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宠妾》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试婚丫鬟 “世子爷,您轻点!” 下个月初四,秦王府的小郡主,要嫁到文渊侯府做世子妃。 归荑作为试婚丫鬟,今夜被送来侯府试婚。 到底是初经人事,归荑略显紧张,双手环上林知熠的脖颈。 耳边传来两声低语:“可是心中不愿?” “若你无此心,放你出府。” 出府?自由? 她处心积虑两年才得此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想到这里,归荑摇了摇头,右手无措的抓上了世子的衣襟。 “愿……归荑愿意的……” 闻言,世子欺身将人压在床上。 不多时,原本和煦温柔的世子爷,渐渐失了分寸,动作亦如骤雨般细密,将归荑卷了进去。 归荑心中很是惊惧,却还是大着胆子回抱住世子爷。 林知熠愣了愣,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客房床榻吱嘎吱嘎晃了许久,门外守夜的丫鬟催了三次,林知熠终于出声叫了水。 丫鬟推门而入,一同的,还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推门的小丫鬟跪在床榻前道:“药还热着,请姑娘尽快喝了吧。” 归荑不过就是个试婚的丫头,即便将来作为嫁妆一并陪嫁,也不能比正室早有孕。 归荑接过黑乎乎的汤药,仰头一口就全喝了进去,随后便跟着林知熠进了浴桶。 数年前归荑全家被抄,一夜间家破人亡,幸得忠仆拼死相护,她才保住一命。 这笔血海深仇,她忘不掉! 秦王、文渊侯府,哪怕就是皇帝,她也会一笔笔全部讨回来。 她掏空了全部积蓄用于打点,在众人心中留下懦弱、好拿捏的印象。 这才换来试婚的契机。 看着林知熠挺阔的脊背,归荑忍不住生出几分愤恨。 青山埋忠骨,奸臣之后却能过得这般滋润。 林知熠忽然转过身:“你倒是个乖觉的。” 归荑敛住情绪,轻轻的趴伏在林知熠胸口,旋即娇声开口道:“嫡子为重,奴婢怎能在郡主之前有孕呢?” “奴婢喝了这汤药,世子和郡主便都能开颜,奴婢自然是喝的心甘情愿。” 话闭,林知熠将归荑揽到了肩头。 水面上飘着林知熠素日用惯的百合,又是好一番温存。 归荑厌厌的趴在浴桶边,此时水已经凉透了。 背对着林知熠,归荑翻了个白眼,在心中将此人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伪君子,真禽兽! 林知熠轻笑两声,归荑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 “渴了?”林知熠端着茶杯问。 归荑攀附在浴桶边,美目横波,没有动手,直接将早就被咬破了的唇瓣凑了上去。 林知熠哑然,将人直接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不知何时,侍女已将床单换好,那落红的白布,一早便会被送到侯夫人面前。 林知熠食髓知味,抱着归荑又胡闹了好一通。 不知过了多久,归荑彻底昏睡过去。 再一睁眼,已是天明。 伸手向右探去,床榻已经凉了,想来林知熠已经走了很久了。 到底是初经人事,归荑感觉腰肢酸软,走路打晃。 为了保证身量纤纤惹人怜惜,归荑许久未进食了,这会儿猛的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 门外的丫鬟走了进来,将锦囊递给归荑。 “世子爷交代,姑娘身子弱,支了些银子给姑娘养身子用。” 世子爷不过是要拉拢人心,归荑心里清楚,却又跪下磕头,将愚蠢又胆怯的样子做足。 归荑起身道:“多……多谢世子恩赏。” 余光里,那丫鬟轻蔑冷哼。 传闻称,世子爷有几房通房,这位侍女穿着靓丽,发间钗饰、腰间玉佩皆价值不菲,想必是其中一位。 “归荑姑娘,您怎能跪我呢?” 那丫鬟笑着退下,半个时辰后,院中果然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 “你们说,屋里这位,合咱们世子爷的心吗?” “怎么可能?世子爷早起就去了花园练剑。 “一个试婚丫鬟而已,长相也不出众,待郡主出嫁,哪有她的位置!” 归荑摇摇头,这通房手段低劣,不就是想激她去花园吗? 恐怕有惊喜吧! 春药?家丁?赃物? 内宅污蔑无非是这些花样,在王府她见多了。 只可惜归荑立的人设,是个木讷蠢笨的小丫头,故而明知是陷阱,她也非去不可。 浸湿的帕子揣进怀里,以防被药物侵蚀,发间的银簪握在手里当做武器。 随后,归荑朝着花园走去。 院子空荡荡,仿佛是为了让她顺利出门,刻意避让开的。 庭院中,侯夫人带着家丁从假山后走了过来。 “快些走,知熠马上就要大婚了,她竟然敢和外男私通!扔去乱葬岗!” 此等阵仗,定是侯府密辛无疑,此时若是掉头,反而是显得有些刻意。 归荑心一横,直接快步冲了出去。 “啊!” 白布侧滑,混乱中,归荑看到了死者的样貌。 这分明是文渊侯府的三姑娘,是林知熠同母的亲妹妹! 章节目录 第二章 王府绸缪 “你是哪院的?” “奴婢是秦王府送来试婚的,今早一位姐姐提点,说世子在花园,你不就想过来叩谢。” 那通房想借刀杀人,归荑就偏要把她也拉进来。 侯夫人冷冷侧身吩咐道:“那丫头,不能留了。” 一个通房丫鬟的命,就这么轻飘飘被处置,归荑心里发冷。 侯夫人身边婢女警告:“闭紧嘴巴,一个字不许透露出去,不然小心你的命。” 归荑低头怪顺道:“是,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午后,一抬小轿,把归荑送回了王府。 试婚丫鬟只是一个物件,将来归荑会出现在嫁妆单子上,一起陪嫁。 不过有了昨晚,世子应该不会轻易忘了她。 王妃询问了昨夜的情况,得知世子龙精虎猛,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儿的子嗣不愁了。” “你做的不错,去账房支二两银子,后天起伺候小郡主吧。” 归荑谢恩离开,转身后却咬了咬牙。 装模作样! 当年她和家仆走散,被卖入这王府。 只因被人推搡,无意间打碎了小郡主的盏儿,就被硬生生打折双腿。 她受尽苦楚,养了一年多才恢复,身体却亏空不少。 根据归荑探查的消息,当年她家里被抄,也少不了王府的手笔。 阿娘生死未卜,阿姐还在宫里受苦着…… 想到这里,归荑加快了脚程,用一两银子作为贿赂,出了府。 向北出城后,归荑匆匆去了乱葬岗。 天光渐渐消失殆尽,趁着月色,归荑开始在荒凉的乱葬岗翻找起来。 终于,她找到了林家三小姐。 躺在她旁边的,是白日里引诱归荑的通房。 通房的脖子被勒断却仍有一点皮肉连着,面目可怖。 侯府下人的衣裳都是定制的,归荑扒下了通房身上的衣服,以后定会有用。 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归荑原地挖了坑,将那通房入土为安。 随后,归荑在三小姐身上细细摸索着:“无意冒犯。” “呃……呃……” 活的…… 三小姐竟然还活着! 归荑凑上去,脖颈间还有微弱的呼吸。 归荑从旁边胡乱扒下一身粗布衣裳给三小姐换上,背着她蹒跚的往内城走去。 清晨,归荑进了城,直奔京城西南角。 西南角住的都是普通百姓,把林三小姐藏在这边的医馆,被发现的概率很小。 将三小姐安置在医馆,归荑回了王府当差。 今儿后门当值的,是春桃的相好阿福。 他们昨天便商量好,今早偷偷让归荑进府,不惊动旁人。 归荑一夜未归,也是春桃帮着遮掩。 归荑刚跨进后门,阿福跺跺脚:“你怎么才回来!嬷嬷寻你半天了!” 此时,春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刘嬷嬷,归荑当真没有擅自离府!她去收集露水,给小郡主泡茶喝呢!” 刘嬷嬷带着人浩浩荡荡来到后门,瞧见了端着玉杯的归荑。 归荑福了福:“嬷嬷,白露时节的露水最为晶莹剔透,我来这边的桂花树下,采露。” 春桃松了一口气:“嬷嬷,归荑是忠心为主的。” “归荑,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和春桃都是要陪嫁的,尤其是你,是试婚丫鬟,若是乖觉些,以后郡主有孕,给你开脸做通房。” 刘嬷嬷走后,春桃扶起跪地的归荑。 “春桃,你也能去侯府了?” 春桃露出笑意:“多亏你的主意,王妃准许我作为陪嫁丫鬟,跟着郡主一起出嫁。” 当初,三公子的大管事瞧中面容姣好的春桃,想纳她为妾。 大管事年逾四十,比春桃爹年纪都大,她怎么肯? 更何况,她和后门的阿福心意相通,是打算嫁给阿福的。 是归荑想了办法,让春桃去勾搭三公子,这样大管事投鼠忌器,就不敢再惦记春桃。 当然这样做也有风险,万一惹怒了王妃被发卖,下场凄惨。 春桃最后还是决定搏一搏,这不,三公子对春桃有意,王妃怕儿子耽于美色不同意。 春桃主动提出陪嫁小郡主,反倒是得了王妃青眼。 第二日,归荑和春桃就被调去小郡主的院子。 小郡主院子里的规矩更加严苛,二人只是三等的粗使丫鬟,连小郡主的面都见不到不说,动辄便会被打骂。 归荑没办法出府,只好托阿福去医馆看望林三小姐。 阿福家有处老房子,虽然破旧些,勉强能住人。 林三小姐身体逐渐好转,有了住所,她又擅长刺绣,每日靠绣活换银子,还能交些房租。 林三小姐感念归荑的救命之恩,将侯府诸事和盘托出。 又过了三个月,到了小郡主正式出嫁的日子。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回廊春风 “磨蹭什么呢?当自己是主子了?” “今儿小郡主正式出嫁,你好好装扮走在轿边,别给王府丢脸。” 新娘端坐在在喜轿内,归荑这个试婚的女婢打扮的光鲜亮丽,才不会跌面。 “姐姐莫怪,我素日不用脂粉,这才晚了些。” 她的脸王妃曾经亲手摸过,定然不会再验。 归荑这些日子养肤,相较之前已经白皙许多了,平日里,依旧用深肤色脂粉掩盖好气色。 美貌就是祸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更方便她行事。 归荑给小郡主的贴身丫鬟塞了几个铜板子,对方脸色才稍缓。 “你倒是识趣,行了,赶紧的吧。” 归荑跟上迎亲的队伍,规规矩矩的站在花轿右侧。 不扭腰摆胯、不调笑斜视,归荑端起娘亲曾教过她的仪态。 哪怕是陪嫁的物件,她也不能自我轻贱,将来才有翻盘可能。 迎娶正妻走正门,侯府热闹非凡。 跨火盆、拜高堂,成亲嫁为人妇,这样平淡的日子,此生都和她无关。 归荑志不在此,她只想为亲人复仇。 “归荑,去厨房给世子夫人弄写吃的来。” 郡主嫁了人,这些陪嫁都跟着改了口,称呼为世子夫人。 刘嬷嬷打发走归荑,和小郡主道:“夫人,到底是世子碰过的丫头,新婚夜,别放在咱们这碍眼。” 归荑出了婚房,朝西走去。 抄手回廊,归荑遇到了世子林知熠。 林知熠皱眉,这个试婚的小丫鬟,是特地堵他的? “今日大婚,怎么随意出来走动?” 归荑低头:“姑娘饿了,让我去厨房寻吃食,我迷了路。” 初冬凛冽,归荑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很是惹人怜惜。 林知熠此时已有五分醉,方才的恼意消了大半。 “罢了,随我一起去婚房吧。” 林知熠的脚步虚浮,踉跄的朝着归荑跌去。 “啊,世子爷……” 馥郁清雅的气息萦绕着,归荑有意勾引截胡,早早的在衣领上涂了百合汁液。 试婚那晚,世子将她折腾半死,食髓知味,一定很难忘吧。 少顷,林知熠将归荑压在假山上,神色与那晚一般无二。 “世子爷,不可,世子夫人还在新房等您。” “无妨,酒席未散,让她等着!” 林知熠扯断几个盘扣,归荑惊呼一声,便也半推半就认了下来。 更深露重,前厅的鼎沸人声,隐隐绰绰。 假山后的春色,被夜色掩盖。 “世子,不可……” 归荑心愿达成,却仍故作惊慌,甚至开始抽噎起来。 结束后,林知熠道:“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以后抬举你当姨娘。” 归荑低着头:“能为世子夫人分忧,是奴婢的荣幸。” 睡了世子夫人的男人,自然是为她分忧。 林知熠离开后,春桃匆匆赶了过来。 归荑的衣裳凌乱破碎,好在她早有准备,换上春桃带来的一模一样的衣服,表情很是冷漠。 春桃不解道:“为了找侯夫人报仇,连清白都不要了,值得吗?” 归荑的身世需要隐瞒,她没有告诉春桃真相。 她只是说,自己和侯夫人有仇,要报复让她母子离心、不得善终。 “咱们快点回去吧,若是晚了,刘嬷嬷肯定刁难。” 不多时,二人回到院子,刘嬷嬷站在院门口怒道:“还不跪下?” “世子已经进屋了,世子夫人还饿着肚子!” 归荑连忙解释:“嬷嬷息怒,我迷了路,这才耽误了时间。” “跪足一个时辰回去闭门思过,今日不许伺候!” 说罢,刘嬷嬷直接抢走了食盒。 新婚夜,按理说小夫妻正是贪那事儿的时候。 不知为何,院内没有半点声响传出。 刘嬷嬷在院子里焦急的踱步,归荑不敢去触霉头,罚跪完回了屋。 这一夜,众人皆不安宁。 第二日,归荑跟着小郡主去给婆母请安,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绾晏,你是郡主,合该恪守规矩,可你为何如此羞辱我们!” 侯夫人盛怒,一块崭新的白手帕被扔在地上。 新婚第二天,是要验新娘落红的。 这白布上……一点血色都无,是新娘不洁的铁证,难怪侯夫人生气。 “夫人,昨夜世子醉酒未能圆房。您怎能如此对世子妃?”刘嬷嬷分辩道。 闻此,侯夫人面露悔色,却依旧坚持。 “出嫁从夫,世子酒醉为何不叫醒酒汤?任他昏睡,出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符绾晏是父母的心头肉,自小受尽宠爱,哪里受过这种侮辱? 符绾晏冷冷道:“侯府的规矩,真是让我开了眼,难不成世子酒醉离席时婆母不知?竟也能全数推到我身上” 说罢,扭头就走。 符绾晏无故受屈,嚷嚷着要回家,被刘嬷嬷劝住了。 “郡主忍一忍,嫁了人,哪有不受气的。” “可嬷嬷,这分明是世子的错,怎可推诿给我?她分明就是有意刁难!” 说着说着,符绾晏怒气更盛,回身便摔了四个茶盏。 迎着盛怒,归荑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夫人息怒,今日早起请安尚未进食,王妃知道该心疼了!” 归荑奉上栗子粥,旧时王妃常做,惹得符绾晏眼泪直流。 见此,归荑适时拱火道:“婆母不贤,与新妇争管家之权时,便会用些下作手段让新妇与儿子离心,还请夫人莫要生气。” “您与世子修好,才是要紧的。” 此话落地,连刘嬷嬷也对归荑赞赏了几分。 “罢了,你下去吧。” 归荑尚未走远,只听身后传来两声私语。 “嬷嬷且去把怀中叫来,我这心中愤懑的紧。” “成婚又如何?若无怀中郎君,我与深宅怨妇又有何区别?” 章节目录 第四章 荒芜小院 “世子,归荑姑娘的身份已经查清,是京郊农户女子。” 试婚第二日,林知熠便遣人去查了归荑。 当年归荑与仆从失散,后被一对京郊的贼夫妻卖入王府,如今倒是给了归荑合理身份。 “如此,甚好。” 林知熠姬妾不少,但从未碰过。 与归荑相合,也是因为她试婚婢女的身份实在躲不开。 可如今却……有几分食髓知味…… 他打算将归荑长留身侧,自然要查清家世身份。 林知熠的书房在府中很是僻远,不想这一切竟让归荑偷听去。 她不是来找林知熠的,侯府三小姐说,侯府西侧有一间侯夫人的密室。 三小姐并不清楚其中奥秘,只知道侯夫人分外重视。 她找由头跑了出来,误打误撞到了林知熠的书房。 见二人交谈结束,归荑先行悄然离开,走的匆忙,竟是到了个不知名的院落前。 “姑娘,您说我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姑娘,世子夫人还未进门,便除去了明月,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您与世子爷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还请您给我们指条明路!” 有墙体掩映,归荑干脆留了下来偷听。 为首的女子亦是一身丫鬟装,想来至多也不过就是通房。 “我能有什么法子,人家是王府出来的,不过一个试婚丫头,就连敲带打的除了明月,我们……” 她?连敲带打的除了明月? 想来,明月就是那日被丢去乱葬岗的那位通房。 “世子夫人尚未和世子圆房,若他二人不睦……” 这倒是和归荑不谋而合了,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世子夫人一日未能有孕,她就一日不能做妾。 与那小世子拉扯起来,也算是别有意趣。 将来若有女人比世子夫人先怀孕,秦王府和文渊侯府之间,怕是要产生嫌隙了。 这群狗官官官相护构陷忠良,非得挑拨离间最后各个击破不可。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走在前面的丫头摔在地上。 “这是侯夫人送给世子夫人的见面礼,可别摔坏了。” 归荑拆下银簪里的刀片,快步上前搭手。 “几位姐姐,我帮你们一起检查吧。” 趁人不注意,珍珠项链被归荑划了几道。 穿珠子的绒线割松,几方绣工精美的帕子割出浅痕。 恭敬行礼,归荑低头送走二人,随后按照三小姐的描述,辗转找到了那荒芜小院。 小院败落、杂草丛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 侯夫人竟然一步一叩,从这里离开。 待人彻底消失不见,归荑擦着墙根找了扇未开的小窗,翻身两步就踏进了屋。 一转头,正厅里,赫然挂着一张与侯夫人有八分相像的幅画像。 贡台的炉香烧的正旺,归荑愣了神,一支银簪抵在了归荑的脖颈。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儿?” “奴婢迷了路,走错了。” “走错?谁家走错是从窗子走的?” 女子刚想将银簪刺入,目光却被归荑腰间的香囊吸引。 “这是三小姐的香囊?你哪儿来的?” “是三小姐送的,她被侯夫人构陷私通丢去了乱葬岗,我救了她。” “私通?三小姐分明是对这里起了疑心才被害。” 归荑颤声道:“如今三小姐藏在外面如丧家之犬,请您将秘密和盘托出,给三小姐一条活路!” 秘密曝光,侯府倒了,那三小姐可不就是有活路了吗? 当然…… 她只是为了报复侯府和王府。 女子冷哼道:“不必了,若侯夫人再为难,三小姐只需说出‘临水自照’这四个字,便足以保命。” 随后,妇人把归荑轰出了院子,还拿走了荷包。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再有下次……哼!” 章节目录 第五章 一墙之隔 “站住!一上午去哪里偷懒了?” 归荑刚进小院,就被世子夫人的贴身丫头拦住。 归荑陪着笑脸道:“姐姐莫怪,奴婢给夫人摘洗澡用的花瓣,走岔了路,花园里花枝残破,又挑拣一阵子。” 说完,归荑拿了两个铜板,塞到清月手中。 “少来这套,花枝残破又如何?不都是用,我看你就是存心偷懒。” 说罢,清月抡圆了右臂,要扇在归荑的脸上。 “夫人娇贵,残花败柳实在配不上……” “胡扯!怎么就配不上……啊!” 清月话还没说完,便被世子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竟敢说我只配用残破花枝,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闻言,刘嬷嬷惊恐规劝道:“夫人,清月跟在您身边许多年了,您开恩。” 对此,符绾晏的态度十分坚决。 清口中的残花败柳,难道是是意有所指? 怀中刚走,万一被清月发现端倪…… 清月不能留了! 刘嬷嬷不敢再劝,跟在符绾晏身后哄着,临走还不忘道:“归荑罚跪半天。” 