉重,如今的局面已非她所能掌控。 凭筝远远望向溯宁,她能接下这一剑么? 这是仙君的剑—— 长剑的虚影向溯宁所在落下,牧藏锋面上扬起残酷笑意,似乎已经预见了溯宁的下场。 剑影摧枯拉朽,有不可挡之势,在如此威势下,溯宁似乎无从避逃,她抬起头,眼见剑影越来越近。 她从前,好像也有一把剑。 那她的剑呢? 身周倒下无数了无生息的尸首,金色与赤色的血液交汇,残破战旗在风中翻卷,断剑斜.插.在地面,灵光尽失。 鲜血一滴滴溅落,过往记忆回溯,云雾缭绕的仙山琼阁中,溯宁提着剑拾级而上。 ‘她居然去登青云阶了?’ ‘不自量力,瀛洲之内,便是我等神中族也少有能登上青云阶的,她体内流着人族的卑贱血脉,也妄想为瀛洲弟子。’ 瀛洲首尊设下青云阶时有言,登顶者可入瀛洲门下,这也是外族唯一能拜入瀛洲的方式。 ‘首尊怜她孤弱无依,方容其留在瀛洲,不想竟让她生了妄想……’ 议论声嘈杂,她却只是望着前路,一步步向上,鲜血自袖中蜿蜒而下,顺着剑身滴落,染红玉阶。 踏过最后一级玉阶,她执剑,站在了瀛洲无数神君面前,裙裳为血浸透,腰背却挺得笔直。 ‘自今日始,尔为瀛洲门下,第三千七百九十二位弟子。’ 瀛洲门下,明光溯宁。 溯宁体内流着一半人族血脉,另一半,则源自于神族明光氏。 溯宁抬起头,任剑影落在了自己身上,龙冢中狂风骤起,挟裹着凄厉哭嚎,响彻嶙峋白骨间。 属于枢阳山主的剑意落在溯宁感知中,为她所拆解。 灿金裂痕自面上继续延伸,布满了溯宁大半张脸,将原不属于她的清秀面容割裂开,令人望而生畏。 周围龙骨在剑影下粉碎,烟尘掩住了溯宁身形,让凭筝难以看得分明,她的心不由高高悬起。 她能接下这一剑么? 比起牧藏锋,凭筝对溯宁的好感当然高上许多,但无论她作何想,因实力所限,能做的便只有等一个结果。 风烟散去,溯宁站在原地,一角断去的袍袖还未及落下,便在空中湮灭。 枢阳山主这一剑,甚至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牧藏锋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这怎么可能?! 仙君一剑,连伤她分毫都不能,那她的修为,该到了何等地步? 他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恐惧,若早知溯宁有如此实力,他绝不敢生出夺宝之心。但他又如何能想到,在澜沧海这北荒海域一隅,会有能接下他师尊一剑的存在。 他再无任何战意,转身便逃,溯宁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渺渺如云烟。 “你还未接过我的剑。”她说。 * 澜沧龙宫东殿,灵族居处。 薄纱垂落,在水中轻若无物,透过薄纱望去,卧榻上,原枝双目紧闭,即便服下龙族送来的许多灵药,仍旧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 宫室内气氛紧张,诸多灵族侍从面色沉凝,甚至带有几分惶然。若是原枝出了事,他们护主不力,必定也逃不了责罚。 在凝滞的沉默气氛中,原枝指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终于在数息后,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注意到这一幕,灵族女子面现庆幸欢喜之色,她急急上前,半跪在榻边:“主上,您终于醒了……” 原枝恍惚一瞬,才记起之前发生了什么,眼底顿时涌出刻毒之色。 自她有记忆起,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在追随神族帝君后,昌黎氏声势渐盛,附庸于其的灵族也就因此受益,行至何处都被奉为上宾。 原枝怎么也没想到,在澜沧海这样的地方,竟然有妖族敢出手重伤于她。 “取信符来……”原枝抓住侍女手腕,哑声开口,神色中透出一股狠意。 她要传讯九天,请妙音神上出手。 不过原枝被重伤之事,或许会让昌黎妙音觉得失了颜面,向澜沧海讨个交代,但看在昌黎氏和北海的交情,并不会轻易越过北海,贸然向溯宁出手。 无论原枝在龙族面前如何高傲,她终究也只是神族的仆从,就算昌黎妙音还算看重她,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便是伤得再重,服下灵药休养数日也能恢复。 如果再算上原崇山一条命呢—— 如果她不止重伤原枝,还杀了原崇山,无疑是将昌黎妙音的脸彻底踩在了脚下。 此番出使澜沧海的正副使都是由昌黎妙音定下的,以她性情,知道原崇山身死,原枝又被重伤,如何还会在乎与北海的交情,必定要出手的妖族以命相偿。 “主上的意思是?”灵族女子眼中透出几分迷惑,有些反应不及,副使不是失踪了么? 原枝神情冷酷:“原崇山就死在那只鲛女手中。” 在场灵族不免都流露出错愕之色。 既然原崇山去过贺楼部,如今又踪迹全无,那他为何不能是死在她手中! 没有证据又如何? 贺楼潮费心毁去原崇山陨落在贺楼部的痕迹,却不曾想过,只要神族认定,又何须什么证据。 原枝只需取信昌黎妙音,让她相信原崇山是为溯宁所杀。 这些灵族不曾想到,他们为溯宁罗织的罪名竟然恰恰就是真相。 章节目录 26 第二十六章 林荒要的便是这稍纵即逝的战机,他就站在陈天宇身后,一剑便斩在了陈天宇的肩膀上。 “我不去京城,并不是只是因为想陪在你身边,夫妻共进退。而是此时,京城不是个好去处。 当然,其实就算是沈婷婷不管,陈默的种植出来的蔬菜,依然有人要。同宿舍的李瑞,就是开餐馆的,将他种植的蔬菜包圆了也没有问题。 而事实上,这也不仅仅只是江澈的想法,更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毕竟,她娘这些年的积蓄,也只有三万多金币,一旦郭林珊应战,那她不仅要想办法作首好诗,还得想办法筹集赌金。 亲传弟子王刑,在黄明公死的那一刻他便成了亲传弟子中最大的一个,虽然有何采灵的存在,他也是名义上最大的一个。 郑有为看似随意的翻着电脑,可额头上的汗水却也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穿着一件粗布长衫,腰间扎着一条黑带,长衫下摆束在腰间,袖口也扎了起来,露出精悍的手臂,打扮倒是有几分气势,看着也很精干,可惜就是长得不行。 西桑王室见有利可图,便暗中找人建立海盗团,掠夺周边各国的海船,紫罗兰海盗团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发展最好、成员最猛、牟利最多一支海盗团。 沫凌欢忍受不住疼痛,大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住在宿舍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沫凌欢的叫声,所有人的身体都微微一颤,同时喊出了沫凌欢的名字。 而盛梓辉怕是为了避免尴尬,自从盛明珠上轿后,一直保持闭目状态。 与此同时进度条还在缓慢跳动,终于在胡野的期待中显示出了100%这个数字。 “席格,你立刻去趟雪国,将长乐公主带来见我,我一定要见到她。”天祚王立刻道。 “太后您的身体早已亏空殆尽,又何必为情所困?”说到这里姜衍也是满脸的疑『惑』不解。 “长风,我不能走,我无法独自一人苟活于世。他若胜了,我陪他看尽大雪繁华山河,他若败了,黄泉路上,我也得陪他一程。”未央捏紧手心,汗水沁入掌中细纹。 心里很酸,有想哭的感觉,这是头一次她感觉到,或许时之初比她所想的更爱她。为了帮她开脱,把所有责任怪在自己身上,给自己继续爱她的借口。 那勉强的笑意在沫凌欢看来,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舒服,那样的耀眼,那样的迷人。沫凌欢的嘴角划过一丝轻笑,眼眸的深处还隐藏着别样的温柔。 自从来到范海辛的世界后,胡野已经赚了三万点经验,眼下可用经验点已经有二十八万点,让他非常满意。 于峰挠了挠自己的头,这次是和英国的复式医院一起在研究关于心胸外科技术的技术,于峰代表这一批优秀实习生做报告,要是成功,会加入到英国关于这项研究的项目组,等于是给自己镀了厚厚一层金。 她不动声色的软软一叹,只觉自己周身上下犹如飘絮一般,使不得一处气力。她缓垂眼睑,徐徐然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艰难的抬起柔荑,对清远摇摇。 靠,老娘又中毒了,怪不得她们那么老神在在的,原來老娘早就被她们算计了。 清远本就因着修行之故不太饮酒,宇坤又有公务在身更是滴酒不沾。但因不太了解当地风俗,见老板如此客气,又觉当真驳了人家彩头反倒不美。二人便各自薄薄倒了一盏,浅浅饮了。 苏冥回道:“没事。”接着只见他转头对着马匹吹了个口哨,那几匹马听了之后便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跑了去了,不一会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好了,等他醒来,喂他绿豆甘草生姜红糖水!”颜月站直腰,只觉身上衣服尽全部汗湿!一名御医竟连忙递上一块手绢,颜月毫不介意地接过来将脸上汗水擦干。 如果她真愿意的话当然是什么都能为你做,可问题是你丫的有没有实力。 守候在山谷外围的昆仑秘境中,一干长老团的成员,全部都瞪大了眼睛。 颜月的步子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向着那厨房走去。要烧热水,还要找些沐浴用的东西。这里没有澡豆和胰子,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用淘米水帮慕容炎洗头,只是慕容炎能接受得了吗?纵是接受得了,也肯定会十分不习惯。 “我—信你!拉--我--起来!我要回去睡觉了……”颜月断断续续地道,谁让酒后的颜月说话舌头有些拐不过弯呢。颜月只有将手伸向那慕容炎。 而那厢司空将军才出门,华师傅便大声呼来仙鹤直奔那清心殿而去。 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咽喉直落腹中,转瞬就化开,化做千丝万缕清凉的气息。洛南忙拿了一颗灵石在手心,盘腿坐下,依照“神级催眠术”的口诀运转自身的那团“气”。 以他的年纪和见识,自然是能明是非,只不过自己感情丰富,有时候的确是过于骄纵弟子了。 在陈振辉离去,李宜霖来到岳毅身边,看着陈振辉和儿子开心的样子。 缪可蒂又连翻了好几页,奇怪的是这几页全都是空白,没有任何痕迹。 在教室外面,谢老师想了想也还是说出了自己今天的观察,并且提醒了岳毅。 “洪姐姐……真好。”她温婉地说道,对洪真盈,原本就有的一些好感,现在一下子更强了。 章节目录 27 第二十七章 “呵,长大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不是我的……”喵朵的身影出现在唐翊灵的身侧,同他一起望向窗外。 不是一座两座炮塔在攻击,近千炮塔同时开火,海怪的登陆地在这上千炮塔的攻击范围之内。 “不用客气,不用拘谨,走,给你接风。”张部长拉着楚然,根本就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就好像他一松手楚然就会跑掉似的。 但如果让莎娜杀掉魔猿的话,不仅楚然能够得到经验,莎娜也能得到经验。 天气原因导致航班停飞,程桥北被滞留机场,只能坐在椅子上随时等待通航提醒。 闻言,王婶一怔,旋即就看见了在对方身后多出的那道从未见过的水灵身影。 但仅凭蛇瞳和声音带来的信息,唐翊灵大致能确定,这应该是某种吸血蝙蝠的变异体。 李逵瞠目结舌一语不发,但石安只观其神情,便已笃定自己猜测无误。 即便如此,李星月的【星月】公司也被众多机构看好,正在谋求上市。 “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停住为莞嫔披披风的手,眼神锐利地看过来,带着些被打断好事的不耐。 “感谢袁师兄!”“真是太谢谢你了,袁师兄!”刘宝元两人真心实意,万分感谢的发信息道。 他用一双极为邪异的目光盯着墨羽,猩红的舌尖在自己的嘴角舔舐了一圈,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 却不料,派去寻歌舞的是个有眼无珠,胆大妄为的愣头青,他愣是把袁熙府中的歌舞给带来了,好死不死的,他还把甄宓给压解来了。 这冰仙斩用起来真的是非常的舒服,在天地龙吟释放完毕的刹那,直接就是选取目标,上挑,横劈,穿刺,三段伤害加起来也是破万的,伤害与天地龙吟是一样的,只是二者一个是范围,一个是单体。 “因为他在波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也许他不愿提及吧”波斯人道。 “你是想死吗?”拿刀的青年狠狠把锋利的刀刃压在了王晴天的脖子上。 漂亮的天台之上魔月儿走了过来,看得出最近她的心情是很不错的。 最终,林远把贾高打的已经彻底没反应了,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抽出了旁边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自己拳头上残留的血迹。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当初我曾亲眼见过佛道第一高手,诸天宇宙五大至尊之一的地藏王菩萨,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度化别人。”虫王感叹道。 “当然,因为田帮主在任何地方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当初在信阳也是”蒋大师道。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徐川连压箱底的磷火甲虫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一个都没有能跑回来,这便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了。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妘璃眉心一紧,可还没来不及说什么,玄羽突然一掌击在她的后颈处。 “你不要我管,我可偏偏要管。”帝无心邪邪的一笑,举起骨笛便吹奏了起来。 沈翩跹吞下被强硬塞进喉咙的草莓,一边喷他一边抬脚去踹人,两条腿蹬得跟风火轮似的。 在经过这些事情之后,陆正霆不得不找到许言,用极其严肃的口吻告诉她,自己并不是身患绝症,也不是病入膏肓。 而能够肉身飞升的武者,到了天界以后,减少重新凝聚肉身的时间,都有一丝修成武道金身的机会。 以前,他们是没办法像林夕这么隐匿气息,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隐秘气息。 说起来,这也是他的伤心之处,若非将大部分资源都用在哥哥身治疗,他恐怕会现在成更高吧? 韩宣一脸诧异,更多是震惊,他是真的看见一个陌生的尉迟秋,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尉迟秋。 黛娜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单纯的出于对谢逊和庄铮等人的安危考虑,中原正道武林联合,一听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若是谢逊和庄铮等人有所损伤,待谢无忌出关后,她又该如何同爱郎交代? 自从前天她跟他说喜欢他后,这妖孽就越来越不像话了,每次看见她不是抱就是亲,偶尔还动手捏捏她的脸。 “璃儿!”墨宇惊尘惊魂未定的将季子璃抱在怀里,在看到她满是血痕的左臂时眼中的心痛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达和邓友德二人还好,伤势并不严重,只需调养个十天半个月,便可无碍。当即,在唐洋和辛然护送下,两路大军重新开拔,返回那什八里城。 陈锋向前面走,而幽邃公主跟在他的后面,嘘嘘嚷嚷的街道中,好像没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似的。 章节目录 28 第二十八章 被几重雷劫轰击过后,她们两个浑身伤口,一身是血,尤其是被第八重雷劫轰击过后,她们两个已经是呼的气多,吸得气少。 看的出来,陆一琛是真的有事儿,不然像昨天,他要是走了,宫曜还不开心了呢。 一旦被对手反攻黑入了他们十二分区的监控系统,那么,这里的一些秘密机会被对方偷取到,这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双刃剑,一个不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把他们的身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妙音,而陈妙音呢又把这个刚刚得来的消息又报告给了鬼舞。鬼舞听说之后,也不禁脸上现出一抹异样的笑容。 楚浪发现王石的车子已经撕裂了一道口子冲了出去,连忙紧跟上去。 知道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有些残忍了,一个亲生父亲,一个像是父亲一样照顾了他们n年,现在让他们在中间抉择,确实残忍。 “那你就一早上都给我研究怎么组装,下午的其他训练也取消,一直研究组装,直到枪械组装好为止。”曹天冰冷的声音说道。 他深深看了一眼林臻,仰头一口喝了一杯冰镇啤酒,压一压心中的委屈,相比起乔振明此刻的待遇,他先前受的委屈也释然了很多。 凤鸣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鱼“这是给我娘买的,谁也不卖。”说着,凤鸣忙走远了。 虽然他不是天剑宗人,可以问一些天剑宗人不适合向宗主问的不敬问题。 曹操当然知道这些,但是他现在要的并不是要将都能董卓打败,当然以现在实力,也是有点不现实的。 尽管刚才两人已经说了很多很多话,可苏晨依旧有一肚子的话想对轩辕静说。 “三重天葬!”弑天大帝目瞪口呆,震撼的无以复加,危机时刻,就是利用弑天血刃的力量,拼命抵挡了起来。 