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瑀》 章节目录 1 怀孕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还不见有停下的意思。 阴沉沉的天际下,两个丫鬟扶着一个虚弱得别是说走路,就是连站都站不稳的女孩儿,深一步浅一步,踩着厚厚的雪,艰难往前走着。 “王妃,要不,奴婢和夏李抬着您走?”春桃望了望前面的路,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反正太后的口谕里,只说不让您坐轿坐撵,也没说不让人抬着。” 另一边的夏李闻言,深表赞同,“就是,王妃,就让奴婢们抬着您走吧?” 池白瑀扶着她俩的手,慢慢直起身子,望着前面还看不到宫殿的前路,白如雪般的唇,无力扯出个嘲讽的笑容来,“只怕是,你们抬着我还没走出三步,就会有口谕过来,让我重新来过了。” 如今,她可是皇家人眼里,恨不能埋葬在这厚雪之下的耻辱,没让她一路跪行过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毕竟,今日进宫,连王妃的宫装都不许她穿了。 抬? 呵呵!别想得太美好了。 想到宫里最近的态度,春桃和夏李也不敢再劝,继续扶着池白瑀,深一脚,浅一脚,吃力地往慈寿宫走去。 每每被陷于大雪里,连拔脚的力气都没有,还要累得两个自身难保的丫鬟,使出吃奶的劲儿来帮忙,池白瑀便在心里将原主狠狠地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本身子骨就不好,还偏偏学别人绝食明志。 这下好了,不就把自己给明没了! 至于么? 区区一个怀孕而已,就要绝食明志? 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这话,幸亏她没有骂出声来,否则,春桃和夏李大概都得栽进这厚雪里了! 区区一个怀孕而已? 哦,是,如果王爷还在,王妃有孕,那应该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也不对,那应该是件大喜事。 可如今,王爷半年前在战场上失踪,王妃却在王爷失踪后的第四个月被查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怎么能用“区区”来形容? “王妃,一会儿不管里面的人问什么,说什么,奴婢求您给自己留条活路。”眼看,就到慈寿宫了,春桃凑到池白瑀面前,低声乞求着。 听到春桃的话,夏李也赶紧凑过来,“王妃,奴婢和春桃是相信您的,留得命在,以后才能证明您的清白。” 虽然,她俩也不知道,王妃是怎么怀孕的,但是,她们可是王妃的贴身丫鬟,王妃根本就没有做对不起王爷的事情! 池白瑀握着她俩的手,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头顶上,那块用金粉写就的“慈寿宫”三个字。 半晌,她收回视线,轻轻吐了口气,嘴角上挑,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回眸看着春桃和夏李,“放心,你家王妃的命还长着呢。” 才刚来没两天,这帮人就想要她的命? 那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咦?王妃看起来信心满满的? 春桃和夏李心有疑惑,正想张口再问,却见有嬷嬷出来,“哟,这是等着太后出来迎您呢?” 一个“您”字,说得嘲讽无比。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事情,池白瑀听过、见过不少,所以面对嬷嬷的嘲讽,她倒是无所谓地瞟了对方一眼,记住她的长相后,便迈开脚步,艰难地朝里去走去。 倒是春桃和夏李,有些不岔,想上前与之争辩,却见池白瑀已经迈步朝前走去了,便只好哼哼两声,赶紧跟了上去。 “呸!明年的今日,坟前的草指不定多高了,还想在我面前摆王妃谱?”嬷嬷对着池白瑀主仆三人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身在最低端,当高端处的人跌落时,不管对方是否曾与自己有过节,都挤上去踩上一脚,仿佛这样,便有了炫耀的资本。 慈寿宫里,除了太后之外,老老少少坐了不少人,从宫装上看,都是皇家的女人们。 池白瑀在春桃和夏李的掺扶下,给太后行了礼,“孙媳白瑀叩见太后!太后吉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池白瑀在心里,按着现代的时间计时单位,一分一秒地默算着。 足足等了十分钟,才听到太后中气十足地质问在头顶响起,“池白瑀,你可知罪?” …… 这又不是公堂,用这样的话做开场白,真的好么? 不过,转念一想,这天下都是他们皇家的了,又何必在意这里是不是公堂? 太后没有免了她的礼,更没有给她赐坐,但池白瑀一路踩雪走来,双脚早已冻得发麻,再也跪不住了。 她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抬头反问太后,“请太后明示,孙媳何罪之有?” 这一看,倒把池白瑀吓了一跳,太后年轻得不像话! 她大胆猜测,太后顶多也就二十来岁吧,这么年轻的太后,她还真是从没听说过。 原主绝食的第五天,本身就孱弱不堪的身子,再也撑不住了,便悄无声息地去了。 与她同名的池白瑀,本该正在执行国际救援任务,却被忽然而来的大爆炸波及,再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不再是白衣天使池白瑀,而是禹王府的冲喜王妃池白瑀。 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这两天,她一直处于饿得发昏的状态,也没时间去消化原主的记忆。 这一吓,她才忽然想起,太后周明媚,今年二十岁。 三年前,因为容貌出众,被当年已经五十八岁高龄的皇上带进后宫。 一年后,皇上驾崩,当今皇上以太上皇生前最后最为恩宠周明媚为由,力排众议,硬生生将她封为太后。 于是,她便成为东临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被池白瑀当众反众,周太后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气得将刚刚端起的茶碗,狠狠地摔回去,“你还有脸问?烨锦在战场上失踪半年,你却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说!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噗……”许是为了增强气场,周太后把两眼瞪得跟牛眼一般大,整个人就像斗鸡似的样子,让池白瑀忍不住“噗嗤”笑了,“太后,您确定我怀孕了?” 章节目录 2 赌 现场,一片惊讶。 谁不知道,池家三小姐池白瑀是个胆小懦弱,连抬头与人说话的胆量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被池家推出来嫁进禹王府去冲喜。 她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说起来,池白瑀嫁进禹王府,与其说是冲喜,不如说是**。 办喜事时,禹王爷都已经失踪一个月了。 “池白瑀!别给脸不要脸!”周太后毕竟年轻,火气甚足,轻易就被激得火冒三丈,“非要让太医来当场验证!” 池白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儿,“那您就让太医来把脉验证,不过,”话峰一转,她的语气骤然凛冽,“丑话咱可先说前头了,如果太医验出我没有怀孕,您说,该怎么处理?” “不可能!”周太后还没说话呢,一旁的四皇子王妃林妙秦便大声反驳道。 话落,发现大家都讶议地看着自己时,她才在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太过心急了,不得不赶紧补救,“池白瑀的喜脉,又不是只有一个太医诊断出来的,如果说魏太医不擅长诊断妇人的脉相,那曹太医的诊断总不会有错吧?” 曹太医可是专攻妇人脉相的,用现代的话说,他就是妇科的专家。 无论在哪个朝代,专家的话,总是具有一定的权威性。 不信你看,在林妙秦的这番话之后,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了。 “池白瑀,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坦白交待?还是要太医来当场验证?”周太后见时机成熟,又威严无比地开口道,“哀家也丑话说在前头了,如果你非要让太医过来的话,那么,哀家会让李太医过来给你瞧瞧,也好让你死心!” “李太医”三个字刚出来,大家都暗暗吸了口气。 一个个都在心里想着,如果池白瑀还有点脑子,就应该赶紧坦白,再跪着挨个求她们帮忙说好话。 那样,说不定太后能一时心软,让她以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否则,要是被李太医确定了喜脉,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就算没人解释,池白瑀也知道,周太后口中的“李太医”是何许人物——李木,东临太医院院判,医术据说是东临的顶尖,他给出的诊断,绝无人敢质疑。 池白瑀淡淡笑之,“可以,不过,若是诊出我并未怀孕,我要皇家给我三十万两白银,做为名誉及精神损失赔偿。” 嘶…… 如果说,刚才大家只是暗中在怀疑,池白瑀是不是因为临死前,无所畏惧,所以胆子才大了,那么现在,大家都觉得,她不是胆子大了,而脑子坏了! 敢跟皇家要银子?她还要不要脑袋了? “王妃……”春桃吓得脸色苍白,悄悄扯了扯池白瑀的袖子,小声提醒她,“别……” “我要先见到三十万两的银票,而且还要太后一道懿旨,事后,谁也不许因为此事为难于我,否则,我有权教训任何人!” 池白瑀将袖子抽回,只当没听到春桃的提醒,望向太后,朗朗说道。 “池!白!瑀!”周太后气极,“你别太放肆!” 自打她当上太后,后宫规矩如常,弄得她想立名扬威都没机会,本来想着,就拿池白瑀怀孕这事儿来立威的,结果没想到,今天却是这番情形。 “怎么?皇家的脸面,还不值三十万两?”池白瑀可不管周太后气不气。 既然大家都觉得她好欺负,那么今天,她就借这个机会,让她们好好看看,她池白瑀是不是好欺负! 皇家的脸面,当然不止三十万两,可是,凭什么把这三十万两银子给她? “太后,劝您还是不要动歪脑筋哦,”地上太冷,池白瑀受不住,爬到炭炉旁,烤着手,抬眼看向周太后,“我既然敢在这里跟您摊牌,就不可能没做准备,不信,您大可以试试,只要我任何闪失,不出三日,整个京城就都知道您逼死儿媳的事。 当然,我的死伤都不足轻重,只是皇上在登基时,曾向上苍发过誓,三年内,皇宫里都不得有皇家人受伤或是非正常死亡,以佑皇家子嗣旺盛。您要想让皇上无后,大可对我下手。” 当今皇上,可是漆下无儿无女呢,她就不信,周太后还真敢下这个手。 说也奇怪,皇上在登基前,本来还有个儿子的,结果,却在登基前几天,他的儿子却忽然暴病,没了。 是以,才有了皇上在登基大典上,向天发誓的事。 周太后后悔了,今天,她不该把这个贱人召进宫! 如果是在宫外,现在还不是由着她搓圆捏扁? “三十万两,哀家一时哪里凑得了这么多?”她恨不得把池白瑀给咬成碎片,可又不得把戏唱下去。 池白瑀素来提倡,能动脑子解决的,绝不动手,所以,她很乐意给周太后提建议,“在场的这么多人,每人出点儿,我相信,三十万两,对你们来说,也只是个小意思。” 关她们什么事?她们只不过是来看场热闹…… 现场所有老的少的,全部扭头看向周太后。 后者刚要开口,池白瑀抢先激她,“皇家的脸面,三十万两,这个赌,您敢不敢接?反正您不是笃定我怀孕了么?如果我输了,这三十万两,还是你们的。” 年轻气盛的周太后果然被激得大手一拍,“哀家就跟你赌了!” 然后将三十万两白银平摊到在场的每一位头上,则令她们让丫鬟赶紧回府去拿。 对于太后的话,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地把目光投放在池白瑀身上,仿佛想用眼神将她杀死一遍又一遍。 池白瑀只当没看到她们十分不友好的目光,相反,还回她们一个很友好的微笑,要不是怕显得太嚣张,她都想再回上她们一句,“不是谁的热闹都能瞧的,有些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为人得低调,所以这话,她也就没说出来了。 丫鬟们的速度,让人称赞,不出一刻钟,银票就都拿来了。 “周太后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池白瑀像个痞子一样,瞟了眼放在自己面前的银票,“那这银票我就不点数了,让李太医来给我把脉吧。” 章节目录 3 虚子灵 李木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李太医,你来给禹王妃把一下脉,看看她的身子有什么毛病。”池白瑀不知道周太后出于什么目的,居然没有直接说她已经被两个太医诊断为怀孕的事来。 不过,魏、曹两个太医都是太医院的,而且还是这李老头儿的手下,她这不说与说,又有什么区别? 李木今年大概有五十多岁,据说木家世代行医,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十八代了,所以他的医术,在他家一代又一代的改进下,已达到东临顶尖,无人敢质疑的地步。 换句话说,如果被李木下了诊断,那么,你再去找谁来翻盘,都翻不了。 不过,好在李木此人,刚正不阿,绝不会为了名、利而阿谀奉迎,他今日所有的成就,都是靠他家祖传的真本事打拼来的。 所以,在周太后提出让李木来把脉的时候,池白瑀还暗暗松了口气,如此,“怀孕”一事,今日过后,也算真正结束了。 因着要把脉,周太后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给池白瑀赐了坐。 李木闭着眼,一丝不苟地给池白瑀把着脉,现场一片安静,大家都屏住呼吸,就等李木的宣判。 结果…… 几十息后,李木怪异地看了池白瑀一眼,灰白的眉毛带着丝疑惑,微微拧起,有点不信邪似的,又重新闭上眼睛,再次将手指头搭在池白瑀的脉搏上……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再次睁开眼睛,尽管眼底里仍有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诊断结果的坚信。 “回禀太后,禹王妃这是因长时间绝食,导致气血虚弱,脉搏变微,只要恢复正常饮食,再加上些温补食疗,好好调理调理,便能恢复正常。” 李木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许是太震惊于李木的诊断结果,半晌,都没人反应过来。 “各位,若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哈,这身体弱着呢,还得回去补补。”见她们半天没动静,池白瑀示意春桃将银票收起来,扶着夏李站起来,准备走人。 “慢着!”她的话,仿佛将周太后从震惊中敲醒过来,大声怒喝道:“李木!你说什么?她只是身体虚弱?” 李木不屈不挠,“回太后,是的。” “她没有怀孕?”周太后咬着紧,再问。 其实,李木心里也很纳闷,他相信,魏、曹两个太医之前没有把错脉,毕竟把喜脉可是再简单不过的脉相,可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回太后,从脉相上看,禹王妃并未怀孕。”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林妙秦再也忍不住了,从座位上跳起来,拉着池白瑀的手,递到李木面前,“李太医,你是不是弄错了?她怎么可能没怀孕?你再给好好给她把把。” “忠王妃,您若是不相信老臣的医术,大可让别的太医来复诊。”李木的性格很直很硬,说话的风格就跟他的性格一毛一样。 池白瑀表示,这个李老头儿,她有点儿喜欢。 林妙秦懵了,李木出的诊断结果,她能去找谁来复诊? “噗……”池白瑀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嫌脏似的拍了拍,“忠王妃说得这么确定,难不成是你让我怀的孕?” “可惜呀,你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力,”眼睛自上而下,将林妙秦扫一遍,“除非,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林妙秦就像被踩了尾巴的母狗一般,立刻跳起来,“池白瑀,你别血口喷人!是魏太医和曹太医说你怀有两个月身孕的!” 越是心虚,她的声音就吼得越大,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呵,这个四皇子王妃…… 看来自己的“怀孕”跟她肯定是脱不了干系,池白瑀在心里给她记上一笔。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知,我知。”池白瑀上前一步,故意在林妙秦耳边阴测测地说道,随后,大步后退,对太后行了礼,“太后,若是没别的事情,儿媳就先告退了。” 本该胜算满满的赌局,结果现实却给她来了大反转,周太后气得都快懵了,“池白瑀,你的怀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在皇家沸沸扬扬几天了,最后皇上交给她来处理,她怎么着也得问出个子丑寅卬来,不然,她以后还怎么管理后宫? 池白瑀本不想理她的,可转念一想,不答的话,怕是还有得拖,于是懒懒地扔下三个字,“虚子灵。” 然后便扶着春桃夏李,往外走去。 虚子灵! 李木一听到这个三字,赶紧行了个告退礼,抱着自己的药箱子,从后面追上来,“禹王妃,老臣听闻,这虚子灵是无解之毒,您是怎么解的毒?” 虚子灵,是一种由二十八种名贵药材,按不同比例调制的大补药,用在男子身上,那便是大补之药; 可若用在女子身上,那便是润物无声的毒,一旦入口,便与骨血融合在一起,至死方休,从来无解。 而且中了虚子灵的死法,有点残忍。 虚子灵会让女子的肚子一点一点变大,就像女子正常怀孕一般,十个月后,“孕期”一满,便会破肚而死,死相极其残忍难看。 面对李老头儿期待的老眼,池白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个嘛……是个秘密。” 李木:…… 往日,只听说,池家三小姐池白瑀是个胆小如鼠,懦弱如烂泥般的人,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能尽信。 李木是个医痴,好不容易遇上个自己感兴趣的难题,他又颠儿颠儿地凑上去,“不知道禹王妃要怎么样才肯跟老臣分享这个秘密?” 哈,这个李老头儿还真是可爱哈。 池白瑀配合地歪着脑袋想了想,很是认真地答道,“嗯……等我想出来了,再告诉你哈。” 李木:…… 赚了三十万两银子的池白瑀,心情倍儿好,“李老头儿,咱后会有期哟。” 这个李木,池白瑀想与他交好,但初初相识,她还不想用虚子灵的解法去跟他示好。 “后会有期!”李木也不再追问虚子灵的解法了,拱手回礼。 这个禹王妃,不仅不胆小,而且还挺有趣。 他俩谁都没想到,一句“后会有期”,会让他们那么快又有了交集…… “咦?”正在爬上马车的池白瑀忽然转过身,朝不远处的墙头望去…… 章节目录 4 杀鸡儆猴 夏李有些拳脚功夫,一见池白瑀这般神情,立刻跳过来,挡在她面前,“王妃,是不是有情况?” “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池白瑀收回视线,拍拍夏李的肩膀,示意她扶自己上马车。 刚才那一晃而过的…… 是鸟? 还是人?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刚才那个眨眼功夫,就消失了的影子是人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是针对自己来的。 奇了怪了! 原主胆小如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一只过街老鼠似的,她不可能得罪什么人吧? 唉,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养了两天,才把被原主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身子,给养出一点儿力气来,今天这一折腾,又累得够呛。 池白瑀决定,别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把这个破身子调理好才是正事。 然而,马车才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劫停了。 “池白瑀,你给我滚出来!”有个声音特别嚣张地在车外叫喊着。 春桃一听这个声音,脸色顿时变了,“王妃,是端王府的赵世子妃!” 哦,原来是赵巧巧啊。 难怪春桃一听到她的声音,都紧张成这样了。 用现代的话来形容,赵巧巧就是个暴脾气,直肠子,特别倔的女汉子。 池白瑀心里了然,赵巧巧这是干嘛来了,她扭头问夏李,“你打得过赵巧巧么?” 夏李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 “凭实力,奴婢肯定在赵世子妃之上,但是赵世子妃那身份……奴婢不敢真下手。” 以下犯上,这罪名可轻可重,她可不敢去碰。 池白瑀问:“如果赵巧巧想要你家王妃的命呢?” “那就必须拼命了!”夏李毫不犹豫地应道。 如果说,穿过来之后,有什么让池白瑀觉得特别满意的,那大概就是她的四个丫鬟了,春桃、夏李、秋果、冬桔,这四人都是禹王爷楚烨锦的手下,忠心得没话说。 当然,她也知道,这四人忠心的并不非她池白瑀,而是“禹王妃”,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烨锦都失踪半年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生还的机率可想而知。 她白捡了个“王妃”的头衔及待遇,还有一座王府和一干的仆从,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不选择继续当这个禹王妃? 所以,她们这四人的忠心对象只会是她。 “呆会儿动手,避开对方的要害处,别把人给打废打残了,其它的,你尽管给我狠狠地揍!”池白瑀低声跟夏李交待了一遍,“出了事,我担着!” 有主子担着,夏李也不怕了,点头,“是,王妃。” 春桃一脸纠结,她总觉得,她家王妃今天变化好大,可从事情最后的结果看,这种变化是好的,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想劝着她家王妃,但不劝吧,又总感觉自己没尽到本职,这可把她给愁坏了。 “行了,你也劝不住我,”池白瑀仿佛看出她的纠结,伸手示意她扶自己到靠窗的位置,“我都窝囊了这么多年了,可还是有人想害我,虚子灵啊,多狠的招! 既然退让没用,那就没必要再退让。” 赵巧巧这个没脑子的,既然被人推出来当棍使。 那正好,她便来个杀鸡儆猴,做回礼。 “哟,赵世子妃这么厉害呢,居然会滚?不如请您来做个示范,看看要怎么滚?”就着春桃掀起的帘布,池白瑀苍白的小脸从车窗露出来,捧着小暖炉,笑语晏晏。 赵巧巧就是个爆竹的性子——一点就着,“池白瑀,你别以为逞口舌之利,就能吞了我的银子!快把我的银子还来!” 说着,一条长鞭就朝池白瑀甩来。 夏李毫无含糊,该出手就出手,立刻迎了上去。 池白瑀使着吃奶的劲儿,像个老太太一样,爬到车外,坐在坐板上,给夏李加油打气,“夏李,打她左肩,嗯,就按这种打法,给我狠狠地揍!” 呜呜,太难了! 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还得撑着给自己的丫鬟加油打气。 赵巧巧的实力,比夏李要弱几分,一条软鞭,被夏李拽得动弹不得,气得她火冒三丈,“池白瑀,你凭什么白拿我们的银子?还要不要脸?” “赵世子妃,看在同是皇家人的份儿,我建议你回去后,让你家厨房多炖些猪脑、核桃给你吃。” 赵巧巧虽然没脑子,但心地不坏,心肠也不黑,所以池白瑀其实没想把她怎么着,“你再好好想想,这银票,我是从太后手里拿的,还是从你们手里拿的?” “那有什么区别?”太后自己一分钱不出,把三十万两全部摊到她们身上了! 她也是倒霉催的,今天婆母身子不适,让她替她进宫,本着有热闹看,不看白不看的原则,赵巧巧欢欢喜喜地就去了。 结果……看个热闹,还把自己的嫁妆给搭进去不少,这让赵巧巧怎么能接受? 不敢找太后的茬,难道她还怕了池白瑀不成? “区别在于,这是太后体恤、心疼儿媳妇,给本妃调养身子的银子,你凭什么来拿?你要想拿,应该去找太后才对。” 这是宫门口,人来人往的,池白瑀又不傻,自然不会把太后赌输了的事儿说出来。 尽管与太后已经撕破脸皮,可有些面子,该给的,还是得给。 赵巧巧就是不敢去找太后,所以才来找池白瑀的,被她这么一堵,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只能拿夏李撒气,“好,银子的事我不与你掰扯,你让个丫鬟以下犯上揍我,这事儿,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噗…… 脑子真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有。 