昨夜与世子爷偷欢,她浑身酸痛泛软。 这会儿,只能忍着不适跪了下去。 晚上,世子还是没来院子,郡主气的砸了茶盏。 第二日一早,在刘嬷嬷的建议下,小郡主着一身招摇的红裙。 准备带着侯夫人赏赐的珠宝回门,以此显示自己嫁的很好。 珍珠项链刚套在郡主的脖子上,链绳松脱,珍珠瞬间撒的满地都是。 “这……婆母送的礼物怎么这么差?”郡主难以置信。 刘嬷嬷把其他赏赐翻了出来,帕子上的丝线轻轻一扯就掉,金钗镶嵌的宝石滚落。 性子暴躁的小郡主再也忍不住,准备去侯夫人面前分辨。 “世子夫人,您不能去啊!您去了就是中计了!”归荑冲了出来。 符绾晏怒不可遏:“侯府几时用这些破烂了?她这是存心羞辱!” “侯夫人可以把过错推到下人身上,外人只会说您不敬婆母。” 符绾晏心情平复,缓缓道:“本郡主受辱又当如何?” “郡主心中不痛快,大可以报复回去,听闻侯夫人最善妒,处置了不少侍妾、庶出的子女……” 符绾晏轻笑道:“还是你机灵”。 符绾晏转身交代嬷嬷,寻几个良家貌美的姑娘回来。 为表忠心,归荑还出了几个更损的主意。 丢几只野猫过去,半夜嚎叫。 偷偷在饮食中加入假孕的药,让她以为老蚌怀珠。 “成,这些便交给你去办了,院内的侍卫任你调遣。” 有了归荑,回门的日子,符绾晏终于挤出一丝笑容。 马车上,符绾晏和世子相见无话。 马车路过林荫小道,柳叶枝影斜疏,世子竟想到,那晚与归荑相合的回廊。 …… 回门后,小郡主满意归荑的表现,宴席特地让她伺候。 每每归荑上前布菜,林知熠总会眼神飘离。 归荑垂着头,生怕别人看出端倪。 兢兢业业忙了一整天,只有春桃得空,去见了一次阿福。 王妃巴不得春桃与阿福有私情,因此也就看的松了些。 春桃将昨日妇人的四个字告诉了阿福,让他带给三小姐。 忙完之后,归荑一路哼着歌跑进了淑甚居,一头便扎进了床铺里,翘着二郎腿好不快活。 这里是小郡主的院子,自打小郡主嫁人之后就没人进出了。 “你这小丫头没良心,大家都忙着,怎的你回来躲懒了?” 今日晚饭期间世子爷喝了不少酒,不知从何处跟着归荑一直到了归荑房内。 归荑的心跳不禁快了几分,这会儿四下无人,世子爷又醉了酒,似乎……又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归荑装若无意的舔了舔唇瓣,随后挑起媚眼轻轻瞥了世子一眼。 “爷来这里,夫人可知道了?” “瞧着爷似乎有些醉了,奴这去给您拿碗醒酒汤!” 说完,归荑转身便要往外走,可路过林知熠时左右却堪堪从林知熠的腿边蹭了过去。 于是,林知熠回手便拽住了归荑,一把将人扛在了肩头,不多时便再度丢在了床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白日做这档子事儿,恍恍惚惚的林知熠想起了白天见过的柳树林。 若是那样的光影能印在归荑的皮肤上,想来定会有另一般风情。 归荑躺在床上任林知熠索予,心中正感叹这破床还真是比不了侯府客房的,院内居然传来了交谈声。 “哎,真是嫁人了也不让人消停,回来住一晚罢了,还要我们打扫院子。” “是啊,本来就已经很忙了。” “认命吧,做奴才的还能怎样?快干吧,不然又要被罚了。” “诶,就把正殿和刘嬷嬷的屋子收拾出来就是,其他人估计也不敢因为这事儿去找小郡主做主。” 有了这话,归荑变算是放心了,一手将自己的嘴紧紧捂住,一手晃着世子让他快些。 一番厮混,世子爷起身时院内的丫鬟已经打扫完了。 归荑喘了几口粗气才有气无力的穿上衣服,而世子爷那边则已经穿戴整齐翻窗离开。 也罢,这样起码隐蔽些不会被人发现。 略歇息了一刻钟,归荑终是走了出去,此时丫鬟已打扫完毕,小郡主带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符绾晏刚刚站定,世子便从后面走了过来。 “方才路过一庭院,院内有歌声婉转传出,一时听入了神,这才耽搁到了现在。” 世子本该早早到小郡主的院子,若是不解释一番,只怕他与归荑的事被小郡主发现。 归荑是小郡主的嫁妆,也就是私产,除非是郡主愿意,便是他也不能强把人要过来。 趁着世子说话吸引注意,归荑急忙从墙边溜到了队伍里,队伍后侧的春桃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不会儿,世子和小郡主便进了屋,留下刘嬷嬷为众人训话。 “今儿世子和世子夫人便会住在这里,一个两个的收好自己的马脚,别打搅了主子,否则别怪我打发了你们!” 众人齐声道是,归荑膝盖酸软,只希望这场训话快点结束,不想刘嬷嬷还是不肯放过她。 “归荑,你的忠心世子夫人心里清楚,所以还有件事得你亲自去办,你带上春桃一起吧,今天晚上就不必回来了。” 这是又要把她支走,就不知道是寻的什么由头。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夜会情郎 “这就是欺负人,竟要我们替小郡主整夜拜谢祖宗。” “这与忠心何干?为什么就非得我们来做?我看就是刘嬷嬷有心磋磨!” 春桃瘪嘴朝着归荑抱怨,若是真在祠堂跪一夜,怕是膝盖就废了。 归荑有些好笑的对春桃道:“平日里与我斗嘴怎不见你如此听话?” “你不想跪,找个角落歇着就是。” 说罢,归荑起身端着烛台在祠堂里四下寻找。 她幼时常窝在阿姐怀中听她念话本子,话本子里的人常把秘密藏在祠堂里。 想起阿姐,归荑心中仇恨更深几分。 那该死的老太监,竟因阿姐没去给他捏脚,让阿姐在烈日下跪了一个时辰! 定了定心神,归荑继续翻找,烛台没有、牌位没有…… 将祠堂搜了个遍,归荑什么也没发现,心中生出几分懊恼。 春桃从怀里掏出了个枣糕丢给了归荑,是她白日在王妃处顺的,正好垫肚子。 “别白费力气了,祠堂日日有人打扫,怎么可能掉下点首饰让你捡?” 说完,春桃咬了一口枣泥糕再开口道:“你何必活的这般疲累呢?” “你家与侯夫人有仇不假,但你只是女子,报仇的事该你父亲来做。” 春桃是真心为归荑好的,只是许多内情她并不知晓。 父亲?她还哪有父亲? 当年灭门,李家所有男丁尽数斩杀,全族只她一人还是自由身。 全族之仇,就该她来报! 未等归荑回春桃的话,便有男女嬉笑打闹声从远处传来。 “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就不想我吗?” 仔细分辨,归荑听出来人是刘嬷嬷的女儿,于是忙拉着春桃躲到了阴暗处。 不多时,刘嬷嬷的女儿果然带着一面生的男子躲进了祠堂。 “我阿娘少时是王妃的奴才、老了是郡主的奴才,就指望着我在她死了之后继续给郡主做奴才。” “听我阿娘的意思,是要我嫁给侯府管事,帮着小郡主巩固在侯府的地位,我们怕是以后再难见了!” 刘嬷嬷早年蒙受王妃大恩,如今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赔上。 “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们私奔吧!” 躲在阴暗角落的归荑已经快速理清了头绪。 作为小郡主的爪牙,若是能除去刘嬷嬷,以后她在侯府行事也会方便些。 “奔为妾,姐姐可想清楚了?那便再不能与郎君举案齐眉了!” 归荑蹙着眉走出道:“我奉刘嬷嬷命来祠堂为小郡主还愿,不小心听了些,姐姐莫怪。” 私相授受是大罪,女子不噤紧张了起来,央求归荑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我本是不爱管闲事的,是不忍心看有情人分别这才出来相帮姐姐说个法子!” 刘嬷嬷的女儿日日听刘嬷嬷诋毁归荑,只当归荑是个花瓶,因此并不上心。 “刘嬷嬷想要你嫁给管事,其实也还是为了郡主,可若郡主主动要赶你走呢?” 闻言,那姑娘不屑道:“我阿娘是郡主在侯府最信任的人,我与你们这些买来用的不一样,便是犯了错也不会被赶走的。” 归荑笑着摇头道:“事有轻重,若姐姐肯狠狠在郡主心头扎一刀,那便不一样了。” 说罢,归荑将春桃从暗处带了出来,将春桃和阿福的故事娓娓道来。 “同样的道理,郡主一定也怕您和世子爷不清不楚。” “只需将世子爷勾到手,再在郡主面前主动请愿回王府嫁人,被赶出去不说,郡主还会给你一笔嫁妆。” 归荑心中暗自冷笑,女儿勾引姑爷,做娘的难说没有二心,届时就是刘嬷嬷也留不下了! 女子听了归荑的话陷入沉思,开始思考起来,离开祠堂之前还与归荑道谢。 春桃无奈摇头,罢了,归荑许是当真对侯夫人恨之入骨,以后劝归荑放弃的话他不会再提。 二人走后,祠堂再次恢复宁静。 归荑不再翻找,坐在地上和春桃开始轮流休息。 待到天蒙蒙亮,归荑和春桃才规规矩矩的跪在蒲团上,不多时,刘嬷嬷果然来查岗。 见二人还算乖觉,刘嬷嬷难得没有刁难,又训斥了两句就让人回去歇着了。 刘嬷嬷素来喜欢折腾他们,归荑还以为今儿早上又要饿肚子,不想推门进去,就见屋内小桌上摆了一碟点心。 心里正纳闷,却见点心旁放了一朵百合,心下立刻明白了过来。 将百合簪在耳边,归荑心中泛起苦涩。 昨日在她耳畔轻声呢喃的身影与记忆里拍手称快的孩童重叠…… 归荑拿起糕点送进口中,不知不觉留下两行清泪。 “归荑!你怎么还在磨蹭?该启程回侯府了!” 归宁能在娘家住上一晚已是不易,如今已是第二天,自然是应当即刻赶回。 “懒蹄子,还不赶紧起来?!” 刘嬷嬷一脸菜色的催促,直接上手拧了归荑的耳朵,痛的归荑急忙跪下请罪。 看着面前人,心道这才过了多少日子,归荑的面色白皙了不少,眼角眉梢更是多出了几分风情。 眼瞧着这就是要往狐媚子的方向发展了! 这还得了! 章节目录 第七章 绝世白莲 小郡主尚且未与世子爷圆房,让这妖精笼络了去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刘嬷嬷冷哼一声,心中再无半点愧疚。 归荑如今顶了清月的差事,是符绾晏的贴身丫鬟,本该跟着小郡主坐在马车里,却被刘嬷嬷轰了下去。 归荑也不恼,她心中早有预料,跟着马车规规矩矩的往前走。 约走了刚一刻钟,归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想她昨日与侯爷厮混、夜里不知道跪了多久,又是一刻不歇的赶路。 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 归荑边走边打晃,身后传来了几声细碎的议论吊起了归荑的精神。 “诶,你们说,咱们小郡主是不是成了全盛京的笑话了!” “新婚第四日还未圆房,谁说不是呢?” “第一夜夫君烂醉、第二日顶撞婆母、第三夜好不容易和夫君宿在一处,居然走水了!” 说完,几个丫鬟便噗次噗斯的笑了起来,甚至还拉着归荑一起笑。 归荑本还想不明白刘嬷嬷怎么如此暴躁,原来昨晚还有这么一遭事。 “昨天你不在,王爷的书房莫名走水,火光冲天,吓得小郡主和世子爷只穿里衣就逃了!” 归荑不想管闲事,可提到她了,她便提醒道:“巧合罢了,还请姐姐慎言,世上哪有奴才调笑主子的道理?” 全族的仇恨在身,归荑怎可能真心敬服小郡主? 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身边这么多人,二人如此胡言,不怕有人告诉刘嬷嬷吗? 只可惜二人并不领情,甚至轻生嘟囔归荑假正经、虚伪、是小郡主的狗腿子。 归荑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这样的蠢货她救不了。 谈论间进了侯府大门,一个丰神俊朗的侍卫上前对刘嬷嬷耳语几句,刘嬷嬷眼刀立刻飞到了这边。 “世子,侯夫人本想亲自来接您,奈何晨起摔了一跤,便让奴婢前来替她瞧瞧。” “这是奴婢今早亲手用柚子叶蒸的糍粑,想您舟车劳顿,这会儿也该饿了。” 众人被那日扬言是归荑除去了明月的丫鬟拦住,她跪在正中央,双手将盘子高高举起。 能被侯夫人指给自己的亲儿子,这赵玉颜自然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一张青涩芙蓉面,眉目含春,跪在地上,腰肢盈盈一握,如弱柳扶风。 她未着丫鬟服,一席白色纱衣被风轻轻卷起,如同春日被吹落的梨花,连归荑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可惜符绾晏却无暇欣赏美人,一口银牙咬的吱吱作响,恨不得把眼前的女子生吞活剥。 她是嚣张跋扈却又不蠢,柚子叶是驱晦气的! 赵玉颜这声晦气骂的是谁,是王府?还是她符绾晏? 想到这里,符绾晏再不愿忍,两个箭步上前一巴掌将赵玉颜扇倒在地。 “文渊侯府真是好家教,婢子竟能穿上纱衣勾引主子,又用一盘柚子叶来找本郡主的晦气!” 赵玉颜存心激怒符绾晏,如今正和她心,于是立刻捂着脸跪在地上哭诉狡辩。 “郡主!奴婢不敢,前几日听世子爷亲口说许久未吃糍粑,今日正好有机会就做好了带来。” 她虽为通房,却只在世子爷书房伺候。 话是她在书房洒扫无意听见记在心里的,这话说的倒像是林知熠独说给她听的。 诚如赵玉颜所料,符绾晏怒气更盛,抬脚就要踹到她身上,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一道娇小的身形冲了过来挡在她身前。 归荑用手稳稳托住符绾晏的脚道:“多谢郡主轻抬玉足,让奴婢有幸为您擦擦鞋。” 符绾晏有些莫名的看着归荑,一时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随后,归荑转过身泪眼婆娑对那赵玉颜道:“姑娘,我们王府治家甚严,你这穿的送的都不合规矩,郡主担心侯府为人诟病,这才出手,你不会心生怨恨吧!” 遇见这样的绿茶,归荑比她还茶香四溢,一番话下来,点了她的错,她还要感恩戴德呢! “郡主教训的是,只是人来人往的,奴婢怕郡主此举让人瞧见看了笑话。” 归荑立刻娇声反问道:“姑娘这是何意?这不是咱们侯府自己的院子吗,哪有什么外人看笑话?” “我知道了,定然是你心中还有怨恨,不曾当郡主是侯府中人!” “不如这样,姑娘再也不犯,我便愿被姑娘差遣,请姑娘不要怨恨我们郡主了!” 归荑几句话将人架了起来,这补偿,她敢要吗? 章节目录 第八章 荣升一等 符绾晏终于明白了归荑的用意,转身对着林知熠道:“世子,我是你明媒正娶抬进来的!” “不知我在侯府算是什么东西,一个丫鬟都教训不得,连累我的奴婢也被人羞辱。” 林知熠不禁皱了眉。 他看得出赵玉颜的心思,但符绾晏不该如此下侯府面子。 冷眼一瞥扫到归荑,这小丫头,也是个会煽风点火的。 思及此,林知熠肃然开口道:“下人口角罢了,绾晏不必放在心上。” “玉颜大错,跪花园一个时辰,你这丫头小错,跪思过堂。” 两个丫鬟受罚,全了主人颜面,符绾晏亦不再争辩,带着一众随从回了自己院子。 归荑心中不禁暗骂:狗男人!我做错什么了? 心中这样想,归荑还是规规矩矩去了思过堂,看的春桃很是心疼。 “小丫头一个,心思倒多,以后少挑事。” 林知熠调笑的进了思过堂,他方知归荑是个滑头的,只觉十分有趣。 不想,走到前面一看,归荑竟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装柔弱归荑十分在行,两行清泪顺着双颊缓缓流下,抽噎两声,双眼通红向上一瞥,林知熠的魂都跟去了。 林知熠手足无措道:“做错了事还不让罚了?” “世子爷偏心,分明是那玉颜欺辱我们,我却也要受罚!” 见此,林知熠忍不住轻笑两声:“当我瞧不出,你明明是以退为进,不罚你,下次就咬人了。” 林知熠伸手直接将人拉起,右手在归荑腰际摩挲。 这样细软的腰肢,丫鬟之中甚是少见。 一会儿夫子要来,不然这无人来往的思过堂也是个云雨的好地方。 归荑伸手擦了擦眼角,随后娇怨道:“我是个下人,只想主子开心顺遂,否则……否则……” 平日里循规蹈矩,偶尔骄横一点,也不失几分可爱。 但话不能失了分寸,归荑很识趣的没有抱怨主子。 毕竟林知熠很清楚,几日的功夫,符绾晏就弄死了一个丫鬟。 符绾晏的残暴不用说,想来归荑的日子也不好过。 只是要想收了归荑,便要让符绾晏先行有孕,可王府的孩子,他们要不起! “罢了,你既委屈,坐一会儿就是,下次再不准出头了。” 说完,林知熠起身离去。 归荑深知再闹就惹人烦了,赶忙起身规规矩矩的跪好。 主子说让你坐着是客气,你自己坐下就是不懂规矩了。 待归荑起身时日头已升到中间,摇摇晃晃往院子里走,看见了同样回屋的赵玉颜。 二人都身形不稳,只是赵玉颜皮肤已然晒得通红。 赵玉颜恨恨的白了归荑一眼,归荑只当没看见,径自往回走去。 迈进院门,只见刚刚讽刺符绾晏的丫鬟口塞白布倒在正中,看样子已经没气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归荑已经尽力。 “你今儿做的很好,往后也要事事为世子夫人着想。” 刘嬷嬷猛的出声,将刚进门的归荑吓了一跳。 “夫人怜你忠心,特让我来给你上药。” 归荑慌张道:“不用……” 话没说完,刘嬷嬷一把将人推到床上,利落挽起归荑的裤腿。 见归荑膝盖青紫一片,眼睛不住地亮了亮。 这是看世子爷是不是徇私枉法了呢! 刘嬷嬷草草上了药轻咳一声,符绾晏适时走了出来,随手都给归荑一包银子。 归荑顾不得腿伤,装作一副欣喜若狂样猛的跪下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见此,符绾晏忍不住嗤笑两声:“你,很好!” 归荑忙磕了两个头,叩谢符绾晏夸赞。 再一抬头,已被符绾晏钳住了下巴。 “记住今日哈巴狗的样!只要你忠心,少不了你的肉吃!” 蔻丹通红,归荑大气不敢喘,差一点就要划破她的皮! “打今日起,你就彻底顶了清月做一等丫鬟,可别让我失望!” “奴婢叩谢夫人恩典!” 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面上的狂喜变成咬牙切齿。 符绾晏!你离死期又近一步! 章节目录 第九章 挑拨离间 “荑姐姐,你今日装扮的真好看!” “胡说,荑姐姐分明日日都好看!” 归荑成为一等丫鬟的事儿一下午满院都知道了,丫鬟侍卫们全都谄媚起来。 无论是夸耀还是好处,归荑照收不误。 只有蠢货,符绾晏才用的放心。 果然,刘嬷嬷见此会心一笑,放心的让归荑进来伺候。 屋内,符绾晏靠在躺椅上,自顾自的品茶,归荑乖觉的上前为她捏肩。 约过了半个时辰,归荑手脚酸疼,符绾晏这才漫不经心开口。 “那个贱人,你可有主意?” 贱人自是在说赵玉颜,若人是她屋里的,早就直接打死了,怎么可能只跪了区区一个时辰。 归荑心中有了思量,正中走到前面跪下道:“奴婢以为应当厚赏赵氏。”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良久,符绾晏拿起茶盏愤然砸向了归荑肩头。 肩膀吃痛,肩头轻薄的布料浸湿。 “贱婢,竟伙同那贱人折辱我!” 归荑淡然叩首道:“夫人,您入府多日,还未打赏过世子爷的通房。” “您说,若是这赵玉颜的好处次次都比别人多,几次下来,同为通房,其他人怎么想?” 闻言,符绾晏会心一笑,随手抽下一根簪子丢到了归荑面前。 “赏你的,继续说。” 符绾晏招招手后闭上眼睛,另有丫鬟补上来为她按摩。 “奴婢以为,可寻一小金佛赐给赵氏,佛内暗藏宝玉,数月之后,只需稍加引导就会有通房告发赵氏盗窃。” 告发人是府内的,被告发的也是,符绾晏也算兵不血刃了! 符绾晏闭眼道:“不错,刘嬷嬷你找人弄好,归荑你亲自去送。” 归荑刚要应声,就听符绾晏默然道:“把宝玉换成同心结,刘嬷嬷给她找个奸夫。” 双目圆睁,符绾晏不仅是要讨回公道,更是要让赵氏身败名裂而死。 “夫人倒会享受。” 符绾晏用度靡费,连林知熠夏日里也是不用这么多冰的。 夫子刚刚离开,想到归荑方才的样子,便忍不住过来看看。 “世子,奴婢与归荑还要忙活侍妾的赏赐,先退下了。” 刘嬷嬷拽了一下归荑,归荑只得跟着离开,不过林知熠应是看见碎瓷片了。 出了屋,归荑盈盈一拜道:“嬷嬷您先行一步,衣裳脏了,我换一身,免得丢脸。” 刘嬷嬷不悦,但想着这几日归荑的乖顺还是松了口。 “麻利点,否则还做你的三等丫鬟去!” 眼见刘嬷嬷进了库房,归荑立刻闪进到她女儿的小屋门口敲了敲窗。 “姐姐,世子爷在夫人这儿。” 说完,归荑直接回了屋,希望刘嬷嬷的女儿足够蠢。 屋内,春桃帮着她换好了衣裳,再出门就看到一道粉色的倩影往正屋去。 归荑没有多看,转身便进了库房。 “来的正好,按照籍册,每人两匹锦缎、四只银钗、玉石耳坠一对,记得给赵氏最好的。” 刘嬷嬷交代清楚,自己则带着金子出了门。 这种事情,只能回王府找王妃帮忙了。 锦缎堆得高,归荑分好之后满头大汗,出来时正好见到林知熠的背影。 人刚刚走远,归荑还愣着,就见两个侍卫搬来了杖责的刑具。 一同被拖上来的,赫然就是刘嬷嬷的女儿。 “枉我多看重你几分,竟让你起了攀龙附凤之心,给我打!” 刘嬷嬷的女儿可不是硬骨头,关键时刻定会把归荑供出来。 思量几瞬,归荑急忙跪爬到符绾晏身边道:“夫人不能打啊不能打!” “你是个什么东西,滚开!” 一脚踹在归荑心窝,归荑立刻爬起来继续恳求。 “夫人,不能打啊,这定是歹人挑唆,为的就是离间您与刘嬷嬷啊!” 章节目录 第十章 打发出府 “刘嬷嬷为王妃出生入死,女儿怎能是攀龙附凤之辈,还请夫人明查!” 刘嬷嬷是看着符绾晏长大的,符绾晏并不相信他女儿的清白,但总要给刘嬷嬷做脸面。 符绾晏冷哼一声,随手挥使左右上前掌嘴,凤眼一抬道:“为人唆使,小惩大诫。” 归荑不敢再求,跪在符绾晏脚边看她出了气。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人双颊红肿,素日的姐妹已不忍再下手。 “行了,我累了,归荑,你亲自走一趟,送她回王府。” 为了刘嬷嬷,这是符绾晏最大的让步。 一次除了刘嬷嬷是痴人说梦,可怀疑一但开始,总有坐实的一天! 归荑颔首领命,拿了腰牌,带着春桃一起将人往王府压。 出了侯府大门,七拐八拐,三人进了一处幽暗小巷。 归荑一脸关切道:“好姐姐,让我瞧瞧,方才真是委屈你了。” 说罢,春桃递来药膏,归荑亲自为她涂在脸上。 嘶~ 女子拧眉怒喝道:“轻点!你存心的是吧,都是你害的!” “好姐姐,我这都是为了您啊,您这不就回王府了?” “咱们做下人的,守点皮肉苦,换了自由也不亏。” 闻言,女人心中安慰不少。 “真是晦气,早上我娘让我去洗咱们夫人里衣我便知道,来了葵水不用月事带,她自己倒是爽利。” 归荑笑着应和,好说歹说她才跟着归荑回了王府。 照着归荑的吩咐,她只说自己为外人蛊惑换了如今最时兴的衣裳和发髻。 符绾晏的性子王妃清楚,又因着刘嬷嬷,王妃并未开罪她。 “王妃,奴婢等先行告退了。” 王妃赏了银子,着身边人将二人送出,只是这次,他们直奔西南角而去。 街口处,一窈窕女子正等着他们。 女子身着鹅黄轻衣,仪态端正,只一眼便让人觉得绝非西南角的泥腿子。 “林三娘子怎么出来了?说了我们去你屋寻你。” 那姑娘摇了摇头,略有些激动道:“救命的恩人第一次见,我就应该亲自来迎。” “这是我攒下的,还请恩人收下。” 碎银子用破布包了又包,足见来之不易。 归荑与春桃相视一笑,没收下不说,还陆陆续续掏出许多金银首饰。 这都是他们这些年攒下的,尤其是近半个月,符绾晏动辄打骂,赏银却是足足的。 在王府时就是如此,符绾晏的院子里常死人,却从未闹起来,就是给了家眷足足的封口费。 有些心狠的,甚至想主动将女儿推进火坑以求财。 见此,那林三姑娘方寸大乱,连说几个不可。 “救命之恩已无以为报,如何能收这些?” “倒是我还为恩人做了绣鞋,恩人一并收下吧!” 归荑扯过林三姑娘的手道:“姑娘误会了,是我们有事相求。” 要做姨娘报仇,就得能笼络下人,这银子便是万不能少的。 赏钱也不长久,非得有日日来钱的门路才行。 “林三姑娘你管账,我们出钱,阿福出面!” 说罢,春桃掏出准备好的契书,归荑占四、春桃三、阿福二,省的一分给林三姑娘。 能得恩人信任,林三姑娘感激涕零。 做账罢了,竟还能分到一份利。 几人闲叙片刻,各自将契书收好,转身就要离别。 林三姑娘万般不舍,犹豫许久道:“恩人慢走,若有时间,且去看看我家小妹。” 归荑点头答应,想不到这林三姑娘竟还牵挂侯府中人。 未免郡主怀疑,二人加快教程,归荑身子差些,累的气喘吁吁。 暗处,有一侍卫猛的抽出佩剑。 声音凌厉,却被脚步声掩盖。 林知熠沉声道:“是谁?” 侍卫跪下回答道:“世子夫人身边的归荑,从巷尾跑来的,想来没有听见。” 林知熠拧眉有些不悦,归荑入府的时间不长,却是变数最大的那个。 嘱咐暗卫重新查过,林知熠适才与那游商继续。 “爷,此药女子服下,便会梦中欢好,以酒送服,定不会惹人疑心。” 与王府结亲实属无奈,他后院中的众多通房也分属各方势力,他从不敢碰。 有了这“错梦”,便迎刃而解了。 “此事不可外传,若有外人知晓,仔细你的脑袋。”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洞房花烛 “姑娘,世子送了暖情酒,换身衣服换身衣裳随后就到。” 侍从将酒递出,归荑深谙复仇多年,只一眼,便认出这是只鸳鸯壶。 见此,归荑的心中竟安定不少。 她并非天生低贱,也想做夫君堂堂正正的妻子,可家仇在前,一切只能搁置。 想来,这又是世子爷的把戏。 圆房是应该的,归荑却想着越晚越好。 归荑勾唇轻笑,欢欢喜喜的进门通报。 “当真?” 符绾晏满目欢喜,忙叫人沐浴更衣。 她倒不喜欢世子,可不圆房,她从哪儿弄个孩子? 玉臂轻抬,符绾晏漫不经心道:“今日归荑守夜。” 归荑乖乖应下,面上不悲不喜,伺候着符绾晏穿好罗裙,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 不多时,世子果然进院。 与面对归荑时的冷漠粗暴不同,今儿他挂着浅笑,只让人觉得春风得意。 没让人伺候,世子揽着符绾晏进屋关门,只留归荑蹲在门口点了一盏小灯。 贴着门,归荑听见屋内二人轻语,世子哄着符绾晏喝了鸳鸯壶的酒。 本以为今儿便这么结了,不想屋内床榻竟吱呀吱呀晃了起来。 比起试婚那也,有过之无不及。 原是她想错了,她不过一个试婚丫头,却奢求主子真心。 对面油灯亮起,春桃隔着窗子做了个鬼脸,又匆匆灭灯。 春桃虽不解,但也知归荑格外在意,如此,希望她能好受些。 归荑敛眉,想起春桃,又想起刘嬷嬷的女儿。 忽然,归荑脸色一变。 不对,不是说符绾晏今日来了月事? 察觉到了猫腻,归荑几度想要推门进去,可无论是谁在算计,她这条小命都保不住。 罢了,报仇远比男人的心意重要。 思及此,归荑渐渐定下心神,心中数着八岁那年一个个倒在自己身边的亲人,一夜无眠。 思过堂的娇纵,不过是随便逗逗小猫小狗。 翌日,林知熠的小厮早早来叫。 出门时,只见他精神抖擞,想来昨夜很是温存。 容不得归荑思索,屋内的符绾晏也开始叫人伺候。 “慢着,昨夜世子胡闹未曾叫水,想来世子夫人很是疲累,侯夫人便遣了我们来伺候。” 说罢,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便鱼贯而入,跪地穿鞋梳头,好不尊敬。 说是来伺候,其实就是为了落红,可符绾晏来了葵水,自然会让他们满意。 符绾晏被人摆弄很是不悦,奈何都是婆母的人她不好发作,冷言嘲讽两句只能作罢。 “你站着做什么?去煎碗坐胎药。” 归荑领命离开,翻出嫁妆里带来的药包,有气无力的熬药。 昨日除去刘嬷嬷眼线的喜悦散了大半,她未曾交付真心,却仍觉愁云惨淡。 许是托付了身子一时迷恋,过段时间就好。 心不在焉的将药熬好,一众人也已离开,只留符绾晏轻拭眼角泪。 她何尝不知这群人是来做什么的,可想起回门那日母亲的规劝,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夫人恕罪,奴婢管教不严。” 刘嬷嬷已知道了女儿的错漏,王妃本想多留她几日,她却执意匆匆回来请罪。 “与你无关,嬷嬷起来陪我吃药吧。” 说完,符绾晏挥退归荑,归荑留了个心眼,悄悄绕到了后窗。 只听那符绾晏懒散道:“嬷嬷一会儿去请怀中吧,既圆了房,就随便是谁的孩子。” “夫人,您来着葵水呢。” “我竟忘了,昨夜圆房,倒还是这葵水顶了处子血,罢了,过几日吧。” “对了,嬷嬷去看看那坐胎药可对?” “药渣刚刚已经看了,虽说煎的不好,却没有别的差错。” “如此,归荑倒可以一用。” 屋内,二人云淡风轻,窗外,归荑冷汗直流。 还好她没错了心思,她竟不知刘嬷嬷是懂医的!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侍卫折辱 “奴婢等给夫人请安!” “坐,赏!” 符绾晏大手一挥,鱼贯的丫鬟进门给诸位通房看赏。 夫人出手阔绰,众人皆喜,直到瞧见了归荑端着一位金佛跪在赵玉颜面前。 与贱婢说话折辱身份,故而由归荑代劳。 “听闻众通房中仅赵通房侍奉过,夫人特赐金佛,望您早诞金童。” 这可是明晃晃的金子,通房们出身寒苦,做梦都不敢想有这样一尊金佛。 “世子宠爱,夫人却并非善妒之人,会劝世子多去各处坐坐,只是要以赵通房为先。” 不知为何,近半个月,除了符绾晏葵水那两日,世子日日都来。 符绾晏说这话倒也有底气,一时间赵玉颜风光无两。 晨昏罢了,只赵玉颜被留下,归荑则出门迎送诸位通房。 此时,年岁最小的那位欲言又止道:“其实……赵姐姐只侍奉过世子一次,世子怕早忘了。” 归荑无奈叹气,满面愁容。 “姐姐们何故诓我,世子如何对她,回门时众人都瞧见了。” “为此,夫人看重她更胜过我,以后我与姐姐们怕是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挑拨两句,归荑将众人送走,就见几名侍卫巡视归来。 为首的便是怀中,丰神俊朗、仪态卓然,便如清风朗月。 这些日子,归荑悉心观察,已将二人摸了个大概。 符绾晏每日午时都要小憩,每逢双日,便由刘嬷嬷亲自守着谁也不准进。 归荑不敢再爬窗,只去了侍卫房验证,怀中果然次次不在。 她想过将此事报给世子,但侯府都是狼心狗肺的,无论符绾晏如何,她都活不了。 林三姑娘可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 无奈,此事只得从长计议。 归荑正要做活,一旁的侍卫调笑道:“归荑姑娘,可是瞧侍卫入了神?” 皱眉看去,只见那男子只算得上清秀,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归荑在瞧他。 “躲什么?继续啊!” 轰的一声,归荑神智崩塌。 两年前,她跟随王妃入宫,阿姐被太监责罚,无奈弄脏了以为王府侍卫的鞋。 亦是这个声音、这句话,让阿姐用脸擦干净。 “瞧瞧,这是看上爷了,不过世子用过的残花败柳爷可不用。” 未待归荑反击,来探望符绾晏的世子出声制止。 “调戏女眷,赏十杖。” 闻言,归荑立刻憋出两滴眼泪。 林知熠知道符绾晏不是什么好主子,却不想一个侍卫也能欺辱归荑。 他早就许诺归荑,却因符绾晏耽搁了,心中难免更愧疚几分。 “着所有侍卫观刑,以儆效尤。” 言尽于此,归荑已十分满意,红着眼睛转身崩溃跑回房内,关门后立刻翻了脸。 “春桃,你平日里看的本子呢?” 屋内歇着的春桃满脸疑惑,随手从床头柜抽出一本。 归荑有些焦急道:“是两个男人的那种!” 闻言,春桃满脸羞红、十分别扭。 “我偷着看的,你怎会……” 扭捏的从枕头下拿出,归荑一把抢过,揣在怀里风也似的去了侍卫营。 是个板子太快,她时间不多。 摸到怀中的床铺,归荑拾了些头发缠在一起,又拿到一件贴身衣物,包好塞进了挑衅的侍卫柜中。 跑的匆忙,回去时不慎撞到了个小姑娘,小姑娘倒在地上再也哄不好。 讨喜的小姑娘滚在地上,竟像个汤圆似的! “三姐姐!我要三姐姐!呜呜呜……” “都欺负我!” 提起林三姑娘,归荑警觉起来。 “你是六姑娘?三姑娘让我来找你!” 说罢,归荑把绣鞋给六姑娘,六姑娘凑上自己的,竟是连枝叶都一模一样的花样。 “是三姐姐的手艺,怎的不回来看我?可是小妹惹三姐姐生气了?” 归荑哄道:“六小姐宽心,三小姐是忙的回不来,你再大些,便能出府看她。” 闻言,小姑娘这才罢休,将头上的绒花簪子递给归荑,随后一溜小跑就没了影。 绒花? 归荑仔细端详,只见缠线似乎漏了些白。 取下刀片割开,内里果真藏了纸!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雨夜情 《侯府宠妾》第十三章 雨夜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胞弟告发 “奴婢记得。” 归荑心中冷笑,口口声声说的这样真切,却不曾见他有什么行动。 “记得便好,赏你了,这几日就收拾收拾。” 随手丢给归荑一枚玉佩,林知熠穿着中衣将归荑打横抱起,推开门大步流星去了归荑的小屋。 扯开被子给归荑盖上,冰凉的大手伸了进去,擦着归荑的腰侧将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 瞧着林知熠远去的背影,归荑竟觉有些孤寂。 呸! 林知熠父母健在,何须她一个苦主可怜。 “春桃,世子走了。” 春桃最为八卦,方才他们动静不小,她定然醒了。 归荑又连叫了好几声,春桃仍未有所反应,这才察觉到了问题。 臭男人,今晚是他算计好的。 几日?她可不信! 刚刚的情事太过疯狂,归荑尚未多骂几句,便被困意拖拽了下去。 “快醒醒,夫人喊你伺候呢!” 归荑睡眼惺忪的坐起,这会儿已是午时,照规矩,守夜的丫鬟也当休息够了出来伺候人。 有春桃帮衬,归荑很快换好了衣裳。 “不必进来伺候了,世子独给夫人请了坐胎药,正煎着,你去取来。” 能不在符绾晏身边伺候,归荑高兴的紧,规矩应声后便笑着跑了出来。 离了院子,只觉得太阳都给外暖和。 “归荑!” 陌生的男音从身后将人叫住,归荑并不认得声音的主人。 “想不到一个试婚的丫头竟有如此盘算。” 心里慌张,可没有证据的事儿,就是说破了天归荑也不认。 许是也想到了,只见那男子从腰间掏出一张小纸,赫然是归荑未烧净的那张。 “你想怎样?” “想你给我做妾!” 男子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打量归荑,像是在看什么摆件一般。 “我也是嫡子,不比大哥差!” 归荑被此人无耻行径逗笑,林知熠是名满京城的世家子,而他呢? 归荑甚至从来不知林知熠有个亲弟弟! “爷莫要玩笑,奴婢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眼瞧着归荑无视自己,男子愤怒跟上。 “你且想清楚了,你若不从,我就将此事告诉大哥。” 实在很难想象他与那狐狸般精明的林知熠是亲兄弟,如今这个,分明还是孩童性子。 归荑仍不理他,二人较劲了来到林知熠的院子。 还未待男子告状,归荑反倒是梨花带雨的倒打一耙。 “求爷给奴婢做主,二爷实在是不给奴婢活路了!” 眼瞧着归荑脸不红心不跳,男子只觉百口莫辩,只能将烧的只剩一半的纸递给世子。 上面的信息不错,林知熠只能勉强看到李代桃僵、忏悔等词。 沉吟良久,林知熠冷声道:“你靠算计才进了侯府?” 归荑攀扯不起主子,只能自己将黑锅认下。 “是,入府人选有二,奴婢使了手段,让姐姐出了些红疹子。” 闻言,林知熠刚想出口训斥,做错事的归荑反倒是先哭了起来。 归荑梨花带雨,路上微微松了发髻,虽是勾栏样式,却是足足的楚楚可怜。 “爷,奴婢是被亲爹娘卖进王府的。” “王府的规矩,女二十三岁嫁人,我爹已经商量好了把我嫁给个打死老婆的做续弦。” 说罢,归荑的眼泪如珠落盘。 “爷,奴婢比不得郡主身份金贵,也不能与男子一般建功立业,奴婢不过是想活着罢了。” 一通歪理下来,林知熠当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一个通房的机会,是没有人命重要。 可若不罚,不足以和二弟交代。 “罢了,想你有苦衷,回自己院子跪半个时辰吧!” 归荑乖顺应下,如此轻松化解了危机实在是万幸。 刘嬷嬷疑心她,她这一跪正好打消了。 接下来的几日,世子日日都来,刘嬷嬷也发了善,将守夜的活儿给丫鬟们分了下去。 许是上次闹到了二爷,林知熠再未曾找来。 “夫人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身为主母,即便符绾晏不喜,重要时不时的见见妾室。 “世子日日宿在夫人这里,气色好也是应当的!” 各色通房热络聊着,只赵玉颜坐在一旁如高洁青莲。 “并非夫人我擅专,只是每次想让世子去玉颜屋里坐坐,世子爷都要不悦。” 他们将赵玉颜捧得高高的,惹了不少红颜。 如今将人从台上拽下来,便人人都想踹上一脚。 “夫人国色天香,非我等小家碧玉能比。” 流水似的吹捧袭来,赵玉颜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这边是你见识短浅了,牡丹素用来夸耀皇后娘娘,你是何意?” 符绾晏是王府最受宠的孩子,宫内外出入无数次,皇后也对她宽厚,不过一段夸词,又能怎样? 站起身来,符绾晏走到赵玉颜面前便要赏她两个巴掌,不想眼前一黑竟世界晕了过去。 归荑眼疾手快,两步就将符绾晏垫在了自己身上。 “请大夫!请大夫!” 归荑抱着人急忙往卧室跑,身后的赵玉颜已经看傻了。 刚刚议论的丫鬟幸灾乐祸道:“赵姐姐厉害,夫人都被你气病了!” 赵玉颜的解释无人信服,为洗清嫌疑,赵玉颜直接跪在了院中。 屋内,林知熠已经带着大夫来了。 搭脉许久,就见那大夫跪下高声贺喜道:“世子大喜,世子夫人有身子了!” 这么快? 归荑心中有些酸涩,除了第一晚外,她很少喝避孕的汤药,却也没有动静。 符绾晏难得真切笑道:“当真?” 得到大夫肯定的回复,符绾晏洋洋洒洒的打赏了不少人,院里的下人每人多三个月月钱。 “谢夫人恩赏!” 众人齐声道和,符绾晏忙唤了刘嬷嬷道:“嬷嬷,去把我的翡翠坠子拿来。” “翡翠坠子罢了,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符绾晏摇摇头。 “是我祖母送我的,如今人不在了,是个念想。” 了然的点了点头,不想刘嬷嬷带着人搜了数遍也没找到。 “什么?丢了?怎么可能?”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洵美且异 “守库房的宫女说,前几日有黑影从库房跑出,以为是奴婢,就没有在意。” 刘嬷嬷上前引导,有通房想要巴结夫人,立刻上前帮腔。 “呀,竟是遭了贼!” 刘嬷嬷颔首,随即便将丫鬟压上来做证。 “世子爷明鉴,那人与刘嬷嬷身形相似,奴婢也是为人蒙蔽。” 闻言,屋内人淅淅索索的说着自己身边谁有这般身形。 归荑站在符绾晏身边并未多话,直勾勾盯着跪在门外的赵玉颜,很快就被几位通房发现。 一番挤眉弄眼,终是有胆子大的出来说话。 “这些日子除去世子姊妹,夫人也就打赏了我等,怕是有人错了心思。” 这话可是侯夫人自己说的,符绾晏顺水推舟,谁也不能置喙。 到底是女子闺阁,只让了伺候世子和夫人的丫鬟去搜。 归荑亦在其中,故作热络,几句话就逗得世子身边的粉鹭咯咯直笑。 “倒是个讨巧的。” 归荑笑笑不语,跟着粉鹭就进了赵氏屋内。 为表恭敬,赵氏将那金佛摆了台子供奉起来。 粉鹭满目艳羡:“这样好的金佛,你我下半辈子都得不来,这得有六两吧!” 闻言,归荑皱眉道:“好姐姐莫要瞎说,我们主子可赏了八两呢!” 粉鹭她爹是世子院子里的管事,从小掂量银子玩,只摸一把就知道几斤几两。 可符绾晏犯不着为此撒谎,思及此,凤舞忙将这金佛拿起来仔细端详。 拿来油灯,粉鹭看了又看,竟当真发现了一条小缝。 小缝不能掰开,想来是切开后熔铸的。 没管归荑,粉鹭径自拿着金佛请命。 “爷,这金佛似有异处。” “拆开查查。” 将金佛递给属下,世子便带一众人回了符绾晏处。 “归荑,做什么呢?该走了!” 归荑将东西藏进袖子,随后讨好道:“我就想着躲个懒,这就回去!” 绣内的锦帕是在床褥下翻到的,是邀月的东西。 害了玉颜,她心有愧疚,如今倒是她仁懦了! 到了问罪的时候,众人这才能想起赵氏,院中跪了许久,此刻面容万般憔悴。 