面对易秦那强大的一击,苏晨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随意的笑了笑。 “诸神之力,汇聚我身,万魔之力,加持吾命。”凌天吟唱了起来,神色虔诚无比,自身的真元,再度暴动。 这种情况让其他势力始料未及,大家都没想到这公孙瓒竟然会因祸得福,现在摆出了摆一副准备一举并吞关东诸州郡的架势。 苏晨的笑声传遍整个西荒山脉,在场近百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天地仍是一派风和日丽,海面亦是平静无波,金鳌岛正静静地伏在众人的脚下。 洛璃疑惑的顺着赵晓涵指的方向,只见叶天已经进入男生宿舍,但是仅仅看到那个背影,洛璃依旧瞳孔一缩。 外界漫漫藤海深处,叶宣肉身干瘪,双眸紧闭,浑身缠满金色藤蔓。 然而,无论是罗松还是太鸣,都明白能带到这里,不仅需要最后的实力,更需要有底蕴和运气,要不然绝不可能来到这里。 “老师”夜枫心中一阵感动,虽然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帝尊的来历,但从刚才他那愤怒看,绝对是真的对自己的担心。这让处于失忆之中的夜枫只感到来自长辈的关怀。 第一次来的时候,吉家奴的院子前面人满为患,找他看病或者解降都要拿着号牌排队。 程晓阳连续三次进攻,全都将球打在李永浩鞭长莫及的点位,连得三分。 别墅占地很大,外观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奢华,但平实而精致,显得自然、轻松、休闲、质朴,与庭院的亲水平台、泳池、回廊相结合,呈现一种异国乡村风情的生活格调。 这一次,李永浩有了准备,身子一矮,举拍将球挡了回去,但是依然被强势杀上网的龙铁刚扑球得分。 诚如四皇子所言,四皇子的性子,身为皇兄的两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才不能让四皇子接近吴松,否则那不是收集情报,那完全是去得罪人的。 但此刻的罗松,冷漠的双眼一直盯着童天展,杀机毕露,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明白,罗松之所以针对于袭杀童天展,并不是单纯的要与他们三人作对,而是早就抱着灭杀童天展之心而来。 “带如此多弟子前来送死?看来你们还未得到消息,不曾知晓我的意境。”叶宣的神识在城外四方修士中一扫而过,并未看到孟长老的身影。 无论白虎背后是楚国的敌对势力还是欲图对朝廷不利的之人,一旦他们得逞,都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威胁,毕竟丐帮有数十万之众,一旦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赵家的武士们奇怪自家主公怎么表现得如此贪婪,但是他们也不会出声,反正和这些前来投奔的家族不熟悉,而且主公没收他们的领地,最后还不是便宜到自己这些家臣嘛。 鬼娇拎着菜篮子,徐徐地走在前面,阿九一路尾随,虽然菜篮子里飘出的鱼腥味是那样地重,但她也只有强力忍住,继续跟踪。 苏卓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一点,倒是和蓝云昕所说,相差无几,蓝心是追逐一只虫族而去。 看着这些人,黄立脑海中却是当即就想起了君昊曾经言及的一类特殊修士。 当初黑却临死之前求饶的时候说,只要留下我,凭着我在药术上的修行一定可以保护你们,给你们最好的后援,当时曲流兮冷冷的说了三个字。 章节目录 29 第二十九章 “不,不,我们怎么会不遵守停战协议呢?不过,美国是个民主国家,现在的民薏不可违,不可违呀!”助理国务卿连忙解释着。 周明在车里先目送走了魏俊明,还没等发动汽车,便接到了战狼打来的电话。 爷爷竟然一年前去找过黄家,他那时到底是为了什么?张落叶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疑问,看来得找一天去黄家一趟,问个明白才行。 獒牙仗着身上的黑se战甲,完全不把任何攻击放在心上,唯一有些担心的是无忧兄手中那把利剑。因为刚才被高速剑砍中战甲时,虽然外面看不出什么破损,但内部能量消耗却非常严重,由不得他有丝毫大意。 当听到“沐晓锋”这个名字之后,慕锋气岔了,心下在寻思,沐晓锋到底是何方神圣。毕竟,慕锋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他也要帮忙补上。这个时候,打斗已经不能够解决事宜了,唯有想好和平解决的对策。 周丽丽见母亲不走,只好走到母亲身旁,从她手里接过一条洁白的毛巾,擦着汗跟着母亲往餐桌旁走来。 要知道这次可是她带无忧兄下海的,如果无忧兄遇到危险,她肯定会舍命相救。但合的身份就有些微妙了,她是无忧兄的手下,跟着一起下海迎战海将军,如今却落得个生死未卜。 对于梦幻佣兵来说,他们的实力越强,对梦幻之城的依赖xing也就越大。一旦有一天失去了系统赋予的能力,就算没有被彻底洗白,也差不过等于被废了。 虽然赵振中现在没有细说如何将局部优势转变成全面优势,但田云逸等人这些年眼见赵振中带领大家所创造的一系列奇迹,与会众人自然相信其所言不虚。 虽然因整个世界分成两大对立阵营,并正处于激战状态,且民众党政府也从未与其他国家建立正式外交关系,但民众党这种不承认以往任何不平等条约的做法,却等于同时站在了英、法、美、日等交战国的对立面。 若是阿水在此,也就不会大费周章了。烟雨想着阿水时,就已经到了醉仙门门口,一股香醇的酒香飘了出来。她深深吸一口气,觉得未饮酒,已经是醉了。 六耳等人听了弥勒佛的话都是勃然大怒,气冲牛斗,就连药师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飞鸟兴奋地贴近了怪兽,刚想按下攻击按钮,谁曾想怪兽突然再一次爆发了,庞大的电芒攻击覆盖了天上地下,以怪兽为中心点,周围全部被强大的电流覆盖了。 这事按理来说只有她和师傅以及三个仙子知道,西玉大仙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仙力中还有可以窥探他人心思的。 “你不会去和亲的。”沈靳寒想也没想就说出来,可转头一想,为什么不会去和亲呢? 阿水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烟雨。烟雨的一张流着泪水但掩饰不及喜悦的脸。 那元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旋即晕死过去,随后雷炎鸟直接叼着元婴来至郑重身前。 对于阵法,炎龙的记忆完全的用不上了,但是在地球妈妈给的炎龙决里提到过一些阵法的注解,破解之法,现在看着周围的场景在意和炎龙决中记载的阵法一对号入座,张少飞便知道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一国丞相居然被人调换了,这么久,都未曾被人发现,直到长公主来了之后,亲自面见了丞相,才知道这的确不是她昔日的那个丈夫。 “你竟然对被他人控制的死灵施了束缚。”白离凉凉的看向笑的阴冷的司徒枫。死灵若被主人之外的人再控制。便会魂飞魄散。永世堕入奈何桥。迷茫而不知该去往何处。 姬聿的心里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当他看到戚阙和戚玉杰的时候,却相信了。 温碧天仰首看着天上的唐夜,面容扭曲,那眸中的紫光变得更加炽盛,话落,温碧天轰然冲起,一身气息亦正亦邪,充满了怪异的矛盾。 有了以前的经验,唐夜的语气也有所改变,抬头看向金色的头颅,可怕的气息令他的身体都欲龟裂。 “下面,有请盛少。”说这句话十分没有底气,她都不确定能不能将那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男人请出来。 碧落似乎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摸了摸九夜说道:“去通知白玉枝,祭品已经准备好了”。 会客的偏厅,俆道覆坐在窗边,为自己缓缓沏了一杯茶水。辛夷坐在不远处沉默无声,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气息平稳。 尽管宁夏现在的情绪很差,但是也知道楼棉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章节目录 30 第三十章 比如韩慕水,达到了虚丹七色圆满,也就是半步紫府的时候,真气不但不会衰竭,反而会如同突破了紫府一般,有一个大幅度的增长。 总结老师话里的意思就能明白,对方这次来,想要真正教给自己的其实是一句话:坚持是一个漫画家最基本的品质。 完颜晟不知道的是,这个试早在赵构的计算之内。那天晚,赵构便已经吩咐众人,可能会一场恶战。至于原因,赵构卖了关子没有说出来,不过众人也猜到了。 但也紧紧是压制,不论他们给泰亚格勒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一道白光之后,泰亚格勒立刻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仿佛从来都没受过伤一样。 她们情不自禁的看着唐锋,事实上她们一点也不差,为什么却不收了她们呢。 但是在赵构这里,这一套根本就不是个事。由于赵构亲自下令,今天不必拘礼,也没有什么郡王等身份问题,而是亲朋好友在一起聚聚。即便是老夫人、王诗诗都上桌了。 上了六楼之后,直接朝着秦梦的办公室走去,只见秦梦头发都有些散乱,很明显,这一天估计她也不是很好受。 没有人想的到,包括墨菲,当初皮特一方所面临的“上令不通、军队成分复杂”难题现在轮到自己了。 杨紫萱治好了败血症,但是营养没跟上,这次正好,帮她一劳永逸。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聊天。”周雨瞳坐了过来,唐锋连忙挪开一些。 烟雨便看到之前带了她出春华楼那位李公子,被反剪了双手,绑在桌角上。 作为一名曾在通灵塔里被关押了几百年的异端,这是他做梦也想要的,而现在他将踏着阿喀琉斯的尸体得到这一切。 而旁边的范飞龙和吴有德两人,虽然他们并不能感受到果子中的那一丝丝天地灵气,但当果子下肚后,紧接着是一阵舒爽和无比的惬意。 邱少泽听到商梦琪的话后,浑身一震,他没有想到商梦琪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心情一舒畅,翔夜也感到了肚子饿,但在端起便当盒的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浩然,那位老人的问题解决了吗?”李梦瑶紧挨着夏浩然坐了下来,柔声问道。 很显然,两人对新公司的持股比例有着不同意见,不约而同都用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向李辰。就知道她们不会放过李辰,虹姑在旁边捂着嘴笑道。 辛蕊和马胖子不怎么熟悉,不过罗峰她是知道的,单是车子别墅就价值几千万了,更何况那只是他偶尔才去住的地方。 商梦琪听到邱少泽这么说,并没有在理会他,显然对于邱少泽的这种态度,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点心味道甚好,名字取的也巧妙,这道‘一株杨柳一株桃’是用什么做的?”皇帝指着一碟青翠中带有朱红的点心问道。 而从前,随手就可以布置的禁阵,也在没有灵力修为和神识的催动下,费力了起来。 饶是再宠爱李潇洒,水颂玥也是非常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潇洒。 一身黑金长袍加身,威压的面孔不怒自威,举手抬足间彰显着帝王之气。 关于泽田的后续处理流程,这些就全部都交给佐藤美和子去负责,林恩那边直接带着不死之龙他们先行撤退即可。 不过就在园子硬撑着想要起身之际,林恩那边却又突然将她一把按住。 傅昌鼎一开始还觉得纯原力可能就是这样的,变幻多端,所以破坏力巨大,可以破坏任何结构的能量组合。 就在这时,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瞬间阴云密布,一声响雷自天际传来。 再加上,后来玄寂找来几名稳婆,虽然是难产,但也算是转危为安了。 运转修为,自己融化着丹田之中的丹药,试图清扫去自己身上的剑伤。 风迁宿正拿着其他肉串在烤架上烤,看着容清纾这串鹿肉,一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已经买完了。”虽然不知道两人的恩怨,可是他知道洛琪一分钟也不想和那个男人多待。 某族长是终于妥协,。他这一次来,也是道别的,这两天要回墨族。提出有些事想单独和墨连城说。 察觉到门外闪过了一抹丽影,夜宸风睁开双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楚云汐离去的方向,心里头却是乱作一团。 而在身后,火凤凰一直静静的盯着那法拉利离开。过了片刻之后,火凤凰的声音响了起来。 终极反弹,十秒无限吸收伤害,再次十倍伤害反弹而出,反弹范围五码,使用代价,等级清零。 握着手中的匕首,洛琪心潮澎湃,她的眼泪突然涌了出來。从前,她总是纠结,她比陈紫妍晚认识楚天佑一步,可是,究竟是谁先认识的谁? 她并不想把上官岩之前勾结外人陷害上官瑁的事情告诉上官远峰,更加没打算把他在佛光寺的那一出抖出来,全当是为了二叔这些年来对朝和公主的情谊吧。 那位神秘的念师,明显是为了保护赵琪,李陇岩这样做,是想要引出赵琪背后的高手,一网打尽。 章节目录 31 第三十一章 卡卡西智商并不低,在经历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几乎排除了照美冥恰好和加藤爱买了同款长裙的可能性。 在他的前方,是一座漂浮在星空中的巨大火山,恐怖的岩浆和浓郁的火焰法则,从山顶喷发而出。 这时,凋零已经将全部的仇恨值对准卡圣了,三个头颅同时发动攻击,凋零之首宛如机关枪一般射出。 “他的术都是基于轮回眼的血迹界限。”最终,加藤爱只先卡出这一句话。 “什么任务?”宇智波带土表情一下子就有些不开心了,因为卡卡西是说的“他”,而不是“他们”,也就是说去执行任务的人当中没有他。 虽然东厂已经走向衰落,人们还是谈虎色变,对其避之如蛇蝎;可见其过去的威名。 混混毕竟只是混混,仗着人多势众,靠凶狠欺压普通人,真遇到身手出众的人,那只有吃瘪的份。 “我要是黑幕的人,你还能活到现在?”苏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尤其是陶桃,如果不是格斗上拖后腿,在综合评定上,她可能就不止是位于前列了。 我仔细的看看,我擦,是冤鬼,他回来了,他知道我在追踪,难道现在出来是为了杀我不成? 白子澈走进屋里,警告地盯了飞白一眼。飞白悻悻地抱着画卷离开了,白子澈这才推开自己的房门。 就在这时,他招了招手,一个假装成观众的工作人员不动声色的挨近了他。 曾有人写诗赞道:千松弄海潮,一径入芳遥。草色来天地,歌声透塞霄。 “不要碰。”姬千宸眉头一皱,立刻开口喝道,他可不会以为墨家和逍遥子他们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一把黑色手枪掉落在地,一个黑衣人抓着自己的手,一脸痛苦的哀嚎着。 爆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软件、体验仓也全部被下架,一时间公司股价开始往下跌,人人自危甚至有些人被当做了实验体,气愤地大吵大闹。 三年做一次新的,那是他奶奶对他最后的仁慈,后来他弟弟有一件不要的绿色棉服,真的好漂亮,可是他弟弟却嫌弃这个衣服太丑了,所以在出去玩的时候无意中将衣服挂了一个洞。 没见过她这样的神情,慕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却看也没看慕程一眼便转身径自离去。 卡萨西不敢挣扎,她很害怕自己的父亲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而卢克却发现了卡萨西醒着的事情。 因为青鸾也和莫语有某种师徒情谊,这一番讲述之下,差点把青鸾感动哭。 “清儿姐姐是客人,怎么能让她动手呢。”连瑾在一旁皱眉说着。 菊斗罗笑了笑,然后漫天的菊花刀刃一动,齐齐刺入人面魔蛛身上。 为什么会出现在玉米地,还不是因为家里的玉米丢了,这时候的嫩玉米最好吃,有人专门来偷玉米。 “你住手!错的是你,徐纲…”徐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视着徐纲那张又气又怒的脸,一脸肃然地说道。 不摸还好,一摸只觉指尖触感生烫,惊得霄老前辈连忙抽回了手,眼神里全是懊恼和悔意。 只要有了这个,就能够直接潜入病人的心中,能够直接跳过心理治疗中与病人交流并获得病人信赖的过程,直接将自己想要的感情输入病人的心内,对治疗几乎所有种类的心理疾病都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苏醒不是去找叶泠泠道别的,而是专门去找在暗中保护着叶泠泠历练的菊斗罗的。 把事情一说,人人踊跃发问,毕竟这是件大事,集资也不是一家出个三两千就能解决的。 这下,吴杰总算松了口气,他明白,这样一来,守在朝阳城的兄弟情义氏族的玩家们的攻击力应该是足以破开怪物的防御了。 “竟然是九级巅峰而且才十五岁就九级巅峰强者!!我十五岁时才五级魔法师我这些年活到狗去了!!”一些学院自嘲道。 没去询问阿伦这么做的原因,卡米拉是个乖巧之人,既然阿伦不说,必定有他不说的道理,就像当初他从来不说他的真实身份一般。 丘比丘周围浓密的元素不见了,脚下的光浪也消失了,不过,丘比丘好像早就有所意料,脸色不变,这样的距离已经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 这是一座造型近似于古欧洲风格的高大雄伟建筑。眼前的宫殿宏伟壮丽,整个殿身通体笼罩着一丝淡淡的金黄色,应该是防御类结界把,各种怪异的塑像坐落在这栋宫殿周围,好似宫殿守卫。 “谢大长老的挂念,席尔瓦大人一切安好,只是想念您这个老朋友,所以托我给您带封信。”