池白瑀一改之前笑意融融的语气,冷冽地盯着她,“有人都想伤害甚至杀害本妃,夏李做为本妃的丫鬟,拼命护主,你想要什么交待?” “我没……” “况且,赵世子妃是不是忘了,本妃可是得了太后的口谕,如果有人就此事闹事,本妃有权教训任何人!”即使再没力气,池白瑀也拼了老命,把这句话吼得震天响,让后面马车上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听个清楚明白。 “你放屁!太后根本没答应。”赵巧巧暴吼。 章节目录 5 男猪来啦 “你放屁!太后根本没答应。”赵巧巧暴吼。 池白瑀怼:“可太后也没拒绝啊,没拒绝,等同于默认!” 赵巧巧本来觉得自己就够浑了,没想到,遇上池白瑀,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信,你大可现在调头回去找太后,看看她会怎么说?”有了刚才在慈寿宫的那番话,池白瑀相信,至少在明面上,周太后绝对不敢再对她下手了。 还用得着调头回去? 这可是宫门口,离慈寿宫才多远?说不定这里发生的一切,太后早已知晓,可她有派人过来么? 没派人过来,表示在这件事情上,太后是不会再插手的。 这么一想,后面那些围观的马车,开始陆续离开…… 赵巧巧虽冲动,但也不至于真的半点脑子都没有,见大家并没有像之前说好的,伸以援手,还悄无声息都离开了,她忽然也明白过来,自己被人利用了,当下气得脸色发绿,“你们居然利用我!” 池白瑀:…… “不打了不打了!”也不知道是恼火自己被骗了,还是怎么回事,赵巧巧忽然推开夏李,一个纵跳,来到池白瑀面前,“我想要回我的银子不假,但我是被她们骗了,才会来找你麻烦的,今天这事儿,就算我不对。” 她别扭地说道,算是道歉。 得饶人处且饶人,池白瑀也不会继续为难她,“没关系,以后留点心吧。” 夏李紧张地在旁边候着,以防赵巧巧要是突然发动,她也能在第一时间护住自家主子。 谁曾想,赵巧巧不仅没有发动,还对池白瑀笑了,“池白瑀,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呢。” 说完,不待别人回应,人就跑远了。 池白瑀:…… 这什么情况?她是被表白了吗? “王妃,赵世子妃这是怎么了?”夏李一脸懵逼,挠着脑袋,疑惑地问。 同样懵逼脸的池白瑀很是淡定,“大概被你揍到脑子了。” “奴婢没有打她的头!”夏李喊冤。 “嗯,那就先不理她。” 主仆三人,外加车夫,一路往禹王府而去。 “王妃,您在慈寿宫上说,有所准备,是真的吗?”春桃对这事儿,还一直耿耿于怀。 池白瑀笑,“当然是假的。” 春桃后怕不已,“那您还敢说那么理直气壮,不怕太后发现是假的吗?” “怕,不过,太后那个时候没时间去查。”而她接下来,却会真的有所准备了。 马车越走越远,待到马车在前面的路口转过弯去,再看不到影子了,有个人影才敢从某个阴暗的墙角走出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在别人发现他之前,转身几个纵跳,便消失在白皑皑的雪景中。 京城,某座深宅大院的书房,身高八尺(约略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面向窗外,静静地站着。 而他的身后,有个身着灰白色长袍的男子,正巨细无漏地将方才看到听到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着,“爷,王妃看起来似乎有点儿和五个月前不一样。” 汇报完毕时,孙成想了想,再加上一句自己的观点。 “呵呵,你家王妃和五个月前,那岂止是有点儿不一样,她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听到这声音,孙成赶紧转过身去,朝门外正走进来的男子行礼,“见过谢世子爷。” 来人正是平阳侯世子谢佳锐,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无不精通。 而京城里没人知道,谢大世子除了吃喝玩乐之外,还是战场上叱诧风云,英勇骁战的禹王爷的过命之交。 谢佳锐朝孙成摆摆手,以作回应,顺带着,一手拍向站在窗前的楚烨锦肩膀上,“我说,你这次这个王妃,看起来很有点儿意思啊。” 楚烨锦肩膀一抖,将他的爪子抖掉,转过身来,看向他,“这就是你说的,胆小懦弱,连在人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的人?” 这一声质问,让谢佳锐觉得自己都快冤死了,“当时选人的时候,她明明就是懦弱不堪,像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哎不是!那个时候,我不是还到处张罗收集了不少有关她的资料给你看了么?你不也正是因为同意我的观点,才她顺利嫁进你的禹王府的?” 现在人变了,却来找他算帐了? 嘿嘿,对不起,这个锅,他不背! 被谢佳锐这么一通反驳,楚烨锦倒也真无话可说,毕竟当时收集的资料显示,池白瑀的确是胆怯、懦弱,上不了台面,“禹王府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啊,”谢侍锐很随性地应道,“刚才孙成不是跟你汇报过了么?你的王妃中了虚灵子,而且,她还自己把这无人能解的毒给解了,顺带着,还赚了太后三十万两银子,你说,这些算不算是奇怪的事情?” 楚烨锦的眉头微微拧起,这些事情,不管哪桩哪件,放在池白瑀身上,都是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怪事了。 “王爷,要不夜里,我回趟王府,悄悄找管家问一下,看看王妃最近是不是有遇到过什么人?”见自家王爷愁眉紧拧,孙成试着问道。 “不行!” “不行!” 谢佳锐和楚烨锦同时否掉没孙成的提议。 “已经半年了,内奸到底出自王府还是出自禹王麾下的将士,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你这一出现,但凡有一点疏忽,对我们就会有天大的麻烦,为防万一,我还是不同意你或者你,出现在王府。” 一说到正事,谢佳锐一改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很是正经认真地说道。 孙成无话辩驳,默默退到一旁。 楚烨锦惜字如金,英气的剑眉总是微微拧着,仿佛在作思考,好一会儿,他才掀眸,看向谢佳锐,“这边的事情,接下来,你得多帮着看着点儿了。” 谢佳锐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多看着点儿?那你呢?” “我去查池白瑀。”楚烨锦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通知他们,他的决定。 谢佳锐秒炸,“我才刚说过了,不管是你,还是孙成,你们谁也不许出现在禹王府!” 章节目录 6 怎么回 谢佳锐秒炸,“我才刚说过了,不管是你,还是孙成,你们谁也不许出现在禹王府!” 这些人是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么? 谢佳锐表示真的要生气了。 楚烨锦没有安抚人的经验,所以他也不会去安抚正在炸毛中的谢佳锐,他只是上前一步,站在谢佳锐面前,定定地看着他,问:“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不告诉你,我就是楚烨锦,你能认出我来?” 以前的楚烨锦,因为终年在战场上奔波的原因,身体强壮,小麦色的皮肤,出众迷人的五官,总带着一股骁勇之士才有的英气,用京城无数待嫁闺中的女孩儿的话来讲——禹王爷才是真男人! 可眼前的男人,虽高却瘦,瘦得真像一层皮披在骨架上一样,脸色苍白,眉眼犹如死人般,毫无生气,乍一看,这就是一个药石无医,且已是一只脚踏上黄泉路的病秧子,哪还有往日的那英勇健壮的半点影子? 若不是自己亲手把他安排在这个院子里,谢佳锐此时真认不出,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昔日的好友——楚烨锦。 “可你的身体……”即使别人认不出来,但谢佳锐还是不同意楚烨锦的决定。 “没事儿,只是看上去赢弱了些,实际上无疼无痛,并无大碍。”楚烨锦做出的决定,极少会改变。 谢佳锐深望了他几眼,转个身,将自己扔到不远处的椅子,妥协,“你都决定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对,是他再说什么,有用么? 见他答应了,楚烨锦向一边倾斜下身子,长臂从书架的某个柜子里勾出一封书信来,丢给谢佳锐,自己在他隔壁的位置上坐下来。 “渴死了渴死了,你们就这般待客的么?”谢佳锐虽然妥协了,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人吧,心里一不舒服,就要折腾人。 书房重地,楚烨锦曾有命令,仆从不能靠近。 “世子爷稍等,属下这就去给您倒杯茶来。”孙成很有眼力劲儿,立刻应了声,匆匆跑去倒茶了。 谢佳锐看东看西的,就是不看楚烨锦刚才丢给他的信。 后者也不急,苍白的俊脸,毫无表情地端坐着,看上去,像是又在想什么事情。 谢佳锐的耐性,永远比不过楚烨锦,自个儿端了一会儿,见人没理他,又只能悄悄地把怀里的信拿起来,一目十行扫了一遍,觉得有点不是特别懂,再快速看了一遍,转头问隔壁座上的人,“周明浩?你觉得他有问题?” “最近,我才想明白过来,可能从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错了。” 孙成正好端站茶回来了,楚烨锦从他手上接过热茶,低头喝了一口,然后将茶碗捧在手里,暖手。 谢佳锐这个叫着“渴死了”的人,接过茶后,反而没喝,将它搁置在茶几上了,脑筋几个急转变后,问:“你的意思是,皇上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周太后?” 周明浩,当今太后的亲哥哥。 “周太后还没那个能耐算计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知。”楚烨锦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碗,声音无任何起伏,平静得就像说别人的事一样。 纨绔是真的,吃喝玩乐也是本性,不过,这些并不能掩盖谢佳锐的聪明,“周明浩如果真是周太后的后手,那么石巩怕是会有危险。” 石巩,原来楚烨锦手下的将领,是皇上的人,楚烨锦失踪后,雄狮军便由他接管了。 由于他是连跳两级,接手了雄狮军,楚烨锦和谢佳锐才会去查他,这一查,才知道,原来石巩是皇上埋雄狮军里一颗极深的棋子。 “生命危险倒不至于,”楚烨锦还是那样声线平平地说道,“周明浩将才不足,脑子倒还是有点儿,他不会要了石巩的性命,周明浩身边熟人太多,我的人不能出现,他就交给你了。” 有了纨绔这层保护色,谢佳锐做起调查的工作,那简直不要太顺利,“没问题,我保证把这兔崽子一天撒几泡尿都给你查出来。” …… 孙成:“世子爷,这个可以不查,您也省点劲儿不是?” “爷喜欢,你管得着吗?” 孙成:…… 管不着,您喜欢就行。 既然有事情做了,谢佳锐便想回去干活了。 可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又折身回来了,“看你给我搅得……我今天过来,又不是上门来给自己找活儿干的。 我是想来问问你,就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来看,你家那个小王妃,以后怕是不会,再老老实实地呆在王府里当个摆设,要不要我去找一下春夏秋冬,让她们动点儿手脚,免得……” “不必。”谢佳锐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烨锦打断了,“不必着急,她目前也影响不了我们什么,且看她会怎么蹦跶。” “我这不是担心她会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异数,以防万一嘛。”谢佳锐虽然觉得池白瑀挺有趣儿的,可与他们要做的事情比起来,简直轻如鸿毛。 许是这次的创伤对他的影响太大,许是蛊毒的作用,楚烨锦苍白的脸上,极少有表情,声音也总是那样平平的维持在一个调上,“有我看着,她成不了万一。” 哦,对,说起这个,谢佳锐又想起楚烨锦要亲自去禹王府的事儿来,“来,跟爷说说,你打算怎么回你的王府?” 大摇大摆地回去? 如果楚烨锦想大摇大摆地回去,那么现在,他就不会隐居在这座深宅大院里了。 听说池白瑀身上虚子灵的毒解了,所以他来个上门求医? 可问题是,人家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并没有说,是她自己解的呀。 “我不得不提醒你啊,你这次这个小王妃,脑子和眼睛都长齐了,连周太后的钱,她都敢拿,且还有命花,你要是出现得太奇怪,人家可不一定会买你的帐。”谢佳锐好心提醒道。 茶水慢慢凉了,再捧着,也暖不了手了。 楚烨锦将茶碗放下,“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到时,只要你不坏我的事就行。” 章节目录 7 出事了 禹王府里,池白瑀俨然把自己当猪来养了。 有了宫门口赵巧巧那一闹,果然,再没有人因为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敢上门来找茬儿。 耳根子清净了,日子也就安宁了,她干脆给自己做了个短期的养生计划——吃,睡。 身体被原主折腾得损伤太大,体力不行也就算了,脑子也总因为供血不足,而处于浑沌状态,这让池白瑀特别不能容忍! 她可是个医生啊,脑子要是一个不清醒,给病人开错了药,这问题就大了。 所以,她也不奢望一夜之间就能将身体复原,只希望通过营养搭配及充分的休息,能让大脑恢复正常状态。 养了三天,效果还真不错。 至少她现在站久了也不会头昏目眩,晕乎晕乎的,那种久违的精神气爽的感觉,终于被她调养回来了。 “哟,这小脸儿,这五官,啧啧啧,长得真不错,等我再养养,一定能将它养成绝世美人。”来了这么多天,池白瑀其实都还没有认真照过镜子。 今天这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她打算上街去溜哒溜哒,了解了解风俗民情。 这不,出门前,春桃给她捯饬时,她才趁机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 说实话,原主长得真真不赖,就是被她给折腾得瘦不拉几的,跟个骷颅头一样,太影响美感,太吓人了! 池白瑀对美丑并没有太大的执念,不会因为天生长得丑,就去整容,但如果底子本身不错,她也会费些心思,让五官绽放出它该有的光彩来。 这些天,春桃几乎天天都跟池白瑀呆在一起,渐渐地,也习惯了她的改变和某些大胆言行,甚至有时,她还附和上几句,“是的,奴婢也觉得,王妃只要好好养养,一定会是咱东陵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秋果是个腼腆内向的姑娘,一手出神入化的厨技,让池白瑀这个厨房白痴对她喜欢得不得了。 一进门就听到自家王妃这么“不要脸”的自夸,尽管不是在夸自己,但她的脸颊还是忍不住悄悄红了,将手里刚炖出来的红果赤鱼汤递了过去,“王妃,鱼汤好了,您趁热喝。” 赤鱼,是东陵北江一种特有的产物,浑身通红,肉鲜味美,据说,是温补食材中的佼佼者。 池白瑀的身体底子还太差,不能大补,只能先吃些温补的东西。 “秋果,你这手艺,啧啧啧,我都要爱上你了!”入口鲜美得无法形容的鱼汤,让池白瑀不由啧啧称赞。 几日前,王妃从宫里回来后,王府上下就都发现,他们家王妃变了,变得爱说爱笑,有生气儿了,但秋果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王妃总动不动就调戏她…… “王妃,您别……别这么说。” “哈哈哈,”池白瑀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孩儿,她本没想调戏秋果,一见这姑娘脸红得跟秋天的红苹果似的,不由玩心大起,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秋果,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的。” “王妃!”秋果害臊得不行,跺了跺脚,跑了。 没一会儿,又从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红着脸,小声地保证道,“奴婢每天都给王妃做可口的饭菜,把王妃养得美美的。” 哈哈哈…… 池白瑀真心喜欢极了楚烨锦留下来的这四个丫鬟,春桃稳重细心,夏李有些拳头功夫,秋果厨技了得,冬桔会些医理。 各有各的长处,且个个对禹王妃都很忠心,这点,让池白瑀十分满意。 “王妃,”见池白瑀老是把秋果逗得羞臊跑开,春桃很是无奈地劝道,“秋果的性子很腼腆害羞,您别老是逗她。” 别逗着逗着,把她逗出什么想法来了。 这一句,春桃在心里斟酌了下,没有说出来。 池白瑀不以为然,“秋果现在可是我的开心果,不逗她逗谁?” 春桃:…… 她正想再继续劝导,却见夏李气喘吁吁地,急冲冲跑了进来,“王妃,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与此同时,某座深宅大院,孙成也急急跑进书房,“王爷,冬桔被周明浩带走了!” 闻言,正在看书的楚烨锦一脸意外地看向他,“冬桔怎么会落进周明浩手里?” “咚”的一声,孙成跪下,“王爷,是属下疏忽了。 属下按计划,把周明浩父子引到明阳街附近,李太医基本也按着我们预计的时间来了,可属下没有留意到,冬桔今天去给王妃拿药,她比李太医早一刻钟遇上周明浩爷子,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明浩的儿子,在和冬桔遇上时,突然发病。 可能是看着那孩子太痛苦了,冬桔有些不忍心,便伸以援手了,结果,还不待她给孩子把完脉,孩子就晕死过去了。 周明浩非说是冬桔对他儿子使了手段,强行将冬桔带走了。” 若放在以前,周明浩肯定不敢这么放肆。 可如今,池白瑀刚得罪了周太后,而周太后也有意想借用侄子的病情来打压、报复池白瑀,再加上禹王爷楚烨锦失踪半年,至今杳无音讯。 禹王府如今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座没有主心骨、任人欺压的府邸。 “李木呢?”楚烨锦听完,默了会儿,问。 周明浩的儿子得病已经有半年之久,倚借周太后之威,几乎所有的太医都给这位周小公子看过病,结果,这个病就是迟迟不见好转。 而李木,是所有太医里用药最准的。 他开的药,能让痛得要死要活的周小公子缓解过来,于是,周明浩都不再找别的太医,点名只要李木给他的儿子治病。 可以说,李木对周明浩儿子的病情是了解的,冬桔是否有动手脚,他也是最清楚的。 以李木的为人,他一定会帮冬桔的。 提到这个,孙成就更气愤了,“李太医的确帮冬桔求情了,但是周明浩那个孙子,竟然以李太医没在现场,没有亲眼所在为由,驳回他的求情。 王爷,周明浩以前就一直对春夏秋冬四人持有贼心,冬桔在他的手中,就跟掉进狼窝一样,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从大局上讲,牺牲一个小小的丫鬟,不足为道,但是…… 章节目录 8 闭门羹 虽然,从大局上讲,牺牲一个小小的丫鬟,不足为道,但是,毕竟同是禹王府的人,孙成还是不忍心冬桔落到周明浩那样的人渣手里。 可一想到大局…… 所有想求王爷救出冬桔的话,又都说不出口了,孙成一时纠结得两条眉毛都扭到一起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历练,早就练就了楚烨锦沉急不躁的性子,凝眉沉思了会儿,他掀眸看向孙成,“冬桔今天跟谁一起出门?” 禹王府有个规定,当时还是他颁布的,凡妙龄女子出门,必须二人或二人以上。 不管长相如何,妙龄女子出门,难免会引来某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为她们的安全着想,也为省事,楚烨锦便让管家颁下这个规定。 “是夏李,冬桔被带走的时候,她去隔壁的春阳街买香酥饼了,等她发现出事时,连饼都没拿,撒腿就往王府跑去了。” 说起这个,孙成对夏李还有些恨铁不钢,这丫头当时要是直接冲上去揍周明浩,他在暗中帮忙,说不定还能将冬桔从周明浩的手里解救出来。 “夏李若是上去了,下场只能被周明浩一起带走。”楚烨锦看出孙成的心思,淡淡说道。 如果连夏李也一起被带走,那就连个及时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池白瑀听完夏李慌乱的讲述后,气得不行,但幸好,职业的关系,即使再恼再气,池白瑀都极少有慌乱的时候,“周明浩的儿子得的什么病,你们可知道?” 事情的起因,在于周明浩的儿子身上,所以她得先了解清楚。 夏李和春桃都摇了摇头,连后面急急赶过来的管家,也是一脸不知道的表情。 王爷失踪后,禹王府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为求自保,他们只能关起门来过日子,哪里还会打探别人的事情。 “我们虽然不知道,但是李太医知道,周明浩的儿子,一直李太医在治的。”想起自己偶尔出门办事,听到的那么一两耳朵的话,管家又补充道。 夏李仿佛受到启发,“王妃,李太医也被周明浩带走了。” 这么说,李老头儿也在周明浩府上? 这样的话,冬桔一时半会儿不会危险。 周明浩那个畜生不至于一回府,就敢对冬桔怎么样,除非他不想要他儿子的命了。 “李公公,咱府上有没有功夫比较厉害的高手?”一会儿去周明浩府上,双方会不会再动手,这个可说不准。 所以池白瑀得确定,万一真打起来,自己必须得是打赢的那一队。 因为挨打太痛了,再说,她现在这个破身子,要再被揍上几下,估计真就呜呼了。 管家点点头,“有的有的,老奴都安排好了,王妃,老奴有个请求,请您带老奴一起去周府。” 望着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灰白的管家,池白池好一阵无语,还真打算男女老少,倾巢而出去打群架呀? “李公公,你就好好守在府里,监督秋果把午饭做好,等我从周府回来,我要吃上热呼呼的饭菜哟!” 都一把年纪了,到时要是被人推一把,打几下,他这把老骨头还不得散了。 池白瑀已经完全将自己当禹王府独一无二的主人了,身为主人,保护禹王府的每一个人,那是她的责任。 “李公公,只有你守在府里,我在外面才会放心!没有了后顾之忧,我才更能对付外面的人不是?”见管家还想再说啥,池白瑀抢先开口,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李公公也不好再坚持,像个长辈似的,望着池白瑀,“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又把交待叮嘱随行的人,一定要保护好王妃。 池白瑀刚嫁进王府时,全府上下,没人喜欢她,毕竟她是被皇上和太后塞进府里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内奸? 可后来,发现她从嫁进王府,便努力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天天不是呆在房间里,就是整天整天去佛堂里跪着,为王爷祈福。 大家慢慢才对她改观了,这些天,池白瑀偶尔会找管家商量一下王府以后的出路,有些见地,让管家很是信服,渐渐地了,也拿她当主子看待。 禹王府还没从半年前王爷失踪的事情里缓过来,王妃这次可不能再出事,否则,这世界怕是再没有禹王府了。 待池白瑀带着春桃和夏李,还有六个据说身手比夏李不知道高上多少倍的护卫来周明浩府上时,迎接她的,是满满一碗闭门羹。 “哎哟,对不住了禹王妃,我们家少爷今天身子不舒服,老爷正在陪着少爷,没空会客,您哪,还是请回吧。” 在护卫敲了半天的门后,门房这才不情不愿打开门,阴阳怪气地扔下这几句话后,还不待池白瑀反应过来,“呯”的一声,又把大门给关上了。 池白瑀气极,嘴角微扬,扯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周明浩是么?” 本姑娘连太后都没放在眼里,就凭你还想为难我? 池白瑀抬手招来一个护卫,在他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不出一刻钟,护卫敲锣打鼓地在周府门口高声喧唱起来,“哎!大家都过来凭凭理呀! 我们家王爷,为保卫国家,至今下落不明,而周将军身为我们家王爷麾下,不仅从来没有为寻找上司出过一分力,如今,还当街掳走我家王妃的婢女,仗着宫里太后的名声,在我家王妃上门讨要婢女时,竟然口口声声说要我家王妃跪满十个时辰才给进门。 我家王爷虽然下落不明,可他却实打实是皇家血脉,我家王妃自嫁进禹王府,自然也是皇家的人,周将军居然开口就要求皇家的人,在他周家人下跪!周将军这是觉得,在东陵,周家的地位,比皇家还要高! 今天,我们就想请教一下各位,周将军一个小小的雄狮军副统领,哪里来的底气,敢让皇家人给他下跪? 我们也不叫屈,我们王爷为了国家的安定,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们就想求各位帮我们问问周将军,是谁给他底气,让他这样欺负我们家王妃?欺负皇家的人? 他是不是觉得太后……” 护卫还在高声喊着,周府的大门早已打开…… 章节目录 9 肠子都悔青了 周明浩听到门房过来汇报,池白瑀在门口都做了些什么时,气得他一把将手里的茶碗给摔了,犹觉得不解气,起身时,抬脚将一张椅子给踢碎了,“姓池的这个贱妇!” 