金佛已被破开,一枚同心结躺在世子掌心。 方才应承的通房再度开口道:“合欢缱绻的物件,想来是世子赏的吧。” 此刻,林知熠面容冷桎,将同心结直接砸向赵氏。 “说说,哪儿来的?” 赵玉颜明白此事定是符绾晏所谓,但攀污主母决计不能做。 “爷,玉颜感念夫人恩德,将金佛供奉屋内,有人夜半盗走也未可知。” 她符绾晏这里有了贼,赵玉颜又为什么不行呢? 只是刘嬷嬷做足了准备,闻言立刻上前道:“世子,能溶金的地方不多,只需一查就能分明。” 林知熠颔首应允道:“如此,夫人歇着吧,人我带走,明早有了结果再说。” 随后,林知熠押人离开。 世子一走,各通房也就散了,刘嬷嬷这才拿出了一个布包。 “是在周侍卫处搜出来的,请夫人决断。” 方才,为表公正,通房的屋子搜了,丫鬟侍卫们的也搜了。 归荑前些日子放去的东西被搜了出来,屏退众人,周侍卫被压了上来。 瞧着男子欢好的话本子,符绾晏怒气更盛。 一个男子,竟然觊觎怀中? “恶心!” 周侍卫一脸惊惧:“夫人明鉴,这些都不是我的,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 “陷害你?图什么?” 方才得画册她瞧了几眼,斜眼瞥向怀中腰间,隐隐有些恶心。 周侍卫支唔说不出话,只随意攀扯起与自己有矛盾之人。 “够了!” “刘嬷嬷你带怀中和归荑走一遭,务必在乱葬岗处置了。” 她屋里抬出去的人太多,着实有些不像话。 她并未全然信了怀中,一会儿若他敢下手便信了他。 至于归荑,杀鸡儆猴罢了! 将人捆成粽子,四人乘马车到了乱葬岗。 这地方也是第二次来了,归荑并不害怕。 口中白布被拿出,男子惊惧交加道:“袁哥,我是被冤枉的,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刘嬷嬷一个眼神,归荑递上匕首,袁怀中点了点,冷眸竖起,一刀直插腹内! 眼前人渐渐奄奄一息,归荑上前两步贴在那人耳边。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昔日你仗势欺人羞辱洵美,今日,归荑来送你上路!” 说罢,归荑双手环握匕首,扒开死人手,径自拔了出来。 不过是宫内一个贱奴,他全然不记得,洵美是谁?为什么? 不对,是她害得,是眼前这个贱丫头做的! 血水汩汩流出,男子还想争辩,片刻功夫,再无生机。 刘嬷嬷蹙眉,此人心狠,不如直接再次解决了。 却见,归荑不知为何忽然把匕首丢下,神色惊恐的瘫软下来。 “怎……怎么死了?” 怀中只觉有些好笑反问道:“那你拔刀意欲何为?” “我想这匕首恐怕有夫人徽记,为保万全,还是拿回来的好,可不知怎么……” 归荑这样说,刘嬷嬷也再没了理由。 若还是在王妃手下做事,她早就先斩后奏,可符绾晏行事不羁,她没这个胆子。 “既然如此畏惧,就容你歇息两日,先回府吧!” 这些日子归荑身心俱疲,却不相信刘嬷嬷如此好心。 当晚,她便知道了原委。 夫人有孕,自然要荐枕席,本是她这位试婚丫头的差事。 可如今她正休息,刘嬷嬷便推选了那日替夫人出面的曹通房。 刘嬷嬷原话,曹通房蠢钝,定翻不出风浪。 第二日再审赵氏时,众人已不再看重归荑。 “带上来!” 林知熠发话,一个四肢遒劲、精壮朴实的汉子走了进来。 暗卫通报道:“昨日夜里,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赵氏的情郎悄然入府,经查,家中做的便是金饰行当。” “我等搜了他家,找到另一只同心结,此人已供认不讳。” 赵氏是林知熠的第一位通房,一场醉酒便让赵氏以为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 他数次询问赵氏可想离开侯府,她皆否认,为何如今又要私通? 到底心中有愧,又发现的早,林知熠发了善,只让赵氏发落去乡下庄子! 浸猪笼的大罪如此轻轻放下,众人敢怒不敢言。 不知何处,一声利呵传来:“不可!”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朱氏有喜 身着海蓝色素服,未曾佩戴首饰,侯夫人被搀扶着走了进来。 侯夫人一脸苍白道:“母亲病了,出门礼佛几日,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归荑面色凝重,侯夫人为了救这赵玉颜连夜赶路,今日怕是除不掉了。 林知熠忙走下来,带着众人给侯夫人请安。 “安就不必请了,我来是怕你为人蒙蔽。” “方才我都听说了,怎能因一个外人的证言怀疑玉颜呢?” 赵氏是侯夫人送来的,回护也是自然。 “可那同心结……” 侯夫人满不在意道:“一尊小金佛,不知过了多少人的手,怎能认定里面的东西是玉颜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无话可说。 堂下男子准确描绘了赵氏样貌,却被侯夫人说是陷害之人提前安排的。 侯夫人有心保下,谁也奈何不得。 瞧着符绾晏的脸色越发阴沉,归荑心道不好,却见门口来了个鬼鬼祟祟的人。 出去一趟,再回来,只听到了最后决断。 “那母亲以为?” “依母亲看,赵氏保管不力惹出风波,罚个月钱便了了,院里伺候的奴才发卖,这位攀污侯府的,处置了就是。” 她也并非全为了赵玉颜,安插个新人,也便能监视赵氏的一举一动。 侯夫人并非商量,林知熠只能应下。 一场晨昏,众人都憋着气、不欢而散。 院内没了外人,符绾晏的怒气再也压不住,丫鬟侍卫跪了一地。 符绾晏取来鞭子,也不顾及是谁,疯也似的抽了下去。 “贱人!废物!” “没个有本事的,养你们有什么用!” 打累了、骂累了,符绾晏瘫在躺椅上,刘嬷嬷这才敢上前请求她爱护身体,哪怕是为了这孩子。 难得抓到机会,刘嬷嬷忙兴师问罪道:“归荑,跪下,主意是你出的吧!” 归荑忐忑开口道:“是奴婢,侯夫人力保,这才让赵氏逃脱。” “不过有的亦有失,侯夫人的报应来了。” 说完,归荑笑的一脸狡黠,看的符绾晏满腹疑影。 符绾晏今儿格外心急道:“再不说清,割了你的舌头。” “恭喜夫人,朱氏有喜了?” 朱氏? 符绾晏一脸疑惑,倒是刘嬷嬷高兴的紧。 “夫人忘了,你曾让我为侯爷寻几位侍妾来着!” 朱氏因醉酒和侯爷有了一夜,上天庇佑就有了。 噗! 符绾晏发笑:“好啊!你这老妖婆与我作对,报应不爽!” 侯夫人后院起火,符绾晏高兴的坐立难安,思前想后,还是要亲自见见那朱氏。 “把我的安胎药给她,这孩子只有生下来才能让你老妖妇自顾不暇!” 说完,带着礼物赏赐,符绾晏第一次亲自出了院子。 途径花园,符绾晏满目鄙夷。 “这些个东西,竟也配在花园里,侯府怕不是个空架子。” “夫人说的是,侯府,比不得王府。” 语调轻蔑,符绾晏声音不大,繁华掩映下,另一侧传来说话声。 “切,那又如何?还不是蠢货?” “不过是出头帮她说了几句话,我就侍奉了世子。” “若夫人生下女孩,说不定,我能诞育长子,那将来这侯爵可就……” 不待她说完,刘嬷嬷立刻绕到另一边,一巴掌就将曹氏掀翻在地。 “夫人真心待你,你竟狂妄至此!” 拎着曹氏的耳朵将人拎出来,符绾晏的脸已彻底黑了。 她本属意归荑,是刘嬷嬷举荐,不想闹出这等笑话。 “夫人恕罪!” “恕罪?长子的生母,何罪之有?” 曹氏后悔不已,如今却只能不住求饶。 “奴婢白日做梦,失了分寸,是有罪。” 不再理会曹氏求饶,符绾晏淡淡吩咐掌嘴四十。 许是恼了刘嬷嬷,符绾晏命她亲自行刑,东西都交给了归荑去送,自己则没了兴致回院里歇着。 归荑只带着春桃一起,朱氏的院子偏僻,二人不知走了多久。 反手叩门,里面传来几声尖叫。 想到应是出事了,归荑直接推了门进去。 只见,院内的朱氏缩在墙角,面前有一鲜艳毒蛇,这会儿正对峙着。 归荑给春桃指了个方向,春桃心领神会的捡起长竹竿,归荑则拿起劈柴的斧头。 二人于两侧靠近毒蛇,同起同落,毒蛇应声断成两段。 朱氏被吓破了胆,一时不能出声,归荑忙把人揽在怀中轻声安慰。 门口,从后门溜去吃酒的林知熠探究的看着院内。 归荑带着哭腔道:“世子,有人欲用毒蛇杀人,还好我们来得及时。” “哦?又是你救了人?” 归荑眼珠子一转,自己已经是一等丫鬟,这种奖赏恐怕没用。 “是春桃,奴婢害怕的厉害,未能及时施以援手。” 看着归荑胡言乱语,林知熠没有拆穿,顺着归荑的心意帮春桃升为二等丫鬟。 安排侍卫将朱氏送去见父亲,林知熠走到归荑面前,一手揽在归荑腰上,二人紧紧相依。 “收拾好了?” 归荑茫然道:“什么?” “你的行李,就要提你做妾了。” 大手摩挲着后背,归荑没有应声,只将身后的春桃看的目瞪口呆。 不对,这话是在符绾晏有孕之前说的,也就是说…… 符绾晏的孩子,是林知熠算计的! 思及此,归荑又盘算起来。 其实不止有孕,从圆房开始就有问题了不是吗? 可世子为何这样做,总不能是为了成全她做个侍妾。 眼看着归荑又在思量诡计,林知熠不满的向下轻拍了一下。 “爷应你的,你不必做什么。” 归荑该安分些,乱了他的计划便不好了。 说完,林知熠将人放下离开。 身后的春桃憋的辛苦,世子如此宠爱,那报仇岂非指日可待? 等做完了,他们一起出府,做做生意,一世相伴。 “你实在小家子气,竟不告诉我。” “怎能呢?实在是难以启齿。” 受不了春桃归荑跑了出去,你追我赶,片刻便回了沉郁的小院。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贼夫妻 “实在不知怎么谢你呢才好,只望日后能做个对您有用的人。” “姨娘客气。” “世子夫人大恩,我是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朱氏起身欲行大礼,归荑两步上前将人拖住。 虽只是个姨娘,到底是长辈,若符绾晏受了,恐怕少不了为人议论。 侯爷事忙,事发三日,终于过了纳妾文书抬她做姨娘。 趁着喜气,朱氏特来拜谢符绾晏。 “若非您心善找人来瞧我,我怕是……” 朱氏心里苦,几句话便哭了起来。 能找了侯夫人麻烦,符绾晏起先还愿应付,多了也厌烦的很,不多时就将人请了出来。 朱氏心知她没什么能入了世子夫人的眼,倒是给了归荑两包银子,让她带给春桃一份。 除此之外,侯爷、世子、夫人,都送了赏赐。 春桃和归荑可谓是盆满钵满,另有世子亲提春桃为二等,这会儿去另了新衣了! 瞧着朱氏虽欢喜,却眉宇间总有愁容。 她得了封,却不准再查下去,是谁做的显而易见。 只是高门大院,总要为隐匿腌臜事彼此遮掩。 可怜这孩子,能否平安诞育,尚未可知。 “归荑,你过来。” 放下手中活计,归荑匆匆到了刘嬷嬷身前。 “你和春桃做的不错,夫人恩典,准你见见父母。” 说罢,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妻走了上来。 这对贼夫妻卖归荑的钱早就花光,如今知道了归荑在哪儿,恐怕很难再安分了。 乌眼一番,那男人像瞧块肉一般盯着归荑,上手就要来抓。 归荑退后半个身位,为免被发现端倪,终是没感将人甩开。 “女儿啊,你如今发达了,可多亏了我们当初将你卖了。” 此言一出,院内的丫鬟皆为其无耻汗颜。 眼看丢了人,刘嬷嬷便命归荑将二人带回屋内。 这会儿春桃不在,归荑毫不犹豫的出刀划向男人伸过来的手。 “死妮子!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饿成了皮包骨,哪里是归荑的对手,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巴掌。 坐在椅子上,归荑翻眼学着符绾晏的样子道:“不瞒你说,我,是罪臣之后!” “你们收留我!卖了我!认我做女儿!是抄斩的罪过!” 二人面露憎恶,久久说不出话来。 “撒谎,为了撇开我们,你命都不要了!” 轻嗤一声,归荑冷脸道:“不信?那你们就去试试?” “不过你们大约比我先死,夫人杀人,不问对错,去乱葬岗一趟便知。” 归荑转身不再理会二人,拿起绣花针,每一下都扎在二人心口。 良久,那男人抹不开面子,便只是女人来说和。 “好女儿,到底是一家人,若我们活不下去,这秘密定是要让人公之于众的。” “我们泥腿子死了就死了,你的荣华富贵也舍得?” 归荑故作姿态道:“我月钱二两,分你们一半。” 二人有些不满,归荑也不再惯着,任二人红脸白脸都不肯退让半步。 “别错了心思,若我活不下去,也会告发你们。” “届时,我有世子做保,说不准还能活!” “你们带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我定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贼夫妻对视一眼,只觉得这妮子实在太狠,再想归荑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每月一两,积年下来,也够不孝子纳娶。 “想好了就要笑着出去,每月十七,后门等我。” 女人本想走了,却不想男子蹲在原地道:“我听你是大丫鬟,管着不少人,找个给你哥做媳妇吧!” 如此厚颜无耻,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满门清流死无全尸,这等恶种却能活的这般长久。 一记眼刀厉声道:“我哥?不如去夫人面前说说,我哪来的哥哥?” 闻言,那女人再忍不住,拉着男子就离开了。 “这么快就叙了旧?” “既卖了身,就是夫人的奴婢,主子恩典我,我不能借故偷懒。” 归荑素来识趣,不然也不能笼络了符绾晏。 “成,量尺的师傅来了,你去一趟。” 符绾晏要提了女主做通房,不能太寒酸。 归荑心中明白,去洗衣房的路上心中多有忐忑。 路过侯夫人院门,只见赵玉颜正端正跪着。 一袭白衣、满脸怨毒。 “玉颜何故分心?加半个时辰。” 院内传来高喊,赵玉颜忙低了头。 她本是坊间姑娘,偶遇歹人,幸得世子搭救脱险。 她娘是红倌人,众人便也轻贱她,唯有世子与她不同。 恰逢侯夫人着选貌美通房,她第一次求了娘亲引荐,这才入府。 自此,她便是侯夫人的人。 不想世子不喜女色,除却一次醉酒见红,她与世子很少见面。 婆母不喜新妇,派她从中作梗,不过是为人刀俎,不想符绾晏却归罪于她。 那同心结是谁做的不言而喻,她只恨世子也…… 尽是些欺软怕硬的,只管拿他们这些下贱的撒气。 想到这里,赵玉颜眸色更深,情不自禁狠狠瞪了归荑一眼。 “夫人交代,要教您心细如发,抬头又让我瞧见了,便再多半个时辰!” 为奴为婢的,都是可怜人,归荑亦有几分怜悯。 只是情势逼人,她只能保全自己! 望她以后不要再去招惹符绾晏了吧! 至于告发之事,邀月已经死了,便算了结。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春桃中毒 符绾晏素来舍得银子,便是定身衣裳也比旁人快。 三日傍晚,洗衣房那边便让派人去取。 归荑忙着伺候符绾晏用饭,入了夜才跟春桃一起去。 二人来的晚,洗衣房管事的百般不悦,却又因惊惧符绾晏不敢苛责二人。 见此,归荑从善如流的塞了几个铜板过去。 “嬷嬷勿怪,都是奴才,主子的事儿绊住了脚,我也是没办法。” 拿了钱,嬷嬷欣慰一笑,安慰了归荑几句便离开了洗衣房。 “哎,苦了我了。” 世子身边的粉鹭忽然走了进来,满面愁容,嘴里还不住念叨着。 归荑,适时关心道:“这是怎的了?” “世子找郡主吃酒,吐的不成样子,更深露重,我却要来此处浣衣。” 左右一会儿无事,二人搭手帮粉鹭洗好。 “上次我便知归荑你是个心善的,今日多谢了,对了,上次世子给了我赏钱。” “我领了功劳,赏钱分你一半。” 归荑连忙推拒,当初她有心引导,如今哪有脸拿钱? 拗不过粉鹭,归荑勉强收下,随后便告辞往懿德院走。 这是两日前侯夫人新赐的,她罚了玉颜,却不肯放过符绾晏。 “且让我瞧瞧,这姐姐给了多少!” 春桃满眼放光的接过,归荑笑而不语,正要调笑一番,却被两声闷哼打断。 “轻些~” “嘶~” “再动嘴,便滚去你娘那!” 归荑扯了扯春桃示意快走,春桃却央着归荑去瞧一眼。 只见,树丛掩映之后,赫然是两名男子正在厮混。 春桃不识,归荑却清楚的很,上首那位,是不久前去世子吃状告她的二爷。 另一位是二爷的书童,平日束发只让人觉得清秀,如今却如一直残花、尽是破碎妩媚之感。 春桃素爱看这些话本子,可眼前人实在不能得罪。 眼见劝诫无用,归荑干脆哭了起来,春桃眉头轻蹙,十分不耐的跟着归荑往回走。 一步踏错,春桃不慎踩到一处枯叶,内里两人迅速反应了过来。 “谁?” “滚出来!” 春桃愣在原地,归荑又气又恨,拉着人直接往最近的遮掩处跑去。 二人还要穿衣,出来时,只听见远处的一道脚步声。 “这是?” 从地上拾起一枚香囊,书童递给了二少爷。 “懿德院的二等丫鬟用的,明日我去查查。” 书童轻佻右眼诱哄道:“那二爷定杀了她!” 出告归荑也是他的注意,二爷到了年纪,想不娶亲就要有个花架子。 若郡主一怒直接让归荑做正妻,便是任他们拿捏了。 二爷蠢钝良善,闻言蹙眉有些不忍。 书童惯受偏爱,见此扭头边走边说道:“我是爷弄出来的罪奴,爷既然不想,那就等着侯夫人知道后再把奴弄去南风馆吧!” “依你依你!” 二爷忙追上愤然离去的书童,懿德院里,春桃也方追上归荑。 “我知错了,你别恼我!” 方才凶险,待到了懿德院附近,归荑便不再理她了。 归荑哪舍得真心怪她,嗔怪两句,春桃保证不会再犯,此事也便算了。 “行了,陪我试衣裳吧!” 这样好的衣裳,二人皆未穿过,春桃一个眼神,归荑便知道她想试试,值得摆摆手任她胡闹。 春桃本就比归荑风雨,如今绸缎附体,这衣裳更显万般妖娆, “瞧我像不像花魁娘子?” 话本子看的太多了,归一想着,总要她改一改这坏毛病。 不过今夜再容她放肆一回。 二人边笑边闹,归荑还装作恩客,要点春桃小娘子陪侍,却见春桃忽然呼吸急促,脸上泛起红疹。 衣服! 归荑利落的上手扒了春桃衣裳,打开窗子又轻拍其背才好些。 心中实在不安,不顾春桃阻拦,冲出去就敲响了刘嬷嬷的门。 刘嬷嬷已经安睡,开门一脸菜色的看着归荑。 “求嬷嬷开恩,春桃替我试衣,不知为何忽然病了,求嬷嬷去看看。” 本以为会是好一番拉扯,不想刘嬷嬷居然十分愿意。 有软肋好,这样的人,夫人用了才放心。 能被指给符绾晏,刘嬷嬷医术自不必说,只翻看了三两下就心中有数。 “去拿我床头匣子第三层的药丸。” 归荑应声而动,回来时还将刘嬷嬷吓了一跳。 “你脚程到快,行了,睡一晚就好,这衣裳我便先拿走了,明晚安排你侍奉,只穿自己的衣裳去吧。” “你命好,这几日夫人推了几位陪嫁,世子定了你。” 归荑领命谢过嬷嬷,而后忧心忡忡的坐在床边。 衣裳是给她的,春桃是在代她受罪。 春桃素来能忍与世无争,可她得罪过的可不是一两位。 看出归荑心思,春桃忍痛安慰,归荑明白,便假装不再忧思。 合衣上床,背对着春桃,一夜未眠。 天已蒙蒙亮,想着春桃身子不好,归荑干脆起身替春桃做活。 二等丫鬟也不是近身伺候的,烧水、洒扫、跑腿,忙了一早,又要去伺候符绾晏起身。 好在不知为何夫人今早出门了,她才能替春桃做了一上午的活。 未到午时,符绾晏满脸得意的回来道:“成了,别忙了,去屋里说话吧。” 即便是说闲话,符绾晏也不想和下人一起站着,实在有失身份。 将亲信集于屋内,刘嬷嬷娓娓道来。 原来,今日一早刘嬷嬷就去京中所有医馆查了记档,查出昨晚之毒只有府内的赵氏买过。 甚至侯夫人与符绾晏不对付,这次,符绾晏直接带人去了侯夫人处。 带着医馆大夫、昨日的衣裙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当场逼问这次是否也另有隐情。 侯夫人颜面尽失,这会儿只能称病不出。 归荑上前庆贺道:“恭喜夫人,想那妖妇不能再为难您了,朱氏的孩子也能平安。” 闻言,符绾晏蹙起了眉。 她虽有心和侯夫人作对,但到底是多了个孩子,万一是个男子,怕是不利她日后生子掌家。 似乎是察觉到了符绾晏思量,归荑忙上前进言道:“夫人,奴婢以为,比起朱氏的孩子,更为可怖的,是二爷!” 符绾晏饶有兴趣道:“哦?说说吧!” “是,二爷也是嫡子,奴婢便用心打探了一番,得知侯夫人偏疼幼子,许多事,远比世子还占尽先机。” 