洛一自怀中拿出一封密信,恭敬地交到了里奥瑞克的手中。 “哈哈”众学生听到秦扬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为秦扬的言语笑了起来。。。。。 见到霁鸿这么一段时间,只有这么几句话,让沐一一觉得她真的是在和一个国家的君王对话,而不是一个顽皮的少年。 “怎么,韩丽还没有来?”秦扬有些不满意了,看了看公安局局长吕征卿问道。 李燕鞋都没穿便直接来到了客厅,见到周明浑身脏乱,奄奄一息地靠在沙发上,眼泪瞬间止不住地决堤了。 章节目录 32 第三十二章 曲落,那两行泪水还是一如既往的流了下来,“玄,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叶玄突然有种想要见到玄的想法。 “先说说有什么好处,没好处我可不干。”王霖枫又开始耍宝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 姬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华丽的帷帐,自己显然是睡在了一张更加华丽的雕花大床上。 “好的主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天晓认真地看着李龙飞说道。 若是这水晶台中的菡萏茎叶为真,那么这水晶菡萏中是否也嵌着真的菡萏呢?在人间,菡萏生长于池塘,与蟾为邻,那么这圣血冥蟾是否就活在这菡萏之中呢? 徐氏平静了些,向苏云道了谢,苍白着脸坐下来,与苏云说了一会子话,才带着丫头走了,临行前更是恳求苏云一定要帮她向李倓说说情,设法叫她见一面隶王,苏云答应了,让她回去等消息。 苏云独自跟着宫婢去向含凉殿,一路上她都在揣测着究竟杨玉环使了什么手段,却始终想不明白,如玄宗那般心思深沉老练之人,为何会这般听从杨玉环的话。 她自己也是偶然见过一次那种黑金卡,这是第二次近距离看到,欧阳铎居然当一个面巾纸一般,随手给了米白,薛敏柔看着米白,眼中恨意越来越浓,却一直压抑着,不敢爆发。 卧槽!已经好久没有搂抱太平公主的身体,没想到她的身体比之前肥硕了那么多。腰腹上的肉摸上去像是发面团子一般,柔软细腻而又富有弹性。 欧阳鹏程深深地看了沐悠涵一眼看得着漂亮妞一阵脸红心跳羞涩的垂下了臻首唐僧脸们装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端起碗来狼吞虎咽的吃光了手里的干拌面又你争我抢的捞着锅里的鱼吃了起来。 而看巨型翼龙看到林沐从它背上下来,连忙支起肉翅,蹭蹭的爬到一边,若不是有锁链限制,估计得直接被吓跑了。 卓凌突然厉声严肃道;“不走就跟我进来,我有很多事情交待你做。”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随着霆锋的大喝,无数的人杀上苍穹,但是,冲上去的刹那,却被无尽的剑芒笼罩,前方的人直接被撕裂,血雨洒落,让人感到恐惧。 而洞壁边上的一些床铺让林沐稍稍皱眉,很明显刚刚这里还有人在休息,可似乎是觉察到林沐等人的到来,他们已经慌乱的离开了这里。 造化老祖的踏前一步,一道灰‘色’的光芒从他手上的拐杖‘激’‘射’而出,所过之处,虚空纷纷湮灭,诡异之至。 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王旭虽然是以命搏命,但他是天庭的一品大将军,肯定被天帝赐予了造化仙印,拥有不死不灭的躯体,根本不怕搏命。 徐娘尽情的发泄,发泄完以后,泪水却无法停止,一直哽咽哭泣着。 这座万魔宫正是赤明大世界的至宝,本来是帝器的级别,后来被打落到元神的境界,不过却拥有帝器的部分特征,可以能够轰破蕴澜大世界的世界屏障,出现在魔皇的面前。 就在此时,天际忽现一道神雷,撼天动地,其形如紫戟电绕,分作七股,撕裂苍穹。 林天倒是佩服那一位高人,居然可以将空间虫洞给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望天城距离插天山有千里之遥,是距离飞仙宗最近的一座大城,往日有无数的凡人都喜欢到这里,希望能够有机会加入飞仙宗,有朝一日得道成仙,飞升仙界,成就一段修仙神话。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道蓝金色的光影,风千辰才发现,这道光影仅仅只是海神三叉戟上唐三以前留下的残魂罢了,根本不是唐三的本体。 李念巧含泪接过钥匙,点头答应着,这些日子她经历了太多,也见过了许多以往未曾见到的人情冷暖。今夜更是差点摔入万丈深渊,幸好遇到眼前这些人,否则她这辈子也算完了。 北辰越在沐家大哥沐天福的恭迎下,不慌不忙地朝着上座走了过去。 李心艺双眼发光,一副财迷的模样,“真的,太好了,然丫头,你真是我的亲妹妹。”说完就开始认真的挑选了。 北辰越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竟然浮现出方才十七好几次摸九九脑袋的画面来。 当然,你有足够的财力,也可以收购门派,或者入股门派。只要门派执掌者同意,或者长老会同意便可。到时候,只要在宣武院,修改下门派登记就行。 不过要能买的起那么多成衣,谁还缺银子?还在乎那区区几套首饰? 章节目录 33 第三十三章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有种爱叫做情到深处不可自拔,姜怡清就是属于这种爱,虽然只是见过两次面。 这么好的一把战剑,哪有上交的道理,他还打算将来纵横修行界的时候,把其它碎片逐一找到,把赤虹战剑拼成原来的样子,让它恢复到当年的绝世风姿。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曾静既然已经愿意和我做不可描述的事,心里不拒绝,错过了这次,以后有的是机会。 从起跑开始,林创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和速度,在五圈过后遥遥领先,超出第二名至少半圈以上的距离,优势非常大。 几个领导纵然有什么怀疑,但见那些活人饿鬼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有半点不从!刘青玄几句话讲完之后,便都纷纷表示会全力配合。 我搂着云上舞的肩膀,看着四周围通红翻腾的岩浆,心中以及没有挂念,正当我闭着双眼,我发现了岩浆飘向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类似于瀑布的地势。 她抬头,看了看这个熟悉的房间,又看了看旁边,正担心看着她的孟萌。 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能跟吴迅交好,也算是我给自己多加了一条人脉关系,我笑着跟再次跟吴迅友谊的握了手,这回就真得叫他吴大哥了。 当然这都不是我要关心的,我更在意的是,这个所谓的老大姐,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但是经过刚才的询问,我知道了,现在我有七成的把握,海狼组织的背后,便是老鬼在把手。 顿时,这放荡不羁的男子才收回目光,琳琅上仙松了一口气,她没料到这放荡不羁的男子胆子竟然这么大,敢打她的主意。 许都的各大粮商,包括邺城刘备、蜀川巴氏等人在内,全都有些懵。 一声木仓响,子弹擦着男人的脸掠向墙壁,在墙上轰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了墙外花绿的植物。 可是抽打了几下,她的身体就已经严重超出负荷,找准了时机把鞭子头砸向楼千娇。 周围围观百姓不少,但侯府并不见任何喜庆装饰,可见没什么人欢迎她的到来,就连一路护送婚轿的两个丫鬟也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乍一听到大夫说自己有了身孕,她确实惊慌不知所措,有种天塌了的感觉,这孩子来的太过突然,她此前的确从未想过生养一个孩子。 萧善忙完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实在懒得做饭,去厨房端了盘糕点,沏了壶热茶,到院子阴凉处坐下。 此刻,看着熊丕头之上愤怒而不情愿的表情,楼浅浅感到内疚和愤怒。因为金竹,他答应熊丕,有一天他会杀了黑猿王为弟弟报仇。谁想到熊皮会死在黑猿王的手里。 为了获得地位,已经成长为男人的男孩又改了名字,他称自己为“近卫名”,想回到近卫家族谱上去。 夏洛克他们直接拿到了1000万贝利的订单,他们还表示愿意为夏洛克免费宣传“东海鲜花贸易公司”的美名。 贺兰亭出身卑微,父亲早亡,母亲就靠给各家浆洗衣服把他拉扯大,本来是没可能与白芷荇有任何交集的。 听到这话,说过和艾丽莎脸色未变,心却不由自主的一沉:这个口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同意你留在我身边的愿意你也都知道,在踏出凌月城门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说过了。”平静的目光波澜不惊,冷静得不像话的语气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让人稍不留意便忽视了她眼底深处的沉着与认真。 她猜着是一回事,他亲口说出来,却又是比想象得更为震动她的心。 “那边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瑶瑶轻轻扯了扯凤灵曦的袖子,抬手指向前方喊道。 “你要是能够所以使用白酒,你就没有契约猲狙的必要啦。”刘白河笑着说道。 ……该死的,这些元素怪物阿呆也可以吸血?叶铮有些想不通了。 一口一个本尊,凌灵柒已经猜出眼前的男人是谁,却不敢言出于口。 阳台上被摔碎的东西在撕扯着她的心脏,家里到底被她毁成什么样子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当施主挺好的,就是有一个问题。”岳浩笑了笑说道。 “那就这样吧!不过,现在的时间,只剩下了两分半钟了!”叶铮低声喝道。 浑身都沐浴在鲜血下的老将杀得是凶性大发!而他的军队却是在接战之后相对保存得比较完整的。 萧皇后看到淑妃的动作,脸色一沉,这个淑妃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跟皇上说话,但皇上没有表示,萧皇后心中在不满,也只能忍着。 祁风不好意思的撸了撸头发,脸上有些尴尬,他绝对不对告诉童乖乖因为自己不知道哪种好所以把有关的药品全买了一遍的事实。 郁风暗自一笑,内心想到:想的真美,你们当聚伙旅游呢!一大伙人上岛上来个十日野外生存之旅,根本没什么意义嘛。这些郁风只是想了想,说是没有说出来。 龙拳和龙明已经来到他上方,凌风只能先去对付他们,此时伤势还未痊愈的云裂也前来助阵。 他身上的伤势并无大碍,现在经过治疗,也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只是右手之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不过也经过了处理,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疼痛了。 春柳,夏荷,秋叶,冬霜听到公子墨那冰冷的话,都不由自主打了寒颤,心中也再无了不满的情绪。 “公主殿下,你从皇城赶来,又追随慕容黑处理军务多年,有什么有用情报吗?”端木明火看向明瑶。 这日晚上,郁风从尚武亭修习返回住处,正准备休息时,便有敲门声传来,随之而来的则是邢轩的声音。 而且这又是大功一件,并且白可没有费一毫一厘,顺便铺下锦绣前程,一点事儿没有,将来所有的人都得上赶子地感谢他,特别是牧牧,这一巴掌下去,亲戚朋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统统排着队死去了。 章节目录 34 第三十四章 要说起来佩珀掌管着斯塔克工业的一切事宜,自然是很忙碌的,但是每天她都要抽出一些时间来跟着东方玉学习如何提炼查克拉,这让她的时间更加紧迫了。 景轩脑海中回想着这句话,他现在心中想的就是彻底除掉霍修和罗天等人,如果按照这样去做了的话,那会不会给诛仙族带去什么危难? 庞宪暗自赞叹,九地灵府非自家那穷乡僻壤可比。好在这些年来聚拢苗疆气运,五岳玄坛立下之后,每日都在发生着不为人知的变化,改天换相于无声间。 只见白犀潭四外峰峦叠嶂,山也不算高,笼着一层淡薄的白烟,充满灵秀道韵。尤其是寒潭碧波,钟天地之毓秀。 “陛下要把我们的国师之位,送给他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一切赏赐都是陛下说了算的”,空性国师,神色惆怅感慨的模样,摇了摇头叹道。 五分钟后,跑车直直往大海里撞去,在锐啸声中半截轮胎停在水里,熄了火。 这是代表他们各自家族在武勋圈子中颜面地位的问题,马虎不得。 眼前的古怪世界让宋凌云迷茫间,又有一种匪夷所思的熟悉之感,他知道那个世界是剑的世界,那里绝对容不下任何一件其他的兵刃,别看那里每把剑都有着傲然的霸气,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全体朝拜着那块雪白石碑。 “丘老,你说山主能成功吗?”旁观庞宪炼剑,慧珠和乌头婆心神悸动。 巨熊与金雕再加上这狼王,竟然都不知道这第五只服食了凤凰血的生物是什么。 林落尘同样很惊讶,那双清澈的冰眸深处,掠过的精光,有些滞愣,他也没想到昨晚巧遇让韩幽子救下的三人中的风雪,竟然会是多娜的亲表姐,这…这也太狗血了吧,这剧情比看电视还要雷人。 而且,夏阳有些后悔,后悔刚才为什么在亲穆冰的时候没有趁他方寸大乱摸上两下。 “普通老师,普通老师能一口气给学校捐款五千万,用你的屁股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何达开没好气的说道。 “不信,我不信!!!”张工嘶吼了出来,他没办法,钱都已经收了,他不能反悔,他只能是祈祷夏阳真的是巧合,不然如果事情真追究起来少不了他的责任。 云飞扬知晓只有新年之初,冬寒未化的时候,山巅才会结出厚达三尺的冰层。 混世焱猿神魂,高达千丈,那双眼睛微微一凝,如同灭尽一切的太阳般璀璨夺目,直压万界。 便是凌鹏此刻晋级明心境后期,在八级帝魂,混世焱猿面前,亦不过是由一只蝼蚁,变成一只较为强大的蝼蚁罢了。 好消息是,夏阳已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了,否则神将又怎么会如此轻松的就放过了夏阳? 杨裂风早有防备,在金光浮现的刹那,便是侧身闪避,刚好避开了这道金光。 黄局似乎很客气,尽管没有改变对李逍遥的看法,但是他也没有找到太多的证据,因此表面上对李逍遥还是非常的温和的。 神婆终日在达官贵人间穿棱,自然是有些见识的,金珠在指头间一捻,已知真假。 “有件事我不瞒,不过大家可能也知道,我父亲在世时家里经济条件就好。 房子盖好,傅旭尧让王伶韵继续去海滩照看火堆,而他则是在屋子周围做些陷井,防止那些动物趁他们睡觉时跑进来。 毕竟大家心里都明白,封圣能力那么出众,他身边的人肯定也不会逊色。 白筱将药丸服下,二人交换了个眼色,身子一歪,装作被迷昏过去。 从急救室出来,还没有来的及说一句话的付前锦,就被自己爸妈说一通,习惯性的开口承诺了。 她能够感觉到,构成这具身体的每一颗细胞都十分的强韧,蕴藏有巨大的能量,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而在这具身体当中,血脉磅礴,散发着一股纯正而强大的力量,仿佛有生命似的。 到后来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像死狗样瘫软在椅上,喉咙里发里怪异的哼哼声。 “既然如此,那为何容华……”白筱瞥了眼脚榻上古越,居然睡得甚熟,对她与鬼差的交谈全无反应。 瑟琳娜想到亚泉还在门口等她,她拎着包就蹬蹬蹬下楼,愉悦的挥手道别。 “我不回天都,请府主大人给我找一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我也想休息一下。”风霆笑道。 沐歌美美的睡了一觉,而枭墨轩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宋初一摇摇头,她没什么想去的,其实现在想回家,但她没有说出来,总感觉说了,似乎沐景序就成了她的司机了。 “你还真是不长脑子,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了?还敢上前动手,我看你真是欠收拾。”枭墨轩扯着她的手腕,眼睛瞪的老大,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中午的时候,杨琪琪给参赛队员打了个电话,要他们都来家里一趟,杨琪琪因为身体有些不适,不太适合出门。 但当神秘商店进完了货,并把水晶采购价格告诉陈振之后,陈振立马就不愿意了。 凌寒天在青铜巨门前摸索了半天,没有找到打开青铜巨门的办法,至于说暴力破开,凌寒天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战舰绝对是上古无上强者铸就,怎么可能是现在的他能够破坏的。 若贯通了任督二脉,当十二大主脉气血充盈时,血气便会流溢于任督二脉中。 章节目录 35 第三十五章 楚河不慌不忙,直接一挥手,龟壳直接拍在了那袭来的神通上,顿时,神通爆碎,不管是天道之力还是神力,统统无法靠近龟壳,四散开了。 “你他妈阴阳怪气地给谁看?”他突然火了,一脚踩了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啦”一声尖叫。 纪姑姑俯身探视倒在地上的几个叛军,见他们都没了反应这才顺着山坡滑下来。 “当年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就突然不见人了,是因为傅世瑾他妈死了,所以他才逼你离开的么?他不知道你怀了孕?”陆盼问。 我正想着,已经醒来的七七打开门走了进来,她穿着睡衣爬上我们的床,然后躺在我和叶非情的中间,她亲了亲我与叶非情的脸颊,然后笑着对我们比划:爸爸妈妈早上好。 