他本以为,池白瑀那个扶不上台面的女人,能在妹妹手下逃过,那是侥幸。 到了自己手里,肯定叫她狼狈而逃,刹羽而归。 可周明浩死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豁得出去,堂堂一个王妃,居然在他家门口摆起说书摊子来! 令周明浩最最气愤和恼火的是,池白瑀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的睁眼说瞎话,添油加醋地诋毁他! 妹妹再三交待过,如今周家更应该低调行事,小心谨慎对人,今天这事要是传进宫里,自己被骂一顿都是小事。 若是影响到妹妹要做的大事……周明浩冒着熊熊怒火的双眸中,骤然添上一股杀意。 眼下,即使被气得肺都要炸了,可他还是不得不急急忙忙往门口跑去。 “不知禹王妃光临,有失远迎。”正如楚烨锦所说,周明浩此人,将才不足,但脑子还有一些,且表面功夫也做得很不错。 前一刻,他还恨不得将池白瑀一口一口咬死,下一刻,房门一打开,他便笑得像朵太阳花一样,朝池白瑀走过来,“都是门房这帮欺上瞒下的狗奴才! 末将管教不严,才让府里的奴才做出这般失礼之事,末将在这里替他们向禹王妃赔罪了!” 说着,他双手抱拳,头略略低,还真做出一副赔理的样子来。 周明浩对池白瑀真是太不了解了。 他以为,池白瑀会像万千官家夫人小姐那般,善意一笑,顺着他摆好的台阶,便下来了。 哪知…… “周将军这恐怕不止是管教不严吧?”池白瑀其实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 但是!谁要是故意招惹她,那她的回礼,绝对会让对方后悔,为什么那么欠,就去招惹了她? 她的反应,不在周明浩的预期之内,于是,他华丽丽地懵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周将军当街强掳本妃的婢女,还给她安了莫须有的罪名,周将军不觉得,周府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噗……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明浩隐约明白过来了,池白瑀这是不打算顺着他铺的路来走,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个贱妇!男人都没了,是谁给她胆量,敢打他的麻烦! 扫了眼周围窃笑私语围观的百姓,周明浩无数次压下,想一拳打死池白瑀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僵硬地继续笑道,“误会!这都是误会!禹王妃,街上人来人往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还请您到府上喝杯茶,也好让末将把误会,跟你解释清楚。” 等这个贱妇进了我府上,看我怎么把你弄死! 周明浩从他妹妹周太后身上,可学了不少好手段,能将人悄无声息的弄死,还不会惹祸上身。 周明浩不是傻子,池白瑀就更不是傻子,“如今的周家,都敢对皇家的儿媳妇下手了,这个周府,本妃又怎敢进去? 说不定本妃一旦喝下周将军府上的茶水,不出一年半载的,便香消玉损了。 周将军,这进门喝茶什么的,就不必了,本妃实在害怕。 烦请周将军将本妃的婢女冬桔还给本妃就行了。” “你!”池白瑀的油盐不进,张口闭口,将周家推到挑衅皇权的风口浪尖的那些言辞,让周明浩恼怒到无数想当街杀人! 他欺身逼近池白瑀,低声威胁,“禹王妃,信口雌黄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你怕是承受不起!” “这样啊?好怕怕哦。”池白瑀夸张地打起寒颤,抖得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 从没遇过这种人的周明浩,觉得心好累! “老爷,老爷!少爷他……”还不待周明浩再想出别的法子来,身后忽然有小厮急匆匆冲过来,“老爷,少爷他……不好啦!” “啪!”周明浩顺手一巴掌扇过去,“该死!敢咒我儿子!” 这会儿,他再顾不上跟池白瑀演戏了,抬脚匆匆往家里跑,但也不忘吩咐一声,“把禹王妃请进府里喝杯茶!” 池白瑀:…… 这下不进周府是不行了。 周明浩这一忙,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空再理自己。 如果不跟着进去,冬桔今天肯定救不出来,时间短还好说,若是过了一个晚上,还没把冬桔救出来,那真是啥事都有可能发生。 再者,冬桔可是个土生土长的娃,即使啥事都没有发生,别人的目光及流言蜚语,就足以将她活生生给淹没了。 “各位大爷大娘大伯大妈大步大婶及兄弟姐妹们,池白瑀在这里拜托大家,现在是巳时三刻,若过了午时,还不见我们主仆这几个出来,劳累您帮忙到府衙去报个案,好让我们主仆几个不至于被暴尸荒野。” 池白瑀站在周府门前的台阶上,对着围观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真诚得无人不被感动。 见她这般,跟着过来的丫鬟护卫,也齐齐朝百姓鞠躬,“拜托各位受累了!” “禹王妃真不错,唉,可惜了禹王爷。” “王爷为国为民,连命都搭上了,留下禹王妃孤苦一人,不仅没得到庇护,还到处受人欺负!禹王妃,老朽就在这儿守着,如果您今天有个意外,老朽替您告御状去!” “没错,咱就去问皇上,东陵还有没有王法?一个小小的副统领,竟然敢挟持王妃!周家这是不是想造反?” …… 周明浩火冒三丈,同时,又心急如焚,此时此刻,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池白瑀这么难缠,他就不提前下手动她的人了。 “各位,误会误会,我们家将军只是请禹王妃进府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而已,大家莫要胡言乱语。” 周家的仆人,在得到周明浩的眼神指示后,纷纷出来解释。 池白瑀在一旁,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周将军,接下来本妃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啦。 如果本妃在一年之内,死于非命,这笔帐,都会算在周家头上的哦,所以麻烦您上心一点哟。” “贱!妇!”周明浩只觉得…… 章节目录 10 不是没有原因的 “贱!妇!”周明浩只觉得胸腔里的气流翻涌而上,差点儿就吐血了,“这个世道,没了男人的妇人,日子是怎么过的,恐怕你是还没尝过吧?”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可她池白瑀又不是被吓大的,“周将军,你家的消息这么不灵通吗? 我嫁进禹王府的时候,我们家禹王爷就已经失踪了。 哦,对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的男人只是失踪,而不是没了,你敢咒我家王爷! 如果我家王爷最后真的回不来了,我就进宫找皇上告状去,说周将军你在天天府上,给我家王爷扎小人,咒他没了。” 卧!槽! 如果周明浩知道现代的粗口语的话,他此时大概会一边跳脚一边暴吼这两个字吧。 可怜活了二三十年的周明浩,活生生被气得鼻子都歪了,“池!白!瑀!你别蹬鼻子上脸!”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只说,禹王爷楚烨锦只是失踪了,可谁的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清楚,楚烨锦已经死了。 这个贱妇,还在这儿跟他装疯卖傻! “呵呵!这就受不了啦?”池白瑀笑得跟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一样,“周将军,看在你将要负责保护我一年的人身安全的交情上,我偷偷告诉你哟,我的手段还有很多很多呢,今天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周明浩:…… 已经脸黑麻木得不会说话了。 “顺便,再提醒你一句,如果周将军下次再控制不住你这猪脑子和这猪脟子,想对禹王府的一人一物动歪脑筋,下手的话,我会帮你把它们‘咔擦’掉的。” 池白瑀夸张地做了个面目挣拧的表情。 周明浩已经被气得五脏六腑都炸了,“禹王妃与其有这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冬桔把我儿子给治昏死过去了,禹王府今天怎么给我一个交待。” 噗…… 池白瑀被周明浩的不要脸给气笑了,“周将军的眼睛,看来也要让李太医给瞧瞧啊。” “冬桔没出手之前,我儿子还是醒着的,她一出手,我儿子就昏死过去了。”周明浩当然听出池白瑀话里的讽刺。 可是,他现在是无路可退,只能死咬着冬桔治把自己儿子治昏死过去这事,才能勉强为自己赢得一点占理的说词。 “少爷!少爷!” “按住他的四肢,用力按住!别让他动!” 池白瑀一路跟着周明浩走,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惊慌的声响,周明浩脸色骤变,也顾不上再搭理池白瑀,飞快往院子里奔去。 池白瑀认得后面那句话是李老头儿的声音,拎起碍事的裙摆,也飞快往小院子里冲去。 春桃夏李等人,自然也是寸步不离,赶紧跟了上去。 “冬桔,”房间里挤满了人,不过,池白瑀还是一眼就看到正在给李老头儿打下手的冬桔,朝她走了过去,“什么情况?” 见到她,冬桔仿佛见到主心骨一样,笑容里都有了底气,“王妃!” 她刚想跟池白瑀说一下周明浩儿子的病情时,李木插话进来了,“禹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池白瑀一头雾水的眨巴着眼睛,但看到李老头儿老脸严肃,她还是乖乖跟着他往门外走去。 “李木!我儿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想去哪里?”见他们居然往外走去,周明浩抱着他儿子,急怒之下,眼球都红了,乍看上去,甚是吓人。 “周将军息怒,令公子暂时无碍。” “放屁,我儿儿现在哪里像是无碍的样子?”抱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周明浩理智全无,武夫粗鄙的本性立显。 李老头儿也是个有脾气的,“周将军要是信不过老朽,大可另请贤明。” 连屁都不敢再放一声的周明浩:…… “禹王妃,老臣冒昧问您一声,您身上的虚子灵是您自己解的,还是有高人帮您解的?”李老头儿半句废话没有,一张嘴便直奔主题。 池白瑀没想到他在这紧要关头,还记着这事儿呢,“你问这个?” “实不相瞒,周小公子这病,很棘手,”李老头儿拧着灰白色的眉毛,“我在想,能解虚子灵的人,或者,他也能治周小公子这病。” 周明浩他儿子的病这么严重?连东陵最顶尖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李老头儿,你详细跟我说说,周明浩他儿子得的什么病?”尽管,池白瑀非常看不惯周明浩那人渣,但是,在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并无好人坏人之分。 李木是个聪明的小老头儿,听到这话,心里大概明白了,当即十分详细地将周明浩的儿子周祖耀的病情讲了一遍。 听完李木的讲述,池白瑀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但她还没有亲眼见过病人,也不敢直接下论断。 “禹王妃,您可曾见过这种病?是否能治好?”李木问。 池白瑀喜欢李木,不是没原因的,明明已经是东陵的顶尖太医,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这样不耻下问,这种态度,值得多少人学习? 原本,池白瑀就打算,等身子调养好之后,便开始着手行医的事。 毕竟坐吃山空,别人都有男人养着,禹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可全都得靠她养呢。 既然正好遇上周耀祖这事儿,那她也必要藏着揶着,“病情听起来,跟我以前接触的某些病例有点像,至于是不是,我还得看看病人的情况才能确定。周祖耀什么时候能醒?” 她在确定病情的时候,需要病人配合。 李木略微想了一下,“下半年以来,施针镇定,对周祖耀的效果不大,顶不了一刻钟,他便会醒过来,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 周祖耀每次痛到受不了时,就会拿拳头砸自己的肚子,李木没办法,只能给他施针,让他镇定下来了。 “啊啊!爹!痛!”门外,他俩还正说着呢,屋子里,突然便传来周祖耀的哭声。 紧接着,是周明浩雷霆般的暴吼随之而至,“李木!你死哪儿去了?快点给老子滚过来!” 池白瑀:…… 章节目录 11 高调的开端 “鬼吼什么?”池白瑀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你儿子还指着李太医救治呢,对医者,麻烦给些尊重,懂么?不懂就回你娘肚子重造去!” 噗…… 池白瑀带来的人,都窃窃忍着笑,夏李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王妃说的是,有些人啊,真该回他娘肚子里重造了,就是不知道他娘还肯不肯回去。” 真好啊,王妃现在变得实在太对她的口味了! 回想着前些天,王妃阴了周太后一把,再看看今天,又把周明浩训得跟孙子一样,夏李对池白瑀的崇拜之意,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周明浩脸色极难看,要不是他抱着儿子,行动不便,不然,看样子都想冲过来揍池白瑀了,“我又不是跟你说话,怎么哪儿都有你?滚一边去,等我儿子瞧好病,我再来收拾你!” 现在在自己府内了,他的胆子也大起来了,说话都不必再藏着揶着了。 “周将军,”李木见周明浩这般大胆过分,生怕真会惹出事来,赶紧朝他走过去,“老朽医术不精,令公子的病,怕是……” “李老头!”李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明浩一声暴喝给打断了,“我儿子现在痛成这样,你敢给我撂担子试试!” 就算他今天收拾不了池白瑀,难不成,他还收拾不了一个官职不如自己的太医? 池白瑀看不下去,又想教训这孙子了,只是被李木给拉住了,“跟这种莽夫,没必要。” 这李老头儿倒是个心胸豁达的人。 “周将军,老朽没那么本事可以治好令公子,但老朽愿意为你引见有这个本事的人。” 大概,人的修养和年纪是成正比的,胡子眉毛都有些灰白的李木,面对周明浩的无礼,毫无半点怒气,依旧平静详和。 周明浩一听到有人可以治他儿子的病,顿时急了,“人在哪里?赶紧把他叫来!不对,我可以派马车去接他过来。” “周将军,莫急,”李木不疾不徐地说道,“老朽记得周将军先前说过,不管是谁,只要治好了令公子的病,你就将亲手奉上千金,将他奉为上宾,当成恩人。不知这话……” “算数!”李木没把话说全,可周明浩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只要他能治好我儿子的病,我说过的话,自然都算数。” 周明浩虽然还年轻,但几年前跟人打群架时,被人伤到根基,(能欺负女人,但不能生孩子。)幸好那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不然,他这一房,怕是就到他这一代就终止了。 所以现在别说是千金,上宾和恩人,就是对方想要更多别的东西,周明浩都没理由不答应。 “好,那麻烦周将军白纸黑字写下来,不是信不过周将军,”见周明浩又要暴吼了,李木先他而开口解释,“只是有个凭据,老朽也好去请人不是?否则,无凭无据的,谁能相信老朽的话?” 这番话,将周明浩生生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为了救儿子的命,他蔫能不听? 一旁的池白瑀,隐约有点儿明白,李木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这个老头儿是为自己谋利益呢。 嗯,这个老头儿,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爹!你写好了吗?我都要疼死啦!”周祖耀已经六岁了,大人们说的话,他基本都能听得懂,疼痛让他的小脸儿都皱成包子脸了。 周明浩有多疼爱这个儿子,从他就算要伏案写字,也不愿意将儿子放下,就可以看出,他真是把周祖耀疼到心肝里去了。 “快了快了,爹很快就写完了。”只要面对儿子,他那张凶相横呈的脸上,总是溢满慈父的宠溺。 从周明浩对儿子的态度上,池白瑀对周祖耀的病,又有了几分确定。 “拿去,”在周祖耀的催促下,周明浩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将纸张朝李木扔过去,“一刻钟内,我要见到人!” …… 这种霸道的人,老天怎么还不把他收回去? 池白瑀又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李木像个得道高深的老僧一样,情绪半点不受周明浩的态度影响,接过那页纸,将上面的字浏览了一遍,然后满意地它折起。 转身来池白瑀面前,掀起官服,跪了下去,双手把周明浩刚才写的那张纸呈到她面前,“老臣恳请禹王妃救周小公子一命。” 他这一系列动作,来得太快,快得池白瑀都来不及阻止,伸手将他扶起,心里感动不已,“李太医,你这是干什么?” 她何偿不知,李木是担心自己没了楚烨锦,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所以他这是用他自己的名声给自己铺路? 东陵国医术最顶尖的太医,跪求她救治病人。 有了这个高调的开端,以后她在医术上再说什么,谁还敢看轻她? 只是……李老头儿是不是太信任她了? 都还不知道她的医术怎么样呢,就给她这么高调的开头,万一…… “禹王妃,请您接下周府的谢礼单,周小公的病,以后就拜托您了。”李木一丝不苟地她再次行了礼,这才起身。 按理,李木身为人臣,对身为皇家儿媳的池白瑀下跪行礼,都没什么不对。 只是,他这口口声声说的是,将自己手上的病人,移给池白瑀来治,那意思又将不一样了。 周明浩先是被李木的举动给弄糊涂了,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儿来,以为李木和池白瑀是商量好来糊弄他的,顿时大怒,“李木!你敢……” 吵!太吵了! “闭嘴!”夏李在池白瑀的授意下,上前,对着周明浩的耳朵,一声巨吼,震得他都懵了。 “周将军,老朽保证,以禹王妃的医术,一定能将令公子的病治好的。”李木上前,从懵逼的周明浩手里抱过周祖耀,往他的小床上走去。 池白瑀跟他身后,小声问他,“李老头儿,你又没见识过我的医术,哪来的勇气,让你这么相信我?” 万一她不治好周祖耀,他也得跟着遭殃,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难道不懂? 而李木只是信心十足地对她说了一句…… 章节目录 12 再赌 而李木只是信心十足地对她说了一句,“虚子灵本是无解之毒,老朽相信,能解它的人,医术必定在我之上。” 医术在你之上,就能治好周祖耀的病? 李木点头,脖子伸长,附唇于池白瑀耳边,,压低声线,确定别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周小公子只是无法确定病情,并不是药石无医之症。” 池白瑀发现,李老头儿如果用人臣的身份跟她说话,就喜欢用“老臣”自称,如果用大夫的身份跟她说话,就喜欢用“老朽”自称。 “我想……不是无法确定,只是你们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下意识地就将那些可能性给排除了。”池白瑀与他错身而过时,以他人无法听到的音量,回他,“我先给他查检一下。” 池白瑀这话,让李木又惊又喜,心情甚是复杂。 惊的是,池白瑀都还没有给周祖耀把过脉,就能这么精准地说出他自己,以及所有给周祖耀医治过的大夫心里的想法。 喜的是,池白瑀的医术到底有多高?他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去找她切磋医术? “除了冬桔留下来帮我,其他的人,退出房间,夏李,你守住门口,如果有人敢不听,就给我狠狠地揍。”池白瑀转过身,扫视着周明浩,冷冽地说道。 见她想卷起又宽又长的袖子,冬桔赶紧上前,帮池白瑀把袖子卷起。 夏李一到主子的命令,立刻应下,“是,王妃。” 她刻意喊得又大声又用力,眼睛还针对性地在周明浩身上剜一遍。 她的功夫是不如周明浩,可别忘了,她今天可是带着高手来的,真打起来,她们也不一定会输! 因为技不如人,眼睁睁看着冬桔在大街上被周明浩带走,这对夏李来说,简直是耻辱! 如果有机会,她必定是要洗刷耻辱的。 “我不出去!”周明浩从李木把池白瑀当神医一般请出来时,他就一直没回过神儿来,这会儿,见池白瑀要赶人,当即反对,“不行!我不能出去!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一起合谋,想害我儿子?” 池白瑀:…… “李木,你自己没本事,就想随便拉个人出来应付我?在东陵,谁不知道这个女人胆小懦弱,扶不上台面?她会医术?呵呵,那我还有起死回生之术呢!” “你!”夏李气不过,要上前跟他理论。 春桃得到池白瑀的暗示,将她死死拉住,“你这性子……急什么?” 有王妃在呢,看这孙子能得意到几时? 池白瑀站在周祖耀床前,其实,她穿越时,莫明其妙多出来的空间里的语音系统已经在跟她详细汇报周祖耀的病情了——果然是她之前所猜疑的尿道结石。 这种病,在古代,被称为老人病,几乎只有步入的老年之列的极少部分人,才会得这个病,从未发现过,才年仅六岁的孩子,也会得这种病。 所以,那些太医,包括医术精湛的李木,才会一直徘徊在肠胃区,从而耽误了病情,拖了这么长时间。 万幸,病情还没有癌变。 对病情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池白瑀自信能将这小子治愈,瘦瘦小小的她,愣是将一米五几的个儿,挺出一米七几的气势来,冷冷地盯着周明浩,“周将军是不是会起死回生之术,本妃不知道。就像你也不知道本妃是否医术一样,不如这样,咱俩来打个赌?” 听到打赌,春桃和夏李的眼睛都亮了,她家王妃前些天才刚打赌赢了太后三十万两银子。 无独有偶,听到“打赌”两个字,周明浩也想起宫里的那个打赌,他心里其实有那么一怵,因为他妹妹打赌输了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才刚刚发生。 可他又有点不信邪,毕竟,池白瑀如果会医术,而且医术比李木还厉害的话,在东陵肯定早就传开了,池家又怎会舍得让这样一个能干的女儿,嫁去禹王府冲喜? 于是,冲动之下,“赌就赌,赌什么?” 见他上钩,池白瑀笑得不要太明显,跟只小狐狸一模一样,她指着刚才用过的笔墨,“我念你写。” 周明浩刚开始不肯配合,不过,在听完池白瑀的话后,他又赶紧提起笔,飞快将池白瑀的话写下: 【池白瑀承诺在一个月内,治好周祖耀下腹疼痛的病,否则,在下朝时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周明浩将军磕三个响头并道歉;反之,池白瑀若兑现承诺,也请周明浩将军在下朝时分,给池白瑀磕三个响头并当场兑现酬金。】 也不知道周明浩的脑回路是怎么构建的? 仿佛这份赌约是单方面的一样,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池白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他下跪磕头的场面,整个人兴奋到就要飞起来。 也不需要池白瑀再说什么,写完后,双方签名,出于公平公正的立场,双方一致同意,这份赌约,由李木来保管。 一切都弄好了,池白瑀正想开口再次赶人时,却见周明浩大手一挥,让周府的下人们先行退出,他自己则踱步来到池白瑀面前,似笑非笑,阴阳怪气地说道:“禹王妃,我儿子可就交给你了!” 话落,他都不给池白瑀反应的时间,径自越过她,来到床前,俯身,不知道在周祖耀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忍着痛,哼哼叽叽地应着。 “禹王妃,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跟儿子交待好,周明浩又绕到池白瑀面前,心情愉悦地对她说道,然后,扬长而去。 春桃和夏李赶紧出去守着门口,生怕周明浩又会跑来闹幺蛾子。 李木不肯走,“老朽想留下来。” 池白瑀没反对,不过,因为他的存在,原本已经对周祖耀的病情十分了解的池白瑀,不得不重新给周祖耀做个检查,她的手在周祖耀的小肚子按了按,一边按,一边观察他的反应,同时,会轻声他,“这样痛不痛?” 六岁的孩子,基本都能将自己的感受表达得清楚,“禹王妃,你真的能救我吗?” 面对孩子被病痛折磨得毫无生气的小脸蛋,和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池白瑀俯身,摸摸他的头,“嗯,但是呢,能不能救你,这个可就得……” 章节目录 13 恐吓 面对孩子被病痛折磨得毫无生气的小脸蛋,和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池白瑀俯身,摸摸他的头,“嗯,但是呢,能不能救你,这个可就得看你自己了。” 周祖耀不明所以,“可是,你才是大夫啊。” 病人不是都得听大夫的吗?为什么是看他自己? 