归荑再度上前两步,跪在符绾晏耳边低声说话。 “说句不敬的,即便夫人生下孩子,再杀了世子爷,侯夫人恐怕也会让二爷承袭爵位。” 倒不记归荑说了什么,只一句杀了世子爷,便乐的符绾晏不成样子。 好一个奴婢,实在是想她所想! 可惜了,是个贱婢出身。 若非如此,她定要人做亲妹。 她与兄长一母同胞,脾气秉性并无二致,为何兄长便是杀伐果断,她则被斥心狠手辣? 还有怀中,兄长娇妾住了三个院子,为何王府上下容不下一个怀中? 想到这里,符绾晏只觉万般唏嘘。 “你,甚好,待本夫人掌家,也给你个管家当当!”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荷颜居 今儿可谓懿德院大喜,打中午起,凡是进了懿德院的下人都能满载而归。 春桃歇了半日,勉强能下地。 归荑帮着走动,一日也竟如此糊弄了过去。 眼瞧着归荑可控起来,刘嬷嬷也有了几分好脸色。 入了夜,便到归荑去侍奉的时候。 白日里事忙,又是没顾上吃喝。 穿起初见那日的衣裙,归荑缓步推开林知熠的房门。 屋内,林知熠正对月背书。 见归荑来,林知熠一脸调笑,拉着人坐在踏边。 除却第一日,他与归荑都是厮混,似乎新婚回廊那次之后,一切便顺理成章起来。 他命人查了又查,归荑身世并无半点异样。 只是坊间偶有传闻,李家的姑娘早在饥荒年间就被吃了。 虎毒不食子,无稽之谈,他自不会信。 “今日过了明路,明日你便是通房,有孕之后,便是妾、贵妾。” 说起来,归荑和世子也有多次了,归荑用避孕汤药的次数并不多,也不知何时能有孩子。 “总不会让你受委屈。” 归荑顺服的趴在林知熠胸口,满脸濡慕。 “谢过世子爷。” 说起来,二人厮混次数不少,若太过娇羞,难免刻意。 “爷,奴婢伺候您安寝。” 归荑第一次如此主动,林知熠也新鲜。 瞧着狐狸般的丫头装模作样,只觉分外有趣。 二人这档子事已经稔熟,林知熠由着归荑胡作非为。 入府前她去青楼拜会过,林知熠家教甚严,这等腌臜地从未去过,如今用在他身上,只觉一浪高过一浪。 情到浓时,归荑竟然起身欲走,林知熠哪受得住。 一把将人拉过,两人身影交叠摔在床上,林知熠在上,对着归荑腰窝狠狠一扭。 “你这丫头,欠罚!” 说罢,林知熠一头埋下,乌丝蹭过身子平生几分痒意。 归荑卸了力,任林知熠施为。 她有意放纵,不再哭泣求饶,林知熠兴致上来没了分寸。 再一抬头,天已将明。 想着一夜荒唐,林知熠不忍将人叫起,自己则早早的出了早功。 虽有爵位,但功名仍需考取。 又过半个时辰,归荑方才醒来,紧忙穿上衣服,跑回懿德院伺候。 临走前留了心思,归荑将小衣的带子扯下一根,留在塌上,让林知熠一瞧便会想入非非。 符绾晏的身孕有蹊跷,诚如曹氏所言,若诞下长子,日后便无忧了。 若要报仇,许多事归荑一人做不到。 以子杀祖父,方能解心头之恨! 只是这等心思,绝不能让符绾晏知道。 “我来。” 归荑从另一丫鬟手中接过玉梳,亦如以往伺候着。 符绾晏不甚在意世子,却对归荑这般耙儿狗姿态很是受用。 刘嬷嬷适时开解道:“既成了通房,便不要来伺候了,实在丢了身份。” 归荑规矩推开道:“奴婢明白,只是想继续伺候夫人。” “夫人身边,不缺你一个!” 刘嬷嬷厉声呵斥,归荑这才作罢。 “旁边的荷颜居给你住,夫人安排了曹氏也去。” 曹氏犯上开罪了符绾晏,哪里是一顿巴掌能了结的。 符绾晏抬头看了一眼道:“归荑甚得我心,想来是明白的。” 归荑跪下领命,符绾晏满意的示意刘嬷嬷继续。 “既开脸让你出去,便要顾及夫人体面,春桃与夏栀,日后跟你。” 为拿捏归荑,刘嬷嬷荐言留下春桃。 只是符绾晏以为,只需捏着卖身契,他们便翻不出花来。 刘嬷嬷力争之下,这才多添了夏栀以做监视。 除此之外,符绾晏还上了些首饰,虽说不值多少,却也是盛京主子给奴婢添嫁的两倍之数。 装作惊异感动,归荑跪下叩恩,生生磕的额头通红才停下。 “罢了,下去忙吧,明日一早再来拜会。” 归荑领命离开,符绾晏插上最后一根金钗。 “嬷嬷,便说你多虑了,一条狗罢了,肉给足了,什么都不会发生。” 刘嬷嬷脸色不好却不敢反驳,只默默注视着归荑离开。 春桃已回复的差不多了,夏栀有心讨好,早早将人送去了荷颜居。 归荑是个清秀丫头,王府的家生奴才,颜色略差一些。 在懿德院,她是个三等丫鬟,虽手脚粗笨,倒也勤勉。 “姑娘,我陪您收拾。” 未过纳妾文书,还算不得姨娘。 “好,并未准备,你方跟我,这边算见面礼了。” 摘下一只银钗,夏栀高兴谢恩,归荑忙让人起来,嘱咐日后只要规矩勤勉便好。 随后,二人便在两院之间忙了起来。 春桃在荷颜居也未闲着,虽身子乏累,但来往送礼的人不少,她总要应承。 自曹氏之后,归荑是唯一一个。 朱氏最早来贺,随后是符绾晏与世子的上次,再后是丫鬟、通房们。 春桃一一录下,日后都做人情。 端坐一章小桌旁,春桃边吃边写,归荑只觉好笑。 “啧,粉鹭姐姐单送我的,你可没有。” 归荑无奈应和,与夏栀一起再回懿德院。 “这是最后一趟了。” 搬完这些,还要去荷颜居收拾,虽忙的很,但也心甘情愿。 “是,姑娘想也累了,奴婢一会儿为您按按。” 归荑连连拒绝,做主子,她还有些不习惯。 二人说着,归荑推门而入,只见一人趴在小桌上。 叫不起人,归荑大着胆子上前,那人却一推便摔在了地上。 死了! 桌上只有盏茶,用银簪一试,即刻变黑。 到底是年岁小,夏栀满目惊恐跌坐在地,归荑没顾上她,匆匆出去将此事报了刘嬷嬷。 “死……死了……” 刘嬷嬷皱眉进入,未惊动符绾晏,挥挥手又是一场搜查。 死的是个三等丫鬟归荑并不相熟,想来是贺喜归荑来的,奈何等的久了,便吃茶歇歇。 不想竟…… 她方才做了通房,竟就被暗害两次。 难不成还是赵氏所为? 心中疑惑,归荑不敢妄下定论,只等刘嬷嬷定夺。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春桃横祸 院内死的人不少,毒杀确实第一位,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多时,刘嬷嬷带了一位大夫进来。 又过一会儿,一个小粉包也被递了进来。 两相比对,大夫很快确认其与茶盏中是一种毒。 归荑试探道:“又是赵氏?” 默默摇了摇头,让人将投毒者带上。 这才对少日子,符绾晏带来的人已是不够用了。 来着这位归荑仍不认识,不知为何要遭此毒手。 那姑娘愤然的啐了归荑一口,实在不知所谓。 “瞧你这清高样子勾搭了世子,蒙蔽了夫人,同是丫鬟,为何你能做通房!” 原来这姑娘是前几日举荐的通房之一,因嫉妒归荑,这才下手暗害。 刘嬷嬷安慰了几句,随后压着那丫鬟离开,想是要丢了性命。 将夏栀扶起,侯府之内,一个丫鬟的性命,什么都不能耽误。 收拾好一切,夏栀取回午饭,几人也不拘束,坐着便一起用了。 正要动筷,归荑却忽的察觉几分不对。 夜间下药当真是要害她? 她昨夜侍奉世子满院皆知,她的目标明明就是春桃。 压着疑惑吃完饭,归荑忙拉着春桃询问。 不想春桃言之凿凿,绝未与任何人结怨。 还来不及多想,曹氏那边也搬了进来。 归荑邀她吃茶,她便满脸苦相的进来,全不顾还在搬东西的丫鬟。 曹氏脸上已经大好,心中却很畏惧,已称病许多日不见符绾晏了。 “归荑,你可得帮我!” “开罪了夫人,我怎么死的都不知,还请姑娘指条明路。” 归荑可不敢与她真心相待,却还是荐言一番。 “您若信我,不若姿态低些。” “到底是侯府众人,夫人轻易不会动。” “您让夫人颜面尽失,便要让夫人补回来!” 闻言,曹氏有些犹豫。 虽是奴婢出身,但今时不同往日。 况且,他们侯府中人本为一体,她若做了,只怕被人厌弃。 见说不通,归荑也不再管她,和夏栀一起将一切收拾好已是晚上。 这是归荑身边第一次无人陪伴。 第二日一早,曹氏还在梳妆时归荑已穿戴整齐出了门。 一身女色襦裙,不上扬却衬得归荑清水芙蓉、无甚心计。 曹氏慌忙妆点好跟在归荑身后,一身紫衣。 本是尊贵颜色,确因其慌乱显得廉价。 不多时,院内通房到齐,符绾晏终于发话让人进去。 符绾晏素不爱掺和,只容他们七嘴八舌吵个不停。 曹氏率先道:“恭喜归荑妹妹了,以后便是姐妹。” 归荑低头应和,除却赵玉颜,不论是否真心,都挂着笑。 “可得恭喜,侍奉一次就升了一级,有些人,侍奉了却没半点动静。” 他们不敢拿归荑说话,便欺辱起曹氏来。 曹氏脸涨的通红,真是一场好热闹。 一旁的丫鬟愣了神,失手打翻茶盏,几滴清茶被溅到了符绾晏蜀锦鞋子上。 符绾晏正欲发怒,故意急忙跪下膝行上前。 未用帕子,只用手轻轻为其擦净水渍。 “夫人,鞋子安好。” 便是做丫鬟也不该这般下贱,一中通房都楞了,想这归荑竟这般忍辱负重。 先前的讨好不复存在,转而挂上些许嘲讽。 符绾晏倒很受用,瞧着一个又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缓缓用脚勾了勾归荑的下巴。 “你要为她求情?” 每每符绾晏盛怒,归荑总要凑上来,一次两次是中心,多了,总有操纵主子心意之嫌。 归荑跪下地上一动不动道:“奴婢不敢。” “气大伤身,奴婢只怕主子和小主子身体受损。” 闻言,符绾晏随手挥了挥,那丫鬟便被拖了下去。 归荑的神色没有半点松动,符绾晏适才舒心一些,将脚放下示意归荑擦完。 闹这一场,晨昏也就散了,归荑只当看不见众人鄙夷神色,冗自回了屋。 曹氏若没将符绾晏拉下马的能耐,日后怕是再没有好日子了。 坐定,归荑思索着,夏栀便上来给她添了茶。 “春桃呢?” 夏栀笑着应道:“春桃姐去厨房取东西,说回来给您做四喜丸子。” 她二人相伴多年,最是清楚彼此喜好。 归荑含笑颔首,忽的想起问一句:“她去多久了?” “您出门时就去了!” 闻言,归荑猛的站起身向外跑去。 春桃与她对侯府地形十分熟悉,怎会用上这么久? 一路跑到厨房,终是在一处烈日下发现唇角渗血的春桃。 “这是……” 归荑想上前扶,不想却被一人出面挡住。 林二爷阔步走出道:“这丫鬟冲撞我,罚她三个时辰,你没资格插手!” 林二爷是正经主子,归荑不过一个刚承宠的通房。 归荑咬牙道:“二爷说的对,既如此,也有我管教不力的责任,便由我与她同跪。” 说罢归荑径自跪下,刚跑来的夏栀见此,也一同跪在旁边。 此处行人不少,来来往往,都能瞧见。 归荑是不要脸的,林二爷也能不要吗? 她是符绾晏的人,消息一会儿就会传的到处都是。 符绾晏必会让她起来,林二爷的面子又要放在何处? 二人僵持对质,归荑虽跪着,却是林二爷心中更为焦躁。 向书童投去求救的目光,不料那书童转头就走,林二爷匆匆追上,许久才派人来将三人扶起。 归荑和夏栀忙起身将春桃拖起,带携着往荷颜居走去。 一切清明,想来昨晚的毒也是他做的。 怕是那晚偷窥的春桃被瞧见了,二人是想杀人灭口。 思及此,归荑一阵后怕,好在她追了出去。 瞧着春桃疼的不住叫喊,归荑也心疼的噙了泪。 “呦,这是怎么了?” 粉鹭回来给世子拿衣裳,不想看见两人如此狼狈。 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归荑忙道:“粉鹭姐姐,求您搭救。” “二爷把春桃打成这样,伤药却用光了,还请您帮着买上一些。” 归荑掏出身上全数银子,粉鹭满口答应。 世子长在府外行走,此事并不算难。 伤药有了着落,几人快步回了荷颜居,见习情形,曹氏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归荑愤愤的咬了牙,只恨今早自己多言。 将春桃倒在床上,夏栀不住的抹眼泪,归荑只得命她烧些热水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置办歌舞 血水染了一盆,归荑眼见钻心的疼。 膝盖、唇角,不知是遭了多少才成这幅模样。 粉鹭的药到了,眼瞧着春桃可怜,竟从世子午饭的食盒里取了些给春桃补身。 春桃还有心情调笑几句,归荑上药的手重了些,拽的春桃生疼。 又折腾好一番,可算将春桃收拾齐整。 “夏栀,你照顾些她。” 符绾晏的人不好做,她闲暇一刻就要吃伺候。 夏栀领命,归荑也便放心去了。 今日下午懿德院似乎更热闹,匾额上,碍眼的懿德二字已被绸花遮住一半。 “奴婢以为,当请王府用惯的班子过来为您庆贺!” 庆贺? 如此,归荑倒想起,半月之后,就是符绾晏的生辰。 只可惜,符绾晏似兴致缺缺。 归荑插上新采的花枝,行礼走到符绾晏面前跪下。 “王府之人,夫人不知看过多少次,奴婢以为,不若请京中善舞之人,为夫人助兴!” 闻言,符绾晏轻挑柳眉,竟是坐起了身子。 刘嬷嬷见此急忙规劝道:“夫人,乐姬低贱,容了他们,只恐有辱清名。” 归荑心中嗤笑,数年来,她将王府的众主子研究了个清楚。 “嬷嬷有所不知,奴婢在花园打扫时,瞧见夫人阿弟生辰也是寻的京中乐姬。” 此言一出,刘嬷嬷脸色骤变。 男子行事放浪,不过为人议论几句,可夫人是女子,怎能…… 符绾晏斜眼一撇,便知刘嬷嬷心中所想,面色又冷肃起来。 刘嬷嬷与王妃一般无二,便是面上如何疼她,却总是更偏宠她的兄弟。 怀中一事闹了那样久,终究只做侍卫伴她左右,可就连阿弟都已有四位通房。 想到这里,符绾晏第一次彻底驳了刘嬷嬷的面子。 “此事定下不准再议,归荑,你去办!” 左右归荑已是通房不必伺候,便赐了腰牌每日可从后门出入。 归荑跪下谢恩,领了厚厚的银子用以筹办。 带着大笔银子行事,归荑心中毫无胆怯,带着轻纱笠便寻了红楼。 “姑娘可是选错了地界?青天白日,即便厮混,也与我红楼无甚关系。” 归荑摆摆手道:“鸨母错了,我家主子寿辰,寻几个清倌人做歌舞。” 从前归荑学艺,也找的这位鸨母。 只是如今身份,不该再让这鸨母认出她来。 闻言,鸨母送了口气,扬着笑脸恭维道:“姑娘眼光绝佳,我家的清倌人,再盛京可拔头筹。” 好一通吹嘘,鸨母扬了扬手,一众清倌人鱼贯而入。 归荑一排排看去,不知这小小红楼多少家破人亡。 扫到最后,只见一男子格外除尘。 不止如此,竟还与那林二爷的书童有六七分像。 她本想找个男人去挑拨林二爷与那书童,不想却有额外收获。 未免招摇,归荑择了五男五女,凑个十全十美的吉利数。 “明日我再来,递个章程让我瞧瞧。” 说罢,归荑付了定钱,本就要走了,一个洒扫的,不知从何处出来将归荑撞了个踉跄。 “贵人你没事吧!” “你这贱奴,还当你二八年华不成?这人可是选去侯府的!凭你也配!” 一听侯府,那人眼睛都亮了。 “侯府?那奴跟贵人打听个人,她姓赵,在世子身边做通房的!” 鸨母闻此很是不悦,这贱奴的女儿不过偶尔让人带出钱来,哪里是通房,分明只是个丫鬟。 赵玉颜的亲娘不是良家子? 归荑心中困惑,想着到底只是个苦命人,便随口应了声很好。 料理完,归荑先是帮夏栀给家人送了银子,随后又去找了阿福。 春桃交代,不准告知这几日的事。 “今儿怎么只归荑你出来了?春桃呢?” “我们迁了院子,春桃还忙着,让我带了信。” 递上信函,阿福乐颠颠的收了去,忙带着归荑去瞧铺子。 铺子做了成衣,除却做账,林三娘子还能画花样。 归荑不通生意,只略看了看便准备离开。 却忽见一男子,正在门口咆哮。 “你等这是谋财害命!非得给我个说法!” 街巷热闹,这会儿围了不少看客。 归荑走下,方知始末。 这男子是五日之前买的衣裳,今日前来,才说衣裳的缝衣针还在上面没有拔除。 “还好娘子穿前查看了一番,否则怕是要遭殃了。” 此言一出,众人开始指点起来。 碎语闲言,顷刻间便能让整个成衣坊垮了。 归荑自不能不管,两步上前,将衣衫抢了下来。 阿福和林三娘子做的不错,针脚细密整齐,绣花也不落俗,是上好的成衣。 男子盛怒,三言两语就想动手,归荑后撤一步,便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你!这衣裳是我的,你凭何抢我的?” 归荑冷哼一声自信道:“就凭你谎话连篇,意图勒索!” “你胡说!” 归荑不在管他,径自将衣服展示给众人。 “诸位且看,寻常绣花即便是落下针线也在针脚,他这竟是处没有绣花的大襟!” “在者说,他拿来的针比我们的粗些。” 说罢,归荑拿针刺布,只见针眼都比这衣裳的大些。 如此,成衣坊便算清名了! “原是碰瓷的啊!” “成衣坊这是得罪了人,这些日子生意好的过分!” 围观众人纷纷出言奚落,那男子作势便要逃,却被阿福垫了一脚,狠狠摔在地上。 归荑冷冷道:“阿福,将他送官!” 闻言男子吓得求饶,归荑却全然不顾,否则以后的日子,林三娘子和阿福就有的烦了。 “对了,三姑娘,我去瞧了六姑娘,六姑娘给了东西,我却想不明白关窍!” 林三姑娘只能趴在归荑耳边道:“那东西,是我在小院瞧见的。” 归荑的眼睛倏然大了。 此事与夫人脱不开干系,只需见一次夫人的字迹,一切便都明白了。 了结了这些,归荑本想离开,却被一侍卫追上来感谢。 “多谢姑娘将那男子送官,前些日子他偷了我家夫人的玉坠,拖您的福,已经找回来了。” 归荑摇头拒绝了谢礼,听说她家夫人在楼上茶馆,只抬头对视一眼一事礼貌。 她不敢再耽搁,春桃还在侯府,她总是不放心。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归荑讨罚 许是归荑行事孟浪,一时之间,林二爷再未对春桃下手。 回荷颜居,归荑先给二人带去期盼。 夏栀的是她娘亲的肉包,春桃则有一封情信。 也不知是何内容,只晓春桃红了脸,百般推拒不给瞧。 “瞧我的作甚,你不若去歇着,世子爷又点了你伺候!” 此言一如,归荑的面色也红润起来,岔开话题到了今日之事。 “只是归荑,即便二人生了嫌隙,也总是一体,并不能解你我困顿啊!” 春桃茫然,只需归荑给个理由,她一定照办。 归荑笑的一脸狡黠道:“不在乎真情,而在于人!” “世子并不爱惜任何女子,女子们仍争得你死我活。” “同理,只要能插进一个人,必然会有争斗,这等关系,在侯府见不得光。” “他们因你知晓了秘密而杀你,倘若人尽皆知呢?” 春桃不赞同道:“可你不怕他更恨你?” 归荑轻笑一声,为归荑揉了揉发顶。 “怕!又如何?” “可总归是一步拉扯,不然,他现在就不要杀我了吗?” 闻言,春桃竟觉有几分道理,一旁的夏栀却仍混沌不清。 归荑不甚在意,却从旁敲打道:“夏栀,我心知你奉命监视于我,你要明白,夫人的身边人,即便是清月邀约也是死于非命。” “我不为难你,你只需上报与夫人相关之事,万一有那日,我才愿保你!” 多一重保障总是好的,夏栀青涩,却不傻,思量片刻,便应下了。 “奴婢明白,跟着归荑姐姐,方有前程。” 为这一句,归荑塞了不少银子。 若想下人用心,便不能不舍得。 三人气氛缓和,正说着体己话,透过窗户,就见院中些许人影攒动起来。 为首的是曹氏,还有几位说不上名字的。 几人淅淅索索,说些什么不为人知,眼神却时不时往来于归荑的屋子和院中茶壶,想来是有算计。 计谋虽蠢,归荑却想成全。 于是,晚饭之后,归荑果然饮下茶水。 路过门口,曹氏难免得意,即便这次世子不能重新垂怜,也能分了归荑宠爱,免得她如此得意,竟拉自己去符绾晏身边为奴为婢。 却不知怎的,寻常泻药失了分寸,片刻功夫,归荑便再起不来身。 曹氏忧心归荑,更忧心自己为人发现。 不多时,归荑病的更重,依春桃所言已是弥留之际。 “她如何了?” “刘嬷嬷给了奇药,服下了,却仍未见好。” 这会儿天已黑透,符绾晏实在不想起来,便只让刘嬷嬷给看了看。 曹氏的美梦落空,世子不但未有召见,更是直接跑来见了归荑。 林知熠颔首,他去请了明医,不知何时才到。 “且去给你家主子打些热水。” 林知熠将众人支走,独自一人摸遍归荑五官。 所为中毒只是药物假象,不过是想趁着曹氏下药敲一笔大的,不想世子爷来了。 归荑闭着眼,尽量保持匀速呼吸,不知为何,身边的林知熠没了动作。 忽的一下,归荑腾身而起,一下咂进了林知熠的胸膛。 这男人一把将人拽了起来。 “死丫头,竟敢行骗!” 林知熠当真怒了几分,本可直接就走,但却又想看死丫头吃瘪。 归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竟出了纯注意继续装晕。 见此,林知熠气的笑出了花,一把拧上归荑右脸,将人放回床榻。 随后,他隔着衣料动作起来,只让归荑如烈火烹油。 青筋尽显,不知多久,归荑再忍不住,旋即睁开湿漉漉的眼睛。 