说完,没等万俟陇西回答,苏尘就站起身,迈着她修长白嫩的长腿,扭着臀就出去了。 看见他将我摆在最在乎的位子我自然是开心而优越的,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安呢?好像梦一般不真实。 凌夜枫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大声说着,这话是说给剑灵听的,同样也是在告诉我。 血液在林佳佳衣物上浸染开来,林佳佳轻拧了下淡眉,没让自己发出痛嘶,眼下是比毅力斗心理素质的时候,她不能让傅世瑾分神。 完颜图已经走了,他认为再留着这里也是无益,还不如先回去,反正古溪道和呼延邵已经死了,柳云清无论如何到最后都是自己的,完颜图想着,开心的回到了铁将军府。 古老苍凉的钟声再次响起,连空楚河等人都受到了影响,仿佛心头战意被这钟声全部消散了一般。 只见他的四周一道道无形的能量缠绕、旋转,然后纷纷聚拢到其右手之上。 林母摸摸她的头道:“那是别人的地方,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好了,我要给你做饭吧,不是饿了么?”刮刮林媚娩的鼻子,起身走向厨房。 刘雁来整整三天没有任何的音讯,铁路上也三天没有任何的异常出现,让李子元心中多少产生了一些焦躁的情绪。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在等一天还没有动静,那就立即撤离白晋铁路沿线。 叹口气,他招呼丫鬟进来打扫现场,湿掉的绸缎被带走,瓷器的碎片一片都不能留。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他不希望他的身上有不是自己造成的伤口。阔远——喜欢虐待俘虏。这就像是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打上标记一样。 “在下家中有十几个兄弟,五六个姐妹,在下在家排行老五,我们这些人之间的感情到很淡,特别是近几年。”依旧温柔的口气但添了几丝伤感。 超甲武具是天位斗士的实力传承,子路那一只,现在正和丁火另外一件战利品愿望果实,同在阿米的黄金指环内。 云霜本身是在发呆的,听到如此熟悉的嗓音,二话没说直接扑了上来,抱着慕容芷就不撒手,也不哭不闹,就是安安静静的抱着。 只不过他后来在通天秘境内被唐笑斩杀,丹‘药’也就落到了唐笑的手里。 无数的生灵闻言脸色大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要知道他们能够存活到现在,就是依靠了对方所不知的这个阵法,纷纷全力出手想要阻拦叶雏的攻击,只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夏侯渊心头一惊,这司马懿说的没错,敌人不可能真正轻易放弃北线防御,凭空把略阳城白白让给了他们。 戴安柳终于有点消了气张邵苧的为人戴安柳还是清楚的他从来不怎么过分夸大自己的行为,而且为人除了有点高傲以外还是比较谦逊的,既然张邵苧说他有招那么就一定有办法,戴安柳只需要负责帮助张邵苧就行了。 刘备在门外苦等了许久,几回探头张望见诸葛亮还没醒,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 叶勍因为实在是反感,就连铁锹都一并扔进了坑里,之后抓紧回去睡觉了。 只不过,已经被死神盯上的他们,是不可能幸免的,无论他们做出怎么样的部署,都是徒劳无功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二人已经讨论多次的老太太,也是仙尊镇现任的镇长。葛月英。 “对了,学弟弟,怎么每次你一跟我们在一块我就感觉不是那么顺畅呢?你看,在回事呢迎接就是,只要跟你在一块的时候准出事。还有,你这来了三天了吧?这三天里那些臭虫子都没有攻击诶!”丁若雪突然看着于皓说道。 这里,临江而建,背靠着一座大山。山上,有座出名的寺庙。所以,春河农家菜大多都是斋菜。 但是在羲皇宫的一切她都说过了吧,除非他在可以隐瞒,不然说什么能够克制血魔?他们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一个原因了。 所谓的兰尼斯特家主,表明看上去风光无限,背地里的苦楚唯有他自己才了解。 她也不想冒领功劳,人家明显是想趁着林毅在分公司,举报了上位的;现在蔡怡也学到了不少,自然能看出来职场中的一些东西。 章节目录 36 第三十六章 罗玲看了一眼萧晨手中的手机,自然明白他的坏心思。她吃第二口饭的时候,用手轻轻挡了一下,依旧没露出任何缝隙。 别的也就不多说了,像杀人犯,毒贝反,反政·府武装,黑·社·会老大什么的,没去毁灭世界就算好的了,让他们拯救世界,不觉得是在搞笑么。 走过了皮拉图斯山,就真正进入了阿尔卑斯山的范围,随后,火车就进入了一个山谷之间。 “是的,高川进了很多球,但都是运气!运气!那些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进球网的!”一个四十来岁的阿斯科利老球迷无奈的讲解道。 周南不说话了,是的,冷战的大幕已经拉开,冬季的粮食短缺已经让现在本来就严峻的局面更加紧张。 如今洛宇已和宁心雨突破了最后一层间隔,虽说是一场意外,但除却玄霜的存在之外,他所有秘密都告诉了宁心雨。毕竟,如今的他和宁心雨之间,感情虽比不过妙菱,但却更为亲密。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转头一看却是黄铮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 洛宇点了点头,性子一向平静的他,并未因此事而感到过于震惊,正相反,许多事情进入了他的眼中后,都会宛如石子坠入大海一般,激不起半分波浪。只是,纵然如此,对于这座已经被破坏了的宫殿,他还是颇有几分好奇。 “那不说这个,关于四大行,你学到什么地步了。”比斯姬拖着下巴,看着方浪,随意地问。 “他们应该就是灵阳仙宗的侍卫,平日里在附近巡逻,正好发现了我们的踪迹。”玄霜淡淡说道,一对清澈美目看着眼前如神宫般的建筑。 正题终于来了,韩坤等了半天就是在等这个问题,前面的都不重要,这个问题才是公司宣传的点,也是他接受彭记者采访邀请的意义所在。 这变异兽头顶的倒刺全部断裂,连头骨都裂开了,整个脑袋都已经变形,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此时在黑暗角斗场围观这场战斗的异能者,都对江流石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之情。 既然在进入的时候可以直接感应到“原住猎人”,自然可以针对于他们的位置做出相应的“计划”。 正当孟青之意犹未尽之时,却见君炎面色凝重地打开了屋门,召唤着孟青之重返杨霖大师的房间。 明知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明知自己在爱人遇险时无法保持冷静,却还为了避嫌没有把宁思雨调离危险战区或是干脆调出作战序列,这不是政治智慧,是愚蠢透顶。 他倒是一个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妖兽系操控路线职业者,自身的战斗相当一般。 吴晴尴尬的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方妈妈温柔而细致的给方明远擦身子,而方明远压根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吴晴脑子里一片浆糊。 龙拳侍卫虽然见识够了宫中的人情世故,也学着慢慢圆滑起来,但是连彬为人耿直,终究只会说些客套话,做起事来还是直来直往不懂迂回。 第一件物品,圣灵丹,看到它的效果后,慕清霄险些将舌头都给咬掉,能直接让自己的修为,提升一整个层次,若非他心智坚定,恐怕想也不想的选择了圣灵丹。 说实话,撇开许博不谈,班铭和曹攒的交情其实并不算深,但在班铭的内心深处,对于曹攒始终是怀有些许愧疚。 多丽丝回头看了下哥哥,稍微有点体验到了姐姐平时和哥哥在一起的感觉了,她一般都是看着姐姐没有发现,原来哥哥的目光这么让人在意吗? 馨瑶和蕴寒也这才明白了,当日离开太阳系的时候,班铭所说的会有人前往圣界的原因是什么。 这些大家族子弟,无论在哪个位面,大多都是一副叼呼呼欠揍的模样。 为了个勋爵的爵位,拼命不是不行,但明知必输还非要去拼,那就太不值得了。 慕清霄虽说乃是妙丹堂长老,但除了妙丹堂的事情,其他部门并无实权,可以在蜀山弟子中收一批弟子,但他却没有那种心思。 这枚神通道丹中所包含的对力量法则的领悟,显然还比较粗浅和片面,更侧重于力量法则刚猛的一面,秦川显然不认同此理,因为他领悟了太极的奥义,知道什么是以柔克刚,也知道刚柔转化之道。 她都被烦了好几天了才来找她,居然直接让她无视前面的所有人,不过,她自己也的确是拒绝了一大堆暑假的邀请。 东热和本道不能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了,否则对国内漫画界发展非常不利。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要轰鸣声,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灰,通气口不敢打开,一打开就会呛水。 苏意欢也是觉得等一会儿到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说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 “这是怎么回事?”祁烬的语气冰冷,心里有些烦闷,刚刚有一些线索,又断了。 在她回来之后,其实已经很少听见这个名词了,但是罗阿薇知道,若轻心里一直都有个愿望。 这也让忠伯府的老夫人一阵纳闷,进宫喝了几盏茶,闲聊了半个时辰,就出宫了。 另一边,若轻买完肯德基转身找儿子时发现没了踪影,吓得赶紧四周搜索男孩的身影。 路上堵车十分严重,若轻到剧组的时候,已经过了开拍的时间点。 “你不是很会编故事吗?三分钟之内,你如果能用一个故事感动我,第一件事就算完成了。”林若曦说道。 上了岁数的老人张开嘴慢悠悠地说着,这个年纪还在摆摊,除去贴补家用的心思,剩下的就是对这一行业的热爱了。 章节目录 37 第三十七章 游艇全长约90米,充满了未来建筑的工艺美感。游艇表面覆着弯曲的网状“外骨”,就像一个个拓扑构造。这种支架设计让整艘游艇看起来前卫而奢华。 正准备跑的某人突然顿住了脚步,只听南堇年开口道:“别想着逃跑。”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数十根印刻着阵法纹路的铁柱竖立,隔绝出数个牢房,每个牢房门口,都警惕伫立着两名蛮人士卒,监视守卫。 对此苏泽早有心理准备,他只不过是想看看对方底牌而已,果然纯正的魔法师还是钟爱法师型亡灵,瑞利的伴生伙伴赫然是黑暗系魔法师中最常契约的骷髅法师。 但沈木声要是从宋毕那里知道这个事情是郁靖辰不愿意告诉给被人知道的事情的话那么这个事情自然也是就没有必要再问了。 出了别墅,张力才发现竟然没人送自己,正准备自己走回去呢,刘诗颖的声音却是从鬼王大印里面传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便让这个吴律师先回去了,顾曼此时正在总局的门口等我。 老狗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再说了,随后他走到了7号探员还有吴德州面前。 而现在,这简直如同披荆斩棘的千阙剑,一路走来,却已经通灵到了极致。 只见卡米尤煽动着双翼缓缓的降落在两人的身后,而芙蕾落地之后一脸略微陶醉的回味着刚才飞翔在空中的滋味——虽然对方并没有顾及到她的感觉,一溜烟的就飞回了营地。 沫雪说出唐子枫三个字的时候黑衣人那种反应,君慕枫更加可以肯定,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人就是眼前这些人,可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好像和郁沫雪很熟?那个郁沫雪口的师傅又是谁?? “真是个乱来的家伙呢!”一个听起来十分任性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抹浅绿色自拐角出出现。 化身恶灵骑士的慕容潇轻易地自地上爬起,胸口处的骨骼之中卡着一柄漆黑的匕首,在地狱之火的焚烧之下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放出点点阴凉的气息。 所以虽然不再向以前那样害怕人民党的土改,不过曹逸风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态度,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放弃与人民党的抗争。即便对眼前的税吏无比厌恶,曹逸风还是打起笑容与税吏们开始周旋。 紫峰会动了,各大门主,副门主都动了,整个炎国瞬间弥漫上了一抹诡异的气氛。 “对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儿了吧?”虽然知道杨兆军和王金龙基本上都没怎么受伤,但是聂云还是向两人问道。 她盯着那个黑『色』杯身的茶水杯,犹豫半天之后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将茶水杯收入自己衣服内兜里。 众多圣子用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赵佶,意思是为什么这个后辈也会在此。 工农革命军野战部队并不多,4407师两万人的部队,大部分还是新兵,很多时间还是在从事劳动工作。即便如此,去年开始到今年的半年整训,三个月强化军事训练中,平均每一个士兵都打了100发以上的子弹。 这个世界很混乱,从霍华德遇袭就能看出来。不是没有人想过用一些非法的手段处理掉彼得-帕克。但是无论是找黑帮也好,或者是找专业的杀手也好。 “抱歉,宝贝儿,这都怪你实在是太迷人了,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原谅我好吗? 说实话嬴泉对于这一点还是十分好奇的,毕竟这黑龙卷轴的事情,他可是第一次听说。 同样是宗师级的高手,他竟然有这样的决断,着实让嬴泉的钦佩。 嬴泉想着自己知道的信息,扑天雕李应乃是一个大大的富豪,并且连带他的李家庄与祝家庄还有扈家庄,三家联盟,共同抵抗梁山。 除此之外,还有神秘无比的宝青坊主,他所经营的宝青坊,专门为妖族打造贴身的法宝,而且还能够行化人为妖,化妖为人的逆天之事,堪称是匪夷所思。 毕竟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凤凰阿妈是回龙寨里的族长之妻,他们家的事情,就相当于整个村子里的事情。 在我们二人嘀咕的这片刻功夫,宗主师弟的那把无影剑已经直直的插进了和他对战的妖人胸口,那冒着寒气的剑尖从胸口刺穿后背,显得格外血腥。 “你好,杨迪先生,请多指教!”金贤俊挂着一丝职业化的微笑,热情地握住了杨迪的手,低头打招呼。 “既然没问题,那吕总监把合同好好看看吧。”伍松康递过一份合同给了吕栋。 而且,一定得把自己也放在受害者的地位上,坚定自己没有错的信念,这样,别人才会相信他们的话。 卖家禽、卖蔬菜的离得近,但是卖刺绣的却不在这边了,而是在集市中心的商业地带。 “原来这匹野马是沈大哥驯来的,但为什么把它跟公马关在一起?”杨默面露古怪道。 “蚩雨,你和朱钰留下来吧!杨婶了解地下城,跟我们一起去还可以出谋划策。”上官紫璃对蚩雨说道。 屋子里什么东西摔落在地,童心兰觉得心里一阵焦急,因此跑了进去。 上官紫璃在心里思量,紫眸里闪烁着幽光。她想起这些年与姬无心的合作,他好像每件事情皆是为她考虑,用意连她也看不清楚。 他们中许多人到现在还不清楚凉王突然驾临青州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个经历传奇的男人要像个真正的王者一般巡视自己的领地? 章节目录 38 第三十八章 肖章的话无异于当众掀开了他们的遮羞布,让他们把丑陋、罪恶的一面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当上一劫的人类出现后,命运简直欣喜若狂,因为他终于等到了他所想的完美人类出现了。 “呵呵,黑白无常加钟馗,有意思!你们地府组织还能有什么样的人才?”秦枫轻声说道,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那是因为他看出钟馗是二重前期的高手,比他生生告了一阶。 她听到前两句的时候,还在分析这两句是谁说的,可当她听到第三句以后,直接就确定了这句话是夜星辰说的。 由于莫伶的插入,所有人也有了一丝紧迫感,开始拼尽全力抢夺光团。 李云山一拳直接就砸到了冯保国的脑门上,痛得他两眼一翻,直接就昏了过去。 连墨的鼻息变得越来越沉重,眼神也变得越来越赤红,脸上的狂笑似乎下一刻就会绽放出来。 还没等到坠落于地,周围的黑火便是汹涌而来,重新为其塑造了一个新的虎头。 这一趟,云裳已经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仙庭二帝一起去死!至于万花谷那里,则是交给以后的云翳。 沉闷声响再起,暗金色的八棱锤头狠狠的砸在盾牌上,透明盾牌竟然没碎,却狠狠拍在了郝有为身上,他喷着血被砸飞出去。 “轰~!”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一枚枚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再次落在了八路军一片狼藉的战场上,一片片炮火腾空而起,硝烟和炮火再次笼罩了我军阵地。 “司令员尽管放心,我是那种不识大局的人吗?”李俊豪连忙说道。 “陈副官稍后!贵军深明大义,答应收容我军伤员,本人感激不尽,所以特意备了点礼物送给吴军座,本来准备待会儿送过去的,既然陈副官来了,那就麻烦陈副官帮忙转交给吴军座吧!”