因为无法确定病情,时间拖得有点长,孩子被病痛折磨得小脸儿都瘦得没什么肉,眼窝很深。 池白瑀伸手抚着他的小脸,冲他微笑,“你爹是不是让你把我说的话,都转告诉他?” 周祖耀惊讶地睁大眼睛,想了一下,又有点生气地瞪着她,“你偷听我和我爹说话!” “你爹可是趴在你耳边说的,你觉得我能偷得到吗?” “那你怎么知道我爹跟我说的话?” “因为你爹很想赢这个赌约,所以他就想到了,从你身上动手脚,当然,你爹他也不是不想管你的病,他只是想着,先赢了这场赌约,同时确定有人那个能力治好你的病,然后他再仗着你姑姑的权威,让落败的我,继续给你治病。” 周祖耀惊得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默默地把小嘴儿闭上。 李木和冬桔在一旁听得气愤不已,“周明浩不是很爱他儿子么?不知道这样会把他儿子害死?” 冬桔的话,把周祖耀吓到了,一下子泪眼汪汪的,“我真的会死吗?可是我爹说,他不会让我死的。” 他爹最疼他了,他是相信他爹的,可是,他爹不会治病啊…… 现在听到冬桔这么说,周祖耀也害怕了。 池白瑀趁机加上一把火,“你要是都什么话都听你爹的,暗中不喝药,偷吃我不让吃的东西,我敢保证,不出一个月,你一定会死。” 这样恐吓孩子不好,但是没办法,周明浩虽然不会要他儿子的命,但是他太想赢这个赌,他太想把自己踩在脚底下,所以,他会暗中做些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池白瑀只能从周祖耀身上下手了。 在现代,像周祖耀这个年纪,极少直面死亡,但周明浩是个脾气暴躁的武夫,偶尔有下人不如他的意,有时一脚或是一拳,就足以要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的命。 周祖耀曾亲眼目睹过几次,他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再加上肚子一阵一阵钻心的痛,仿佛将他一步一步推向死亡一样,他吓得小脸又白又紫的,“不,我不想死,大夫,你一定救我!” “那你得保证,在治病期间,你一定得听我的话,吃什么,做什么,全部都得听我的。”所有的铺垫,为的就是这一句话。 周祖耀连连点头,“好,我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听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再三乞求着不想死的话,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池白瑀帮他擦掉眼泪,郑重答应他,“好,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有了这个承诺,周祖耀终于不哭了,但又想起另一件事来,纠结地拧着小眉毛,“那我爹问我,你说了什么,我怎么跟他说?” 池白瑀笑了,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起身后,问他,“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既然没有骗爹,又可以治好病,周祖耀也笑了。 池白瑀转身,让李木去开排石汤,“每样药量多加一点,前三次排石,需要药性猛点的,才有效果。” 她让李木开这样的药,是因为池白瑀知道,周祖耀的身体,能承受得这样的药性。 听到“排石汤”三个字,李木惊得灰白的眉毛都快翘到额头上去了,“真的确定是砂淋?” 不不不,他想想,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周祖耀今年才六岁,去年就发现肚子痛。” 也就是说,一个五岁的孩子,就得了这种病。 别说是李木,就是李家世代行医的祖宗,也未遇见过。 砂淋,也就现代所说的结石。 结石分为很多种,而周祖耀得的是尿道结石。 古人,经济能力普遍偏低,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吃不上几顿大鱼大肉,所以,极少有种得这种病,即使有,也是年纪比较大的老人才会得这种病。 池白瑀把结石的原理,用李木能听懂的话,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这小子肯定天天不喝水,还一日三餐都是大鱼大肉,人还懒动,不得这种病才怪。” 鱼类肉类蛋类,大量的蛋白质,又不喝水稀释,排出体外,能不变成结石才怪。 李木听得瞠目结舌,原来这个病,不是老人病! 他听话地去开了排石汤的药方,交给冬桔,待冬桔去煎药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话? “为什么你自己不开药方?” 池白瑀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我写的字,特丑。” 这其实也不是借口,这里只有毛笔,这让用惯硬笔的池白瑀十分头疼。 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在现代,专攻的是西攻,穿越时意外获得的空间里,也只有西药,在不确定不会引起麻烦的情况下,池白瑀不敢随意给病人用西药。 可她又不懂中医,这也是想跟李木交好的原因,等混熟了之后,她就拜李木为师,到时中西结合,她给病人用起药来,就更得心应手。 “字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好的,这段时间,就麻烦李太医了。”猜到李木接下来会说什么,池白瑀抢先开口,堵住他的话。 李木:…… 不过,想到自己还没打听出虚子灵的解法,而且,自己还想跟池白瑀切磋医术,于是,他也抿抿唇,啥也没说,算是接下这个活儿。 池白瑀出门,就周祖耀的病情,跟周明浩交待了一番,同时把好些该忌口的东西,都罗列出来。 周明浩听得很认真,可一对眼珠子,却像老鼠似的贼溜溜地转着…… “爷,周明浩这厮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用不用安排人暗中盯着?” 离周府不远的某个屋顶上,孙成看着池白瑀走出周府,小声问道。 楚烨锦远远望着下面那个瘦弱的身影,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 章节目录 14 蠢 楚烨锦远远望着下面那个瘦弱的身影,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 孙成眼尖,捕捉到这个笑容了,但他却有点看不懂他家王爷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既不是赞赏,也不是不满,似乎有点令人捉捕不透。 孙成定定地看着楚烨锦,努力在想主子这个笑容到底几个意思时,旁边的谢佳锐,还以为他是眼巴巴在等楚烨锦的回应,“啧”了一声,送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这么蠢,难怪这么多年,也就只能当个近身侍卫。” 孙成:…… “没看到你家小王妃,都安排好了?周明浩那龟孙,只要他不想断子绝孙,偷偷给他儿子下毒,你们等着一个月后,看好戏好了。” 想起池白瑀给周明浩挖的坑,谢佳锐就觉得好兴奋,好期待,转头兴致勃勃朝楚烨锦靠上去,“我怎么觉得你这次是捡到宝了?” 楚烨锦远远望着池白瑀的身影,神色不明,听以谢佳锐的话,他冷嗤一声,“蠢!” “啊?”谢佳锐没反应过来,以为他这是骂自己,顿时炸了,“你什么意思啊?我蠢?我要是真……” 不对……楚烨锦这厮压根儿就没看自己,说明他这不是说在骂自己,那他这是骂…… 谢佳锐顺着楚烨锦的视线往下看去…… 敢情这是骂池白瑀? 谢佳锐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替池白瑀说句公道话,“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这么聪明的女人,你居然还骂人家蠢?” 无论是与周太后那一赌;还是刚才在周府门口,将周明浩那龟孙子碾压得毫无招架之力,这两场,池白瑀都打得那叫一个漂亮! 反正别人怎么想,谢佳锐不知道,他自己倒是觉得,池白瑀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楚烨锦依旧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池白瑀身上,平静无波的样子,有点儿像在思索,又有点儿像在放空思绪,旁人无从猜测。 见他又不理自己,谢佳锐颠儿颠儿地往他身边凑近,“哎,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你家小王妃以前是故意装胆小懦弱,好隐藏实力,现在去了禹王府,你又是个失踪的状态,她就是禹王府独一无二的主人啊,终于可以当家做主了,所以这才开始显现自己的实力来?” 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谢佳锐唯一能猜到,就是池白瑀以前是装的。 楚烨锦终于将视线收回,往别处看去时,顺便瞟了谢佳锐一眼,“那前面五个月呢?” 从池白瑀被抬进禹王府到现在,都已经五个多月了,前面那一百多天,池白瑀天天不是呆在房间里,就是躲在佛堂,从不敢迈出大门半步。 如果她的伪装是为了得到当家做主的机会,再显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那她为什么不在一嫁进禹王府就开始卸下自己的伪装? “这个嘛……”谢佳锐挠挠头,“难不成是当时时机还没成熟?” 毕竟大家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嘛。 楚烨锦懒得再理他,“咻”的一声,在别人还没回过神儿的空档儿,他已经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屋顶间了。 “哎!”谢佳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扭头,只能对一旁还没走的孙成数落道,“你们这位爷的礼数怕是被狗吃了!本世子爷一听说禹王府出事,百忙之中,力排众难,赶来帮他,结果呢?他倒好,一句好听的话没有,还不声不响地就跑了!” 这顿数落,弄得正要抬脚飞溜的孙成,又只能生生放下脚,绞尽脑汁,想了些好听的词儿,安抚谢大世子爷。 “滚滚滚……跟背书似的,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应付我的!”谢佳锐听得不耐烦,朝他挥挥手,自己率先离开了。 等孙成急急忙忙赶到大院时,正好看一个玄红相间的身影,消失在大院门前的大街上。 他脸色一紧,飞快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匆匆追赶而去。 这几天,虽不再下雪,偶尔还能遇上正好出来溜哒的大太阳,尽管如此,温度还是很低,冷得让林纯兮这个前世一直呆在南方的妹纸,直打颤,暖手炉几乎不敢离手。 春桃细心地把马车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苹果,放到池白瑀手炉上烤着,“王妃,周明浩这人,以前曾听王爷说过,说他这人心眼小,记仇,是个阴暗小人。 今天咱们这样做,奴婢担心,他会报复您的,您怎么还把咱们带来的护卫,全部都留在周府了?” 说到这里,春桃还是不放心地跑到马车门口,撩起门帘,对马夫交待道;“林伯,再快点儿。” 对于春桃的提心吊胆,池白瑀觉得有点小题大作了。 周明浩要是脑子没被马给踢了,就不至于在赌约期间,会对她下手。 毕竟,有了今天的她们在周府门口那一闹,再加上这个赌约,只要她有任何闪失,周明浩都免不了被列为第一嫌疑人。 交待完,春桃重新爬回来,继续烤苹果,脑子里忽然想起方才的赌约,仰头,问池白瑀,“王妃,您真的能治好周少爷的病?” 对于她们家王妃为什么忽然间会医术这个问题? 早在春夏秋冬发现,池白瑀给自己吃一些,她们从未见过的药物时,池白瑀就跟她们解释过了,自己昏迷的那些天,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个留着白胡子的老爷爷收她为徒,不仅教她医术,而且还教她怎么练药。 她给自己吃的那些药,就是她趁她们都睡着的时候,她按着她师父教的方法练制的。 春夏秋冬都得十分不可思议,可是,她们家王妃,从原来的不会医术,胆小怕事,到现在的医术精湛,聪明勇敢,这种改变又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于是,慢慢地,她们便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对它,深信不疑。(不然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周祖耀的病,都在……”池白瑀才刚开口,忽然被马车外传来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章节目录 15 阴阳双怪 “听说禹王妃现在伶牙俐齿的,跟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在别的方面,也跟换了个人似的?” 随着这不怀好意的意思响起,马车随之停下,紧接着,夏李的声音掺着马蹄声一起响起,“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这般出口污辱我家王妃!” “我们啊……嘿嘿……”这个声音,明显跟前面那个声音不一样,前面那个声音虽然带着股不怀好意,但并不猥琐,而这个声音,听着让人恶心,“是你们家王妃的男人。” “放你祖宗的大狗屁!”夏李的暴脾气,像爆竹遇上火苗一样,立即爆了,她拍着马儿上前,与对方撕打起来。 春桃紧张得有些六神无主,但好在,是楚烨锦特意让人训练出来的人,虽紧张害怕,还不至于慌乱到到处大喊大叫,她稳了稳神,忽然抓住池白瑀的手腕,“王妃,趁着夏李缠住他们,我们从旁边这条小巷子逃跑,我知道,从这里绕过去,顶多只要一刻钟,我们就能回到王府。” 一刻钟?相当于现代的半个小时。 再看向那条小巷,偏僻,幽深,感觉像那种,半天都不会有人路过的一样。 大半个小时在这样的小巷子里奔跑,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危险性不一定就比现在小。 池白瑀从马车里爬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李与那两个男人撕打,不难看出,夏李应付得很吃力,恐怕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得吃败。 “林伯,驾车,我们原路退出去,在前面那个路口,右拐,然后上大街。”一番权衡下来,池白瑀冷静地做出决定。 古代的马车,没有倒退这种技能,只能先调过头来,才能从原路退出。 然而,就在林伯准备调转马车头时,那个说话猥琐的男人,忽然从撕打中撤出。 纵身一跳,在夏李的马头上借力点了一下,“呯”的一声,再定睛时,他已经稳稳地站在马车的车头上了,“嘿嘿,想跑?那就带上我一起跑呗。” 池白瑀这个才看清他的长相,古语常说,相由心生,这话真的一点没错。 心里阴暗,不健康的人,长相真心难看,这个男人的长相,比他的声音还猥琐,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恶心想吐。 他掀起帘布,贼眉鼠目地盯着池白瑀一个劲儿地猛瞧,忽然嫌弃地撇撇嘴,“长得还行,就是这瘦得跟豆芽似的,怎么会舒服?还不如这丫鬟呢。” 说着,他那对犹如常年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般的眼睛,滴溜溜地围着春桃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春桃被他盯着直想吐,她紧张害怕得不行,可她还是死死将池白瑀护在身后,声音带着颤意,冲猥琐男吼,“滚开!不要进来!” 越是危急,池白瑀越显得冷静,趁着猥琐男的注意力在春桃身上时,她暗暗蓄力,准备,然后一股作气,将手里的暖炉,朝猥琐男的眼睛砸了过去。 距离不长,准头比较好把握,而且短距离,留给猥琐男反应的时间也少,“什……啊……”还没来得及躲开,就听到猥琐男捂着脸,嚎叫起来了。 池白瑀赶紧从春桃身后冲出来,抬脚,狠狠往他丫的某个位置踢去,“我让你以后再敢祸害女人!我让你从此断子绝孙!” 虽说,她的身体还没复元,不过,她可是连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了,这几下子,绝对够猥琐男受的了。 谢佳锐看着满地打滚的男人,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宝贝,“啧啧啧,发狠的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他原本还想着上去帮忙的,但一旁的某人按住他,让他再静观片刻,结果就让亲眼目睹了这幕惨绝人寰的事。 “嘿嘿,你说,以后如果让她发现,你骗了她,而且还骗了她这么久,她会不会也这样子对你?” 这语气…… 某人侧眸,冷嗖嗖地看着他,“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这样子在地上打滚。” “靠!”谢佳锐觉得自己挺冤的,他明明想用一副深表同情的语气来说这番话的,可面部表情就是不受控制,最后就变成了幸灾乐祸。 表情不受控制,这能怪他吗?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身旁一道影子闪过,顺势看去,那个玄红的背影已经朝池白瑀的马车走去了,他纠结了,自己要不要跟着下去? 因为大意,池白瑀才能将猥琐男给揍得满地打滚,可他的这个同伙,明显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看来,还是辣的。”这个男人长得比猥琐稍微好看一丢丢,说话时,总带着一股不怀好意,“不错,爷就喜欢吃辣的。” “你别过来!别过来!”春桃再次将池白瑀护在身后。 夏李受伤了,她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提着剑,抢先一步,挡在马车门口,“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乖乖滚蛋,我们既往不咎;如果你们敢胆再上前一步,禹王府必定倾力灭之!” 所谓输人不输阵,夏李可是将这话给学了个十分十,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从心里上,压制住对方。 只是,这可能么? 池白瑀想了想,从春桃身后走出去,将夏李也推到马车里,俯下身子,低声对她俩命令道,“你俩马上回府叫人来救我。” 她并不是个喜欢逞英雄主义的人,但是,就目前的情况而已,这是最好的办法。 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猥琐现在没力气作怪,那么,只要自己不走,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抛下去,而去追春桃夏李她们。 池白瑀不是没有预想过,自己留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只是,她坚信,自己是个学医的,对人的身体构造再清楚不过,哪些位置最脆弱,最容易下手,她比谁都清楚。 她想,只要自己够冷静,凭自己的专业,肯定能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的。 “不!王妃,我们不走!”春桃和夏李异口同声反对。 “对,你们谁也不用走,”男人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爷已经饿了很久了,你们谁也不用走。” “阴阳双怪这是打算与皇家为敌了?”忽然,有清冷却带一股磁性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后面传来…… 章节目录 16 表个态 “阴阳双怪这是打算与皇家为敌了?”忽然,有清冷却带一股磁性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后面传来…… “呸!”男人烦躁地啐了一口,转身,“今天谁敢管爷的闲……” 当他一对上男人那通透无暇的玉面具时,整个都僵住了,连发到一半的声音,都卡在喉咙口,再也发不出来了。 “噗……”谢佳锐一副吊儿郎当样儿,从后面走上来,对着男人嫌弃一扫,冷笑,“怎么?刚才不是还‘爷爷爷’的自称呢,这会儿就怂了?” 春桃和夏李爬过来,趴在池白瑀耳边,小声告诉她,“王妃,这是平阳候的世子谢佳锐,世子爷和咱王爷是好朋友,王妃,咱不怕了。” 极度紧张之后,春桃有种劫后重生般的感觉,后怕让她忍不住还是哽咽起来。 池白瑀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手臂,安抚着她,一边朝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暗暗努嘴,小声问夏李,“这个男人是谁?” 戴白玉面具的男人…… 夏李从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就一直想,他是谁?他是谁来着? 哎! 以前听孙成说过的,可怎么一时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来着? 夏李再次伸手,想砸向自己的脑袋,被池白瑀眼疾手快,拦下了,“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这个傻妞,都砸了好几下了,再砸下去,她怕会弄出个脑震荡来。 “不是,王妃,我记得孙成说过,他是个比较厉害的人,王爷救过一命。”夏李是真的非常非常认真地想,可死活就是想不起来,最后,她只能放弃了,挑自己记得的部分,对池白瑀说道。 哦?这么说,后面来的这两个男人都是她那失踪的丈夫的朋友? 那她就放心了。 那个男人都失踪了这么久了,她在有难的时候,他的朋友竟然还及时帮她解难。 池白瑀决定,一会儿回去之后,她一定去佛堂,给她这位失踪中的丈夫上三柱香,好好表示一下感谢。 猥琐捂着他的宝贝儿,滚也不打了,惊惧地望着面具男,“玉玉面公子?” 西南大世家韩家三公子,因他常年都戴着白玉面具,所以世人送他“玉面公子”的绰号。 噗,玉面公子原来还是这么用的? 池白瑀抿着唇,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哟,看来还没被踢傻了嘛,”谢佳锐嘻笑着朝他过去,眼睛还很不礼貌地盯着他的某个位置,“你说你,什么生意不接,非要接周明浩那龟孙给的生意?” 猥琐男也后悔,但更多的是不甘,肥肉本来就快嘴边,结果因为自己大意,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 他真的很不甘心啊,却愣是半点不怕表现出来,“我……我们再也不敢,还求玉面公子能饶了我们这次。” 许是听到同伙这么说,另外一怪也赶紧跟着求饶,“对对对,是我们兄弟二人头昏眼瞎了,我们再不敢了,还请韩……玉面公子饶了我们这次。” “二位这话可能当真?”池白瑀发现,这个玉面公子,话特别少,出现这么久,这是他说的第二句。 阴阳二怪就差举手发誓了,赶紧齐齐保证,“当真!绝对当真!” 白玉的面具,将玉面公子的表情,遮了个严严实实,不过,从声音里,还是能听得出,带有警告之意,“清陌别的本事没有,找一两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不不!绝对绝对再也不敢了!”还算阴阳二怪脑子没坏掉,能听出他这话的警告,立刻指天发誓,“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与禹王府过不去!否则就让我们兄弟俩雷轰天顶!” “还不赶紧滚!”玉面公子没再开口,倒是一旁的谢佳锐站出来说话了,“哎哎哎,等等!给我回来。” 正准备夹着尾巴溜走的阴阳二怪,被他这一声吼,吓得都快哭了,转身回头,“世子爷……” 让我们走的是您,现在不让我们走的也是您,您到底几个意思? “刚才玉面公子表态,本世子爷觉得……也得表个态,”谢佳锐依旧是他那一贯的吊儿郎当样儿。 不过,话到这里,他脸色突然一收,语气徒然变得认真凌利起来,“本世子爷虽然只是个纨绔世子爷,但是,想灭你俩,易如反掌,下次若是再犯在本世子爷手里,最好小心你俩的狗命!”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阴阳二怪跟个孙子似的,点头哈腰,喏喏应是。 谢佳锐约是觉得满意了,大手再次一挥,“滚吧,省得在这里碍本世子爷的眼。” 阴阳二怪如获大赦,赶紧相互搀扶着,生怕慢一点,又会被谢佳锐叫住的,连滚带爬跑了。 在听到“玉面公子”“清陌”这些称呼后,夏李也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是谁了,“王妃,这位就是韩家三公子,韩清陌,人称玉面公子。” 韩清陌,这名字,还挺好听。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戴着个玉面具?难不成就是因为想要“玉面公子”这绰号? 