挣扎着从林知熠身下爬起,没骨头似的半跪半趴在林知熠身上。 “爷,奴婢知错了。” 归荑笑的娇娆,林知熠却不买账。 “你这荷颜居倒是好,谁都要和你眼才有好果子。” “也,奴婢从未有这等心思。” “您不知,那曹氏已然下了毒,奴婢只是装的更重些。” 一直盯着归荑,林知熠不曾言语。 归荑心道不好,旋即卖起苦肉计来。 只见归荑不知从何处新来一方形木条递给林知熠,随后摊开双手。 “奴婢知错,若爷恼了,便责罚一番出气吧。” 归荑惯会装可怜,一个转身的功夫已是涕泣涟涟,林知熠虽生气,倒也没有办法。 随手打了一下,归荑忙瑟缩后退。 挣扎间,膝盖处的衣物被掀起,淤青的膝盖正入林知熠的眼。 林知熠皱眉道:“怎么弄的?夫人还总罚你?” 归荑嗔怪两声道:“爷偏心,怎不想想是侯府中人呢?” 淤青是归荑刚刚自己磕的,早晨那一会儿并未留下痕迹。 “想是上次二爷在归荑这里失了面子,再有怪罪,归荑也只能自己受着。” “为人奴婢,总是如此。” 这话说的林知熠心中不是滋味,怒斥几声阿弟顽劣,心中更动容几分。 “我替你同他说说,今日作罢,可若再算计我,便不可轻易饶恕了。” 归荑怯弱点头,林知熠便要求其今日思过不准出门。 左右是自己房间,归荑吃吃睡睡好不快活。 翌日一早,只见曹氏是被背回来的。 打听一番才知,世子如愿查出曹氏下了毒,被罚整晚站着为归荑祈福。 罚的不重,却折磨人。 一夜过去,只让曹氏觉得双腿已不复存在。 有人忧、有人喜,昨夜符绾晏懒得管,今日听说曹氏吃瘪,又十分大方的赏了归荑。 归荑这段时间宠爱太盛,刘嬷嬷嘱咐其好生歇着,想再推一位通房。 高高兴兴领命,归荑不以为意。 她与世子,从不拘于侍奉,偶尔偷情,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来那小院之事还未弄清,侯夫人这纸条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代桃僵? 忽的想起那日小院内悬挂的画像,归荑怔愣一瞬。 总不是侯夫人抢了旁人的位置吧! 可能在家里多了这么个地方,侯爷不可能不知道。 那画中人是谁?与夫妻二人又是何种关系? 许是要摸到侯爷书房,方能察觉其中关窍,可侯爷的书房…… 对了!火! 只需一场如王府书房点燃的大火!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兄弟阋墙 文渊侯一脸肃然,文有师傅,得有妻房,除却考校课业,他倒是少管这几个孩子。 “行文流畅、书字规整,不论前三甲,明年秋闱,想来进士及第是有的。” 林知熠微微颔首,父母面前,他无不谦卑。 “戒骄戒躁,且跟师傅潜心学着。” “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林家小辈里,当属林知熠最出挑。 为长子,总要承担多些。 相较下来,林二爷可谓顽劣。 翻了翻林知节奉上的两篇文章,素日自持的文渊侯也怒不可遏。 “满纸荒唐言!竖子不可教!” 林知节赔上笑脸,想要蒙混过关。 他并非初次被父亲责骂,只是兄长次次维护,甚少会被中上。 只是今日,林知熠只皱眉默然的盯着他。 林知节尚未思量清楚,文渊侯的斥责便又袭来。 即便同母而生,他天资亦不如兄长,积年的名师拖拽,也不过一个秀才。 没了兄长遮掩解围,竟是足足被骂了一炷香的时间。 怒喝一通,文渊侯愤然离去,林知节竟也怒从心生。 “兄长,我虽愚笨,却从未有与你争世子位之心,你说过的,你会庇佑我只做你一个痛快的阿弟就是!” 闻言,林知熠坐在主位移上目光冷冷对视。 “从未有过?” “你无理取闹向我讨要试婚丫头的时候没想过?” “我不允你就滥用私刑的时候也没想过?” 怒从心中起,不止为了归荑,也为自己。 他纵着、母亲纵着,林知节愈发无法无天了! “接着呢?迫她从了你?” “届时子嗣不清,若有承袭,阿弟便是不争也算应有尽有了!” 林知节满目不可置信,这等污秽风月事,兄长竟也能扣在他头上? 讨要不过是捏住了归荑的把柄,想要以此立她做摆设罢了! 他心中委屈,可偏不能说明缘由。 若让旁人知晓,书童怕是要被乱棍打死! 他舍不得…… 思及此,林知节终是咬紧牙关忍下,旋即踹门离去。 “我不曾想,为了一个女人,兄长连兄弟都不要了!” 母亲!母亲会为他做主的! 说罢,不待林知熠反应,林知节横冲直撞跑去见了侯夫人,竟是撞了人也不知。 “啊!” 王府长媳躲闪不及摔倒在地,她竟不知,侯府的规矩这样差! 符绾晏的性子府内人尽皆知,王妃实在放心不下,又不能纡尊降贵亲临侯府,便打发她这嫂子前来看看。 她刚进府时没少吃符绾晏的苦,渐渐摸顺脾性不再理她,不想人都出嫁了,这样的苦差竟又找上她。 “罢了,先去见晏妹妹吧,王妃的交代要紧。” 唉声叹气的走进懿德院,就见符绾晏又在责打侍卫。 问了方知,这侍卫家母急病,便偷了东西,符绾晏捉住,让满院的人轮流掌嘴。 眼瞧着负责责打的下人手上都是血,符绾晏仍扬言要活活打死才罢休。 “且先停吧,晏妹妹,婆母给你带了话。” 符绾晏掌管一院,不能当众问话,她分明留足了颜面,符绾晏却全不领情。 “嫂嫂一来就指点我的下人,未免眼宽了些。” 她这嫂嫂可是世家大族精心养着的,三从四德最是精通,日日男子天男子地。 今儿怕也是看不得男子受罪这才找茬。 嫂嫂压着怒火,搭着笑脸道:“晏妹妹,实在是婆母的吩咐,你看了信再说也不迟。” 眼看着符绾晏又要出言不逊,侍奉的归荑适时解围。 “王妃的心意夫人不看便知晓,只是人心易移,吃里扒外的东西,不严惩,只恐还有人效仿。” 偷东西事小,这人竟与林知熠的书童勾结! 归荑磨破了嘴皮子,没让符绾晏把此事捅出去。 若非如此,世侍卫一家和书童都要死,惹林知节记恨,却又除不掉他,后患无穷。 归荑保下他母亲和妹妹,方才他在柴房里已是千恩万谢。 嫂嫂与符绾晏积怨已深,自然不愿相信,仗着如果少能相见,也撞着胆子训斥起符绾晏来。 符绾晏怒急,竟指使众人捉住自己的嫂嫂。 可今时不同往日,王府众人已不在听他的。 怒到心头,符绾晏径自想上前责打,却被刘嬷嬷一把拦住。 不多时,王府侍从便簇拥着新主人便离开了侯府。 符绾晏满目不可置信,第一次如此无理的见冒犯之人毫无无损的从自己身边离开。 分明、分明在王府时,这嫂嫂也只是花架子,即便不满也只能绕着她走。 时移世易,如今,她不是王府中人了。 人虽走了,符绾晏依然抓狂,归荑可不想承其怒火,眼珠子一转,旋即转身要走。 “放肆!准你走了吗?” “你个贱婢也要判主吗?” 哪管是丫鬟还是通房,阖府上下,不是正经主子,就都是她的奴婢。 只见,此时的归荑已然憋出一脸眼泪。 “便是夫人不准奴婢也要走!” “王妃在王府,不知您处境,竟派人当众与您作对。” “奴婢要去王妃身边,为您分辨!”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归荑言辞恳切,连符绾晏也为之动容,转头便对刘嬷嬷面露失望。 有多久,未有一个人这般站在自己身边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母子相争 且瞧瞧相识数月的李归荑,为何十几年的嬷嬷总不明白她心中之苦呢? 迎着符绾晏的目光,刘嬷嬷正欲说些什么。 符绾晏素手一抬准归荑出府,随即转身关上了房门。 归荑走的急却也没能追上嫂嫂,有腰牌在,她入王府没有半点阻拦。 见了王妃,归荑恭敬跪下,绝口没有一句指责。 王妃佛口蛇心,她断不敢用装蠢对付。 “王妃,夫人日子难挨,难免行事狂背,还请王妃垂怜、少夫人勿怪!” 先是求饶,随后归荑便将今日一来符绾晏所有委屈,添油加醋,告知众人。 “夫人为婆母针对,几次为妾室陷害,又有奸人内外勾结,这才失了分寸。” 到底是心疼女儿,闻此,王妃也便气消,一旁的少夫人却将符绾晏连她也要打的事和盘托出。 “我家夫人不是有心的!几次三番为人暗害,如今至亲也当众训斥,夫人只觉孤立无援、万念俱灰,这才……” 这下百口莫辩的成了少夫人,最后竟被罚了闭门思过。 母女连心,夫人将刚做完的绣品给了归荑,算是安慰符绾晏。 刚出大门,就见浪荡了一日的三公子扶墙进来。 “归荑?你回来了?春桃呢?” 归荑眼珠子一转,随后道:“归荑被侯府二公子打了,这会儿人不大行了。” 说完这句,归荑猛的冲了出去,七拐八拐的确认没人追上才停。 正巧,眼前是个糕饼摊子,想着上次惹恼了世子,便买了些送去赔罪。 先去了懿德院,听闻刘嬷嬷暗自神伤,归荑没理会,直接进屋将东西给了符绾晏。 “行了,你出去吧。” 归荑得令离开,屋内有隐隐啜泣,本该痛快,归荑却没胆子看。 收拾好心情、换身衣裳,画一出柳叶弯眉,瞧着铜镜里媚眼如丝,终是满意的出了门。 林知熠的书房,归荑已驾轻就熟。 “你太让我失望了。” “身为长兄,竟不维护弟弟,任他被父亲责骂。” 说话的是侯夫人,如今想来是在责问世子,归荑听着,只觉太过偏心。 林知熠难得反抗道:“母亲,知节大了。” 二人默契的没提归荑,否则侯夫人第一个就要弄死这个引来兄弟阋墙的原罪。 “那又如何!父子争执,你为兄长,本就该管!” 世家大族严求长子并不难见,只是如此地步的,归荑还是第一次见。 归荑想着,不知何时,屋内事态已不可收拾。 “娘,你当真是我娘?” “是不是哪一日,将我扒皮抽筋,血水炖肉,一口一口喂给林知节你才满意!” 紧接着,啪的一声,屋内再无声响。 急忙躲避,不一会儿侯夫人果然出来。 “世子,这一巴掌你记住,若有下次,忤逆不孝的罪名,足以让这位子换了人。” 说罢,侯夫人甩袖离去,不多时,林知熠失魂落魄离开。 此刻,书房门打开! 未免被人听见,方才侯夫人屏退侍卫,如今只留下一个空门。 不曾思考,归荑忙不迭跑了进去,只搜角落。 边搜边看,归荑的不住的流汗。 终于,归荑无意踢到了个暗格,机关弹出,一沓厚厚的信纸陈列其中。 细读发现,这些信纸来自王府,想来那夜的大火是林知熠的手笔。 归荑将一切复原,记好这机关的位置,随后快步离开。 回了荷颜居,归荑也有时间思量。 林知熠如此,怕是要推翻秦王。 两家本是一丘之貉,如今却要演一出狗咬狗。 “归荑,你回来了?” 春桃坐在床榻眼巴巴瞧着,归荑将糕饼扔了过去,春桃便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只见,归荑从箱底翻出一双靴子,用手指丈量,随后便塞进怀里又要出去。 “我且瞧瞧世子去!” 春桃在身后笑恼归荑动了心,转头,只见她的脸色阴的像谭死水。 秦王一家不够,林家也得陪葬。 咬着牙,归荑来到林知熠卧房,果然人在这里。 “别来烦我!听不懂?!” 林知熠心烦,下人被尽数撵走,他未抬头,不知来人是谁。 久久未听见脚步,林知熠压着怒火,下一秒就要发作。 “爷~奴婢不知是谁开罪了您,只是想送您双我做的新鞋。” 归荑双手奉上,林知熠一瞥,没有言语。 方才,王妃用绣活安慰符绾晏,幼时母亲也冲亲自下厨安慰归荑。 归荑便想着,或许母亲大多如此。 可侯夫人偏心,有些东西,或许只有林知节有。 林知熠深色松动,归荑顺势要为林知熠试鞋。 林知熠不想,归荑却笑着劝谏,惹人烦了,再巴巴的起来道歉。 被折腾的气消了大半,林知熠却不想承认,见归荑在一旁装无辜,一把就将人拽了下来。 捏着两颊,让归荑不能开口。 “存心找爷不痛快,如此,便如你愿。” 不顾青天白日,林知熠将床幔放下,归荑求饶却被拽了回来。 “现在讨饶,晚了!” 呢喃被堵在口中成了闷哼,也不装贞洁烈妇,归荑反手揽上了林知熠精壮的腰身,学着林知熠的样子摩挲。 受了刺激,林知熠动作更加凶猛。 情到浓时,疼的归荑受不住,直接亮着指甲划在林知熠的后背。 色心上来,只觉得这样白净的脊背,要有些血痕才好看。 一场情事,二人争强好胜,恼了不知多久,可谓两败俱伤。 气也出了,林知熠心中好受不少,揽着归荑,瞥见她送来的靴子。 “如今只是通房,私心里,我想过了纳妾文书,抬抬你的身份。” 符绾晏的身子是他找医生串通的,过了生辰,林知熠便会寻机让她小产。 届时,符绾晏震怒,想提归荑,又不知是何时。 过了文书的良妾,主母也不能随便发卖。 难得有个知心的,林知熠如此也是正常。 归荑懒懒躺着道:“爷且等等吧,夫人诞子您为奴婢添彩,也是双喜。” 闻言,林知熠默不作声,过了许久才再开口。 “我只等着,我们的孩子,有了契机,就抬你!” 此话一出,归荑彻底料定。 符绾晏的孩子,生不下! 至于契机,就非得是孩子吗? 林知熠本是无心,归荑却计上心头,想着回去与春桃商量,便借口怕被符绾晏发现,想要穿衣离开。 “哦?那你穿就是了!” 林知熠不肯背过身,归荑臊的满脸通红,只得转过身去,飞也似的穿上衣服跑了回去。 回到荷颜居,趁着春桃还未开口调笑,归荑紧忙说出今日听到的。 “你是说,要找个机会让世子提前封你?” “你是女子,想要建功怕是不能,不如美救英雄?” “可是侯府这样安全,也用不上……” 春桃嘀咕个没完,归荑却受了启发。 是啊,赵玉颜的事儿还没完不是? 侯夫人有心搭救,于是此事不了了之,可起因不是夫人的东西丢了吗? 要知道,最开始,有人说是毛贼,还有人,说的是刺客!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以我血肉 “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上次过后,春桃只当归荑随口一提。 不想三日之后,归荑从府外弄来一支匕首。 匕首光洁雪亮,是杀人的利器。 望着春桃,归荑尽量平静道:“自是认真的,你放心,我问了大夫,后背入刀,找准位置,并不致命。” “可这若是被人发现……” 归荑即刻打断道:“不会的!” 匕首是她家表妹给的,李家家破,除了入宫为婢,更有年岁小的姐妹,入了教坊。 这种三教九流之地出来的东西,也不知是哪位客人留下的,没人查的清楚。 “我背后下手不方便,春桃,劳烦你,帮我一次!” 满脸惊惧,春桃不住摇头后退,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怎会如此?” “说什么报仇?你父母健在,什么样的仇怨值得你以命相搏!” 春桃以为,归荑是被全是冲昏了头,所为仇怨不过是装出来的。 归荑怔愣的看着春桃,思量许久,终于说了实话。 “他们是人贩子,不是我父母,我是前大理寺卿李锦珩之女。” 幼时不能托付信任,归荑随口胡诌了身世,如今春桃既问了,她就敢答。 “十几年前,文渊侯亲自带人抄了我家,所有男子一应绞杀,女子貌美的冲入教坊,如此,可足够以命相搏?” 闻言,春桃满目震惊。 这会儿归荑端坐在椅子上微扬着头看她,恍惚间竟真像一位世家贵女。 一时不能接受,春桃沉默良久方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骗我,这怎么可能?” “你骗我!” 逃也似的离开荷颜居,春桃一路小跑到了侯府花园。 花草凋敝的不少,不觉间,他们竟陪着符绾晏加进来三四个月了。 此处的蚊虫太多,叮的归荑心中烦闷。 往日里,归荑总会追出来找她,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这样久都…… 该不会! 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往回走,心中不住念叨着后悔,实在是不该将归荑独自丢下。 院内,万籁俱寂。 心跳到嗓子眼,春桃深呼吸两口,缓缓将门推开。 屋内窗户敞开,锁已被破坏,归荑就倒在妆台,没了动静。 脑中充血,春桃颤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走上前去,之见归荑面色惨白,伸手去探,好在还有呼吸。 想着方才归荑的嘱咐,春桃终于回神。 ”来……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非节非庆,众人皆走走睡下,曹氏更是已经会了周公,这会儿猛的一声,竟被生生吓醒! 挠着头发,曹氏满脸怨恨道:”害我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够?连个囫囵觉也不让人睡!“ ”来人啊!杀人了!“ 春桃先是敲了懿德院,和里面人交代了两句,就跑去请了世子。 按照归荑教的,没提刺客,只说归荑已经死了! 闻言,林知熠自然坐不住,风也似的疾步走到荷颜居。 前几日,他刚与二弟争执,难不成…… 有了懿德院的照应,归荑这会儿已经被抬到了床上,刘嬷嬷忙着为归荑止血,符绾晏面色十分不好。 大狗还要看主人,归荑这么个小丫头为何非要被置于死地? 这分明,是冲着她符绾晏来的! 说来,上次归荑为了回护她,只怕是被嫂嫂记恨下了。 几人各怀心思,勉励救治归荑,春桃看在眼里,连魂都跟着归荑飞走了。 林知熠下令封了府,除了大夫,不准进出。 更深露重,约有半个时辰才将大夫请来。 搭脉、看伤,不知多久,大夫长舒了一口气。 “这姑娘是有福气的,劫匪匆忙,刀擦着要害而过,加之伤口及时止血,顾并无大碍。” “我开些药,除煎服外,还需每日换药,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林知熠颔首,指使伴读伴读长安跟着大夫取药回来。 眼见归荑无事,符绾晏搭着刘嬷嬷的手就要回去,刚出房门,就见曹氏已穿戴齐整。 发髻盘的一丝不苟,满头珠翠,穿的是两日前新做回来的衣裳。 走上前来,曹氏盈盈一拜道:“世子爷,夜里风寒大,夫人有身子不方便,将就在奴婢处歇歇脚吧。” 符绾晏冷嗤一声,这样的蠢货,在王府早就被母妃提脚发卖了。 “同屋人被刺,我尚且简单梳了发髻匆匆而至,曹通房倒是好兴致。” 曹氏哑然,可她早就得罪了符绾晏,这会儿怕是要被借题发挥,只能求助的看着世子。 林知熠心中猜测无数,正是烦心时候,况且曹氏漏夜盛装本就不妥,便只说内宅之事该由夫人打算。 林知熠一走,曹氏顿时如待宰羔羊。 符绾晏斜瞥了屋内一眼,心道归荑就算遇刺,也能遂了她惩治曹氏的心。 夜深了,她也困倦,便遣了两个丫鬟轮流盯着她。 “你既没有心,就跪在这里为她祈福,什么时候人醒了再起身。” “至于你趁机邀宠,错了规矩,就罚掌嘴二十。” 符绾晏连观刑的心思都没有,扭头就回了懿德院安寝。 荷颜居里,巴掌声连绵不断,屋内,春桃却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不多时,长安带药归来,言语宽慰春桃几句,随后也就回了林知熠处。 喂了药后,春桃被夏栀强按着去歇息。 夜里人烧起来,二人轮流为归荑擦拭降温。 折腾到了天蒙蒙亮,归荑终是清明起来。 春桃忙着出门知会各处,却被归荑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叫住。 “和懿德院的说,我早一个时辰就醒了,为顺夫人心意,便拖了一个时辰。” 同样的事情,心意不同,于符绾晏来说也就不同。 归荑擅做主张,春桃对她没有好脸色,嗔怪的瞥了一眼,倒是照她说的前去各处通传。 最先来的是林知熠,昨夜侍卫去了不少地方,却不曾找到刺客。 今日天明,侯爷还要上朝,这大门是不开也要开。 他于心有愧,怕是不能将凶手捉拿归案了。 眼看着床上的归荑面色苍白如纸,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春桃知道归荑的心思,适时上前道:“爷,奴婢先给姑娘喂药。”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纳妾文书 “且我来吧!” 林知熠接过药汤,亲手喂给归荑,边喝着,归荑边簌簌流下泪水。 心头越发酸涩,竟生出几分烦躁,只得又匆匆递了药碗坐到椅子上。 正欲开口,符绾晏也带着一众通房走了进来。 扶着小腹坐下,这才开口道:“世子也来了?可有眉目了?” 林知熠无奈摇了摇头,便是通房,也和物件无异,若为归荑封府彻查,怕是文渊侯会被人参上一本治家不严。 “此事不宜声张,且慢慢查着吧。” 