秦锋微笑着说道。 此时秦锋已经再次回到了雁岭西面的山谷,此时战场早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凡是能够使用的武器装备和弹药物资都被搜集了起来,地上只剩下一具具已经冰冷的鬼子尸体,此时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 片刻之后,再有二十人死去,只剩下最后的十人,这过程中虚若谷击杀了三人。能够存活到现在,都不是易于之辈,虚若谷不免动用了真元,以强悍武道击杀。 “真是天助我艾斯塔尔联邦!”威廉中将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感叹了一声。 许多人喊得十分激动,时过境迁,虽然多年过去,但不堪回首的记忆清晰地在脑中闪过,仿佛这五个字能够宣泄他们积压多年的怨气。 但是,在他们走之前,哪怕要离开辽东之前,也是要看着仇人全家挂路灯的,哪怕他们也知道,不可能把十几万满人都杀死,但是那些领头的,罪大恶极的,想要得全尸,是难了。 毕竟这次他们定下的计划太过突然,很多准备还很不充分,轻敌一向不是他们的风格。 不过这些事情刚一出现,立刻就被国家将消息压制下来,所以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很少。 然而,就在陈星宇准备打开杀戒的时候,他骤然感到了一阵强烈至极的生死危机感。 周老太的话说的很明白,意思方秀不再干净,不老实,他们周家不能娶。 叶远也融合了本源,但不灭主宰的本源,和混沌血石的本源不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清脆而密集的枪声从远处的山林中突然传来,熟睡中的莫枫突然坐了起来,此时的他眼中已没有丝毫睡意,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后,拉开帐篷的拉锁便钻了出去。 “你去陪着吧,我也困了。”说罢,他就溜回自己的房间,生气她再追问关于那块玉佩的问题。 神奈天脸色不变,赶到另一张赌桌边,旁边的人看到他这个动作,齐齐的分开一条道,甚至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手喝彩。 这对于一个从乡下来的支脉弟子新人来讲要完成30个点数的重大任务的确不容易。 花未央在宠子窜了半天都没法离开,想了想,只好伸出爪子去抓他,讨好的摇着尾巴。她自由惯了,受不了这牢笼的困扰。 今夜的风特别凉特别大,天空上飘浮着大块大块的黑云,一轮圆月穿梭在其中,时而被云遮去光芒,时而又露出脸来,给予大地清冷的光辉。 她就只是让罗志勇去问了罗红兰是怎么回事,罗红兰只说是方秀到天冷就懒了,早上总是不愿做早饭,轮到她做饭那天,就用那些糕点给两人做早饭吃。 智脑做的事情还是挺靠谱的,按照里面用计算机计算出来的大众反应,凌宙天就能判断,自己利用这声音的黄金点技术弹唱,绝对可以成为“网红”,只是可惜,凌宙天对当一名网红并没有什么想法。 绿毛哇哇大叫,只骂了一句就开始和球杆作亲密运动了,眼泪口水一起往外流。 “五弟,不要追,那人武功极高。”俞莲舟连忙出声喝止,并拉住了张翠山的衣袖。 时间过去了三天,沿海的居民已经全部进行了撤离,海堤也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加护工作,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这么多,已经实属不错的了。 庄铮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场还有胡青牛这个神医在,连忙分开一条道路,容胡青牛通过。 一直坐在电脑旁边的凌宙天越等越没有耐心,英国政府好像并没有跟他联系的想法,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何意义? 这支北元军,可是只有大明知道的,别国也不可能想象得到,大明和北元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北元士兵如果进入高丽,只怕高丽军队根本抵挡不了,配合大明军,还怕大事不能成? 这次进来净化魔煞天,又不是他们想来的,只不过是没有办法违背佛度的号令而已,净化不净化的,陈锋才懒得去管,最重要的事情是,尽量让大家都能够平安无事的出去。 章节目录 39 第三十九章 储物袋还有一个最奇异的特性,可以长时间的保质,储物袋之中的时间就仿佛停止了一般,无论是动物的尸体还是鲜活的植物,放入之后几乎不会腐坏,相当于有了一个超常保质期的冰箱。 “什么鬼”,画面时有时无,李肃在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只希望自己等人不要出啥事就好。 徐平说这句话的声音很低,就像是趴在江瑶的耳边说的一样,让她觉得耳朵痒痒的,伸手摸了摸,嘴里不忘说了句:谢谢。 要不是在万人坑那里,李肃失去了道法,相信李肃他也不会被魔王给选中了,都是注定的,李肃他注定要遇到鬼王,注定要遇到朱倩,也注定要被魔王给选中,只是,李肃他没想到,魔气竟然也是可以传播的。 张震不是伪君子,所以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她展现出超凡的能力时,他的确升起过不那么纯粹的念头。 虽然巴蜀情况不好,但是张凉这边也不太平。这不,刚刚把张飞赶回去,又接到了消息,江东孙家人又频繁在荆州搞事情。 阎贝一进船舱就去了自己单独的房间,祝早早没有分配,跟着她住一间。 或许是夜莹莹的动静有点大,被万贺陡然发现了她的身影,为了活命,他连忙指着夜莹莹大喊道。 蔡瑁一听,什么,借兵马?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不能借,千万不能借。 “老伯,你如此高明的医术,为何只躲藏在这镇子里不起眼的街道角落?”苏沐看着老者眼角未干的泪迹,问道。 所以姜邪的确是心动了,要是只是一个天级中阶,他虽然心动,但也不会产生必须要得到的想法。 长戟挥舞,在戟芒的加持下,夜阳没使用元气,就轻松把一块几丈大的巨石劈开,接口光滑无比,夜阳几戟连斩,巨石又簌簌地化作了满地的光滑碎屑。 “哈哈哈!怪不好意思的!”林羽老脸一红,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 在她看来马嘴村挺好,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外面的世界虽好,但总有一种陌生感。 这武道,每一招式,每一神通,都是向着人体最薄弱的地方招呼,同时用的兵器,有锁链,琵琶勾,以及种种难以想象的刑具。 对于众人的惊呼,此刻的陈潇是不在意的,这时候的陈潇只是疯狂的吸收着万界之力,不停的修复者自己体内的伤势。 于是就坐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吃起了饭,意外的是味道居然还不错,几乎都可以和宫里的御厨比较了。 三十六洞洞主对谢宫宝更是殷勤备至,不像初次见面,倒像多年的老友。 乔然也重新拾起当初的威风,高层早在来之前就暗示了他,在路上要时不时地向夜阳展现北海对海域的绝对掌握权,可途中尽遇到些危险份子,让他郁闷了许久,如今猎食者们的讨好,倒是让他高兴了不少。 这一天,钟子浩终于将伤势彻底恢复,并感应到入圣境巅峰的壁障完全松动,似乎只要一次闭关,就能水到渠成突破。 跪在这里三日,三日的时间宁绾脑海中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现在,她只想同赵祗令说一句话。 而且,她能看到,现在的谢佩温,已经静悄悄的来到薛诨烈的身前,手微抬放在虚空中。 以前张浩买衣服那都要挑选好长时间,然后再考虑价格,杀一番价钱之类的,但是这一点在沐雪琪这里完全不需要一样,张浩还没回过神来呢,这衣服就已经穿在了身上,而且那边沐雪琪都已经付钱了。 可怜的辰辰妈妈不在了,眼前的爸爸也被换了芯子,其实她的真正爸妈都不在了。 打开门一看,两室一厅,南北朝向,厕所和厨房也够大,当场谈好价格,又交了意向金。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在油菜村生活,以后你想回来的话就回来,不想回来就在油菜村。”张浩说。 只要是自家男人,不管他变成何般模样,她都会尽她所能保护他,宠他。 李白一直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既然穿越了,那就不要浪费他自己的才华。 打台球,这种事情在张浩看来就是浪费时间,完全没有必要来的。 男人被推倒在柔软的被褥中,宁夏翻身而起,而后跨坐到了他的腰上。 “真是奇怪,”守银偏头看着手边的湖水,蓝幽幽的,微微晃荡着。 话音未落,子辽已经推门而入,不顾形象的坐在姬行芷旁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直到花弋曜的手碰到幽静之处,苏扬才猛然一惊,脸噌的红了个彻底,她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侮辱。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回到白石村,村民们见到唐浩然,那叫一个亲热。 章节目录 40 第四十章 游历诸多世界,如同灵魂之力这种力量,阿帝尔仅仅只在这个世界中见过,其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多少踪迹。 按说他这般出尔反尔、首鼠两端,合该好生敲打敲打,以儆效尤。 花颜说着,拿出手机找辰溪的号码。七七急忙阻止他,两人抢着手机,顺便扭打到一起,七七的前胸在花颜身上摩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传来,花颜一时慌了阵脚,一把推开七七跑到窗边吹着冷风。 苏晓冉想起了那几张算是能勉强证明自己出处的泛黄纸张,觉得讽刺而可笑。 邵烨磊这下也不再掩藏,挣脱开抓着他的人,慢慢站了起来。扫视了一下全场之人,最后目光落在苏倾城面上。 一想到此次围猎妹妹能够与自己结伴同行,白云飞就开心不已。他决定,一定要帮着妹妹将母亲说服。 “怎么?飞鹰没有告诉你我会来?”穆瑨昇挑挑眉,一脸的无辜。 白晨炎神色更加阴翳,因为左肋上的伤口,他的脸色比平时白了几分,双眸中的锐利却丝毫不减,反而压迫性更强。 不得不说,刚刚黎雪的一通折腾,现在又有些难受了,刚刚因为情绪激动没有察觉,现在这突然的放松下来,黎雪刚刚站起来,便有些腿软。 那是一道并不明显的伤口,而且,这道伤口,也并没有破坏周麟帝俊逸的面容。 经过这两天的一起旅行,大家的感情多多少少都变得深厚起来,平日也都是忙碌工作的状态,就算出了节目组,想要私下见面也不是很容易。 “要不然总裁你还是放弃吧。”陶夕开口劝着,她怕到时候不仅没有让他们老大喜欢,可能还会把人推的更远。 路易抿嘴拍了一下大腿,写就写吧,都这样了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恶人谷之所以无人问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谷内四周遍布森林,森林内实力强大的妖兽遍布,常年有瘴气环绕充斥其中。 玉石大拱门被灵气包裹在半空上,浮空而立,殊为震撼,无数碎石和尘土从大拱门的下方嗦嗦落下。 没有什么大红花桥,没有迎亲仪仗队,更没有什么拜天地,掀盖地等环节,这些全部都省略了,赵翔穿着新郎服,在外面招待着靖仙司的人。 虽说是秋季,但是城市与乡村截然不同,夏季的余温貌似还没有散去。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面色如玉,头乌黑的头发束在头上,用一根乌黑的簪子插着,顾青看其面容,与那被他杀死的李然有六七分相像。 一道光芒打破了凌子桓混沌血域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大海一般翻涌的血域,殷红的血海在咆哮,几乎是要破体而出。 不过我这种挑衅好像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估计他压根就没打算跟蓝沁结婚,所以也不在乎我跟蓝家的关系如何。 伴随着雷轰爆音,惊人的电流从洞顶石缝中没入,导入八根上尖下阔的石柱,又通过缠绕在石柱上的银线流窜在石柱中央的繁琐巨洞,令山洞内电光频现,照耀的石洞明亮如斯。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天山这样的庞然大物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去镇压。 开始之前,我和李牧都在用拳套打着沙包,找找感觉。其实,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这样来热身,只是拖延一下时间,让别人先上拳场。 “那么沐风,如果要强行复活龙哥,会怎样?”妙音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沐风。 今后恐怕就会和她渐行渐远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都怪他太过鲁莽了,太冲动了。 护山大阵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每一轮攻击都会震的青鸾山脉一阵摇晃。 直到虚空中传来吱啦一声,似是一扇大门缓缓开启,一个从未有过的空间融合到了这个世界。 我真不知道自己脑子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刘云飞看过去看见居然是那个杀海格时候失误被秒杀的火雷法师,微笑说:“就是你。”惊讶他被他扣除了第一。这样看来他开始失误应该是谨慎过度导致,不是故意的。 五位殿下心灰意冷,来时的雄心壮举,在见着云过变态的天劫后彻底冷却了,受到巨大的打击。 “只要你自己做判断,你是要选择博一博还是和王海绑在一起等待法律的审判。”陈强说道。 曾浩悲剧的现,自己连当初龙角山坊市中遇到的那两名给自己消息的路人甲都给想了一遍,想像着他们的未来。 面对着绝对力量,暗灵与流影两个此刻也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当下竟是对丰乐使用了威胁之语。 其实,也无怪长眉真人、妙一真人不知,要知道魔教乃是新近崛起之教派。 “谢谢皇后婶婶,菲姨,凝娘那灵幽就先出去了”上官灵幽心里激动的要命,恨不得马上飞出去,可是碍于身份只好慢慢的之龟速出了宫门。 而这一世她跟哥哥,会那么早上学,也是她利用哥哥的好奇心里,让他无意识的就喜欢学习。算是启蒙得比较早了。 “那师弟为何还要让他去金海佛山,想来尘封多年的金海佛山中存在不少危险吧。”刘太上长老不解的说道。 “我找个地方住下,如此而已,你犯了急戒,做为一个杀手是大忌。”陈强笑道。 简晗心里突突的狂跳,脑子里乱糟糟的,鼻翼边都是男人凛冽的气息,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夹杂着烟草的气味,不是很冲的劣质烟,闻起来的味道非常的清淡,好闻。 章节目录 41 第四十一章 林雨将目光转向方断尘,眼睛不由一眯,再向四周打量一番,随即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看到这两个元修的囧样,想起宇凌星上那些光鲜无比的元修,阿黄这才意识到中央星域的这块旮旯,灵石还真是缺货得很。 “帝尊,怎么了?”眼看着金色铠甲军转过一角,没了影子,云枫才出声问道。 他的心思细腻,可是身边却没有第二个心细的人来关心他的所需所想。香菱是第一个这样关心自己的人,虽然她可能只是随心之举。可也正是如此,覃瑶对她有种感激。 “你他妈还想着报复?你要有命活着出这个大门,老子就不姓宋,跟你姓!”宋德清这几句话几乎是在嘴里吼出来的,听的李辰一阵讶异。 而那名刚要出价的黑衣男子在听到老者报价之后,眼中难看之意一览无余,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阑珊很想转身就走掉,可是她却不像是失去了顾恩恩这个姐姐,她紧紧的握了握拳头,没有去看韩城池的眼睛,等着他开口。 结界越开越大,果然如洛倾月所说,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结界眼看越来越薄,那样子仿佛清晨的薄雾,一会儿的功夫就要消失于无形了。 他心下有一个侥幸心理便是,如果另一边一早发现那四具外星人尸体,自己这头就可以直接撤退,再不用面对这些无奈的钢筋水泥网。 赵梦悦的内心此刻也剧烈煎熬着,本来在上来之前她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了,但是从进到刘晗房间的这一刹那,她也怂了。 25只国内顶尖的战队,100个技术枪法绝佳的人在一场游戏里碰撞了无数的火花,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加以应对,稍不留神就得跟第一个出局的倒霉蛋ftd战队一样,直接翻车。 “哈哈,羽邪,都说你智勇双全,聪明无比,我现在看来,只不过是狡猾无比而已。”一道声音从羽邪身后传出。 而时间一分一秒的在度过,当第三个圈开始缩毒,朝着第四个圈进发时,刘晗终于在房区的方向听到了一辆车的声音。 可是看了半天,发现也没有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跟进来,顿时有些疑惑起来。 梦珂摇了摇头,虽然奇怪为什么玛丽非要挑在今天,但并没多说什么。 客厅里,房间的灯光并没有亮起,在餐桌上,蜡烛照耀出橘红色的光芒,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感谢宴。 想到此处,邹不凡稍微的松口气,在嘱咐傲寒和洪磊好好休息之后,便让刘琳带着他去岳剑和武魁所在的病房。 