池白瑀脑子里无限yy,但脸上却是端得十分大方得体,在春桃的协助下,从马车上下来,夏李想跟着她一起下车,被她回身按住了,“你在车上歇着,等我回来给你处理伤口。” “王妃,没事的,都是些皮外伤。”学武的人,皮糙肉厚,夏李毫不在意。 池白瑀没听她的,“小伤也得注意着点,听话,我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得保护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夏李是个粗人,可最近总是被她家王妃给弄得热泪盈眶的,“好,奴婢记住了!” 然后便乖乖坐在马车里,没再坚持下来。 “兄台,我忽然有点担心你了。”亲眼目睹池白瑀用这种“手段”收买人心,谢佳锐悄悄来到韩清陌身边,附唇于他耳边,同情地说道,“你以后怕是得孤独终老。” 看着池白瑀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韩清陌抬脚,假装不小心,踩在旁边某只脚爪子上,朝她迎了上去…… 章节目录 17 什么情况 嗷呜! 谢佳锐疼得……生生将自己一张俊朗无边(他自认为)的脸,给扭成了包子脸,然而,在韩清陌一个阴嗖嗖的眼神瞟过来时,他又立刻“嗖”的一下,恢复如常,努力装作一点儿都不疼的样子,从后面跟上来,笑嘻嘻地对池白瑀说道,“嫂子,好久不见!” 嫂子? 这个称呼倒让池白瑀愣住了,在这个极爱显摆身份的古老年代,他们不是动不动就将某某爷,某某夫人什么的挂在嘴边么? 像这样一开口就叫嫂子的,让池白瑀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还以为是身处在现代呢。 见她愣住了,谢佳锐秒懂,立刻解释道,“嫂子,禹王哥哥比我大几岁,我……我喜欢这样子叫你,显得亲近一些,你不介意吧?” 谢佳锐在池白瑀被一顶红轿抬进禹王府的时候,他唯一一个出现在喜堂上的宾客。 后来,池白瑀三朝回门时,他又“恰好”路过池家,将正在被池家那群好兄弟姐妹欺负的池白瑀解救出来。 不过,那个时候,他似乎很讨厌原主,仿佛是为了去完成任务一样,几乎连看都不看原主一眼,更别提叫人这回事了。 现在却说……显得亲近??? 池白瑀虽然觉得谢佳锐前后的表现,狗屁不通,但并没有点破,冲他微微一笑,“当然不介意。” “今天的事情,非常感谢你和这位……”夏李虽然将韩清陌的名字和身份,简略地告诉她了,可毕竟没人引见介绍,她还是礼貌地停了一下。 幸得谢佳锐极有眼力劲儿,立刻就接上话了,“嫂子,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西南边儿韩家的三公子韩清陌,大家都习惯叫他玉面公子。” 对着池白瑀,喊完第一声“嫂子”,见某人并没有暗中给自己使绊子,便知道他这是没意见了。 谢佳锐心里有点儿讶异,但也放心了,叫得更加欢快,“嫂子,玉面公子和禹王爷是朋友,今日,我俩正好在附近路过,就是顺手的事儿,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这一欢快,就帮韩清陌把话也给说了。 哦,你是问谢佳锐为什么不叫楚烨锦哥哥吗? 因为谢佳锐觉得喊楚烨锦作哥哥,会显得自己好像要受楚烨锦的管教,所以他一向都是喊楚烨锦的封号。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想叫池白瑀嫂子,那是因为,他有预感,以后自己肯定会是禹王府的常客,当然得先跟池白瑀拉好关系啦。 白玉面具下,韩清陌的脸,都快黑了,可惜,没人看得到。 虽说计划有变,但这也是他设计出来的,可以自然而然进入禹王府的机会,若是被谢佳锐这小子给整没了,他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禹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生怕池白瑀会顺着谢佳锐那个蠢蛋的话,再客套几句,就转身人走了,韩清陌上前半步,将谢佳锐挡了个严严实实,声线压低,小声而礼貌地问她。 如果能从声音去推断一个人的长相是否好看,池白瑀觉得,韩清陌一定能当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一句诗。 这声线,这磁性人……啧啧啧,套用现代的讲,那是真是分分钟都会让你的耳朵怀孕啊。 虽被韩清陌的声音迷到了,但好在,她不是声控,并没有被迷醉,干瘦的小脸儿上,依旧保持着大方得体的微笑,轻轻颔首,“玉面公子这边请。” 望着他俩绕开自己,走到一边单独去说话,谢佳锐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嗯,不得不说,他这感觉还真准。 很快,他就看到池白瑀和韩清陌回来了。 “谢世子爷,今天这事儿,真的非常谢谢你!不然我们几个……改天,我在府里设宴好好答谢你!”池白瑀看着谢佳锐,十分真诚地对他说道。 她对谢佳锐,是打从心眼里,特别感谢他,不论是之前帮过原主,还是今天这事儿,谢佳锐对她,都是有恩的,她这人知道感恩。 她忽然这么认真、真诚,倒是把平时没个正形的谢佳锐给闹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嫂子,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你看,你都叫开口闭口你嫂子了,你是不是就要再‘世子爷、世子爷’地喊我?” “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叫我佳锐。”谢佳锐虽是个纨绔子弟,平时没个正形,但他可从来不对谁自来熟。 也就是池白瑀最近的表现,太合他的脾胃,让他对池白瑀产生极大的兴趣,所以这才会跟她套近乎。 池白瑀很想说,你看起来至少大我五六岁吧,就这样叫你的名字真的好么? 可转念想到,出嫁女都是以夫家的基准的,她也就没多说什么,笑着应下,“好。” “禹王妃,此地不宜久留。”见谢佳锐又要开口了,韩清陌微微低头,轻声对池白瑀说道。 经他一提醒,池白瑀也觉得是该赶紧离开才是,阴阳二怪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周明浩这会儿怕是得到消息,不管自己有没有被他们欺负成功,若是让周明浩带人将自己堵在这里,也是件麻烦事,况且到时还得把谢佳锐和韩清陌都拉下水。 想到这里,她扭头,对谢佳锐说道,“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安排好,给你下请贴,到时再请你到府里好好吃个饭。” 谢佳锐脑子一转,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要害,没再多耽误时间,“好的,那我就在家里等着嫂子的请贴了。还有,那个嫂子……” 他有难为情地看着池白瑀,“今天的事情,全是玉面公子的功劳,阴阳二怪都是因为看到有他在,才会屁滚尿流地跑那么快的,那个请贴,能不能也给玉面公子来一张?” 看看,他多仗义,有好吃的,都不会把兄弟给忘了。 然而,他的兄弟回馈给他什么了? “不用,”韩清陌开口时,白玉面具看向池白瑀,朝她作了个揖,“接下来,清陌就要麻烦禹王妃了。” “没事没事,王府里客房有的是,你和尊夫人想住多久都行。”池白瑀不甚在意。 ???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 谢佳锐的脑袋上,满是问号…… 章节目录 18 说了什么 懵逼中的谢佳锐,看到韩清陌走向夏李原本骑的那匹马,晕乎晕乎地跟着他走过去,“你……” “你赶紧回趟大院,让周大名男扮女装,然后带上个丫鬟,到禹王府找我。”韩清陌刻意侧过身体,用自己的后半个身子侧对着池白瑀,继续压低声音,“让他捯饬得能上台一点儿,要能配得上韩家准三少夫人的身份。” 我在哪里? 我经历了什么? 谢佳锐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种懵逼的感觉,他刚才难道是睡过去了,所以才会不知道,韩清陌和池白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一个单身男子,却生生要弄出个准夫人来。 谢佳锐的脑子很乱,一乱,就容易跳脱,“周大名一个大老爷们,哪弄得来这些,要不我去京城的香绾楼,给你找个最漂亮,最懂这些的姑娘来?” 即使,白玉面具遮去了他的面容,但谢佳锐还是瞬间就发现,韩清陌不高兴了,因为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最低,冻得他直哆嗦,“开玩笑,开玩笑的! 我这不是建议么?建议……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去香绾楼找姑娘好了,我现在……现在就去找周大名,让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上禹王府找他夫君……啊,不是,找他准夫君去。” 本来就够冷的了,再这样呼呼地往外放冷气,不得冻死人么? 谢佳锐受不了这股寒气,一边说着,一边搓着胳膊,往大院的方向退…… 韩清陌倒是没再为难他,在谢佳锐离开后,翻身一跃,就坐到马背上了,夹紧马腹,赶着马儿来到马车旁。 在韩清陌和谢佳锐说“悄悄话”的过程中,池白瑀已经爬上马车,开始给夏李检查处理伤口了,“一会儿,玉面公子和世子爷说完话,就回府。” 爬进马车前,她对车夫交待了一句。 看到韩清陌过来了,车夫扭头请示,“王妃,这就回去了。” “好,”回应他的,是春桃,“林伯,路上赶稳点,王妃在给夏李处理伤口。” “姑娘放心。”林伯保证,马车缓缓动起来,一路上都走得稳稳的。 因为有了白玉面具的遮掩,韩清陌一路肆无忌惮地将视线落在马车上,讳莫如深的寒眸里,满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随着马和马车的远去,周围的温度渐渐正常下来,谢佳锐的脑子也慢慢正常下来,这一正常,他才忽然想起来,韩清陌让周大名去禹王府找他,那也就是说,韩清陌是跟着池白瑀回禹王府,他俩一起回去王府,而他…… 这一分析,谢大世子爷才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 他和韩清陌是一起出现,一起救人的,而且,从交情上来讲,他和池白瑀的交情还要深那么一点点,凭什么韩清陌可以和池白瑀一起回禹王府,而他却要在家里等请贴? 吼吼吼! 谢佳锐心里不平衡了。 韩清陌一定是比自己多做了什么?池白瑀才会只请他去禹王府,而对自己,连提都没有提。 谢佳锐绞尽脑汁想啊想,“啪”他忽然猛的抬手,拍向大腿,“一定是韩清陌刚才把池白瑀叫到一旁去的时候,跟她说什么! 可是,他到底说了什么?池白瑀同意让他住到禹王府去?” 即使韩清陌和楚烨锦是朋友,可在今天之前,池白瑀可是一次也没有见过韩清陌。 也就是说,韩清陌对于池白瑀来讲,相当于是陌生人。 现在的池白瑀,看起来聪明精明得常人不像没脑子的人,怎么会让一个陌生男子住到禹王府去? 当然,严格上讲,韩清陌并不是真正的陌生男子,可是,他的真实身份,只有自己知道呀,池白瑀并不知道呀。 不行,这通乱七八糟想下来,谢佳锐对韩清陌刚才把池白瑀叫一旁说的什么话,就更好奇了。 他已经无数次回头,想要折身去找韩清陌问清楚,可是,只要他刚一转身过来,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韩清陌那张死板的白玉面具,冷冷地盯着他,然后“呼呼”一个劲儿地往外散发寒气…… 他相信,要是他现在就追上去,韩清陌真的会将他给冻死了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谢佳锐还是决定先去周大名…… 夏李身上,伤口不少,但幸运的是,都是一些皮外小伤,池白瑀趁着春桃和夏李没注意时,从空间里拿出一瓶修复膏,还没拧开呢,就被春桃拿过去了,“王妃,让奴婢来吧。” 池白瑀也没推让,有些思想,春夏秋冬她们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蹄固,想她们改,显然不大可能。 给春桃挪出一个位置,池白瑀暗暗寻思着,回去之后,得让管家去做个药箱才行。 她带过来的空间系统,有一定的储蓄功能,可空间不是特别大,这是其一;其二是,直接从空间取东西,总归不太方便,万一被人发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再者,周祖耀的病,算是她准备出山的前奏,她相信,等周祖耀的病一好,上门求医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在明处,还是暗处,都有不少对眼睛在盯着她,所以,还是有个药箱子方便些。 池白瑀在脑子里,构思着药箱子的结构,她打算自己画个图纸,让木工照着图纸做出来。 想着想着,感觉有一处地方,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设计才合理,脑子有些乱,她干脆靠到窗口上,掀起窗布往外看去…… 韩清陌没料到池白瑀会突然掀起窗口上的帘布,即使清楚有面具的保护,别人也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在看哪儿,但,就这么突然的和她的视线碰上了,他还是不自然地别开了…… 他这一路是不是都在看自己? 池白瑀也有些别扭,但强忍住了,没移开自己的视线,这可是个观察对方的好机会,怎么能浪费? 话说,这个韩清陌给池白瑀有点奇怪,刚才,才刚跟他靠近一点点,系统就有提示响起…… 章节目录 19 别有居心? 话说,这个韩清陌给池白瑀有点奇怪,刚才,才刚跟他靠近一点点,系统就有提示响起——有蛊毒。 因为俩人的距离稍微有点远,系统只能感应到蛊毒存在,却不能感应不出来是什么蛊毒。 前世,池白瑀从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蛊毒,对于蛊毒的认识,仅限于电视电影和小说,这会儿听到蛊毒如此近距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多少有些雀跃,以至于,她都没有听清韩清陌跟她说了什么,张口就答应了。 蛊毒不是病,也不能单单说它是毒,对于这种东西,从小习医的池白瑀一直兴趣很浓,奈何,在现代极难找寻。 前世终其一生都没有遇上的东西,在这里,终于遇到了。 池白瑀自然也不想让韩清陌这么就离开,他是马上就离开了,她还怎么研究蛊毒? 就在她暗暗转动脑子,想用什么理由光明正大把韩清陌留下来时,没想到韩清陌却先她而开口了,前面说的什么,池白瑀没听清,只到后面说,要禹王府借住些日子。 什么叫刚想打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 这就是啊! 生怕他会反悔似的,池白瑀点头,“可以的。” 只是,他前面到底说了什么? 先前,只顾着被蛊毒吸引了,别的也没有留意,这会儿,与韩清陌的视线碰上才发现,他这一路都在盯着马车看? 为什么? 不可能是因为警戒,若是因为警戒,他的眼睛观察四周才对,盯着马车算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 马车里有他想观察?或是关注的人? 春桃?夏李?还是她自己? 池白瑀伸手往旁边一摊,居然让她摸到了刚才春桃拿出来烤的苹果,拿帕子擦了擦,“嘎嘣”一下,咬了一口,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盯着韩清陌,想从他的身上,再瞧得蛛丝马迹来。 然而,刚才那一视线碰撞之后,韩清陌再没朝马车看过来半眼,就连头,都是直直地对着前方,半点没往左右转去。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刚才的视线碰撞只是偶然?他并没有一路都在盯着马车? 苹果都快啃得差不多了,池白瑀还是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她干脆放下帘子,爬到马车中间,小声问春桃和夏李,“你们以前认识玉面公子?” 俩人齐齐摇头,夏李有点像控诉,告状似的,抢先开口,“王爷虽然让人教奴婢习武,可奴婢这点拳脚功夫,在王爷眼里就是小打小闹,所以他平时外出,从来不带奴婢出门,玉面公子是王爷外出办事时认识的,今天之前,奴婢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只是孙成每次回来,有时会跟奴婢们讲讲,他和王爷外出时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奴婢会记得他,是因为孙成说,玉面公子常年戴着一张白玉做成的面具,那时候奴婢就想,这个玉面公子得多富有呀,竟然能用白玉做面具!” 的确,一个羊脂白玉的手镯,都价格不菲,更何况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面具! 这么说,如果韩清陌一路都盯着马车的话,基本可以排除春桃和夏李的嫌疑。 那么,马车里就剩下自己咯? 池白瑀用尽气力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发现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一丝一点儿有关韩清陌的记忆。 她们都与他毫无瓜葛,他却借着与楚烨锦的关系,主动入住禹王府…… 现在回头想想,这似乎有点不大合理? 她一个寡居的妇人,即使府里有成群的奴仆,怎么能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子住到府里? 当然,她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思想开放,觉得只要对方对她无任何实质的伤害,即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她垂涎于他身上的蛊毒,所以她答应了。 可,韩清陌是这个时代的土特产,封建思想严重,看他的言行举止,并不是粗鄙人家教养出来的,又怎么会在初次见面,就对她提出如此失礼的请求? 莫不是…… 别有居心? 池白瑀海阔天空地胡思乱想一番,小小的樱唇微微勾起,附唇于春桃耳畔,对她小声交待了几句。 春桃频频点头应下。 因为顾及到池白瑀在给夏李处理伤口,林伯一路都把车赶得很稳,为了稳,速度自然也就慢下来了。 等他们回到王府时,管家李公公都带着人在门口等得脖子都长了,“哎哟,王妃,你可算回来啦。” 他急急迎了上去,一见夏李身上沾着不少血迹,几处伤口上还缠着纱带,吓得脸色都白了,“你受伤了?王妃呢?” 要知道,王爷还没有子嗣,王妃一旦有个闪失人,禹王府就会被朝延收回,他们这些奴仆,有的会被派到别的王府,有会被召进宫里,有的甚至会再次发卖。 李公公都一把年纪,他只想在禹王府好好过完余生,不再折腾,所以私心里,他总希望,王妃能好好的。 当然,这只是其一,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发现,他家王妃越来越有王妃的样子了,也许找回王爷的事情,真的能指望王妃也说不定,就算不能,他想,王妃也一定有能力守住王爷的禹王府,这便是他拼尽全力想将池白瑀护得好好的另一个原因。 “李公公,你别担心,”夏李先路下马车,“我只是小伤,不严重,王妃好好的,一点事儿也没有。” 池白瑀随后也跟着出来了,见她果真没事,管家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后又皱起眉头来,“赶紧将王妃的手炉拿来。” 王妃怕冷,她房间的炭炉,是昼夜不断,只要她出门,手炉也是必备品。 池白瑀笑着应他,“手炉刚才用来砸狗了,麻烦李公公再给我重新准备一个。” 春桃三言两语,把路上遇到阴阳二怪的事情跟管家讲了一遍,气得他直撸袖子要去周明浩算帐。 “李公公,周明浩的帐,迟早要跟他算的,别急,”瞥了眼一旁的静默不语的韩清陌,池白瑀抬手招来李公公,“这是韩家三公子,韩清陌,也称玉面公子,我这次之所以能退险……” 章节目录 20 万万不可 “李公公,周明浩的帐,迟早要跟他算的,别急。”瞥了眼一旁静默不语的韩清陌,池白瑀抬手抬来李公公,“这是韩家三公子韩清陌,人称玉面公子,我这次之所以能化险为夷,多亏了玉面公子的帮忙。” 李公公听到这里,上前好一顿感谢。 听得池白瑀都在感叹,能进王府做管家,果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而朝清陌则是百感交集,无比惊讶,池白瑀这个女人,真是不能小视了。短短十几天,她就将整个王府的人,都“收买”得服首贴耳的。 要知道,禹王府的每一个人,上至管家,下至倒夜香的奴仆,全都是孙成一个一个调查筛选进来的,后期又经过一系列培训,一个个对禹王府,对他,都无比忠心。 想让这样一群人,集体“变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池白瑀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李公公,玉面公子要京城逗留些许时日,这段时间,会暂住王府,你带人安排一下,别怠慢了贵客。” 等李公公终于把一溜的感谢词说完了,池白瑀这才继续说道。 玉面公子要住在王府? 李公公这下傻眼了,“王妃,这可万万使……” 一着急,他这个稳重持成的老管家,差点儿就做出失礼的事情来了,幸好他及时收住嘴,靠近池白瑀,小声提醒她,“王妃,这可万万不可啊,玉面公子虽是王爷的好友,今天帮您的大忙,禹王府上下都将他当恩人看待,可是,咱不能让他住到府里啊,王爷现在下落不明,府里只有你一个女主子在……” 看看,这才是土特产的正常思维嘛。 池白瑀看向的韩清陌的目光,隐隐带有丝儿深意,这个男人,果然有问题。 见她不说话,李公公焦急地不行,“王妃,上次你在宫里,那样对上太后,还从她手里拿走了三十万两赌约金,这次,周明浩的事情,肯定也有太后的手笔,幸好你能解了这次危机。 说句大胆的话,太后现在正愁没机会整治你呢,咱今天现在要是把玉面公子请进府里,保准不到晚上,宫里就会有旨意下到王府,王妃,王爷不在府里期间,咱万事谨慎低调一些,不求如何显贵,咱只求平平安安的。 等再把王爷寻回来,你和王爷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可好?” 若不是李公公因为净身,声音变成太监特有的调调,池白瑀差点儿都以为,他不是王府的管家,而原主他爹。 这番感情真挚的劝导,特别是后面的那句话,简直就是老父亲自己儿女的劝告叮嘱。 可惜,池白瑀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先不说她先前就已经答应了韩清陌,就单是韩清陌身上的蛊毒,都让她无法现在就放韩清陌走。 “李公公,”就在池白瑀正琢磨着,该怎么说,才能让管家既不那么失望,也不那么抗拒时,韩清陌却彬彬有礼地对她俩作揖施礼,“抱歉,是在下没把话说清楚,先前,和禹王爷认识时,彼此都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故此,与他都曾约好,若是禹王爷以后再到西南,定要宿在韩府;若是在下来到京城,也一定要住到禹王府,让彼此尽尽地主之道,同时……” 似是忽然想到楚烨锦失踪了,接下来的话,会让在场的人难过,他又生生顿住。 池白瑀未言,李公公便同样给韩清陌回个礼,说的话谦和有理,“老奴相信公子是守信之人,只是如今,我家王爷……” 他也没将话说完,不过,他的意思,在场的,无不明白。 韩清陌表示理解,很是遗憾地说道,“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只想着,若是某天,禹王爷回来,知道在下来到京城,却没住到禹王府,会怪罪在下,别的,倒也没多想。” 他这番,让李公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仿佛自己有点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度了。 “禹王妃,李公公,在下就这告辞!”韩清陌朝他俩又作个揖,转身就准备离去。 “哎哎哎……”池白瑀拔腿就想追上去,“你等……” “公子,”与她的声音同时响的,是另一个略粗但也不算难听的声音,“终于找到您了!您刚才说要去救禹王妃,让我在后面慢慢跟上来,怎么样?禹王妃救到了吗?你呢?有没有受伤?” 单听声音,池白瑀有点判断不出此人是男是女,可是,看到本尊之后,她忽然就明白了。 “名儿,怎这般无礼,来,见过禹王妃。”韩清陌带着周大名上前,让他给池白瑀行礼,待礼毕,这才对周大名说道,“禹王府不方便招待我们,我们还是去重新去打个客栈住下。” “啊?”周大名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男扮女装,那表现,简直自然得不能现自然了,“那……以后要是禹王爷回来,以为你落井下石,因为他的下落不明,就看轻王妃,不肯到禹王府去住,影响你我俩的感情可怎么办?” 这大大圆圆的眼睛,满是替韩清陌着急的无辜样儿,简直就跟真的女孩儿一样一样的。 可池白瑀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男人。 不过,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或者是先天因素,这个男人不像其他正常男人一样发育,他没长喉结,声音略偏中性,体形……放在男人堆里,偏瘦小,放在女人堆里,又显得有威猛了。 “嫂子,为什么不让玉面公子王府里?”这个场合里,本来没有谢佳锐什么事儿的,但他一心想找韩清陌问清楚,刚才说啥,池白瑀才肯让他住到王府里,所以他便借着送周大名过来的借口,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一来,就遇到这种情况,他下意识地挺身而出,帮韩清陌说话,“玉面公子刚才可是助你逃过一劫呢。” 李公公听出来了,谢佳锐这话,好像是在指责王妃忘恩负义,没敢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李公公赶紧站出来,“不关王妃的事,是老奴的主意……” 章节目录 21 百感交集 李公公听出来了,谢佳锐这话,好像是在指责王妃忘恩负义,没敢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李公公赶紧站出来,“世子爷误会了,不关王妃的事,是老奴多想了,本想着,王爷这些天不在府里,我们王妃年纪还小,每天又要去佛堂给王爷诵经祈福,怕照顾不周,怠慢了贵客,这才……” “玉面公子,是老奴的不是,老奴在这里向您赔个不是!请您大人大量,原谅老奴这次的失礼。”李公公好歹也是宫中出来的人物,做事稳重,该低点时,绝不含糊,该昂首时,也绝不会有半点懦弱。 韩清陌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心里十分满意,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把王府照顾得很好,该操心的地方,还是以前一样,尽心尽力。 他其实很感动,有管家在,池白瑀也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只是,管家既然一心为着王府,为什么池白瑀还会中了虚子灵的毒? 或许这王府,也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干净。 韩清陌表示理解,“李公公对王府和王妃的一片忠心,在下敬佩,本就没理由生气,何来原谅?” “多谢公子理解!”李公公看着周大名,“冒昧问一声,这是?” “这是在下还未过门的未婚妻周大名,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两家的长辈,便允了我们不计较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世俗偏见,所以在下出远门时,会把他带在身边。”与其说是给李公公介绍,倒不如,韩清陌在跟池白瑀引见他的“未婚妻”。 噗…… 谢佳锐实在忍不住了,刚才韩清陌的那一声“名儿”,就让他快憋出内伤了。 他真的无法理解,韩清陌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而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周大名这个大男人,跟别人介绍成他的未婚妻的? 他不觉得恶心么? 池白瑀也想笑,可是,她不能笑,只能忍着,于是,表情显得很扭曲滑稽的样子。 白玉面具缓缓转向谢佳锐,“谢世子爷很喜欢笑?” 这声音,落在别人的耳朵里,依旧是清冷磁性,可落在谢佳锐的耳朵,他立马就听出危险的信号来,立刻抿嘴摇头,“不不不,你大概是还不了解我,我这人,一点儿都不喜欢笑。” 莫问他为什么这么怕某人,因为那是一段不能提起的记忆。 哦? 这俩人莫不是也是好友?而且谢佳锐看起来好像很怕韩清陌的样子? 池白瑀默默地将他俩的表现看在眼里,“李公公,给玉面公子和周小姐安排一下房间。” 有了周大名的出现,李公公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将他们请进王府。 谢佳锐自然也想跟着进去,被韩清陌一眼瞪过来,刚抬起的脚又有些不敢迈出去了,转而改了方向,来到韩清陌身边,“你把刚才跟她说的话,悄悄告诉我,我立马消失。” 为防别人听到,他把声音压得特别低,说的时候,眼睛朝池白瑀看过去一眼。 透过面具的眼洞,韩清陌冷冷朝谢佳锐看过去,“你确定想听?” 这话…… 冷得谢佳锐当场打了个寒颤,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不想!” 他总觉得,自己说想听,怕是为此付出可怕代价。 那边,已经走到门内的池白瑀忽然朝他们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见韩清陌也朝她这边抬起头,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先进去了。 春桃在和李公公低声交待着什么…… 池白瑀带着夏李先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看到她进去了,韩清陌这才朝谢佳锐靠近了点,许是受前面那句话的威力影响,谢佳锐下意识地向后倒退半步,怕怕地看着他,“我都说了不想了,你你还要干嘛?” “出息!”韩清陌再朝他靠近半步,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随后言归正传道,“周明浩的事情,抓紧时间办。” “这事儿啊,放心,已经开始着手了。”谢佳锐暗暗啥了口气,“周明浩这龟孙,本来还想让他多嘣跶几天的,没想到他竟然活得不耐烦了,为了对一个女人,连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都用了。” 谢佳锐纨绔归纨绔,但正义感还是很足的。 “你什么时候回大院去?事情有任何变动,我好随时去找你商量讨论。”看着李公公走向周大名,低声在和他商量着什么,谢佳锐忽然问道。 韩清陌抬头看着大门上方悬着的“禹王府”三个字,半晌没反应。 白玉面具,虽然遮去了他的面容,他的表情,可谢佳锐知道,他此时定是百感交集。 这里是他的府邸,他的家,时隔半年,他却只能以客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别想太多,我们加把劲儿,总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到时,该算的帐,再一笔一笔跟他们算回来。”谢佳锐怕他太难受,也跟着他一起抬头看向大门上方那三个字,低声安慰道。 该算的帐,是要算清楚。 又过了一小会儿,韩清陌才将视线收回,“以后有事,就到青竹苑找我。” “哦,好。”应完后,谢佳锐才反应过来,李公公都还没给他们安排房间呢,“你怎么知道,李公公会让你们住到青竹苑去?” 韩清陌没答他,只是,抬步朝周大名那边走去。 他能说,他对李公公的了解,甚过于他么? 青竹苑,离池白瑀住的主院最远,方便管理,更重要的是,青竹苑的装饰不俗,拿来招待贵客,是再合适不过的,既不失礼,也方便监控保护。 以前,但凡有借宿的,他就是让管家这么安排的,所以,韩清陌相信,李公公这次肯定也是把他们安排到青竹苑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公公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带到青竹苑去了,“玉面公子,周小姐,这青竹苑才刚打扫过的,您们先休息一下,看看缺个什么差什么,尽管跟老奴讲。” “好的,有劳李公公了。”周大名特别很会来事儿,笑盈盈地上前,趁着给李公公道谢的间档…… 章节目录 22 有过王妃? “好的,有劳李公公了。”周大名特别会来事儿,笑盈盈地上前,搀着李公公的胳膊,悄悄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小荷包。 李公公想也没想,立刻将小荷包推了回去,“周小姐客户,玉面公子刚才没生老奴的气,老奴已是感激不尽。 一日三餐,玉面公子和周小姐是打算到前院一起用餐?还是老奴让下人给您们送过来?或者,青竹苑有独立的小厨房,玉面公子和周小姐要是吃不惯京城的口味,老奴可以去找个西南那边来的厨子,专门来给你们做饭。” 周大名不是愧是跟在韩清陌身边已久,被白玉面具一挡,很多人根本看不清面具下的眼神,而周大名却能准确领会他家主子面具下的每一个眼神。 韩清陌只是朝他看过去一眼,周大名立刻秒懂他的意思,笑着问李公公,“咱们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刚才和王妃小聊了几句,感觉和王妃挺投缘的,不知道王妃平时是在哪里用餐的?” 虽说,玉面公子是王爷的朋友,可是,李公公是个谨慎的人,对于这对于他们来讲,才只是初次见面的客人,他到底不敢太放心,有所保留地答道,“王妃才刚大病初愈,身子瘦,最近只能服用一些食疗菜谱,所以王妃的餐食,都是王妃院子里的小厨房单独烹制的。” 池白瑀病过?他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白玉面具下,韩清陌微微皱眉,问出的话,却不无透着关心,“王妃大病过?可都痊愈了?在下常年在外,也认得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可需要请他们过来,给王妃瞧瞧?” “多谢玉面公子的好意,我家王妃已经病愈,只是身子虚弱,大夫交待了,只需多养些时日,便能无恙。”李公公客客气气地回绝了,随后,再次将话题转回前面被断开的话题上,“这离午饭的时间也近了,这会儿出去找人也赶不及了,这样,晚些时候,老奴让人把午饭给您们送过来,玉面公子和周小姐先尝着,若不是不合胃口,老奴再出去给您们找厨子?” 周大名不敢随意答应,悄悄看向韩清陌。 “不用这么麻烦,我俩初来乍到,到大厨房用饭,正好可以熟悉一下王府。”韩清陌彬彬有礼地拒绝了李公公的安排。 李公公心下有些不高兴,我家王爷又不在府里,你有什么必要熟悉王府? 虽然有周大名这个未婚妻,王府接待韩清陌也显得合情合理很多,可是,为防夜长梦多,李公公还是巴不得,明天韩清陌就带着他的未婚妻,赶紧离开王府。 池白瑀一回到院子,秋果就端着一碗黑不溜秋的玩意儿过来,“王妃,您的……” 眼睛看到夏李一身血迹,她吓了一跳,赶紧拿眼睛将池白瑀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王妃,您有没有受伤?” 池白瑀觉得王府的每一个人都很暖心,抬手示意她别紧张,“别紧张,我没事儿,夏李受了些皮外伤,你这几天用点心,看着她点儿,不要让她吃辛辣的东西。” “王妃,奴婢没受伤。”夏李喜欢嗜辣,餐餐无辣不欢,一听到不让她吃辣,立马抗议。 池白瑀从秋果手里接过那碗黑不溜秋的四物汤,仰头,一口闷下。 四物汤是养血补血的经典药方,这个身子,贫血得厉害,明明十五岁的身体,看上去却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样,该来的例假,也迟迟没来。 池白瑀这些天,坚持每天喝一汤四物汤,先养养血。 含了颗秋果递来的果脯,扭头闲闲瞪了夏李一眼,“没受伤?你当你家王妃眼瞎了?” 还是她给她处理的伤口,还敢张口就跟她说没受伤,这小妞子真是要辣不要命了。 看着夏李撇嘴不敢言的模样儿,秋果小小声笑了,“好的,奴婢一定会看住夏李的。” 春夏秋冬四个人中,秋果的年纪最小,再加上性格内向腼腆,平时少不了被性格外向强势的夏李“欺负”,现在终于有机会“报复”回来了,秋果表示很高兴呢。 “行了,你不要不开心了,等你的伤都好了,我写几个辣菜的菜谱,让秋果做出来,补偿你,保准你到时撑到肚皮都圆了。”池白瑀对收拢、管理禹王府的人,还是挺有一套手段的,严慈并拖,赏罚并存。 这还是前世,她无聊时在网上看到的一篇的论文,没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而且效果显著。 夏李果然眉开眼笑了,“王妃,你可不许许耍赖!” “德行!”池白瑀没好气地朝轻嗔,“赶紧去收拾一下,你这样子走哪儿都能让人吓一跳。” 把夏李打发走后,池白瑀对秋果交待了一番,“时间有些紧,你手脚麻利点儿,不过,要注意安全啊。” 池白瑀一直视她,秋果就害羞得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垂眸,小声应着,“好的,王妃,奴婢记着了。” 啧啧啧,怎么会有这么害羞的人?连看都不能多看两眼,要不然,小脸蛋铁定红成煮熟的小龙虾了。 秋果刚跑开,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的春桃才匆匆走进院子,“王妃,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今天把你也吓着了,先下去歇会儿吧。”春桃的脸色虽然恢复过来了,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受过惊吓后放松来的虚软之态,池白瑀对她挥挥手。 春桃却没有听话退下,反而上前一步,扶住她,“王妃,奴婢刚才是被吓到不假,可奴婢也没有那么娇弱,奴婢和夏李、秋果还有冬桔,都是王爷特意让人训练出来的,日后伺候王妃的,奴婢几个呀,比看上去的,要坚强很多。” 池白瑀眼珠子暗暗转动,这么说,春夏秋冬四人,是楚烨锦特意训练出来,准备给他未来的王妃用的。 若无感情,谁会这么用心?连她身边的人,都安排得这么周到。 鬼使神差下,池白瑀徐徐问春桃,“王爷之前有过王妃吗?” 章节目录 23 洗脑 许是她问得太温和了,像姐妹之间在聊天似的,让人放下防备,春桃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嘴儿接上,“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哟? 这么说,楚烨锦还真有个前妻? 可是,他的前妻呢?为什么原主的记忆里,半点儿关于这个前妻的信息都没有? “春桃,你仔细跟我说说,王爷前面的王妃是怎么回事儿?”池白瑀好奇心大发。 与其说好奇心大发,倒不如说,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古代的法律还不健全,楚烨锦的那个前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万一哪天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就想以曾是禹王妃的身份重回禹王府,那她岂不是亏死了? 再听到池白瑀问起前面那个王妃,春桃这才转过弯来,心下一惊,小脸儿苍白苍白的,说话都结巴起来了,松开扶着池白瑀胳膊的手,双膝一屈,“扑通”一下,就跪下了,“王,王妃,奴婢一时失神,说错话了,请您责罚。” 说完,又“咚咚咚”磕起头来。 这可是在院子里,地上铺地全是大石头,这头磕得……一下下的,听得池白瑀都觉得自个儿的额头都疼了。 弯腰将她扶起,“行了行了,怎么就说错话了?怎么就要责罚了?是我问你的,你照走说就是了,有什么错?要罚什么?” 唉,春夏秋冬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个奴性哟,让人头疼,动不动就跪下磕头,这点让池白瑀特别头疼。 对于别人冲自己下跪磕头这个动作,池白瑀心里其实是不喜欢的。 在现代,下跪磕头这种事情,多数都只有去庙里上香,或是祭拜祖先时,才会有。 来自现代的她,一看到别人冲自己下跪磕头,心里老有种怪怪的感觉,下意识的总想避开。 因为自己的大意,犯下如此大的错,春桃自责得都哭了,摇着头,就是不肯说话。 院子毕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池白瑀拉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在椅子上坐下,春桃坚持要跪下,怎么拉都拉不住。 池白瑀无奈,只能由她去,“你们家王爷之前有下令过,不许王府里任何人,再提起或是议论前王妃?” 春桃不肯说,那也就只能自己来猜了。 “没事儿,现在是我自己猜的,可不是你说的,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就算哪天,王爷回来了,他也绝对不能说你什么。”见春桃还不肯说,池白瑀都有脾气了,“春桃,我才是禹王府现在的女主人,你要是不肯回应我,我可是随时能让你离开禹王府的。 不然,你告诉我,我留一个连女主人的话都不肯听的婢女在身边有什么用?” 威胁,可能不是个高明的手段,但往往却是个有效的手段。 这不,死咬着嘴的春桃在威胁之下,不就开口了,“王妃,奴婢不要离开禹王府,奴婢不要离开您的身边!”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池白瑀跟个老油条一样,悠悠说道。 春桃把两条小眉毛都拧到一起了,纠结了许久,她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稍后,还小声地再补充一句,“王爷说,若是再有人敢私底下提起,或是议论……全部逐出王府。” 看来,楚烨锦的威信,够可怕的,人都失踪半年了,这会儿,春桃还愣是不敢提起“前王妃”三个字。 池白瑀现在有些怀疑,如果楚烨锦是个命大的,有一天突然从天而降,回归禹王府,以他的威信,禹王府可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唉! 池白瑀忽然悲催地发现,自己在这禹王府的地位,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稳固啊。 看来,她还是得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资产,以防万一。 毕竟禹王府的一切,都是姓楚的,又不是姓池的。 嗯,她大概忘了,自己现在也被惯上了楚姓,是楚池氏了。 “好,那你就不要用嘴说,懂么?”禹王府在做个丫鬟,比在外面讨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池白瑀理解春桃的害怕。 春桃还是不放心,“王妃,万一……万一王爷追究起来……” “他追究起来,我给你担着,春桃啊,你要时刻记着,不论现在还是将来,你的主子都是我,你明白么?” 春桃有点愣,王妃这话,好像挺有道理的? “你想想,王爷把你们四个培养出来,是准备给谁用的?”某只小狐狸继续挖坑。 傻春桃就跟只小白兔一样,被诱着,一步一步往坑里跳,“奴婢们是王妃的婢女。” “对,那我现在是不是禹王府的王妃?” “是的。” “你一心向着我,有没有错?” “没错。” “咱们不公然违抗王爷的话,是对王爷的尊重,可你应不应该帮着你的主子,了解情况?” “应该的。” 嗯,至此,小白兔就完全被小狐狸里给叼窝里去了。 成功把春桃洗脑之后,池白瑀就暗搓搓在心里计划着,以后找时间找机会,她得把夏李、秋果和冬桔一个个全部洗一下脑才行。 “前王妃是谁?”把春桃洗脑成功之后,这是池白瑀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春桃懵了,名字要怎么比划?她拿手乱比一通,把池白瑀看得眼花缭乱,也没猜出来,最后跳过这个问题,“前王妃去哪儿?死了?” 听到这个问题,春桃的眼眶都红了,有些难过,默默地点点头。 楚烨锦的前妻死了? 楚烨锦也才二十五岁,他的前妻应该也很年轻才对,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病死的? 春桃摇摇头。 不是病死的? 春桃又摇头。 池白瑀:…… 感觉这种猜法,很让人头疼。 池白瑀建议,让春桃写下来,春桃死活不肯,说她现在这样做,都总感觉是背叛了王爷。 如果再让她写下来,更重的背叛感和负罪感,会让她寝食难安,“王妃,求求你啦!不要再问了,奴婢真的不能再说了。” 唉! 才刚暗暗得意不到十分钟的池白瑀,顿时有种挫败感,看来洗脑并没有成功呀。 不过,雁过留痕,现在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过,难道还怕查不到她的信息? 章节目录 24 即刻进宫 …… 池白瑀还真不得佩服李公公的乌鸦嘴,韩清陌和周大名才刚进王府不到半个时辰,宫里就有太监带着太后娘娘的口谕过来了,“太后娘娘请禹王妃即刻进宫。” 即刻…… 看着满桌子,她让秋果特意做出来款待韩清陌和周大名的菜,那叫一个郁闷啊。 关键是,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她饿得肚子都要扁了,还要即刻进宫。 但是,你身上古代,皇权大于一切,你也不听话试试,保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秋果也很郁闷,她现在最喜欢看王妃吃她做的饭菜了,王妃的胃口一天天好起来了,现在吃的东西也渐渐多了,每次看着王妃那么尽兴地吃她做的饭菜,秋果都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虽然每次都被池白瑀“调戏”得她脸红心跳地逃了,但是,秋果现要可佩服崇敬池白瑀了,在秋果的心里,池白瑀就是个特别厉害的人,什么都会,会医术,懂很多菜的做法,而且还特别聪明勇敢,就连太后都敢对付。 听到太后召见,王妃就没办法准时吃饭了,王妃的身体才刚刚养好了一点点,可不能饿着,秋果急得团团转,忽然,她眼睛一亮,跑回厨房,端来几个干净的盘子,将桌子上的菜,每样匀一些出来。 叫来几个丫鬟,让她们帮忙端到厨房…… 池白瑀问春桃,“这小妞儿在干什么?” “不知道。”春桃也是一脸雾水,转而想到什么,叮嘱池白瑀,“王妃,你在这里等一下,奴婢回去给你件大披风。” 这一趟进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过了午时后,天气会越来越冷,该备的东西,还是备足些,以防万一。 池白瑀点头,“把你们的大衣也带上。” “是。”春桃转身出去。 听到宫里急召,夏李匆匆赶来,“王妃,奴婢陪你一起进宫。” 因为受伤的原因,池白瑀特允她休息几天,可一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急急冲过来了。 池白瑀不同意,“胡闹,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今天进宫,春桃陪着我就行了。” “不行,万一有人欺负王妃怎么办?”夏李性子急,这些天,跟池白瑀处得越发融洽,有时一急,就顾不上礼仪那些东西了。 正好,池白瑀也不在乎那些,只是歪头看她。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夏李有点小窘,“奴婢虽然打不过他们,但也可以帮王妃挡一挡的。” 嗯,知道她们忠心,池白瑀心里暖洋洋的,拍拍她的肩膀,凑近她,确定来宣口谕的太监中听不到她们的声音,“现在还没到要你挡一挡的时候,太后今天不过就是想为难为难一下我,绝对不会对我动手的。” 她若想动手,就不会把自己宣进宫了。 皇上的那个誓言,可还在有效期内呢。 “真的吗?”夏李半信。 池白瑀保证,“真的!你要赶紧把伤养好,接下来,我可有好多事情要你去做呢。” 是啊,就要正式撸起袖干起来了,事情肯定也会越来越多的。 春桃终于回来了,来宣口谕的太监不许她们再拖一分一秒,一直旁边催她赶紧进宫。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停在大门口的马车走去。 李公公指挥着小厮,赶紧把小炭炉放到马车里,转身,低身叮嘱池白瑀,“太后这次召你进宫,肯定是因为玉面公子借宿王府的事儿,你听听就是,别和她冲。” 对于这个像老父亲一样操心的管家,不管他说啥,池白瑀都微笑着应下了。 听听就是,别和她冲? 问题是这世上有很多人,你不跟她冲,她会跟你冲啊。 韩清陌和周大名也跟着出来送她。 可能是怕她发现端倪? 池白瑀发现,周大名都不怎么敢跟她说话,就是看,她很少敢与她对视。 虽是俩准“夫妻”一起出来送行的,可周大名就远远地站着,韩清陌似乎犹豫了一下? 池白瑀看到他顿了一下,随后又装作很自然地朝她走过来,“禹王妃,是在下给你惹麻烦了。” 他歉意满满。 池白瑀毫不在意,“你不必愧疚,就算没有你,她也会从鸡蛋里给我挑出骨头来,给我找麻烦的。” 反正,周太后和她扛上了,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不必担心,你们回去继续吃饭吧,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秋果的手艺,那可是天下一绝!”说起秋果的手艺,池白瑀就一脸自豪。 马车里,秋果又被夸得小脸儿一红。 “等等,”就在池白瑀准备转身爬上马车时,韩清陌忽然叫住她。 可是,等她转身看向他时,他又安静了。 白玉面具,永远都是那个微笑的表情,却让人看不到面具下,他的主人,此时到底是何表情? 不过,池白瑀捕捉有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从面具下传来,这像一声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却已做下决定的叹息。 他做什么决定了吗? 还有,他做他的决定,叫她干什么? 池白瑀还在纳闷,韩清陌却无声无息地朝她靠近一大步,借着身体的遮掩,快速伸出手,往她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他的动作十分快速流畅,别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已经完成了整套动作,人也退到原来的位置上,“如果太后太为难你,可以去找他帮忙。” !!!