符绾晏甚少有大局意识,如今瞧着,只觉林知熠没有半点血性,若是她,早就将侯府查个底朝天了。 得知昨夜归荑被人刺杀,没一个空手来的,只曹氏一个蠢的,昨夜顶风而上。 除却符绾晏的恩赏,最好的,当属赵玉颜带来的一小株珊瑚。 只是林知熠对摆件素来无意,未因此夸赞赵玉颜一句。 “夫人前段时间丢了东西,先去我哪儿选个好的吧。” 先安慰两句符绾晏,林知熠这才转回正题。 “未能拿住真凶,到底是归荑受了委屈,怕也显得不够重视王府。” “今早长安与我闲叙,不若就过了纳妾文书,也算是补偿了。” “到底是钦点的试婚丫头,府中妾室也该她为首位。” 闻言,归荑心中激荡,却装作若无其事看向符绾晏。 符绾晏并非蠢货,也能瞧出世子对归荑不同。 只是归荑是她的心腹,她又于伺候世子无意,做妾倒也并非什么坏事。 刘嬷嬷另做他想,轻拍了拍符绾晏示意她不要允准,却被符绾晏直接无视。 宠妾灭妻罪名可不轻,既符绾晏愿意,也就是长安跑跑腿的事。 归荑便是奔着抬妾来的,虽在意料之中却仍装作一副深受感动模样。 望了春桃一眼,春桃立刻心领神会,扶着归荑起身软踏踏的跪在床榻之上。 林知熠心头一紧,刚想让归荑不必起来,就见归荑连春桃的搀扶也挣脱了,整个人软踏踏的跪趴在床上。 “世子、夫人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只有时时刻刻都记得将自己踩进尘埃里,符绾晏才肯托付几分信任。 眼见着归荑背后有血迹渗出,林知熠上前将人拖起,归弄两下让其躺正。 此时,曹氏的丫鬟忽然前来请命道:“世子爷,我们姑娘跪了一夜,如今已然烧起来了,求您恩典,给我们找个大夫吧!” 曹氏愚蠢却并非十恶不赦,既然求来了也就允了,只叮嘱两句日后不要再犯。 看也看了,符绾晏也累了,旋即告辞,就带着众人离去,留下世子和归荑四目相对。 林知熠抚着归荑鬓发低声道:“侯府凶险,苦了你了。” 眼角含泪作一副病弱美人样道:“有世子庇护,奴婢不哭。” “世子不知,在家时,我从来不算是个人,被卖去王府,哪怕动辄打骂,也算能吃饱穿暖,却只有爷在意奴婢的委屈!” 为归荑拭去眼角泪珠,林知熠合衣躺在外侧。 昨夜,他也未得安眠,这会儿正好歇歇。 不敢搭肩搂腰,美人在怀,却只轻轻握上归荑的手。 二人第一次清清白白躺了一个时辰。 林知熠还有早课不能多留,见归荑睡得正熟,便独自离开。 出了门,林知熠本想直接去拜见师父,不想却见着鼻青脸肿赶来的林知节。 见人正要往里冲,林知熠忙伸手拦住。 “昨夜府内有人行刺,你人身在何处?” 自上次起,兄弟二人一直未有缓和,此时更是剑拔弩张。 只见林知节满目鄙夷愤慨道:“我在何处?问这院里那个!” “昨日我出门吃酒,秦王府三公子不知何处冲出来与我撕打,兄长看看我的样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闻言,林知熠只觉有几分好笑:“你是说,一个丫鬟,教唆了主子和你动手?” 这话说出来林知节自己都不信,可他从未得罪过秦王府的人。 归荑狡猾,若说有这个手段林知熠也是信的,只是林知节若不往那风月之地钻,哪能遇见秦王府的人? 此时只算一半一半,便没有谁的责任。 只见,林知熠冷着一张脸道:“吃酒打架、夜不归家,今日的课你也要逃了不成?” “若如此,不如我请示父亲,让你不必再上!” 被林知熠戳中,林知节双颊涨红推说不是。 威逼一番,林知节只能跟去学堂。 再下学,那就是下午的事,那书童马不停蹄的就将人拉去了荷颜居。 彼时归荑已好多了,夏栀坐在身边伺候,春桃是不是瞥一眼还在生气。 林知节鲁莽,书童却看得出来,林知熠对归荑终是不同的。 他方才耳提面命林知节一定压住脾气,他们是来讲和的。 林知节仍一副凶神恶煞样子道:“秦王府三公子,是你做的?” 归荑拜拜手迁走夏栀,随后便应了下来。 “你这贱……” 话音未落,书童狠狠在林知节侧腰扭了一下。 “二爷有何惊讶?你想杀了春桃,却连挨顿打都不愿?” “可……你们不也没什么?” 归荑轻笑一声道:“是啊,虽然你要杀人,但我们聪慧,所以没什么。” “既如此,虽然我们要打人,但你们愚蠢,自然是你们自己的错。” 归荑看穿书童的心思,她计划在即,怎可能轻易和解? 林知节被气的说不上话,书童却仍不准他动怒,气急之下,竟是拂袖跑了出去。 见没了人,归荑有气无力吩咐道:“春桃,你下午却去红楼把人请来吧,夫人生辰没几日了。” 如此不爱惜身体,春桃张口就想斥责。 “你寻一位大夫,行在其中,这些送来的东西,要验一验才放心。” 闻言,春桃这才作罢,归荑笑不达眼底。 “至于夫人送来的补品,我们三人分了就是。” 春桃不悦道:“那怎么成,你给你补身子用的。” “快别闹了,我身子差,虚不受补,吃不了多少。” 瞧着春桃别扭离去,归荑想着,还是要寻个时间与她再聊聊。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搜屋捉奸 虽生着气,却仍是心中牵挂,故而春桃出门的脚程极快。 一众舞乐之人从后门而入,低眉顺眼行至荷颜居。 先进屋的是大夫,夏栀适时奉上东西。 茶盏、珠串,一个个验过去,终只在红珊瑚前停下脚步。 春桃紧张道:“可是珊瑚不对?” 大夫摇头道:“珊瑚无异,只是这里面配的几块宝石不对,虽没有使人滑胎的本事,却是避孕的玩意。” 闻言,归荑下意识攥了攥被子。 想不到赵玉颜如此迫不及待,这才消停几日。 “有劳您了,还请您在堂后吃茶,一会儿再与众人一同离开。” 人是当初照看林三娘子那个,自然信得过。 三人之中,最沉不住气的便是夏栀,闻言便要将此事禀明夫人。 “且坐下吧,这事儿,夫人做不得主。” 赵玉颜是侯夫人护的,即便两次被拿脏依旧可以开脱。 这次,珊瑚已送来他这儿多时了,赵玉颜自可随便推给旁人。 三番陷害,归荑的耐心已到了尽头。 她入王府只为复仇,于世子的妻妾并无恶意,可赵玉颜这般,只能也连带着一起算计。 “夏栀,你去弄些南红,送给各处通房,至于赵玉颜,她日日都送,且先送半个月。” 不拘成色,只要与这石头相近的。 她身子还需些时日恢复,在这之前,赵玉颜必须辗转反侧,这样才能勉强安分一段时间。 交代好这些,夏栀便下去安排。 能得主子重用,她自然开心,可归荑不过是支走他罢了。 “让人进来吧。” 归荑勉强撑起一点身子,隔着纱幔看着几人的歌舞。 管乐之声不孝,惊的懿德院也遣人来问,得知归荑带病筹备夫人生辰,符绾晏赐下不少东西。 歌舞毕,归荑看赏众人,随后便准许他们在荷颜居四处转转,自己则偷留下一个。 褪下红色外裳,里面是月白色宽袖常服。 这是归荑特意找阿福做的,她打听了,林二爷书童入府那日,就是这般装扮。 这会儿课业也散了,归荑指使男子从后窗翻出。 “记得我给的画像,只需让他看见你、记住你,万不能被人捉住。” 留下一个影子徐徐图之,若过早暴露,怕是一条性命也抵不过林知节二人情比金坚。 男主颔首应下,好似院中又闹了起来,归荑叹了口气,只催促男子赶紧走。 “春桃,让他们进来吧!” 应声而动,曹氏带着丫鬟猛的栽了进来。 大夫说,她这腿以后怕是都不良于行了。 “归荑妹妹,不……李姨娘,求你搭救。” 她如今才看清形势,世子厌弃、夫人嫌恶,至于那些撺掇她的姐妹,不过都拿她做枪罢了,她受伤了也没有一个来看过。 上午她见了大夫,却被克扣了药,今午间更是只得了些馊饭。 这算是侯府的面子,符绾晏未光明正大要她的命。 可如此下去,她恐怕活不过半个月。 归荑见此,难免有些为难,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曹氏无大恶,帮了也罢。 “姐姐几次三番触及夫人,已不是低眉顺目就能解决的了。” “请姨娘赐教。” 见曹氏这样子,归荑难免有些唏嘘道:“夫人容不下你,想你死,那你就过得惨些,如了夫人的意,就不必死了。” 曹氏一片茫然,归荑只得直白道:“丫鬟不是说你发热了?也是能烧坏脑子的。” 成了疯子,行迹疯癫,符绾晏见她活着还不如死了,自然就会抬手。 这下,曹氏可算明白,急忙谢过归荑,带着丫鬟匆匆离开。 曹氏刚走,那翻窗的男子就再翻了进来,匆忙换上外裳,扎进了人堆里。 外面,林知节正偷偷往里看。 “春桃,你送他们走。” 一声令下,众人在林知节面前一个又一个走过。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亦不敢轻易进入,只派人守好各处窗户,整整蹲守了一日。 夜里,林知熠可算闲下来看望归荑,不想却一脚踩在了林知节的手上。 “啊!” 林知节惊呼,倒吧林知熠吓了一跳。 “兄长别又急着骂我,今日我可是看见一男子进了荷颜居,到现在都没出来。” “为了兄长的血脉,我可整整守了一日。” 林知节说话夹枪带棒,林知熠也不再惯着,将人扯一脚踹翻在地。 “长兄如父,日后同我说话,需注意。” 那日与母亲的交谈仍是如鲠在喉,这个阿弟他已仁至义尽。 不想,林知节起身仍是不服。 “兄长这是什么习惯?你女侍妾,亲弟弟议论两句都不行,旁的男人却是来去自如。” 林知熠满目不可置信,这等子混账腌臜话,他之间调戏姑娘的流氓之辈说过。 “兄长快进去吧,我为你守着门,保证不会让奸夫跑出来,有辱兄长英名。” 林知熠面色铁青,却端的一副长子派头:“此事我将禀明父亲,你且去思过堂领罚。” 说是禀明,不过就是通知,文渊侯不甚在意子嗣,却最重长幼嫡庶之分。 为了长子威严,文渊侯素来支持林知熠的一切决定。 “兄长尽管罚我,罚完我再回来就是,不如你让我进去搜一搜,若没有,我才服气。” 林知节就是甩不掉的膏药,林知熠无奈应允。 归荑躺在屋内,将院中的一切尽数听进耳中,林知节进屋的一刹那,归荑装作受惊从床上摔了下来,惹得林知熠忙心疼将人抱起。 林知熠冷冷道:“若你不懂轻手轻脚,我教教你!” 大约很久前,林知熠因他逃学打过的手板还历历在目,林知节只得应下。 前院后院,里里外外翻了好一通也不见人影,这才有些慌了神。 不可能,人是他亲眼见着进来的! 思及此,林知节将目光转向了曹氏的屋子。 只有这里还未查过。 见此,归荑故作紧张心虚道:“不成,那是曹姐姐的屋子,曹姐姐安寝的早,若现在进去,便是轻薄了她!” 闻言,林知节以为自己猜中,不顾林知熠与归荑的阻挠,冷笑一声便要推门而入。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曹氏脱身 房门吱呀作响,里面黑洞洞的,没人应声也没有烛火。 如此情形,林知节愈加笃定其猜测。 林知节正要踏步进去,里面却忽的冲出一人,差点就将林知节带倒。 “奸夫在这儿,抓住他!” 此言一出,林知熠下意识看向归荑,归荑余光扫到,却装作未曾看见。 她看的清楚,林知熠与她从露水情缘到如今,方才生出些情愫,哪里谈的上完全信任? 于林知熠而言,她终究还是个丫头。 此时割舍,虽有些痛,却不致命。 攀扯是否互相信任这事儿,定会引起厌恶。 林知节带着身强体壮的侍卫,几下便将那人擒获,顿下脚步,他冷冷朝着归荑这边一瞥。 掀起覆面的长发,只见那人肤色惨白,头上脸上十分脏乱,分明不是白日里他见过的那位。 脸色骤变,林知节恍然,自己分明只是瞧见了一张相似的脸,想来确认一番,怎的到了如此地步? 忽然,眼前人发出尖利刺耳的喊叫,口水流了一地,好不狼狈。 “嘿……嘿嘿……” “诶?你是谁呀?” 曹氏歪着脑袋如刚钻出土的兽类,一脸茫然的看着一切。 “阿爹阿娘!你们来接我了!” 曹氏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死死按在地上。 归荑适时晃了晃林知熠的袖子道:“爷,您且救救曹姐姐。” 林知熠刚刚发话,曹氏却忽然哭了起来。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都欺负我!” 众人皆是一愣,忙去偏房将曹氏的丫鬟叫了出来。 “禀世子爷,我家主子烧退之后便目光呆滞,不想睡了一觉变成这幅模样。” 照着归荑的吩咐,能否活命,就看今晚了。 林知熠皱着眉,让人将压进房间,另命长安再去将大夫请来。 天未全然黑透,长安回的很快,搭了脉方知曹氏并未吃药。 闻言,林知熠脸色霎时阴沉下来。 长安是他的伴读,白日里有事就将此事托付给了符绾晏的丫鬟,不想竟成了这样。 碍于秦王,他又不能发作。 想起匣子里的那些证据,林知熠压下火气。 到底是陛下的子嗣,只是这些不足以扳倒,收集证据之余,还要有契机。 “可还有痊愈可能?” 大夫默然摇头,林知熠无奈道:“既如此,就找个庄子送出去吧,免得伤人。” 归荑看准眼色,轻轻握住林知熠的手。 “爷,她也可怜,准她带着这丫鬟走吧。” 林知熠颔首答应,未免此事传扬出去为盛京其他人家笑话,只得打发了人送他们趁着夜色出城。 眼瞧着院里众人忙来忙去的搬东西,林知熠这才想起院中的林知节。 “怎么?没找到吗?” 林知节低着头说不出话来,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愿赌服输,我去思过堂。” 林知节不肯服软,林知熠更不可能。 不过这会儿天色已晚,便让他在思过堂住下,明日一早再传家法。 人群散去,总算能与归荑闲话两句。 “纳妾文书已过了官府,待你伤好,便去懿德院谢恩。” 闻言,归荑心领神会,忙强撑着身子又要起来。 “若说谢恩,于奴婢恩情最重的,当属世子殿下。” 林知熠摆摆手让人躺下,心中已然受用。 “是奴婢不争气,上了身子,不能伺候世子了。” 林知熠有些好笑道:“怎的?我于你眼中竟是如此耽于鱼水之欢?” 见归荑不说话,林知熠玩味的将手搭上了归荑腰侧游走摩挲。 眼瞧着归荑的小脸竟然红了起来,林知熠起身脱下外裳。 “哎,我看分明是你心里想着念着,却要推到爷身上来。” “曾听闻体弱则欲重,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归荑只觉更加羞涩,忙不迭扯过被子将整个人埋了进去。 林知熠不再逗弄,吹了蜡烛躺在外侧,将归荑整个环在怀里。 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归荑的身子要凉上许多。 不多时,二人竟都慢慢热了起来。 一摸温热抵在归荑大腿后侧,扰的归荑怎的都睡不着。 瞧出归荑的顾虑,林知熠从后侧对着归荑的脖子轻吻道:“你安睡就是,且等你好了再说。” 有了林知熠的安慰,归荑心安理得不少,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受不得折磨,自那日之后,林知熠便忙于课业不在过来,只是时不时遣长安来看看。 起先几日,世子的通房们也会来看看她,见她不再受宠,慢慢也就不来了。 倒是朱氏有心,时不时就来看望。 听闻,林知节因那日之事被罚了五杖,虽说不重,却是极折辱人的。 为此,侯夫人又生了林知熠的气,林知熠不肯罢休,又将文渊侯搬了出来。 这文渊侯一家十分割裂,那侯夫人和林知节竟给归荑一种杜鹃鸟般的感觉,挑拨起来实在轻而易举。 这次,她一箭三雕,腾出了院子自己一个人住不说,救了曹氏又打压了林知节。 只可惜,林知熠没动符绾晏分毫。 “归荑,不然明日再说吧。” 今儿是符绾晏的生辰,定然是这些日子最忙的时候,归荑却偏要今日去给符绾晏请安。 如此,晚上也不能休了。 “不成,今日还有戏要唱。” 拗不过归荑,春桃又别扭着,于是也不再规劝。 换了素色的旧衣,归荑刻意画的苍白些,带着夏栀便去给符绾晏请安。 还未见到夫人,就见一女子在角落里被一侍卫逗得咯咯直笑。 定睛一看,这人不正是怀中? 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还未说些什么,那女子便跑开了,归荑的右肩,搭上了一只苍老的手。 “归荑,既做了姨娘,便再不能只由着性子了。” 于刘嬷嬷眼中,归荑忠心不错,却只知纵着符绾晏,于符绾晏来说并非好事。 归荑回过身去笑着道:“奴婢明白,做奴婢的,主子的事永远最要紧。” 刘嬷嬷黑了脸再次警告道:“我是说,做了姨娘,便要学着规劝夫人了,不可只图哄夫人开心。” 归荑皱着眉十分不解道:“嬷嬷这是何意?夫人是王爷的女儿,是圣上亲封的郡主,为何不能只图开心?”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生辰滑胎 因为符绾晏是女子…… 刘嬷嬷怔愣的看着归荑,这句话,终究未说出口。 有了世子的宠爱、世子夫人的信赖,归荑已站住了脚,再不是那个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姑娘了。 “欢愉与否都不要紧,只是你记得,今日之事,不可乱说。” 虽说不怕,却也不想喝刘嬷嬷撕破脸,归荑点头应下。 屋内,符绾晏许是听见了什么,朗声唤归荑进去。 归荑施了一礼,提着眸子在怀中身上转了转,终是什么都没说。 进了屋,符绾晏正被人伺候着梳妆。 见归荑来,符绾晏并未急着让她从伺候,反是问道:“外间怎么了?为何刘嬷嬷叮嘱你不要乱说。” 归荑没忙着应答,旋即接过侍女手上的金钗。 “倒不是旁的,只是刘嬷嬷让奴婢多规劝您。” “可奴婢以为,此等委屈您不必受,一时间口角两句,许是嬷嬷怕丢了面子,这才不准乱说。” 归荑识趣的没提怀中。 他与符绾晏,不只是多久的情意了,捉贼拿赃,归荑可不敢保符绾晏更相信自己。 “奴婢跟着您,从三等丫头到了姨娘,心中千恩万谢,只愿一辈子伺候您,若是有非委屈不可的,就委屈奴婢吧。” 谈不上对归荑仰赖,只是她的话总格外顺心。 符绾晏满意的闭上眼睛,归荑小心翼翼的插着簪子,生怕弄疼了她。 按着规矩,符绾晏的生成自下午开始办,直至黄昏,所有人都要离开。 依稀想起去年三弟弟和一群狐朋狗友闹到漏夜,符绾晏心中又揶揄起来。 “自打郡主嫁人,我们便再未见过了。” 符绾晏旧友不多,都是些宗室旁支的姑娘,地位低微,任打任骂,也凭着与她的关系,在家中站稳脚跟。 “怎的?如今你父亲又打骂你了?” 那姑娘讪讪一笑道:“有您庇护,他不敢。” 闲话许久,归荑找来的歌舞便上了场,推杯换盏、智趣横生。 只是符绾晏脸色并不好。 她谈不上喜欢热闹,只是兄弟们都有的,她也要有。 这过去许多年,也不过活个执念。 “郡主,到底是您的生辰,近秋了也能用上冰,连葡萄也甜上几分。” 那姑娘继续恭维着,符绾晏难得有两分兴致,一旁伺候的急忙便为符绾晏送到嘴边。 自打曹氏疯了,这些通房都安分下来,她这段时间倒是难得没处置两个。 符绾晏百无聊赖的坐着扫视众人,只见归荑一直看着她,可谓满脸儒慕。 越是这样的大场面,越要做的滴水不漏,哪怕是心里狠的牙痒,也要装出一副样子。 说不上个个真心,但面上也是其乐融融,不想这边歌舞刚下,林知节便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 此人鲁莽愚笨,竟直接去了归荑安排好的那人面前。 肖离挣着手腕道:“爷,您弄疼我了?” 林知节此人蛮横惯了,还以为谁人都会像林知熠般宽宥于他。 符绾晏在上面,怎会容他在众人面前扫自己的面子。 “且瞧瞧,这就是文渊侯府的规矩。” 鄙夷嘲弄两声,符绾晏挥手,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 林知节被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符绾晏。 “你疯了,我可是你小叔!” 容下一对高堂、一位丈夫,已是符绾晏忍耐的极限,小叔又是什么东西? “不必理他,拖下去,送给侯爷,问问他今日冲撞贵女该当何罚?” 男女分席,林知节贸贸然冲进来,若传扬出去,侯府名声受损,侯爷定当重罚。 她也是瞧明白了,侯夫人素爱针对于她,若交给侯夫人又要不了了之。 料理了林知节,符绾晏思量起来,这人……不是归荑找来的吗? 尚未来得及将一切理清,符绾晏却忽然察觉几分异样,小腹处隐隐传来坠痛。 归荑当即发现不对,抛下一切,急忙跑到符绾晏身边。 “夫人可是不舒服?” “且去请大夫。” 几句话的功夫,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汗流如注,符绾晏已站不住,喘着粗气靠在符绾晏身上。 