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修为的银夜,紫月想,她已经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李昆姿脸红,看来李昆姿应该是被我的偷窥给气坏了,这脸都气红。 绫香儿不在陪侍,她还要去准备后面的表演,而绫依人却是坐下,陪着秦观饮酒。 昨日,虬髯客登门找李泽轩要海图,一改先前的嚣张跋扈,让李泽轩对于他的态度稍微有些改观。 当然她也不是来交朋友的,这本来也不是交朋友的地方,都是竞争对手,主要是被这些人如此做作的态度弄恶心了。 认真说她好看吧,会说自己拍马屁,说还行吧,她又说你敷衍,最不能说的就是不好看,那么说的话无异于自取灭亡。 而且现在恐怕还在京城,自己肯定不能让地府鬼卒去对付蜈蚣精,毕竟那样就等于在告诉所有人自己地府出世了,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 回家之前,安稳虽然已经和陆丞燕闹翻了,不过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该做的事情安稳还是要做。 呵呵!又是呵呵!杨坤看着眼前还是没有丝毫离开意思的乞丐,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拿着银行卡的手也僵在了半空,好像自己所做的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一般。 天庭掌管三界,以玉皇为尊,如来只是五方五老之一,佛家也要受天庭管束,简单来说就是天庭是皇权,而佛家是一方宗教势力,秦观出手收拾妖怪,比佛家要有说服力的多。 崔钰刚听到声音,便看到一根巨大的独角射了过来,这可是一位鬼王的攻击,他可不敢大意,连忙躲了一下!这才认真的看向来人。 “我已经通知兄弟们了,现在情义一共980人,头,收编一下兄弟们吧,也和兄弟们见一面,兄弟们一定会很激动的”情义的誓言便是兄弟情深,情义永恒,所以这个时候箭舞苍穹首先想到的还是情义的兄弟们。 “他果然是没有使用全力,唉……”幽暗漆黑的深处,黑暗之主暗暗叹息。 龙凌想拒绝,但是此刻伤势很重,确实不适宜行路,这次看来要麻烦人家了。 “要过马路了呢,拿出点诚意来吧???一向沉稳懂事的安然,竟然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站在斑马线前,伸着手看着我,一脸的倔强。 紫萱连忙拉住激动的萧月:“萧姑娘,我只是去要银子,绝不是去打架的。”她可不敢让萧家六姑娘去打人。 龙军与江东军早已做好了准备,紧急聚将的战鼓已经敲响。大帐之中,龙飞身披战甲坐在主位之上,周瑜也被抬了进来,鲁肃等江东将军与龙军的将军们站在两侧。大帐之外,兵马正在集合,人嘶马叫好不热闹。 “察月,三十岁,来自天龙星球。”那位叫做察月的人说道,随即那人便是为他登记。 这般手段,早已是超越了他们,想要靠着人数之众杀掉这一人一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三十六怪这帮人都纷纷对着宋风叫嚷的时候,忽然间的,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远处的空中,飞来一个巨大的黑影。 再次见到天明,陈凡也不得不说一句服字,两年未见,天明竟然已经成功突破到了玄云境后期,只差半步,就可以化灵了。 章节目录 42 第四十二章 而第二个问题,王鸽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里面的疑问和选择,实在是太多了,何去何从?他没有一点头绪。 经过大半年的建造,和来自八个国家最顶端的科研工作者的辛勤工作之下,终于达到了赵炎所需要的10万度高温。 但是最后他们又缓了过来,特别是各种政策的刺激,房地产继续一路飙升。不过在这个飙升的状态下,他们的负债率也不断的增加。 “赵炎所创的宗门,也要来华夏发展!”唐樱听这一说,眼睛顿时一亮。 林苍浑身环绕着耀眼的金光,手中长枪化作金龙,他仿佛天界战神般,威武不凡。 虽然现在的葵姬身份连侍妾都算不上,可甄乾的确和葵姬之间有了那层关系,两家也算是有点联系了。 有的海盗选择了逃进海峡,可有些机灵的海盗认为这并不安全,认为还是离开海峡才有一丝生机。 “哗!”现场毕竟是年轻人更多,大家的情绪全部被点燃了。很多人都跟着站了起来,举着有邓明丽名字的牌子,心情激动不已。 下午两点,新版爱奇艺终于更新维护完毕,一些好奇的人进入网站看看更新了什么新功能。 那个黑色短衬男子明显身体素质超出了普通人,而且还带有一丝野兽的气味。 轩辕洪直接放弃,不是他买不起,而是超过了二十亿,就有些不值得了。 “是时候了!”轩辕洪看到距离、时间恰好的时候,马上浑身力量总动员,激荡的力量瞬间就蓄势待发,想什么时候动用就可动用,不需要任何缓冲,直接就可以发力。 展青玉相像中的草泥马兽肚破肠流的场面没有出现,但是让人意外的却是那两只钻进肚子的紫鼠再也没有出来,两个呼吸之后出来了十几只黑色的巨鼠。 “不蹭咋办?你也知道:我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有时间做饭、洗衣呀。”刘雄叹着气说。 双方的差距显而易见,而在这些人的感应之中,眼前的左尘,似乎不过是刚刚达到炼域境而已。 “就在你身上,我刚刚给你的你忘了吗?”多吉看到圣儿已经无法清晰思考,心中也多有伤悲。 四周的火焰岩浆一下子就好像有了生命,驯服了一样,竟是再也没有半分的桀骜,那一枚黑子就落在虚空中,但却是犹如君王一样,接受着天地间一切事物的膜拜。 但是一转身,又发现了身后不远处那位呆傻的男仙,有才哥内心一阵好笑。径直走了过去。 “你不要记了,我就是炎黄子孙。我来了,刚才那一段话以后也就不用再传下去了!”郝仁说道。 牧殷、段雪、谢琴琴和叶晴,都没有说话,四双美目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苏江辰,带着不舍,带着祝福,带着胜利的喜悦,微微一笑,很倾城。 “懂了!”米凌君知道他的用意:这就和给孩子取个狗剩名字一样,期盼对冲后顺顺利利长大。 “这个贺承泽实在是太过分了,简溪也要比他过分一百倍!”南湘气呼呼的说。 宋静好说完把兔子肉全倒进去,开始翻炒,兔子肉很肥,油慢慢的出来了,兔子肉的颜色也慢慢的开始变了,可是,宋静好感觉炒的手都有点酸了。 差不多在他们都捂上自己的眼睛的同时,一个看起来比较柔弱的身影来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霍明宇,并且把他平稳的放在地上。 “那林姑娘可有办法给我们王……主子解毒。”阿九一急,差点把席冰玄的身份喊出来。 随后又想到这丫头的经历,江弥音想想,还是算了,过段日子就好了,这人犯起病来,谁都没整。 夜承志也是用手扶着额头,一副难受的样子,这个处理起来就是很棘手了,他本来就是爱面子,也不会想要亏欠任何人,但是发生这种事,不管凶手到底是谁,都与他儿子有关,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话一出口,洛奕首先迎来了水冰儿的横眉冷对,君樾面沉似水,而端木菲脸色一白。 戳的林兮自己的手都红的,结果玉貔貅还是没有动静,难道真要吸收点东西才能出来吗? 那是一张血盆大口突出重围,它实在太大了,嘴里有森然的成排的锯齿牙,沐岚眼睁睁地看着它咬向自己的头颅。 冷子修握紧了手里的短刃,若是祁天凌敢动越泠然一下子,他定然不能让祁天凌得逞。 狗子松开手后,就向后一跳,刚要摆出什么动作好好的比划一下。 强扭的瓜不甜,有过一次哀求的经历,就已经耗尽了我对你的期盼,谢谢你让我醒悟,我对你的眷恋,只是梦幻泡影,谢谢你从来都不曾给我希望。我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迷梦之中去了。 “这事儿我还得调查一下。毕竟之前,我也没折腾过土豆什么的不是。”赵清茹想了想,稍稍退了半步。 东方鸿这番话,让杨王想起了两个地方:祥云塔第二层的兵器收藏处,和第四层的字画存放处。 且不提刘妍统领大军正在川内展开得如火如荼,多点开花准备给刘璋和张鲁同时上一盘大菜。 他转过身,盯着越泠然好一会儿,又想起了越君浩今日·那嚣张的态度。 虽然看着孩子们长大是一种很疲惫的事情,但不得不说,当初那些飞速而过的时光,既充实又让她满足,如果可以,她甚至都想要再经历一次他们的童年,他们的成长。 章节目录 43 第四十三章 现在看来,哪一个都不是。只是阿特洛波丝暗中窃取了自己的力量,获得了类似死亡的权柄。 每当涉水豹要逃窜的时候,鱼丑魔法师就释放一道魔法,似乎是水系魔法-水之环,将涉水豹束缚住。涉水豹释放魔法反击的时候,总是能杀死一两只鱼丑,只不过更多鱼丑疯狂扑向它。 赤血剑光的主人是一个手持气血剑光的男子,一身气血浑厚无比。 但一切都是徒劳,在这可以毁灭,摧毁一切的道理光辉之下,这些阵法如同气泡一样,一个个破裂。 思维时空中,无数能量时空风暴在肆虐,漆黑的抹消力量疯狂肆虐。 鹿丸大声喝道。要知道,当今的忍界,谁还有着这种力量,能够瞬间割裂虚空,在层层防卫的木叶村中来去自如? 他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青铜古地传出的青铜法门有巨大的问题。 “其实我不仅给祖母您带来海怪肉,还有一串可以宁心静气的黑珍珠项链。”他接过仆人递来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串像是佛珠的黑珍珠项链。 此地山势连绵起伏,踩在地上,宛如踏着实木。玫瑰心生奇异之感:这整座山脉并非土石,而是木头构建而成。 大地的西半边是无尽的沙漠,沙漠边缘直接没入原初之水中,变为水中浮沙,似有若无。 独酌抬起头,先是抹去脸上的水,同时抹去了一层黑色的垢。初敏的嘴是“o”形,眼睛也是“o”形,好似看到什么怪物一般,但眼睛放着光,是那种被某种东西闪到的光。 吃过夜宵,按照往常一样,顾姐洗碗,我帮忙收拾,等一切收拾妥当了之后,我就去浴室洗澡,而顾姐,一般都是在我来之前就洗好了,避免耽误到我睡觉的时间。 却只不过,张天养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要灭我张家是吧?行!只要你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你对我张家预谋不轨。而我张天养,则擅长将危险扼杀在摇篮当中。 这一次,我们输得非常的彻底,对方和我们握手,我只能够勉强的应付着这件事情。 张天养直感觉自己的脑海里面绽放开来一朵极其绚烂无比的烟火,随后阵阵的涟漪扩散开来,带来撕心裂肺地疼痛。 既然已经答应了要送她,我也不吝啬,直接就打开了网站,我知道她家的地址,所以也不用要地址,直接就可以给她邮过去。 “六子比喻得很形象。”周垣道,“支撑这些叛军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掠夺,而不是依靠他们的生产,甚至也不是他们占领区内的赋税,等凉州的资源耗尽,他们就成了流寇。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只要将铁甲兽的所有能力都发挥出来,就没有必要再召唤其他的召唤兽了,问题就在于,他短时期之内还无法成为机甲骑士而已。 李清照也觉得白胜是鬼,不过她倒是没有害怕,因为她想跟白胜死在一起,又怎么会怕白胜的鬼魂?她愿意回答白胜的问题,但是她穴道被封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赶紧跑,边一芊一把揪住我衣服,柳紫菱把我往后一推,按墙上了。 咬咬牙,兑换了。“兄弟们,既然这么说活,这顿酒,枫子绝逼喝到底。”李枫心说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无敌大解酒丸的威力吧。 那个叫李飞的趴在地上,能看到脑门开了个洞,身子还在抽搐,不过这种情况大概是没得救了,也没人来救。 李枫擦擦婉婉额头汗水,这丫头跑来跑去,本来树下阴凉坐着倒不是多热,还有山风吹着,这地方可是平常村里乘凉好地方。 与此同时,两剑相撞的地方,闪出片白色水波纹似的气浪,四下扩散,飞出几辆马车远,“呼”地声卷起股狂风,吹得周围树木“哗啦啦”直响。 刚进更衣室黄雨就听到了一整巨响,仔细一看是科比踹翻了凳子!站在那里气呼呼的。 过了盏茶的工夫,几名红衣太监领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走入,身着红袍,头戴黑色的帽子,身上挂着个方形的药箱,是名御医。 “恐怕以后,一旦提及龙纹九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龙果一族。”光灵道。 须臾,几名士卒走了进来,每人手里提着两把椅子,放在大厅内,然后退了出去。 莫轻寒接过契约。瞧也不瞧。顺手便撕了。扬起数片零碎的纸屑。 正好冯纪凭的车也开过来了,停在秦风展的车身边,他走下来看到两人僵持着,也不好说什么,就在一边呆着。 “其实那些人真的挺可悲的,为了一些虚的东西,连爱情都没有,而他们还能面对笑容,一直笑到最后,真够可怜的。”杨诗敏有些惋惜的说道。 而倭国现在却出现了大量的危机,虽然占领了东南亚,可是资源也不是那么多。现在加上兵力损失和武器装备落后,潜力也慢慢的失去了。 “哇,韩国人诶。”众人一片惊呼,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班竟有一个从外国来的留学生,还是这么漂亮的留学生。 章节目录 44 第四十四章 而听着他们的话,白子画一直看着叶刑天离开的方向,黝黑的双眸闪过一些思绪,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就会教室去了。 大和咲人带来的扶桑玩家中也有些等级在此范围之下,当即命见月纱织将同样的命令传达下去。 慕容博见状,怎么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叶枫在前潜逃,他就紧跟着在后面紧追。 而处于灵魂共生这种特殊状态下的王九弦,开始打磨专属于自己的神力——浩然神力。 只是那个冷酷男压根就沒打算听他的意见,一手抓住了徐佐言的手,猛的往后一拐,就把徐佐言的手死死的扣在了身后了。 他也很忙,不过因为这件事,特地请了一天假,连柏坤都跟着过来了。 挨了三记雷霆般的浩然神识冲击,毁灭之神差点成了傻子,毁灭神识动荡不已,毁灭神力几乎溃散得差不多了。 “没事,我就说拿回来给餐厅的厨师们长长见识,好让他们努力提高自身的技术。”叶凯成立刻找了个理由。 北斗看着最后一道菜,这是钟离给她们的菜谱,那位往生堂的钟离先生一向是靠谱的代名词,或许这道菜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不过,电话那端的霍霆琛还没有接通自己的电话,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一辆警车,跟着,从里面下来两个穿着警服的稽查人员。 幸好,被派去封锁唐瓷镇的将军刚好就是皇甫少华。送药去的人说明是太子妃送的药,就马上被通过了。 跟艾丽莎的电话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就放在另一边,他不停安慰着她,边稳住自己开车的手。 澜语仙音自从生下北夜寒的契约兽和冰夹蛊之后,就是开始坐月子了。 再度皱了皱眉,他将目光转向了大约上百米外在正在四处逃散的士兵身上。 “那我就使一遍皇姐刚才的剑法吧。”乔雪颜对北冥元真的刀法不太喜欢,所以便说要使一遍北冥元樱的剑法。 但是杨广的无知并不代表着吐万绪的无能,他还是从老部下那里得知,其实杨广并没有杀他的意思,而只是让他回去述职而已。 于是她回到了那个论坛,新注册了一个账号,可是无论她回复什么,她都发不出去,有时候一个笑脸都不可以。 丁哥转身就走了出去。一会儿就进来了一个代表。外面安静了很多。 江彬为此苦苦反思,最终还是认为吏治不清,权贵弄权,上下趁此大肆聚敛,各地王侯公卿更是推波助澜,捞得不亦乐乎。本来好好地一个钞法施行的时候完全走了样。 莫说他全力防护,就算不防护,一般人若是敢动手,恐怕会被自己的护体罡气震伤,由此可见,对方的修为绝对在他之上。 “现在,这个擂台已经完全成为了主金性的场地了,金之物,无坚不摧,水为胜!”落马突然猛的跃起,手心出现一抹水滴,随后抬手射向了张超。 一个巡夜的军士,迎着面,往莫良缘和周净这里走来,领头校尉看见莫良缘,忙带队候在了路旁,抱拳给莫良缘行礼。 但他们俩,包括田丽都不知道,萧从渊和谢余和早就已经吩咐下去了。有那两位的暗中命令,谁敢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去雇用姚岐? 也是因为五灵果已经有意识,所以在场的除了赢非与九皇子二人,或许其他人都是一概不知。 团战阵容的恐怖,在这一刻展现出来,青龙战队这边,脸都瞬间黑了。 严冬尽看看自家大哥搭放在锦被上的手,还好,这手没握成拳头,也没有抬起来要拍他的意思。 她如今是品牌代言人,好处是有,但坏处也存在。代言人与品牌的关系几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幸好这些元兵人数不甚多,现在城内战局不明,除了院门外有人放风警戒外,其余的都在院内,没有发觉院外的异常。 凤念惜因为救人,背对着门口。这人一口一个弃妃,嚣张至极,令她很不悦。 “我虽然是老实人,但老实人也是会开玩笑的嘛。”郦乐成拍拍他肩膀。 三四十万对他来说不多,但让他的对头赚了这么多,他心里就不爽,比他亏了三四十万还不爽。 刚刚那个鄙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他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而张铁生也不能从声音中分辨出对方是什么人。 其中土黄色的光芒,已经压倒了其余四色的光芒,土属性能量的气息,不住回荡。 梁乡长甩袖离开了,刘毛毛急忙跟上去,但是令刘毛毛不解的是,朱正礼为啥给自己瞪眼,而且还凶巴巴的暗藏杀机?刘毛毛摇着头,怎样也想不出个理由,他和梁乡长打了招呼就回龙湾村了。 