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池白瑀以为韩清陌只是世家病娇公子,顶多可能还是个江湖人,没想到,他竟然能将手伸到宫里面去,啧啧啧,腻害了! 在普通的地方,安插眼线都不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宫里。 可这么辛苦才安插进去的眼线,就这样暴露给她,他真的这么信任她吗? 还是……他就这么信任楚烨锦? 相信楚烨锦的老婆定然不是个狼心狗肺的? “一个能对王府上上下下的仆人,都这般关心关爱,在下相信,她定然不会出卖在下的。”猜测间,面具下,又低低传来一句话。 章节目录 25 护主 信任,是件极其可贵又极其难得的东西,特别是来自还不怎么熟悉的人的信任,更是难得可贵。 一种暖意,在池白瑀心间慢慢晕开,虽说,相对于他的信任,谢之一字,太轻,但这种时候,除了谢谢,池白瑀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谢谢!”她真诚地对他说。 韩清陌的真实表情,永远都藏于白玉面具下,声音却比之前的清冷,多点了沉稳,“不客气。” “遇事先不要着急。”就在池白瑀以为他的话说完了时,他忽然小声补了一句。 池白瑀点点头,轻笑着应下,“好。” 转身,准备爬上马车。 春桃赶紧过来掀开帘布,“o!my god!” 池白瑀被马车里的一幕惊喜得手脚并用,毫无形象地爬上马车,笑不拢嘴地朝秋果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还狠狠地在她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小果果!我真是爱死你啦!” 呃……连腻称都出来了。 秋果的脸,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害羞得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小手儿也不用力,就这样抵着池白瑀,“王,王妃,你别这样。” 马车外,韩清陌看着池白瑀搂着秋果,亲她时,被吓得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眸色不由加深,脸色也渐渐转黑。 李公公做了个没眼看的动作,走到马车旁,将秋果解救出来,“王妃,秋果以后还得继续为你做饭菜呢,你别把她给抱坏了。” “对对对,我们家小果果以后,可还大有作为呢,我不能抱这么紧。”池白瑀适当地松开又臂。人 秋果羞臊得简直没脸见人了,一感觉到抱着的臂力减少了,她立刻就从池白瑀的怀里退出来,明明害羞得都不敢看池白瑀了,可还将萝卜炉子往池白瑀那边挪了挪,“王妃,你快趁着吃,先垫垫肚子,奴婢等下回去,再准备些别的吃食,等你从宫里回来,就能吃了。” “好好好,小果果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池白瑀望着小桌子上两三个,用白萝卜做成的炉子形状,再在里面放上一小截蜡烛,上面架着小铁盆,小铁盆里装着的,正是秋果刚才匆匆从饭桌上夹出来的菜。 呜呜!这个贴心小棉袄,简直太得她心了! 要是不是秋果怕自己再“遭毒手”,躲躲地远远的,池白瑀还想再抱着她,多亲几口呢。 “秋果,怎么办?你这么贴心,我将来都舍不得把你嫁了。”池白瑀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可还是喜欢这么调戏秋果。 不过,这话也不全是调戏,她喜欢秋果……的手艺是真的,舍不得让秋果远嫁的心也是真的。 秋果又羞又臊,这回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唉……王妃真的是够够的了…… 春桃有点儿无语,她家王妃这次醒过来之后,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调戏秋果这点,真的,让她们特别无语。 “好了秋果,你先回去吧,记得把王妃晚上要喝的药煲上,吃食也准备一些,王妃还不知道几时可以出宫回府,吃的东西,别准备太油腻的,弄些清淡点的,你先回去吧。” 春桃上前,把秋果推到马车门口。 “好的。”秋果如遇大赦般松口气,快要滑下马车时,她想了想,还是扭头,腼腆地对池白瑀说道,“王妃,你要好好的,秋果在府里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吃。” “好!”池白瑀吃得眉开眼笑的,这会儿,左手一条香酥麻鱼,右手一只椒盐鸡爪,嘴里还嚼着肉,忙得不亦乐乎,也空再调戏秋果了。 来宣口谕的太监,都快崩溃了,三催四催的,马车这会儿,才慢吞吞地动起来。 太监公公让车夫赶快点,林伯不紧不慢地应道,“公公,这车不能赶太快。” “为啥?” “因为我家王妃正在用餐,赶太快,马车会颠,影响王妃用餐。” 太监怒极,却又无可奈何,毕竟,马车里的这个姑奶奶,可是连太后都曾吃过她的亏。 待到马车远去,禹王府门口的一行人,这才慢慢往府里走,韩清陌往李公公那边走过去,状似无意地问他,“禹王妃经常这样子?” 李公公一时不知道韩清陌具体问的是什么,可认真回想一下王妃刚才的表现——王妃现在特别喜欢美食,除了自己不会做之外,会写菜谱,会指导秋果做出美味的食物; 喜欢调戏秋果,因为她说看着秋果的小脸蛋变红,再捂脸遁走,太好玩了; 举止方面嘛,正经的场合,该端的时候,王妃还是从未给禹王府丢过脸,可是平时嘛,她说,怎么舒服怎么来,他还曾暗提醒过几次,只可惜不曾有半点效果,后来,他也不再说什么,反正王妃也从没掉过链子。 于是,他总结性地回道,“正经的场合,我们家王妃还是很优秀的。” 正经的场合很优秀? 那不正经的场合呢? 韩清陌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可他的身份又不允许他多问。 幸得周大名聪明伶俐,在任何韩清陌不想或是不能出面的场合,他就得挺身而出,“李公公,禹王妃挺随性的哦,和伙房的小丫鬟都能眉来眼去的。” “周小姐,”胆小的秋果,听到有人说她家王妃的坏话,立刻秒变成一只勇敢的小白兔,站定,转身,直视着周大名,“我们家王妃只喜欢跟奴婢玩,没有和奴婢眉来眼去的,请您不要用那么肮脏的思想,去想我们王妃!” 呃…… 周大名有点难堪,他其实…… “周小姐,王妃对王府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嬷嬷老伯,都是一片慈善关爱之心,王妃身边的婢女,与王妃年纪相仿,女孩子之间玩耍嘻闹,也是常见的。”李公公毕竟稳重许多,不会像秋果那么直接。 不过,不管是秋果,还是他,俩人的一致都是护主。 周大名有些傻眼,不是说禹王府的下人们,都对禹王爷特别忠心吗? 那现在这是…… 集体被禹王妃给收买人心了吗? 章节目录 26 及时行乐 周大名一顿道歉,才算把俩人的怒气给压了下去。 大家走至原来吃饭的地方,韩清陌本就没胃口,只不过,为了多了解池白瑀,所以才勉强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的。 现在池白瑀进宫了,他自然也没必要再和大家一起吃饭,闹哄哄的,吵得他头疼。 听到他说不去吃饭,周到的李公公立刻安排人,把饭菜重新热一热,匀出来一些,让人送到青竹苑。 韩清陌犹豫了许久,还是把李公公叫一旁,低声对他说道,“王妃善待下人,是王府下人们的福份,可是,毕竟贵贱有别,禹王爷现在不府里,该劝的,你还要是劝一劝。” 李公公很想说,咋没劝过?但是王妃不听呀,不过,李公公最近也算是琢磨出来了,王妃虽然善待礼待下人,可不代表她会懦弱地无限度地宠他们,犯了错的,该罚的,王妃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有赏有罚,这样肯定乱不了。 是以,李公公也才由着她的性子去,没再多说什么。 “多谢玉面公子善意的提醒。”李公公微弓着身子,朝韩清陌轻轻点了一头,十分礼貌地回道。 …… 这态度,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韩清陌第一次对这个,曾在他身边呆了二十几年的老管家,有些捉捕不透。 人家既然是这种态度,他这个外人,本不能再说什么,可脑子里一浮现出,池白瑀刚才抱着秋果亲她的画面,他的眉毛就忍不住深深皱起,最后还鬼使神差地,再次开了口,“有些事情,还是早点防范的好,免得将来麻烦更大。” 李公公算是听出来了,他这是在指王妃和秋果的那事儿,他心有不快,布满深浅不一的皱纹的脸上,依旧带着恭敬的笑容,“这个就不劳玉面公子操心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们家王妃心里有底的。” 韩清陌:…… 这要是谢佳锐在场,他怕是笑得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吧?而且还会一边打滚,一边大笑,一边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啊。” 听着你曾以为,忠心不二的这些下人们,张口闭口“我们家王妃”是什么感受?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谢佳锐不能亲眼目睹这一幕,不然,他会觉得,自己此生无憾矣。 韩清陌被李公公这一通怼得……半晌反应不过来,待到反应过来时,还得继续维持着自己彬彬有礼的形象,致歉,“是在下失礼了。” 若不是他这趟亲自到禹王府来,还不知道,禹王府现在都成这样的了。 池白瑀,韩清陌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本就深不可测的眸底里,渐渐变深,被白玉面具挡了个严严实实的双唇,微微向两端拉伸,牵出一抹让人捉捕不透的笑意。 再说另一边…… 有了贴心小棉袄秋果的萝卜炉子,池白瑀这一餐吃得相当舒服,这么冷的天,离开锅的饭菜,不出三分钟,绝对冷得透透的。 大冷的天,就应该配热饭热菜热酒,酒……对,等身体再养好一些,池白瑀决定教一教她的贴心小棉袄怎么泡酒,然后泡几瓶适合女子喝的,暖身又美颜的酒来喝。 “春桃,你吃这个,超香。”池白瑀把一块干煸鱼肚放进春桃的碗里,催着她吃。 在禹王府,可没有奴婢陪着主子上桌吃饭的惯例,可王妃一吃到喜欢吃,或是特别美味的东西,就喜欢跟她们“分享”,即使主子再怎么不介意,春桃等人,还是不敢蹬鼻子上脸,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跟主子坐一个桌子上用饭。 车厢内,空间太小,春桃只能遵坐一旁,尽量离那张小桌子远点,免得被人看到,说禹王府的贵贱不分。 “王妃,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吃东西?”以前,那可是小半碗粥,就能将她的胃塞满的,现在,小半碗弱还不够塞牙缝。 池白瑀将盆子里能吃的东西都捡出来,自己留一些,剩下的,都扒拉进春桃的碗,教育她,“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喜欢吃就放开肚皮吃,喜欢玩的,就尽情去玩。” 别像她前世那样,明明就是个吃货,可为了减肥,生生错过那么多美食,最后还突然“嘎嘣”一下就报销了,那些她准备等减肥成功就去品尝的美味,就此错过,再无机会品尝了。 所以人生在世,别老是等等等,生命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你是否等得起。 吸取前世的经验教训,池白瑀这一世决定做个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的人。 “及时行乐。”春桃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这话,她觉得王妃现在说的话,都有挺道理的。 吃完饭,春桃拿出秋果早就准备好的柠檬水,让池白瑀漱口,再用池白瑀自制的玉兰粉,兑点水,摇匀,给池白瑀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抹薄薄抹上一层,盖掉饭菜的味道。 这是池白瑀的意思,省得周太后等会儿以婆母跟前失仪,治她个哑口无言的罪。 “儿媳池白瑀见过太后,太后安康!”慈寿里,池白瑀老老实实地给端坐在上位上的周太后行礼。 虽然,她真的极其讨厌跪拜礼这玩意儿,可入乡随俗,没办法,该做的,还是得做。 周太后睥睨着下方,跪着池白瑀主仆二人,没让她们起身,质问:“池白瑀,哀家着你进宫,你却迟迟不来,怎么?池家就是这样教你尽孝道的?” 靠! 就说这个世界烦人了! 莫须有的罪名简直穷出不尽。 池白瑀还不能暴怼,只能微笑着应她,“太后明查,宣旨公公一到王府,儿媳这是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赶紧进宫了。” 一旁的宣旨太监听到池白瑀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睛都睁大了,“是,禹王妃……” “公公,你可是亲眼都看着的,当你在王府读完太后口谕,本妃是不是就立刻放下筷子,准备进宫了?” 在宣旨太监开口时,池白瑀当机立断,截了他的话,掷地有声地问他。 章节目录 27 是禹王爷让…… 掌握话语的主导权,就相当于赢了一半。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太监被池白瑀这么一问,便傻呼呼地跟着她的思路走,“是。” “那本妃在王府,可吃过一粒饭一口菜?” “没有。” 池白瑀抬头看向上面的周太后,盈盈一拜,“太后,正是午饭时刻,儿媳一接到太后的口谕,便遵从旨意,饭不曾吃一粒,菜不曾吃一口,就赶紧进宫了,敢问太后,儿媳哪里不孝了?” 周太后被堵得……肝火极旺,可是,连自己派去的太监都这般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禹王府与皇宫之间能有多远的路?哀家整整等了你一个时辰,池白瑀,依哀家看,这乌龟,走得都你快。” 明的不行,只能暗讽了。 池白瑀倒是不太意,“太后可能久不出宫,不知道现在出门,多是以马车轿子代步,呆会儿回去,儿媳一定替太后好好骂骂我们家那两匹马,明明是匹,竟然走得比乌龟还慢!” 宣旨的太监瞠目结舌,禹王妃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 太后则是被她拿话给堵得无话可说,正怒火冲冲地瞪着她,脑子里还在想着词儿来为难她时,却听到池白瑀善意地提醒她道,“太后,儿媳大病未愈,每天早晚,药汁不断,这大冷的天,地上寒气最重,儿媳担心,若是再这么跪下去,这次回府后,怕是又得在床上躺上些时日。 太后吃过的盐,比儿媳吃过的饭还多,自然也知道,这世间最可怕的,便是人的这张嘴,他们想说什么,会说什么,可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儿媳没别的担心,就是怕到时,即使儿媳站出来,再三澄清,您没有对儿媳做什么,悠悠众口,可是……” “行了!”周太后这爆脾气哟,感觉就要炸了,“池白瑀,你别以为哀家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威胁哀家,还不怕告诉你,哀家……” “咚……”周太后话还没说完,池白瑀眼睛一闭,身子一歪,往另一边倒去了。 春桃吓得都顾不上礼不礼仪了,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王妃,您怎么了?王妃,您醒醒呀! 啊……王妃,您的手怎么这么冻!太后娘娘,求您救救……” “行!了!”周太后现在觉得,这个池白瑀根本就和自己八字不和,当初是谁告诉她,这个女人很好拿捏的?“都哀家滚起来!” 粗俗之类的字眼,自打进宫后,周太后就没再用过了,可这几天,每次一见到池白瑀,她都忍不住想所有的粗鄙之词都砸她身上了! 池白瑀这会儿也不虚不弱了,赶紧爬起来,顺势坐到一旁椅子上。 周太后看得心头一阵恼火,本想再质问她,哀家可许你坐了?但想想,这个女儿肯定又会撒泼打滚给应付过去,她也就懒得再在这个事情上去为难她了。 “儿媳这身子骨,就是太虚弱了,说晕就晕,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池白瑀拢了拢身上的大袄,自哀自怨地说道。 周太后嘴角直抽,什么样虚弱的身体,会说晕就晕,说醒就醒? 还能再不要脸一点? 心里恨不能把下面那个女人吊起来,狠狠毒打一顿,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啥也没听到,继续端着婆母的架势,“听说,你把一个陌生男人住到王府去了?” 这样直奔主题多好?前面非得浪费那么多时间。 池白瑀暗暗送了个大白眼给周太后,纠正他,“太后,您这话可说错了,不是儿媳让玉面公子住到王府里的,而您的儿子禹王爷让他住到王府去的。” 周太后吓得脸色顿时煞白,“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都带着点儿抖,“你,你说什么?烨锦他回来了?” 周太后像是被鬼吓到的表情,让池白瑀不由悄悄眯了眯眼,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可周太后这一脸怕鬼的表情,显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而且这个亏心事,还跟楚烨锦有关。 啧啧啧,也不知道楚烨锦那个短……算了,只是失踪了而已,不这样咒人家,就是不知道楚烨锦做了什么得罪他后妈的事?所以他后妈才先下手为强,把他给“咔嚓”掉了? 不过,这个结论有点说不通。 据池白瑀在王府里听来的消息连贯起来,楚烨锦这厮可不是个好欺负的孬种。 十二岁就被扔到军营里去磨练,十四岁开始带兵出征,十几年来,东征西战的,东陵国的边疆,都留下了他的脚印,他也一路从一个小兵,做到雄狮军的头头。 呃…… 如果说,他能做雄狮军的头头的位置,多少可能凭借的是他皇子的身份,这点,池白瑀还相信的。 但是,据说,楚烨锦这厮驰骋战场十几年,从未吃过败战,来犯的敌人,只要一听说是他带兵御敌,无不闻风丧胆。 若说,他十几年在战场上,从未吃过败战,也是靠他皇子的身份,这点,池白瑀就得说句公道话了,那是不可能,毕竟敌军喜欢要皇子的脑袋了,怎么可能给他放水? 结论,楚烨锦这厮还是很有脑子的。 周太后此人,池白瑀这些天也跟她交过几次手,谋略么,应该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才二十来岁,就将一堆的三四十岁的女人踩在脚下,坐上太后之位;但手段,目前看来,不算高明,另外,周太后此人,性格暴躁。 性格暴躁可是做大事的人的首忌。 按理,像楚烨锦这样一个很有脑子的人,怎么折在周太后这么一个性格暴躁的女人手里? 或许,事情也不是池白瑀想的这么简单。 不过,池白瑀基本可以肯定,楚烨锦那倒霉蛋的失踪,跟这位年轻的周太后脱不了干系。 “嗯,王爷前天晚上回来了一趟。”池白瑀忽然起了玩心,决定耍一耍周太后。 前天晚上? 周太后大惊,楚烨锦真的回来了! 血色瞬间裉去,整个脸白的可怕,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章节目录 28 拼演技 楚烨锦竟然回来了! 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只有这么一句话,内心的惊涛,似是快要将她淹没,如果楚烨锦没死,回来了,他会怎么报复她? “太后,这是您最喜欢的女儿茶,你尝尝,看看奴才今个儿的手艺怎么样?有没有泡出您想喝的味道来。”太后身边最得宠的严公公,一看太后这样子,立刻重新去泡了热茶过来,借着送茶的机会,扯了扯太后的袖子,“太后,禹王爷要是回来了,最该担心的,不是您,您得先稳住了。” 严公公是周太后当初一进宫,就跟在她身边的,如今是慈寿宫的大太监,也可以说是周太后的心腹。 经他这么一提醒,周太后马上回过神来,是的,就算楚烨锦真的回来了,最该担心的人不是自己,在那件事情上,自己动的手脚,比起某人,顶多只是算是个帮手。 再者,自己做得极为隐晦,楚烨锦能不能查出来,还不知道呢,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这般沉不住气! 周太后暗暗懊恼自己刚才的表现,同时又庆幸,自己只是在情绪变化过大,并没有说漏什么。 接过严公公手中的女儿茶,周太后拿茶盖拂了拂,优雅地细啜一口,“嗯,严公公,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奴才谢太后娘娘夸奖!”严公公跪谢后,退到一边。 周太后这会儿已经将情绪调整好了,抬眸睨视着坐在下方的池白瑀,指责她,“禹王爷回府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没让人通报一声,还瞒得这般紧,你不知道哀家和皇上一直都在禹王爷的事情操心么?你这般瞒着,是何意思?” 人人都会演戏,拼的却是演技。 不过,位高权重的人,特别是后宫里位高权重的女人,她们的演技多数胜过现代不少流量花旦! “太后,儿媳没想瞒着您,所以刚才已经将禹王爷回来过的事情告诉您了呀。”拼演技?呵呵,活了两世的池白瑀自认为,自己的演技也是不差的。 周太后恼火,将茶碗用力掷在桌子上,“呯”的一声,“没想瞒着哀家?你要真是没想瞒着哀家,就该在禹王爷回府的那一刻,就打发人到宫里报信!” 池白瑀做出一副十分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太后,儿媳觉得,您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你是说说,哀家怎么误会你了?”周太后挑眉,冷冷地看着她,一副你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哀家怎么收拾你的恶婆婆表情。 池白瑀装模做样,像要发表长篇大论似的,先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太后,儿媳说禹王爷前晚回来过,可不是指他的人回来了,而指他的……呸呸呸,瞧这话赶话给闹的。 是这样的,前晚儿媳睡觉进,梦到禹王爷回来了,他告诉儿媳,过两天,他有个好朋友要进京城办事,让儿媳一定要让他那好朋友住进王府,说是他们以前就约好了。 如果彼此去到对方的居住地,就住到对方的府邸里。禹王爷在梦里再三交待儿媳,千万千万不能因为他暂时不在府中,就他失信于友,让儿媳一定热情周到款待他的朋友。太后,您说,儿媳能怎么办呢?” 周太后:…… 池白瑀这一问,就把周太后今天所有想质问指责她的话,全部给堵到肚子去了,噎得周太后差点儿翻白眼! “太后?太后?” 周太后不耐烦地瞪向她,“你都把人领进王府里了,现在才来问我,有什么用?” “哦,儿媳记下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三更半夜,儿媳都打发人来问过太后之后,儿媳再听从太后的意思。”池白瑀温顺得像个“傀儡”一样。 想到今天召到池白瑀进宫的目的,就是想借玉面公子住进王府的事情,责难于她,结果,却被这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在不动声色间,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 周太后这一肚子的郁火,都快把她的心肝给烧焦了,抬手一挥,“哀家哪有那个时间去管你那么多破事,连禹王府的事情管不好,还要你这个禹王妃做什么?” 哟? 敢情今天她还打算撸掉自己禹王妃的身份吗? 春桃听得心脏“呯呯”直跳,悄悄拉了拉池白瑀的袖子,生怕她再说出话,把周太后惹得一个不爽,真撸了她禹王妃的身份。 池白瑀别的自信没有,有一点,她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她的东西,除非她自己不要,还从没有人从她手里成功抢过什么东西! “行了,哀家也是在气头上,说的话重了些,”池白瑀还没接话,周太后又给自己铺起台阶来,“你的年纪还小,身子也弱,那么大一个王府,管不过来,也是正常。 现在又多住进去一个玉面公子,他可是禹王的贵客,要是怠慢了人家,丢的可是禹王的脸,这样吧,哀家这边有几个做事勤快,在宫也干有了些年头的嬷嬷,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去,让她们好好辅助你管理王府。” …… !!! 靠! 池白瑀这一路想了无数种对策,就没有料到,周太后竟然还有这个打算! “太后,王爷之前立有规矩,即使府上缺少人手,只能从外面买进来,不能从宫里带回去,儿媳……儿媳不敢坏了王爷的规矩。” 池白瑀怯怯懦懦的样子,仿佛又回到半年前。 周太后心里得意,看你小样儿的,跟我斗? “那个时候是禹王在管理王府,你能跟禹王比?” 池白瑀:…… “人,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就外面候着,要是没别的事情,你就把人带回去吧,记得把玉面公子招待周到了。”周太后挥挥手。 池白瑀相当郁闷无语,这是打算把眼线光明正大地强塞到禹王府?而且打的还是帮她一起管理王府的棋号! 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简直恶心! 池白瑀气得要死,但她心里也清楚,今天这些人,她是不带也得带了…… 章节目录 29 你觉得本王 “等会儿,哀家听闻你会医术?”