顾不得旁的,归荑与刘嬷嬷一同将符绾晏扶起便往屋内去。 符绾晏倍拖拽着,恍惚间,看见怀中正与一女子嬉笑。 不多时,符绾晏失去意识,归荑派了人去请大夫、喊世子,并趁此机会,瞧瞧将乐人全部送走。 匆忙将大夫领入,符绾晏还未醒,搭了脉,一脸讳莫如深。 “有人用了药,孩子定然不保,快去请人煎药吧,虽以后不能生了,但总能保下一条命。” 说罢,大夫准备让人立刻煎药,不想却被刘嬷嬷拦下。 “落胎罢了,怎么就不能生?” “想你也是庸医一个,归荑,你进宫去请太医。” 那大夫一脸不可置信道:“若再拖下去,大人也有性命之忧啊!” 刘嬷嬷心智很是摇摆,可孩子实在太过重要,若日后再不能生,夫人可要怎么活? 彼时,归荑跪在地上一脸呆滞,心也纠结起来。 若不领命说不准在符绾晏心里就能越过刘嬷嬷去,可去了宫里,能看见阿姐…… “愣着做什么!你也疯了!” 几声斥骂,归荑恍然惊醒,挣扎片刻,最终叩请道:“嬷嬷,夫人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大夫是侯府惯用的,定不可能如此错漏。” 闻言,刘嬷嬷又动摇几分,趁着功夫,归荑忙使眼色让大夫去煎药。 除出了这样大的事,侯夫人自然不能置之事外,听了来龙去脉后,先是训斥了刘嬷嬷,而后便自得起来。 她没有封郜,儿媳却有郡主的爵位,虽勉强还愿敬重两分,可有哪家活得如她一般憋屈。 未免自己被气死,她整日称病免了晨昏定省,说到底,这才维持了体面。 可如今,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即便是她磋磨,王府也不好说什么。 侯府能够容下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她们侯府的气量。 想到这里,侯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赵玉颜一眼。 赵玉颜闻讯这就要走,却被归荑上前一步立马拉住。 “夫人人还未醒,做奴婢的,先走了不好吧!”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缉拿真凶 被归荑捉住,赵玉颜一阵错愕,下意识看向侯夫人。 这下归荑便明白了,只是捉贼拿脏,她并无证据。 只见,赵玉颜迅速收敛眼神柔声道:“妹妹你弄疼我了,我不过是看侯夫人穿的单薄,这才想去为侯夫人拿件衣服。” 归荑收了手,做更加委屈状道:“原是如此,那便更不能让妹妹去了!” 说罢,归荑漏出只有赵玉颜一人看见的狡黠笑脸。 “只是赵姐姐常伴侯夫人身侧,我却不然,还是姐姐留在此处尽心,我去为侯夫人尽心的好!” 说罢,归荑又悄悄递给了刘嬷嬷一个眼神。 诚然,刘嬷嬷许多事上,总将符绾晏只视为万千女子中寻常一个,但心却是想着她的。 如今眼瞧着事成定局,定是要将幕后凶手揪出来。 “是啊,赵氏你常年侍奉在侯夫人身侧,晨昏定省总是不在,你还未对夫人尽心呢!” 正当侯夫人要以权压人时,下了学的林知熠也赶了过来。 加之无数京中贵女在侧,她若公然下了归荑等人的面子,怕是从此便被扣上苛待儿媳的罪责。 无奈,侯夫人只能由着归荑离开。 出了门,归荑转身便跑去了荷颜居。 “春桃,夫人出了大事,你拿我的腰牌,去王府请王妃,必须是王妃!” “夏栀,你去侯夫人院里取一件侯夫人的衣物送去懿德院。” “若有人问为何不是我,你便说我摔了一跤,旧伤复发,已经起不来了。” 匆匆交代完,归荑急忙穿上夏栀的衣裳跑去了厨房。 符绾晏小厨房的人都是王府带来的不会有错,只是一场宴会实在太大,这才用了府里的。 世子夫人中毒并非小事,此时,所有菜品均在厨房,六个京中大夫轮流检验。 只见,数位,侍女分从各盘取出菜肴,装在花碟中,奉给诸位大夫检验。 这其中定有问题,归荑眼都不眨的在众人身上游移。 听着一个又一个大夫念叨着无毒,归荑的心又紧了紧。 终于,她斜眼瞧见了一位站在角落的仆妇。 她面前的都是宴会上的水果,旁的还好,只是每每到了那葡萄,她总会用帕子擦上一擦。 归荑心中有了八分成算,当即走到那人跟前道:“嬷嬷好生辛苦,我是世子夫人院子的,既如此便赏了这葡萄给你吃吧!” 说罢,归荑当即拾起一枚,没有擦水,直接送到嘴边。 那仆妇被吓得一阵踉跄,抖着一双厚唇道:“多……多谢姑娘好心,但奴婢卑微,吃不得这样的好东西。” 归荑冷眸一竖,更向前一步道:“这是夫人的赏赐,你不吃,便是不敬!” 仆妇自然不肯,归荑步步逼近,很快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几句话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葡萄已验了三次,若有问题,便是这冰! 将那仆妇钳住,众人取冰来验,果然发现有毒。 药性很高,符绾晏不过吃了几粒,竟也成了这副模样。 侯府的冰都是统一采买的,只符绾晏有旁人却没有,定然是在刨冰时出了问题。 众人闻声去查,竟发现那人已经准备上吊。 将人救下来一看,发现那人竟有几分熟悉。 仔细回想,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赵玉颜的亲娘! 如此,带着一众人证物证,乌泱泱的往懿德院去。 彼时,王妃已经到了,院子里一干人等都成了鹌鹑,也不过侯夫人敢劝谏两句。 若非是看在符绾晏的份儿上,这侯夫人的面子她也是不给的。 她带来了王府中最好的奇珍,定能将女儿治好。 归荑有些怔愣,王妃最是佛口蛇心之人,往日里从未动过如此大怒,如今为了女儿,竟也做的出了! 见归荑刚刚回来,王妃有些愠怒,但看在她通知及时的份儿上,暂且饶她一次。 如今,别看是文渊侯府,里里外外最大的却是王妃,归荑当即和盘托出。 “王妃容禀,奴婢,已经找到了戕害世子夫人的真凶。” 眼刀飞向赵玉颜,侯夫人暗道不妙,只希望赵玉颜做的妥帖点,不要留下实证。 归荑并不揽功,而是让一个又一个的大夫、医女、奴婢上前说话,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明白。 诸多证人在前,归荑说话格外有底气,转身便让人压上来了赵玉颜她娘。 只见,赵玉颜张张嘴,终究没有出声,眼睛却濡湿起来。 “王妃明鉴,凶手就是通房赵氏的亲娘!” 至于背后是否有别人,就该是王妃的判断,她一个丫鬟自插不上嘴。 未用完的毒物藏在袖中,人账并获、抵赖不得。 王妃的眼睛扫了扫赵氏道:“便是亲娘作孽,女儿也是不受的,以命抵命,小公子死于毒杀,也便毒杀了她!” 王妃并未下令回避,当着众人的面,用了最折磨人的毒。 仆妇服下之后,起先还是一脸释然的看着赵玉颜。 随后,极度的痛苦让她顾不上别的,捂着肚子不断哀嚎,口中开始涌出鲜血。 赵玉颜跪在对面,已然泪流满面,但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一会儿她死了,算是完了第一遭,这会儿再来算算,我女儿糟的罪。” 说罢,那个给葡萄擦水的仆妇也被拖了上来。 王妃身边人伺候了很多年,早就心领神会的给她用了刑。 这会儿,十指被尽数夹断,身上各处都渗着鲜血。 “王妃容禀,此人招供,所作所为皆受赵通房指使,自己还有赵通房给的赏赐为证。” 闻言,赵玉颜慌了神,甚至远比方才知道自家娘亲要被赐死时,还要紧张。 只是王妃并未急着归罪,反而先是没由来的问道:“你娘是花楼姑娘吧!” 王妃话说的轻松,却是赵玉颜最不耻的曾经。 可她只能如实答道:“是。” “那听闻你前些日子送了我儿婢子一株珊瑚,敢问,你哪儿来的银子?” 路上,王妃早让春桃将最近的一切都讲给她。 赵玉颜紧张道:“都是主子们赏赐,我也想为侯府进一份心罢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管家夺权 “哦?赏赐下来的?那这文渊侯府当真显贵,去取府内凭册来!” 一时间,侯府人都愣了神,只听王妃嗤笑一声。 “怎么?堂堂侯府连记录仆从赏赐的凭册都没有吗?” 盛京贵族盘根错节,哪家从未得罪过人? 未免遭人报复,治内极严,若有仆从得了过多的赏赐或责罚,都该思量是否继续留在主子身边。 侯夫人面露尴尬,本想再糊弄过去,王妃却不再赏脸。 “侯夫人,这可不是为了脸面,若今日侯府有这凭册,怕是已经将戕害我儿的真凶捉拿归案了。” 侯夫人无奈应和,文渊侯乃是寒门学子出身,侯夫人亦非名门之后,对这档子事并不熟悉。 如今符绾晏危在旦夕,她如何能反驳王妃呢? “我只当侯夫人是无心的,可你既身体不好,也不善内宅中事,不妨以后就将此事交给我儿。” 王妃笑里藏刀,笑的春风和煦。 管家之权谁会放手,侯夫人刚想拒绝,就听归荑冒犯插嘴道:“王妃,此事万不可就这么算了,世子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合该告去宗人府!” 许多话王妃不能说,便由她来做这枪头鸟。 闻言,侯夫人果真急切。 “一家人,如何能对簿公堂呢?” “要我说,也是如此,婆母,自然是疼媳妇的。” 王府紧握住侯夫人双手,无奈,侯夫人只能交托管家之权。 “归荑,你怨毒侯夫人,闭门一月,思过。” 归荑领命,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经此一事,在整个侯府,她便是符绾晏最信任的人。 没有实证,不能乱定罪名,赵玉颜其母服毒、帮凶杖杀。 而赵玉颜,仅仅只是禁足院落。 王妃做事向来师出有名,即便赵氏可以多活几日,风头一过,也就是个不明不白、死于非命的下场。 更何况,留她在侯府,才能让符绾晏出气。 她的好女儿,她可太清楚了。 侍卫将赵玉颜压走,归荑也带着满脸不服气的春桃和夏栀。 只见,出了院子,夏栀不悦道:“分明是姨娘救了夫人,王妃怎能如此对你。” 归荑轻笑一声道:“不过是装给侯府人看的罢了。” 说罢,她忙招呼着那队侍卫停下。 “几位大哥,此人曾多次加害于我,你们行个方便。” 上次衣裳的毒,她还没有报,若非刘嬷嬷,春桃怕是早没命了。 这些侍卫可都是王府的人,归荑以后就是符绾晏身边的红人了,又给了这样的赏钱,自然没有不应的理由。 于是,两人合力,将人狠狠压跪在地。 “春桃,你来!” 受苦的是春桃,自然由她决断。 于是两个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小巷,归荑一脸疑惑,就这么放过他了? 好在,春桃并非以德报怨之人。 “姨娘,伤了她,夫人应当如何出气呢?” “不如改为每日两掌,直至还了我所有苦痛。” 归荑颔首答应,赵玉颜已是冷汗连连。 打明日起,她将惶惶不可终日,每天一睁眼便恐惧巴掌的到来。 “妹妹……不,姨娘,这都是侯夫人让我做的啊,我是无辜的。” 赵玉颜费力分辨,可归荑径自带着两个丫鬟走远。 诚然,赵玉颜的确可能受夫人指使,可那是对符绾晏,侯夫人怎会来害她一个小小通房呢? 不过是随意攀咬,减轻罪责罢了。 到了荷颜居,春桃这才问出心头的疑惑:“王妃竟然只要了管家权就算了。” “话不是这么说,侯府的当家人换了,各商户会第一个知道。” 见春桃仍不解,归荑耐心道:“侯夫人被夺权,定然是犯了大错,如此一来,就算不闹去官府,众人心中也有成评说。” “须知,王妃再不能成孕,若有朝一日,王府没落,侯府再不承认今日之事,意欲以七出休妻,也要考虑考虑侯府的清明。” 皇帝赐婚,眼下瞧着,没有半点问题,可若将来换了新君呢? 归荑为春桃分析利弊,春桃也真切听着。 她既做好了准备继续帮着归荑,也便不能像以前一般得过且过。 “说来我身边也该是有大丫鬟的,明日便提你做一等,夏栀做二等。” 主仆三人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却悄然走了进来。 “姑娘今日好胆魄,王妃有赏。” 三人急忙跪接,只见流水似的宝贝被抬了进来。 “若以后还有什么旁的,还请姑娘再报王妃。” 刘嬷嬷老了,很多时候思量的不够周全,王妃是想多给女儿找条路。 归荑欣然应允,嘱咐春桃挑上一两件给世子身边粉鹭送去,自己则跟着出去送送王妃。 “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侯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王妃占尽便宜,又从侯夫人处给符绾晏谋求了不少好处,自然是肯说几句好话的。 眼见事情解决且为牵连自己,侯夫人如同吃了苍蝇,但也只能迎合。 “放肆!我是文渊侯府的二公子!” “是又如何?林知节,不是我强求你的!” “你将我从南风馆买回来,安置在此处,我无名无分,才多少功夫,你便盯上旁人?” 林知节被侯夫人送去了思过堂,书童听闻了肖离的事,气冲冲跑来质问。 众人路过此处,皆瞪圆了眼睛往里看。 想不到文渊侯府的二公子竟是断袖! 几位贵女在后捂嘴偷笑,他们是符绾晏的客人不错,但其中也有人是奔着姻缘来的,林知熠的嫡亲弟弟就是最好的人选,如今看来…… 侯夫人气的双目赤红就要冲进去教训,王妃急忙幸灾乐祸将人拉住,里面又吵了好几句,让众人看了好一通笑话。 侯府人径自去了思过堂处理儿子的事,无奈,只能由归荑将众人送走。 归荑站在王府马车前,听着王妃的谆谆教诲。 “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我儿伤了身子,若你生下儿子,我必保你做贵妾,你的儿子承袭爵位。” 归荑颔首乖巧应下,心中却不以为然。 王妃做过的腌臜事算不得少,若这有那么一天,她必然是要去母留子的! 只可惜,归荑不是一条狗,是从小就想着啖其血肉的狼!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归荑有孕 虽是禁足,可明眼人都瞧的出,这不过是个托词。 除了不能出去,归荑过的甚至比前些日子更加滋润。 只是出奇的,林知熠开始频繁王懿德院跑。 约又过了三天,符绾雁这才悠悠转醒。 本事该修养几日再下床的,可得知了一切的符绾雁心中怒不可遏,当晚便摸去了赵玉颜被幽禁的小院。 当晚,小院里凄冽的爱好整个侯府都能听见。 林知熠的耐心也终于到了极限,当晚便拂袖回了书房。 归荑倒也乐得清闲,只可惜赵玉颜的哀嚎太过凄冽,将归荑生生吓醒了好些次。 不过这几日,归荑却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当初,她在门外守夜时,就察觉符绾雁与世子原房似乎有些不对。 那日骤雨,世子爷拉她如内室厮混,符绾雁也全然不觉。 可若侍奉是假的,那孩子又怎能是真的? 从头到尾,这符绾雁的胎儿都是那大夫一人瞧的。 侯府和王府虽为一丘之貉,但林知熠径自收集了王爷犯罪的证据,又怎会希望自己与秦王之女间存在一个孩子? 由此可见,孩子是假的,流产也是假的。 大约是这药的确伤身,那大夫正好将孩子的事彻底了结。 “姨娘,懿德院送来的。” 夏栀今日一早便去了懿德院意识关切,听闻,王妃也派人来了。 看着这黑乎乎的药汤,归荑心中难免一颤。 “姨娘放心,这是安胎对的方子,夫人说,她盼你早日成孕。” 归荑殷切接下,表示自己万般感谢,心中道希望孩子能来的再晚一些。 她与符绾雁早晚会撕破脸皮,届时若有孩子在她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如今她还在禁足,便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用上一些避除有孕的药物就是。 想到这里,归荑继续插花逗鸟,不想当晚世子就翻墙进了她屋。 世子孟浪,但总没到了这翻墙偷情的地步吧! 林知熠无奈道:“夫人伤了身子不能有孕,心里愧疚,便将推上梯子送来你处。” 男人似笑非笑,至多也只是个半推半就。 那日,她尚且缠绵病榻,林知熠便精神的不行,如今怕实在是憋的太狠。 “原只是夫人的意思,奴还以为,是您……” 话说一半,归荑露出受伤模样。 二人欢愉不知多少次,林知熠清楚这不过是归荑欲拒还迎的小手段。 想来一会儿美人在侧,便生不出半分责怪之心。 “爷,奴婢的伤还没好呢~” 林知熠轻嗤一声道:“哦?给爷瞧瞧。” 说罢,白色的衣裙散落一地。 这东西十分精巧,看起来层层叠叠裹住如玉身资,可偏偏只扯开一个盘扣,就能尽数从玉臂滑落。 似些个庙里供奉的圣女,白日里如初生白月不可接近,却偏偏只在夜里为他一人激荡欺负。 “乖,让爷看着你的背。” 说罢归荑整个人便被翻了过去,惹得归荑惊叫连连。 这登徒子就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花样? 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爷,且放奴婢躺下吧,实在是撑不住了……” 归荑有性子,却从甚少对他使,他总爱逼着归荑求饶,随后便能得到极大满足。 于房事上,他与归荑都不精通。 如此,便是他先学了,而后一手将归荑调教起来。 “爷……当真……不成。” 归荑木的没了声响,她只觉一阵眩晕,随后径直倒在了床上! 林知熠猛地被吓的从床上站起,随后只用被子胡乱裹了裹便出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归荑睁眼醒来,身边却没有一人陪侍。 门外,爆发激烈争吵。 “郡主,我按照王妃说的,将侯府交给你管,你便是如此为禁足之人徇私的吗?” 符绾雁漫不经心道:“婆母,我被人陷害没了孩子,还不准我为自己寻一个吗?” “满院通房何其之多,你为何便偏偏将世子往荷颜居推!” “自是因为归荑是我心腹,旁人,若有二心如何?” 这世间之事何其庞杂,有杀母夺子的,也有命令亲子,杀死养母的。 侯夫人脾气不好,几句话罢了,此刻已经怒不可遏。 “侯夫人何至于此?您若气,便该去找赵氏算账。” 赵氏未被折磨致死,一击毙命,未免太便宜她了。 不顾侯夫人被气的暴跳如雷,符绾雁晃着身子,心情极好的晃着身子进了卧房,正好对上归荑刚刚睁开的眼睛。 只见,符绾雁一脸兴奋道:“你醒了?来人,去请大夫,不,把我的太医请来。” 自打上次出事,王妃便想着将一位太医暂时留下照顾,符绾雁痊愈了再走。 归荑哪里受过这种殊荣,神情激动,撑着身子便要起身行礼。 “罢了罢了,以后你不必如此拘束。” 看着符绾雁面上和煦的笑,归荑越发觉得阴冷,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还不知道,你啊,有身子了!” 这个时候有了,只能是受伤之前的事。 那岂不是…… 归荑冷汗直流,如果早知如此,她便不会如此设计。 只差一点,她就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被那贱人戕害再不能有孩子,你却有了……” 符绾雁的话晦暗不明,归荑心惊肉跳,却听那人又雀跃道:“如此,想来是我和这孩子实在有缘,我这里不成,便投到你这里了。” 文言,归荑送了口气。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孩子,符绾雁是非要不可了! “你且好好养着,生下之后,便有重赏。” 说完,符绾雁高兴地阔步回了懿德院。 她与孩子并无关心和牵挂,孩子对她来说不过是争权夺利的棋子与工具。 又或者,更像是个娃娃,能让她摆弄就好。 揉了揉小腹,归荑心道这孩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身后,林知熠的大手也伸出来环在腰间。 “孩子,我终于要有孩子了……” 此时,林知熠的情绪明显高昂很多,使归荑越发确认,符绾雁,定是假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