金德波本来不当一回事,但越看越觉得吓人。球都不看了,大夏天的裹着个毛巾毯坐他边上看他写。 刚才林逸的那一番发言,的确霸气无边,但在韩春雪看来,事情怕是要就此了结了。 这一躲避速度便只能更慢。当见到忍者想要用飞速拔出的刀抵抗自己,杨冲知道,这个忍者已经死了。 “吼!”一只异兽从草丛中跳了出来,长得跟蜥蜴差不多,不过全身赤红色,四肢巨掌如吸盘似的,追着怪鱼而来,一口一个,大吃大嚼,血腥味引来更多的怪蜥蜴,顿时这片树林混乱了起来。 林羽越走越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似危险,却有种毛骨悚然之感,背后经不住一阵寒冷,好像被人一直盯着。 泽金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他自己也有些饿了,毕竟来到这里已经大半天了,不停的走路和思考真的很耗费能量。 就在九翼道人惊出一身冷汗,不知自己的招式如何被对方所破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外传来。 以防分心,慕容复处理正事时,身边向来是不需要阿朱阿碧伺候的,是以忙完了一天后,他便回到院中,洗漱一番,准备睡下。 章节目录 45 第四十五章 进球后的张俊忘记了这只是一场游戏,他狂奔向场边的巴斯滕,然后飞起将他紧紧抱住。“谢谢!谢谢您!”他的眼泪随着由衷的感谢涌出,打湿了巴斯滕的衬衣。 徐子陵和单婉晶不约而同的以鄙视的目光看了寇仲一眼,同时向旁走出一步,拉开与寇仲的距离,使寇仲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随后仰头,当真是寂寥无比。 一天下来,刘家彻底在帝都除名,在外地还有几个苟延残喘的刘家人,帝都却已经没有了,都被袁家送进去了。 不提猴哥的谨慎,被送往医院的周扒皮远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他一直在自己的兴奋当中,到医院之后药效已经发挥到最大,身体什么地方都是软的,唯独一个地方是膨胀的,医院护士几乎就没有人愿意给他护理的。 大帐里的卫士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帐帘掀处,两名卫士已经按剑钻了出来,然而不等他们直起腰来,四把明晃晃的横刀就已经架在了他们脖子上,两名卫士的身体顿时猛然一僵,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左少阳在洞外不远处空地生了一堆火,接着烤老虎吃。这样离得远一点,免得把人家出家人熏到了。 这血红色的鬼气里带着惊人的杀气,这么浓烈的杀气我从没遇见过,狂风吹来,将我一下子吹倒在地,我双手扒住地面,勉强抬头,看见天空中的月亮竟然渐渐消失了。 所带来的效果自然就是阴奉阳违,原本一些惠民的政策真正实施下来的时候却已经变了味道,也使得民怨渐巨到了最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里终究是流星街的地盘,那四十多人包括重伤的雪狼在内,全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被杀戮一空。 “好强的掌力!”郭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作为当世堪称掌法宗师级人物,自能看出李轩那看似平常的一掌中蕴含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终于,看到前方黝黑一片似墨鱼吐出的一团汁液掩盖住了下方的楼梯,看来是要穿越这片黑暗才能到达下个梦境了。 与白色空间融为一体的深蓝陨石是个空壳,对于他此时做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而随着咒语响起,它周围的魔法阵则慢慢开始出现变化。 我是被一阵肉香给唤醒的,睁开眼睛就见到欧振海拿着一串肉串在我鼻子旁边放着。烤的红呼呼的,肉上还有很多芝麻和辣椒面,肉上面被烤出来了一层油,看着挺有食欲的。 以前是为了避免要对沐菁华负责才没有碰她。但现在,白奇觉得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忍着了。 参加考试的人也没多高兴,我也不说话,反正就是耽误一会时间呗,去就去吧。 太子闻听后立即用惊奇却又复杂的眼光看向林柯,林柯心中一禀,完了,商妃那事太子应该是知道自己从中做鬼了。 我被掐的呼吸困难,浑身都动不了,眼前都是红色的,她把我举起来摔在了地上,我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子了,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吧。 冷故容在这个时候却是反应过来了,她看了看一旁的这些姐妹们来。 今天见到了那些人这般的不择手段,她都是觉得今后的日子怕是有些难以应付了。 这差不多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忌讳了,谁也都是不会想着去提起这个事情。 叶晨看到了异族剩余下来的五位古之大帝,尤其是为首的命运大帝,感到不弱的危机感。 尤其是那些炼气期的外门弟子,祖师堂对他们更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他们无一不希望将来有一天,祖师堂的钟声会因为自己而敲响。 陈澈肯定不会坐观结果,早已夺来一把长枪,凝起双丹之力,一蹬马鞍,紧跟短剑之后,再次刺向郭风后背。 “对呀,可是医院能解蛇毒,却解不了蛊毒哟。”蓝彩蝶俏皮地绕过他的腰身,在他身前暧昧着。 南疏不是主要演员,也就是这个单元剧的一个主角,长得漂亮也不影响什么,而且昨晚露了一手,更是让大家对她好感度很高。 回到迪隆城后,我们一众人向佣兵工会走去,现在我们逍遥佣兵团的称号可不是一般的牛逼,所有的人都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而佣兵工会在迪隆的负责人听到我们向佣兵工会而去,老早就出来在门外迎接了。 这一场战斗,郑天星除了那两件法宝级别的飞剑外,再次放出了二十把顶级法器飞剑和八把灵器级的飞剑,在空中结成剑阵,一边把自己护在其中,一边进行反击。 这些年来补全了己身缺陷大道之后,鸿天大圣将道伤再度进行了压制,延长到了八年,但而今也过去了四年时间,过去了一般。 “原来如此!大人此法甚好!在下愚钝,得此重任,诚惶诚恐,愿效犬马之劳,竭尽所能,不辱使命!”张巡弄清楚职责之后,激动的双膝跪地,铁拳颤抖着按向地面,伏身拜道。 章节目录 46 第四十六章 埃尔图也是一脸的懵逼,不!他是一直很懵逼,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费怡之所以能够这么成功的把云想想带走,也是因为宋倩这里省了波折和人力。 进入,检查,宿舍地上虽然有血,但没有尸体和丧失,自然就算是安全了。 听到这话,李越还真的打量起了阿发,说实话,除了长的稍微普通一点,身材简直就没话说,尤其皮裤映衬出的曲线更为迷人,本来这玩意对男人的诱惑力就跟丝袜一样的。 但墨白并没有感到气馁,反而还宽慰顾维安,等到这个敏感的时期过去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陈凝儿心里一惊,她心里马上豁然开朗。陈凝儿认为,吴宇龙绑架自己是吴顺的意思,用自己威胁陈霜儿和吴家合作,以陈家的名义将陈氏收进吴家势力范围之内。 当然她能从罗云琦的反应看出来东辰应该身份不凡,但罗云琦总归是一个强大皇朝的太子,还是让她有些担心。 宁川面色凝重,青色的灵力冲出,并且施展出规则之力与灵力一同挡在身前。 迎面走来一名神色慌张的老大爷,墨白认识他,是刘家村的老孙头。 但他有点不爽的是,看样子赵大人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仵作已经死了!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他白跑一趟? 战场的态势,似乎要瞬间逆转。不但郑云德、曹容德、张厚德三人,被大量的沙盗包围,就连夏星晓的身边,都出现了大量的沙盗。如果不是有六个分身阻挡,只怕部分的沙盗,已经冲杀到夏星晓的面前了。 “呀,这不是萧辰同学吗?你怎么来了呢?”萧辰正往前走呢,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郑吒默默点点头,那个看起来普通冷淡的眼镜男子,若论智慧和冷静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是超过萧宏律的最强智者,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较量,但是郑吒依然还是有这种感觉,本能心灵上的感觉。 允风集体虽然没有三星集体那样庞大,但也是韩国数一数二的大集体,手下的员工不下近千名,韩国顶尖的酒店不下数十座,当当一个首尔市就有5座顶级酒店。 说到底温雯的行政级别和苏沐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只是区区处级的温雯,有什么资格来和苏沐相提并论? 也不能说是假的,走那个地道离开的也有一些个张家人,不过那都是偏系,甚至一些个家仆罢了,为的就是给他张昭打掩护的。 清晨的时候,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白宫楼前的花草树木贪婪地享受着阳光的滋润,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崔云珍想想也觉得如此,她也不相信紫枫第一次去中国会有什么大的发展,虽然知道紫枫是中国人不会受到太大的压迫,能稳定住就叫她这个经纪人心满意足了。 “我说红毛,你不是肚子疼么?怎么不疼了呢?”萧辰看到红毛打算走了,才似笑非笑的问道。 阑城大学属于比较高档的大学,寝室统一是二人间的简装房,而且都是以专业来划分的,萧辰的愿望果然实现了,他和贾木森确实被分配到了一间寝室里。 弋谦宁也没有逼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楚芸怜却没有再说,直到下人端来熬好的汤药,楚芸怜才淡漠地接过,然后说了声谢谢。 “要我说,抢也不是不可以滴!”杨士卓翘着二郎腿,傲然的说道。 “滚犊子,有他妈你这么道歉的么,差点被你吓尿了”缓过神来的赵旭骂骂咧咧的说。 原来魔族的人在搜寻梁风的目的是这个,可是擎幽要梁风的魂元何用? 两台铲车迅速调整方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台铲车不但到达指定位置,也把巨大的车铲腾空,悬浮在了围墙上方。 听着电话中那一声接一声的忙音,一夏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勉强自己在心境不佳的情况下跟着那丫头三更半夜出来发疯,天知道,此时这里的那种氛围几乎要将自己炸得晕过去。 白诃黎布失毕此后一连好几宿都没睡好觉,一想起两千两银子白白打了水漂,心疼得连肝都跟着隐隐作痛了。 而炼器堂历代堂主都是炼器狂人,他们几乎整日都缩在炼器室中,十天半个月都难以露面一次。除了宗主召唤,一般情况下,都很难见到炼器堂众人的身影。 这道血咒乃是经过特殊之法炼制,进入人体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并不会发作。只有当进入神宫之人在一年之后没有返回宗门时,这道血咒才会开始发作。 下一秒,当他看到了绽放在衣裙上醒目的红花,缓缓倒在自己车门前的叶一夏的时候,陈方平只觉得世界都要倒塌了。 更重要的是,李含雪能够动用鱼龙古城最强大的招式——众生之力。 那个老板儿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眼珠一转,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出来说道:“没呀!啥时候给了? 天气炎热,冰块已是必备,回回傅恒下朝归来,都热得满头大汗,瑜真每日都会准备冰镇的瓜果,备着等他回来沐浴换洗后享用。 不过,他在西水市,想来嚣张跋涉惯了,这才有了刚才直接冲进房间的做法。 如果刚才这些鬼子不动的话,哨兵弄不好还真就可能以为是野物意外触动了他们设置的告警装置,这种情况晚上时有发生,并不足为怪。 李含雪右手一拧,直接震碎了赵丹阳的左手。两道分身左右杀出,一个握着帝雏,另一个握着天空刀,齐齐杀向赵丹阳。 写生结束,收起画板之后,赵青青等人也轻松了许多,更期待的是接下来的挑战赛。 “你该知道龙回岛规矩森严,不容有人破坏。坏了我的规矩,就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龙回岛主语气变得冰冷。 章节目录 47 第四十七章 目光从江淮城一身的高定和国际限量上扫过,林依不可置信,惊愕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草包一样逆来顺受的林雨竟然能找到这样优秀的男人。 可他一再的冷漠相对,到底是伤了她的心,她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是大石国尊贵高雅的琉苏公主,为了他,自己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却依旧换不来这个男人一丝的侧目。 才吩咐完,回头看到宋如玉闷闷不乐的,公主有些无措,稍微一琢磨,她就想岔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在一个潭水里,莫名其妙的就被传送到了这里,顺着钟声来的。”舞风云说道。 其实这种方法也不是完全随缘,一般舞风云都在貂蝉开大的时候,将大招调整下,剩下的就交给命数吧。 “可知道是何人做的?”哪个缺德的败家玩意干下的这龌龊事!林思贤愤愤然。 两股强大的剑气流直接碰撞在一块后,顿时乌云黑天,雷鸣电闪,周围一片狂风飘了过来,其他人纷纷都停下了手中的攻击,都一同抵挡这股强大的波动。 “现在结界还没打开,我们只有在外等候了。”山藏跳将起来,无不激动地道。 徐础擦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正要开门去倒脏水,外面突然又传来张释清的声音,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完以后那就轮到我了吧。”林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作息,认真的看向了宁夏盈,“首先,我并不是因为钱才跟江淮城在一起,所以我不会跟他分开,你说的听起来确实很诱人,但是我想要凭我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 从怀里取出一块墨玉,轻念咒语,墨尘的魂魄就隐隐出现,他被青莲用紫心针插入心口,虽然没了气息,但他乃东海太子,身死魂未灭,龙王把他的魂魄给凝炼在了墨玉上。 不会吧?所有人都回来了?那岂不是说,我们此行的难度,更大了? 出门时,我才想起来问他们此次来的目的。老爸告诉我,老妈已经提前病退了。两人决定这段时间到处走走,省城不过是他们路过的一站而已。他们接下来准备去南方看看。 林天寒着脸,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不爽,不过没办法,等救出雪颜一定要让那个老东西吃点苦头。 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想起很多,心底里最依念的。脑海中浮现了丽珠娘慈爱的脸,她本以为自由就在前方,进了北定找个村子安定下来,然后或许等宝宝生下来了,就辗转从北定绕路到君望,找机会把丽珠娘和香儿接过去。 刘源一直没怎么喝酒,所以开车没有问题。由他当司机,开车带霍天纵回佛山。 冷焰骄傲的像只公鸡,也不能怪他,他只是想让何念明白自己的位置,而不是袁家的位置。 下方混战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居然会有人半路杀出来,不过下一刻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陈岚在劝说着邹占强。但邹占强似乎根本没听进去,他看了看陈岚,又回头看着我和安然。他现在也糊涂了,他不知道我们三人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陆雪犹豫了下,走到我的身边。她也不看我,目光始终盯着前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在敲门,三人马上就停下了这种敏感的话题。 一顿温馨的家庭午餐就这么结束了,星辰的爸爸和妈妈告诉星辰有任务要去执行,让她乖乖的在家里等着,星辰点头,却感觉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 “终于突破了么?后天七重,这就是后天七重的力量!”苏易眼中精光内敛,气息微收。 两人有着,就来到第二擂台处,发现这里人比其他地方都多,林羽惊讶。 菲莉斯蒂这番话让阿维出了一身冷汗,她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凝重,丝毫不像是在吓唬阿维。可是阿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某些事情之中,他既要留在史迪克身边也不想丢掉红隼学院的学位,现在只能提高警惕了。 不过这脸部的变化在林羽看来很正常,可是徐钦却被吓傻了,还以为林羽要爆发把他杀了。 秦落凡大步走上前,一把拉开房门,长臂一伸,就把来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什么?有危险?哈哈,你看你带着都是些什么人,我看你是别有所图吧!”一人坐在一把巨大的镰刀上指着侯镇山而嘲讽道。 看我打扮成这样,赵秉燕看我的眼神也和以前有所不同了,带着一点惊讶,当然更多的是不屑。 章节目录 48 第四十八章 哈利的魔杖发出一道光进入吊坠,吊坠噼里啪啦的发出耀眼的光芒,场面一时非常激烈,像极了电焊时火花四溅的场景。 杨秀如待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却毫无所觉,这对她来说确是一种悲哀,可自己难道不是如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自己比杨秀如更加悲哀。 罗生集团刚从家电转型不到两年,如今说起来,在帝都也就是一个薄有名气罢了……还给学校“加加压”……这是把明大当成什么三流野鸡大学了吗? 启明用临时制作的两根筷子轻而易举的夹起一根香肠,送进了嘴里,看得众人一阵惊叹。 这会儿她已经从大早上见到果体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想起自己奔出来的主要目的,竟直接丢下贺锦东不管,开始在客厅、厨房、阳台翻找起来。 但是,他却并没有向四人解释,转过身,依旧向着洞穴深处走去,全然不顾整个山洞越发猛烈的晃动。 由于两人对比赛结果的预测分毫不差,巴格曼必须赔给两人数倍于赌注的报偿。 在她看来,余颖才三十岁不到,看上去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完全可以再嫁一次。 2多门迫击炮对着警察局内乱轰,机枪封锁大门,四周被包围,武器不行,冲不出去,只能等死,而且来攻击警察局的肯定是义军,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就是死了还能赚个好名声,不用背着汉奸的罪名。 然后把加布丽转来转去,似乎想检查加布丽身体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这下形势可谓发生了巨大的逆转,众人集攻的火力点瞬间便转移到了福特里尔身上。但与甄时峰不同的是,他可没有辩论的口才,遇事也不能做到镇定自若,尤其在墨镜男连续的追问下,他更是完全慌了神。 老山羊却是不怕“洒家早有准备!着!”一记湛蓝色电球射出对了上去。 “哼!”谢童手腕抖动,用力唰唰唰搅动几下,将蘑菇大王绞杀成渣,又单掌爆发灵气将残渣轰至虚无。还杀不干净你? 在闯完通天宫后,夜天寻的修为就再一次突破,达到了五转乾坤境上人。从第七军军部到兰经区用时二十多天,这段期间里,修为又进一步巩固和提升。 这会,眼见离思光迈着大步子从观礼台的通道里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天赐,刘峰,李司几个学员的高手。 哗啦,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急速地敲打着瓦顶,屋檐下迅速地扯出一张白色的雨幕,这雨来得又急又猛。 不需要兽行者四喜的指点,石惊天就恨清楚鹰的弱点,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有谁能在人迹罕至野兽四出的死地当做家一般的生活,而且生活了那么久。 耳边隐约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待‘一’落下,甄时峰由昏睡中猛地惊醒。 嘭蓬……黑暗的树林中传来重物撞击声,紧接着就是杂草被踩倒的声响,就像受惊的野兽在林间横冲直撞,迅速地远逃。 三十万大军,一夜之间百不存一,聚齐在曹仁身边地士兵不足一万。曹仁心焦惊惶,颓然倒地。 他都建府于此了,山顶也无用了,何故要多此一举?而且我们几次去长生俱乐部抵达半山处时,并没有发觉还有这样一条山道通往山顶,以半山为界全都是浓密的树林了。 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长生活与山野草莽之中,猎杀猎物,让她的直觉非常敏锐。 他母亲死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好好呆在宋家,以后那里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看来我干的好事他已经知道了,我心底却松了口气,反正迟早都是死,也不在乎是早是晚。 骨翼祖神冷酷一笑,旋即转过身,对着其他人挥挥手,就准备离开。 升降台已经升了起来,我直接走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钢管上端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 我接过电话,声线带笑,先是对王经理表达了歉意,这才将工作的事情提上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情报获取,他们得知了域外的一批人手即将转移后方,预谋不轨,在中元大世界这边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人眼线。 她开始是贪恋他给予的温暖,后来慢慢的见到他会心生欢喜,他偶尔出门去,她会想着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过他们既然是来了怀安城,艾永贵一定会去寻他的那个师傅,纳兰明意可不是普通之辈,艾永贵又是他的徒弟,怎么会连麻氏看病的钱也不出。 第三天中午,外婆拿着牵引绳,要带我去遛弯,再不出去走走,我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好的。 我摇摇头,壁虎不会认识任何人,但若出现在家中,我们也没有必要驱赶它呀……它会消灭蟑螂什么的。 “你因祸得福血液变得精纯后,身体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达到了肉身极境的地步。”许久不见的只只开口说道。 “冉飞,你的功夫怎么总没什么长进!”一个赤膊着上身的硬汉子看着正在和他对练的手下不满的说道。 他想看看那把被阴阳家视为目标的武器被自己挪走之后,记载着功法的明玉有没有发生变化。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海云帆身身旁,王陆望着许敬天玩味的开口道。 王宁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扭曲的下巴,不再说话,等待那些机器将四肢安装。随后,一个特殊的机器固定住了他的脸部,将一张面具缓缓地缝合在王宁的脸上。 正要启动风火轮去观世音菩萨面前一拜。哪知道突然从风火轮上摔下来,把脚扭了,疼得龇牙咧嘴。 “启禀皇上,末将有重要物证以及王爷的口讯,请皇上监查!”说着吴广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信,及一个布袋放到了一旁,随即又把头低了下去。 “张大人!”刚出门口就迎面碰上了赶来的张大人一行人,顾三拳客气的朝着他抱了抱拳。 章节目录 49 第四十九章 那近侍一愣,他以为自己这么说,对方肯定会谦虚几句,以及表达对武王的感谢和重视,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为何对于如此恩情,这为年轻而大气的萧大将军,竟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看着秦一白手中捧着的一个透明圆球,众生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轻轻弹出了圆球,与那灭被分隔在了两个世界中,整个过程竟是自然流畅无比。 “这位夏咏阿姨说要在我们家暂住些日子,所以,李妈你等下帮她腾出间屋来吧。”林欣颖看了眼夏咏和她身旁的两名保镖说道。 可是瓦尔多并不是不懂军事的傻蛋,他不得不承认奥宝马说的实在他娘的很有道理。 “这董太医是怎么回事?”德全说着,晃了晃倒在地上的董太医,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动静,叫了两声见他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德全感觉到了不对劲,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刘天夺二人见他竟退向一角,却是心里一喜,当下只以为张入云被二人打得糊涂了,方才他全凭脚底灵动,身法灵活,方才得以僵持到现在,此时退往墙角,却是再无地利可心趋避,如何让刘天夺二人不喜。 蓝珺瑶身边的那男子也瞬间变软了,浑身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无所依撑。他是该去考状元么,随便看上的猎物,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赵太虚知道得太晚了,当他想要反抗之时,已经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至此主仆三人自在房中静坐,张入云也不敢再到廊房寻典藉,借着这里安怡,将多日未做的功课使了出来。他本是心上纷乱,此时盘禅打坐正是合宜,待将心绪收整竟入了长定,不觉竟过了六七日功夫才得将双眼睁开。 “她不见着我们,是绝对不会死心的,放心,我会找一个和博博差不多的暗侍跟着我,会隐瞒过她的!”龙睿安抚着她,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轻吻。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他那种家伙会有什么病嘛,而且严家那么有钱也不会放任着他生病了而不去管吧? 楚枫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似乎特别喜欢打脸。而且打的还非常精准,这也算是一项本事了。 他出关协助楚枫,真的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是现在,没想到竟迎来了突破的绝佳机会。 “你给我等着陈澄,我要是不打败你我就不混了,哼。”司徒航狠狠的说道,不是他生气,实在是陈澄不给面子了,他刚上去就被猛攻,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就被打了下来。 “卫修?你是说刚刚那人是卫修?”宋梓杰愣住了,对于卫修之名是有所耳闻的,别看他跟卫修几乎两个世界的人没任何交集。 就我而言,潜意识里其实非常不认可碟仙,觉得是扯淡,顶多算精神安慰。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可一看到它指示的这个“不”字,那瞬间的心理落差,极度失望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处理完这事的卫修才拎着现金匆忙离开,临走时给大雷打个电话,麻烦他再帮他上课点名答声到。 月光惨淡,阴森黑暗,陡然出现一张如噩梦般的脸,飞空而下。别说丽丽了,就连我们三个都吓得魂飞魄散,屎尿横飞。 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李雪倩慌了,大声呼救起来,她也没想到她潜意识叫的竟然是胡成的名字,然而好像并没什么用处,根本没人回应她,李雪倩已经陷入了绝望,她的眼角甚至流出了晶莹的泪珠。 胡成扫了一眼,果不其然,胡成在里面看见了很多熟人,包括那个偷偷挑逗自己的邓玉婷。 潘河腾脸色也是有些铁青,本来以为解决叶风不过是数招之间的事情,结果却还是跟他如此缠斗,面子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大概那人也没料到宁菁有那么一招,所以一见到叶风撤了精神力,也没怎么追究。叶风为了谨慎行事,还故意绕了一圈,然后再继续前行。 “大块头,你没事吧。”李牧看着大岩蛇那纯净的眼睛有些不忍。 逆神镜没有回答,只是流出一道金色光芒,直闯入叶风的脑海之中。叶风稍不留神,身子竟然自己动了起来。但见金色光芒笼罩住他的全身,旋即又收敛起来,气息变得更加虚无。 至于叶风身体里的那一股狂暴的力量,自从那天突然间爆发之后,被另外一股柔和的力量制止,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叶风根本连那是山么都不是很清楚,更别说去利用它了。所以这不在叶风的考虑范围之内。 “好了,先别急,大家先看看结果吧。”穿山甲卡修制止了骨魔卡修,正如法师卡修所说的,这液体的研究价值远远大于使用价值。刚才那么多的液体都没让他晋级,再给他用就是纯粹的浪费了。 杨老已经在介绍起这草药的由来,据他所说,这就是一株龙胆草,而且,年份已经到了九千多年,差一点,就是万年的草药。龙胆草少见,加上是九千多年的龙胆草,所以,这龙胆草的价格,肯定不会低。 “也就是说,我们在近期内必须取得一场胜利了?”阿斯奎斯道。 章节目录 50 第五十章 “啪啪啪啪……”一阵悦耳的掌声响起,众人往掌声来处看去,只见鬼面人仍旧坐在一张轮椅上被蒙面巨汉推着,不知何时已经从不远处的树林显出了身形。 林鹏转过身子,竖起耳朵的仔细听。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耳边传来三个呼吸声,两个心跳声。 沉思了片刻,柳雁雪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师父生前曾和我说过……无论你遇见谁都绝非偶然,这是上天赐给你们的一段缘分……他就是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 "那……考验的内容改成什么了?"雷伊一听这种状况从未出现过,顿时就凝重了起来。 甚至,她看着唐洛的目光,都有点不对劲,这家伙不会是牺牲色相了吧? 结果,三胖子的话音未落,端木云雪一伸手,轻车熟路,牢牢拽住了三胖子的耳朵,然后在他的耳朵上,用力拧了至少九十度。 此时众人的药丸分配已毕,鬼脸人又在五个黑衣巨汉的簇拥下回到了高台之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只见眼前黑影一晃,龙纹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个强壮的精灵和一个瘦弱精灵。强壮的精灵直接将瘦弱的精灵踩趴在地上,并且得意的大笑起来。 独孤舒琴坐在床边,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平日里乌黑亮丽的秀发,如今却无精打采的垂在了肩上。她抬起头,呆呆的望向了窗外,突然感觉这窗户,就像一个铁牢。而自己,就是被关在这牢中的、可悲的鸟。 百官们面面相觑,互相对视着,想说话却又不敢。此时他们都希望别个顶上去,代替自己向天子开火。 起初工部计划营建的规模是两百余间。不过现在只造好了不到十分之一,全部造好怎么也得三年五载。 三只雪豹虽是心有余悸,但想到自己正在修行入道也就不再计较,故接受了狐狸精的道歉。 不管是她居住条件和待遇的变化,还是她母亲身边的变化,其实都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夫林礼轩的缘故。 加上五毒魔人的强大恢复力,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伤口就再看不到了。 谢慎对于大明朝的军制多少有些了解,但细微至末处就不那么清楚了。 也许刚刚李云海的那些行为看起来有些懦弱的样子,可是,其实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像是弑神殿这样危险的地方,确实是要尽早离开为好。 ‘’干掉一个,还有两个。‘’房梓叹了口气,看了看还在冷却的火球术,想想系统的那个任务,不由得苦笑起来。 李淼淼他们最后是跟着警车回去的,没想到到了警局后,警局局长鉴于李淼淼今天的勇敢表现,竟然还给她送了一面机智好市明的锦旗,外加两千元的奖金。 独孤剑对萧傲天的决定很是不解甚至在心里谩骂讽刺,真是敢怒不敢言。不管怎么说,自己闹不过他只有随他意。 姜璃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真是没想到,这个擂台的裁判,居然是问情宫,而负责的人,还是怀璧。 一个看起来很古朴的大院子,院子里有几棵大树,大树下面放着一个茶几,几个石凳,还有一个竹椅。 忽然,沈凌峰看到秦枫剑招一变,犹如春花盛开,无数细微剑气构成的花瓣之海,将阴泽团团围住!这瑰丽的花瓣海洋,却是深藏着杀机。 这次,姜璃返回南荒,并未带走青音,而是把她放在了荒神府,暂托昆吾照顾。 司陵冥夜闻言笑了笑,随即不给璃月反应的机会,便和璃月缔结了灵魂契约。 眼前这空明大师,明明身上未曾有丝毫灵力痕迹,不过只是一凡俗之人而已。 莫林把那张考核的单子翻来覆去,想要找到关于这个俱乐部的宣传语和介绍之类的,但是单子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写。 包括现在的沂市,各所学校里都有我玄灵界人,且尤其以沂市居多,原因是这九十二只魔物中有不少逃离进了沂市潜伏起来了。 “这里,拆开来看过了,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幅画而已。”杜言清看了一眼沙发旁边立着的两个相框。 “来!”林凌虎吼一声,剑光粼粼,呼啸的剑风扫灭了一片火海。 “那么,我和自大就离开了。”毒舌对方木行了个贵族礼,方木很好奇在毒舌是在哪里学到的,明明只是个熊孩子。 那里有一个类似于汽车钥匙的东西,他的手指在上面不停的按着。 他很清楚地记得,沈姑娘被困在靖王府的时候,她显得那么孤单,那么落寞,与宏伟壮观的靖王府格格不入。沈姑娘知道的吧,知道靖王在利用她,知道所有人都在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