就在池白瑀准备走人时,周太后又突然将唤住。 “谈不上会,只是小打小闹。” 周太后不满地皱起眉头,“小打小闹?你就用那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儿给哀家的小侄儿治病?” 不然? 因为她的恶心行为,让池白瑀十分不爽,所以这会儿池白瑀也没说话,只回她这个表情。 周祖耀可是周家唯一的香火了,身在后宫的女人,不管爬到多高的位置,都需要娘家做为倚仗。 周家现在还不是一棵大树,不能为周太后遮风挡雨,出谋划策,但只要用心灌溉,周家迟早能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成为周太后背后最大的倚仗。 可若是小树苗没了,那她还灌溉什么? 周太后寄予了厚望,她绝对不许周祖耀出事,“池白瑀,哀家的侄儿,身份贵重,你若是将他治出什么毛病,哀家可饶不了你!” 啧啧啧…… 啥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周太后和周明浩这两兄妹,绝对是亲的! “太后,您既然知道儿媳在给周祖耀治病,那您大概也听说,儿媳和周将军的赌约了吧?” 说到这个赌约,周太后又想敲打她几句,然而,池白瑀却压根儿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既然您都听说,又何必这么心浮气躁的?儿媳若是没治好周祖耀,当日怎么跟周将军下的赌约,就怎么兑现自己的承诺就行了,您放心,池家别的没教会儿媳,这守信啊,还是教会了的。” 周太后给她这通话怼得,才刚升起来的那点得意,又被怒火给取代了,她算是发现了,自打这个池白瑀中了虚子灵,又解了虚子灵的毒之后,每次召见她,自己都能吃得一肚子的气。 “能守信,那是最好!”周太后咬牙切齿,“没别怪哀家没有提醒你,周将军是哀家唯一的嫡亲哥哥,他的脸面,就是哀家,你自个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 “周将军的脸面,就是太后您的脸面?”池白瑀醍醐灌顶,“这么说,周将军的言行,代表着太后您的言行咯?难怪周将军敢当街掳走儿媳的婢女,敢将儿媳拒在门外,敢当着一街老百姓的面,说出不将皇家看在眼里的话,太后,您这言行,厉害了!” 无视周太后青烟冒顶的怒火样儿,池白瑀还远远冲她竖起大拇指,“放眼东陵,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敢这样说话的人。” “大胆!”周太后被已经池白瑀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出话来,严公公赶紧上前,一边给太后顺气,一边朝池白瑀大喝,“大胆!禹王妃,太后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您这样无凭无据的,小心太后治您个污蔑之罪!” 真是得宠的狗都是不是狗,是虎啊! 池白瑀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不是说周将军的言行代表着太后的言行吗?这可是周将军亲口说的,不信,太后可以派去出宫查查,当时可是很人都亲耳听到呢。” 上午发生在周府门前的事情,太后一早就知道了,因为事情才刚发生,周明浩就赶紧派人到宫里,向她汇报了,周明浩派来的人,那说词,自然一边倒,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池白瑀身上。 “哀家是哀家,周将军是周将军,哀家几时告诉过你,周将军的言行代表着哀家的意思了?”周太后总算把这口气儿给顺过来了,冷声质问。 “哦,原来周将军不代表太后呀,那儿媳懂了。”池白瑀顺竿儿滑下来,“太后,府里有贵客在,儿媳遵从您的旨意,这就回去招待客人,儿媳先行告退!” 哼哼! 你给我多少气,我就加倍还给你,就不信气不死你! 池白瑀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退出。 在礼仪这块,即使她再厌恶,都忍着脾气,做得让人无可指摘。 毕竟,这是这个时代的特有礼仪文化,你即使再高的人文理论,也说不通这群榆木疙瘩,所以不如省点力气吧。 把周太后气得七窍生烟之后,池白瑀心情稍微好那么一丢丢了,行完礼后,转身,走人。 待她一走出殿门,“呯呯呯……”里面立刻传来呯呯嘭嘭的响声,“去,派人立刻出宫,去查一下上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奴才马上安排。”严公公望着被摔成粉碎的一地名贵陶器,心里在想着,下次太后召见禹王妃时,记得要提醒宫女,不要再用这么名贵的茶碗水果盘了,上次已经摔过一批,今天再摔一批,库存可没剩几个了。 乱七八糟砸了一通之后,周太后才觉得自己顺气儿了点,“严公公,你说这池白瑀是怎么回事?抬进禹王府之前,不都说是个胆小懦弱,不敢说话的女子么?她哪里是胆小懦弱的样子?” 严公公也想不通,当时让人调查的结果,明明就是胆小懦弱,哪里知道,原来是泼妇。 “太后,要不,咱再派人去查查?或许是那时出了什么茬子也不一定。” “嗯,你找个厉害点的,将池白瑀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都给我查个遍!”周太后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她就不信查不出端倪来。 再说禹王府那边…… “王爷,您怎么能将那个东西给了禹王妃,万一……”周大名将门窗关好,转身急急地说道,“那可是咱们费了很大力气,才安插进去的。” 无人透过白玉面具,看到韩清陌此时的表情是怎样的。 从周大名身边绕过,在炭炉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慢慢烤着火,开口时的语气,一如他烤火的动作这般不徐不疾,“你认为,本王为什么要将墨玉给她?” 周大名平时是个脑子很伶俐的家伙,这会儿,倒是挠着脑袋,皱着眉头,“属下想不出来。” 想得出来,他干嘛这么着急? “孙成,你觉得呢?”当楚烨锦戴上白玉面具,成为韩清陌时,楚烨锦的近身侍卫孙成,就变成韩清陌的隐卫。 听到韩清陌问他,孙成…… 章节目录 30 丝毫没意识到…… 听到韩清陌问他,孙成从暗处走出来,“爷,属下觉得,您是在试探王妃。” 周大名对孙成的答案,嗤之以鼻,禹王妃单枪匹马的,好吧,就算把现在集体“叛变”的整个禹王府的下人们都当成她的同党,即使他们敢有什么异心,灭他们,不过是一只手指头的事。 有什么值得试探的? 他正想着呢,就听韩清陌问孙成,“嗯,再继续说说,本王在试探她什么?” 这个嘛…… 孙成绞尽脑汁,有些答不上来了。 他们答不上来,韩清陌似乎也没有想与他们解惑的意思,看了眼天色,问周大名,“她进宫多久了?” 周大名不知道他忽然问这个干什么,还是跑去看了一眼,“一个半时辰。” 怎么去这么久? “爷,您是不是在担心王妃,属下出去打听一下?”孙成对楚烨锦还是有些了解的。 某个块无暇的白玉面具朝他转来,“多事!谁说本王担心她了?” 他为什么要担心她? 孙成撇撇嘴,小声嘀咕,“那您就当属下没事找事做?” 爷住在王府里,安全得很,他这个隐卫,闲得都要以拍蚊子度日。 可惜,这天寒地冻的,别说是蚊子,就是虫子,都没一只。 “滚!”韩清陌懒得再看他一眼,将手放炉边,慢慢地烤着。 许是出来太久了,许是蛊毒又重了,都烤半天了,这手还是冻得跟刚从外面进来那般。 那个蠢女人,不会把自己折在宫里了吗? 韩清陌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管是先前在那座深宅大院里,天天在谋划着怎么靠近池白瑀;还是后来,只要一听到禹王府有事,脑子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是池白瑀出事了,或是一直以来,苦苦在探查研究着,池白瑀前后变化这么,到底是为什么? 池白瑀这个女人,已经像一日三餐那般,经常出现在他的脑子,他的生活里。 孙成很快就回来了,一脸憋笑的模样儿,屁颠儿屁颠儿凑到韩清陌身边,很是兴奋,“爷,您猜王妃又做了什么事?” 这个蠢女人,不会是又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了吧? 韩清陌没猜,周大名在一旁猜起来了,“你别告诉我,她又坑了太后三十万两银子了?” “啧!俗!俗气!”孙成白他一眼,“再说,太后又不是,前些天才刚被王妃坑过,这次还傻傻地再栽到坑里去呀。” “那你倒说说,她还能做什么事儿?”周大名对池白瑀,还是特别信服,若非必要的场合,他都不会像孙成那样,张口闭口的叫池白瑀“王妃”。 孙成像看无赖似的看着他,这人……简直无趣,猜不出来就认输好了,还带这样的坑蒙的? 不过,看到周大名一身女子的服饰,嘴上还涂着口脂,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他忽然就生出一种看在这小子如此牺牲的份儿上,不计较的宽宏大量的胸怀来,“王妃在溜人呢。” 溜人? 不止是周大名,就是韩清陌,都是第一次听说。 白玉面具朝他斜斜转过来,孙成知道,主子这是在等着自己往下说呢。 “属下刚赶到宫门口,就看到王妃的马车出来了,但是,相较于王妃出门时的情形,马车后面整整多了十二个人,都是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她们的打扮,是宫里的嬷嬷。” “宫里的嬷嬷跟着她?”周大名忍不住插嘴,“是太后?太后想在禹王府安插眼线?” 面具下,墨眸骤然一沉,韩清陌浑身散发出的寒气,连炭炉都抵挡不住。 “嗯,是太后的人,”孙成接着往下说:“为确定这些嬷嬷是太后的人,还是那位的人,属下冒险靠近马车,跟了一段时间,从王妃和春桃的聊天中,确定这些嬷嬷是太后,借着王妃年纪小,身子弱,无法管理王府事务,所以就赏了这十二嬷嬷,说协助王妃管理王府。” “呵!”向来不言不语的韩清陌,终于冷笑一声,“协助管理王府?她也不怕手伸太长,会折!” “噗……”说到韩清陌这么说,孙成脑子里浮现出池白瑀的话,忍不住笑了,“爷,您放心,这十二只手,怕是还没伸进王府,就折得七七八八了。” 某人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不过,被白玉面具遮去了,“说说,她又做了什么出奇的事儿了?” “王妃和春桃上了马车,然后吩咐林伯去溜人,林伯可能也是不知道溜人是什么东西,春桃趴在他耳边,小声解释了几句,然后就林伯从马车上找出一根长绳,绳的一头绑在马车尾,另一头,让那十二嬷嬷排队抓着,就这样,马车带着十二嬷嬷一条街一条街地去逛。” “天气这么冷,风这么大,这些嬷嬷这些年在宫里,日子不说养尊处优,那也是衣食无忧的,今天这趟风吹下来,这些娇贵的嬷嬷,能挺下来的,怕是没几个。” 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些嬷嬷在还没进王府前,就全倒下了,孙成就无比高兴,无比喜欢他们家王妃。 嗯,虽然,他们现在还在怀疑王妃前后变化这么大,但孙成觉得,只要王妃是为了禹王府好,为了王爷好,不管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那就是他们家好王妃。 “噗……”周大名想通池白瑀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高招!这些嬷嬷要是病倒了,就不能协助管理王府了,而且太后责问她的罪。 没想到,她的脑子,还真有两下子。” “王妃比你想像的要聪明得多!”不知不觉中,也已经被池白瑀折服的孙成,立刻怼道。 韩清陌歪斜着脖子,看了孙成一眼,被面具遮盖住的嘴角,忽然轻扬,这个女人就是这样,靠她的聪明,善良和真诚,将他的人一个一个都变成她的人。 可为什么,看到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叛变”,他却丝毫都不紧张。 “去,”韩清陌忽然扭头看周大名…… 章节目录 31 知道该怎么做 “去,”韩清陌忽然扭头看向周大名,“把孙成打探到的消息,适当地透露一些给管家知道,他知道该做的。” 适当? 这个词可把周大名给为难住,怎么样才叫“适当”? 孙成看他一脸为难的表情,没好气地把他拉到一旁,在他耳边嘀哩咕噜了几句。 周大名还是不大肯定地看着他,“你确定?” “还不快去?把王妃冻到了,回头有你好看的!”孙成偷偷朝韩清陌看去一眼,他就不信,自己刚才跟周大名说的那些话,主子没听到,既然没出声反对,那就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咯。 想到这里,孙成故意将声音提高一些,瞪着周大名,像在训斥他一样。 周大名一脸懵逼,“你吃错话了?说就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孙成笑得一脸得意,一脸神秘,转身,又隐回暗处,做他的隐卫去了。 周大名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看了看韩清陌一副好似什么没听到的样子,转身往外走去。 李公公一听,果然知道该怎么做,立刻急急忙忙往主院跑,让秋果准备一些热食,给池白瑀送过去。 池白瑀从宫中出来,都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中午没午睡,因疲得很。 于是,给林伯指定了几条路线后,她便抱着自己的裘大衣,靠在炭炉旁,美美地睡了一觉。 直到马车忽然停下来,秋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妃,奴婢给您送点的吃过来了。” 池白瑀本来还睡得晕乎晕乎,一听有吃得,顿时眉开眼笑的,裘衣一蹬,就想往外面爬去。 “王妃,”春桃眼疾手快,立刻拦住她,“你才刚睡醒,这会儿不能吹风,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奴婢出去带秋果进来。” 秋果一爬进马车,一股清甜的果香味和饼香味立刻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小果果!你给我带了水果茶?” 有一段时间,池白瑀的消化功能很差,吃东西后,总是半天不消化,于是,她便教秋果几种水果茶,并告诉她,哪些是在消化不良的时候可以喝的,哪些是用来当下午茶的。 没想到,今天这小妞儿就给她煮了一壶过来了。 秋果小小的害羞了一下,腼腆地应道,“奴婢觉得,这么冷的天,王妃应该很想来一壶水果茶,配梅花煎饼,所以奴婢就给你带了一些过来。” “啊!”池白瑀就像一个刚从疯人院放出来的病人一样,无比欢喜地秋果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小……” “王妃!” “王妃……” 在她抱住秋果的那一刻,春桃和秋果不约而同地叫住她,使得她的话,都不能继续往下说,抬头不解地看着她俩。 “王妃,你……你不能这样,”秋果使劲儿从池白瑀的怀里钻出来,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害羞得眼睛都不敢看池白瑀,“女女也是有别的。” 噗…… 池白瑀给这小妞儿给逗乐了,跟个地痞似的,伸出食指,抬起秋果的下巴,“来来来,告诉我,女女有什么别?” 王妃怎么能像个登徒子一样! 秋果都要羞哭了,“别……别人会说的。” 看来,是有人说了什么? “谁说了?” “……奴婢不能说。”秋果终于鼓起勇气,将下巴从池白瑀的手上挪开,低头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摆起来。 萝卜炉子一点,小水壶往上面一架,待到水开时,水果茶的香味就更浓了。 更绝的是,秋果竟然还带了个小铁盘,将原来有些凉了的梅花饼,放在铁盘上复煎一下,那味道…… 池白瑀已经忍不住伸出爪子,抓了一片梅花饼啃起来了,一边交待春桃,包几块饼子,倒杯水果茶,拿出去给林伯,一边继续问秋果,“为什么不能说。” “王府有规定,下人们一律不能私底下议论府里的主人和客人。” 才十三岁的秋果,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能议论府里的主人和客人? 现在,禹王府就她一个主人,而她这个主人就是事情的当事人之一,那么,说她和秋果的人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没想到,韩清陌居然这么闲? 看来他身上的蛊毒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痛苦,才会让他还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闲事。 秋果一会儿忙着翻小铁盘,一会儿忙着往水果茶里添水,空隙间,她装作无意似的问池白瑀,“王妃,玉面公子和周小姐会在咱府上住多久呀?” 住多久? 这个……池白瑀还真不知道。 一个是不知道韩清陌在京城会逗留多久,另一个,是不知道自己得花多长时间才把韩清陌身上的蛊毒给研究清楚明白。 “住多久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池白瑀喝了水果茶,舒服得她直想唱“咱老百姓今儿真啊么真高兴”,真的幸福了! 抬眼看到秋果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怎么?你喜欢他们?” 秋果摇头,声音闷闷地,“奴婢不喜欢让王妃听到那些话。” 秋果从六岁起,就一直在厨房做事,很多事情的利害关系,她懂的并不多,可她也知道,今天周大名说的那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这对她家王妃,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希望,周大名他们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仿佛这样就保护了池白瑀。 “傻丫头,你要相信,现在没什么话,可以伤得了我。”池白瑀腾出一只干净的手,在她的脑袋拍了拍,“玉面公子是王爷的好朋友,是王府的客人,不管他们想住多久,都不会影响我们每天要快快乐乐过日子的心情,知道吗?” “嗯。”秋果似懂非懂。 秋果毕竟还太小,见识也少,不能一下子就读懂“走自己的路,别人说去吧”的道理,也是正常的。 “秋果,你怎么知道王妃在这边溜人?”春桃忙完,进来时,好奇地问。 “李公公告诉我的,”秋果将一块煎好的梅花饼包好,递给春桃,“李公公说,是玉面公子的人出去办事,看到的,所以就顺便告诉他了。” 怎么又韩清陌? 池白瑀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章节目录 32 忽悠 池白瑀带着太后给的十二个嬷嬷,在大街上整整溜了两个时辰。 天寒地冻的,特别天黑之后,那风刮起来,就跟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剜着脸一样,生疼生疼的。 十二个嬷嬷,都是在宫里呆了有些年头的资深老嬷嬷了,一直都是过着风吹不着,雨不着到的日子,忽然被池白瑀拉出来溜了大半个下午,一个一个都受不了。 怨声载道,愤怒不已。 有两个看起来,明显应该是这帮人里的头头,怂恿大家一起将马车围住讨要个说法。 哦,她们的意思是,她们是太后派出来的人,池白瑀一个王妃,怎么能这样对待她们? 池白瑀只问她们一句,“那你们现在是太后的人,还是禹王府的人?”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不得不小声回答,“禹王府的人。” 即使,她们心里清楚,自己永远是太后的人,可是这种话,无论如何她们也不能说出口啊。 “那不就结了?”池白瑀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既然是禹王府的人,本妃是禹王府的女主人,本妃想让你们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们现在围着本妃的马车,是想造反么?” 小样儿! 就连周太后都被我气得头顶青烟滚滚,你们还想来为难我? 哼! 因为她们的“造反”,池白瑀为此给她们多加了道菜,带着她们又绕道去了周府,看了看周祖耀的病情。 她带着春桃、秋果进周府时,留下林伯看着她们几个,“但凡有人敢偷着去歇着,你就拿马鞭给我狠狠地抽!” 池白瑀说得极狠,听到十二嬷嬷心头齐齐生惧。 原本,她们还以为,去禹王府是件天大的好事,就禹王妃那样上不了台面的人,迟早能让她们给拿捏住。 没想到,这禹王妃就是个女魔头! “王妃!”冬桔看到她,十分高兴,小跑着迎出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得再过来看一眼才放心,他怎么样了?”池白瑀进屋,将披风解下,递给春桃,往里走去。 在屋里守着周祖耀的李木正好听到这话,顺嘴应上,“今天排尿正常了,出血也没那么严重了。” “辛苦你们了!”池白瑀朝他微鞠,道谢。 李木愿意帮池白瑀,一,周祖耀本来就是自己的病人,一个负责任的大夫,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病人,所以他愿意继续跟进周祖耀的病情;二,虽然不知道池白瑀师从何人,但目前看来,人家的医术在自己之上,遇到比自己利害的人,就想跟她切磋学习,这是所有在探索学习中的人都有的心态;三,他很想知道虚子灵的解法。 基于以上三点,李木也没虚情假意地客套几句,张口就说:“不辛苦,不知道这虚子灵的解法,王妃何时能跟老朽探讨探讨?” 噗…… “李老头儿,我就知道,你一直对虚子灵的解法贼心不死。” 床上,连日被病痛折磨的周祖耀这会儿发受一些了,睡过去了,池白瑀假装给摸摸额头什么的,让系统探测他的情况。 李木点头承认,“不瞒王妃,老朽的确是对虚子灵的解法贼心不死。” 不,不止他一个人对虚子灵的解法贼心不死,如果禹王妃会解虚子灵的事传扬出去,禹王府怕是连门槛都得被人给踩蹋了。 听着系统汇报完毕,池白瑀悄悄扬扬眉,以背面示人,趁众人没注意时,从系统空间里掏出几颗药片,放在袖兜里,转身,看着李木,“想知道虚子灵的解法,也不难。” 李木大喜,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得收我徒弟,授我医术。” 然而,等了半天,竟听到这话,李木怔住了,随后回过神,不满地嘀咕,“王妃要是不肯告知老朽,不说就是,何必这般戏弄小老朽?” 池白瑀:…… “你的医术明明就在老朽之上,何必拜师之说?” 池白瑀觉得心里挺苦的,她会的,是西医!而且她最擅长的是外科,动刀子什么的,她最厉害了。 可对中医,却是一知半解,总不能她以后行医,动不动就给人家开药片胶囊什么的吧? 所以,她现在急需学中医之术,来给自己的西医做掩护,可这个时代的医书,那些字……跟甲骨文有得一拼,她看了整整一个星期,一页都没看完…… 这样的龟速,太慢了。 池白瑀这才想着,拜师学艺,有了师父的指导,学起来肯定快很多。 但是,她要怎么跟李木说她其实不懂中医? 忽然,她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也不是我想拜你为师的,是因为当时告诉我这个解法的人要求的,说以后除非是跟我同师门的人,否则不能将此解法,再告诉别人。” 池白瑀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这样?”李老头儿敛着眉,一副沉思的模样坐到一旁去了,也不知道他思索什么。 池白瑀把冬桔叫到一边,将刚从系统空间里提前拿出来的药,交给她,“在下次喝药前半个时辰前,先让他吃下去。” 冬桔接过,收好,“好的,奴婢知道了。” 满含希望、渴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池白瑀。 看得池白瑀浑身不自在,“怎么了?有话就说。” 冬桔像是挺不好意思的,忽然毫无前兆,“扑通”一声,就朝池白瑀跪下,“王妃,奴婢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跪你面前。” 知道你还跪? “可是,奴婢想求王妃个事,不跪下,奴婢不好意思说。” 池白瑀:…… “奴婢想求王妃,教奴婢练丹。” 练丹? 池白瑀的脑子一时有点转不弯来。 “就是这种五颜六色的丹药。” 哦,想起来了,当时,自己在吃药片时,被冬桔发现了,就顺口骗她们几个,说是这丹药…… 可这种丹药…… “不是我不教你,而你天份不足,练丹这种,讲究的是先天之缘……”池白瑀一通胡扯,将冬桔忽悠得彻底歇了想学练丹之术的心思。 “不能教你练丹,但是我可以……” 章节目录 33 事情找上门 “虽然不能教你练丹,但我可以把你带身边,让你多学习学习点儿别的。”自打发现冬桔会些医理,池白瑀就对她起了心思。 想着日后自己行医救人,身边总是需要个帮手的,这下正好,算是明正言顺把冬桔给定下来了。 “谢谢王妃!”冬桔喜极而泣,“奴婢定当好好学!用心学!” “好!”池白瑀弯腰,把她扶起来,“周祖耀的病,你得盯紧一点,我给你的东西,你也收了,如果发现周明浩还敢对你乱来,别心慈手软,给我狠狠地药死他吖的!” 若不是因为只有冬桔懂医理,池白瑀也不会在明知道周明浩觑觎冬桔的情况下,还把冬桔留在这狼窝里。 虽然安排了十几个高手在这里,私底下拜托李老头儿帮她护着冬桔,但池白瑀总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悄悄给冬桔留了点药。 周明浩若是安安分分,不再生事,也就罢了; 他若是敢再来打扰冬桔,那他这一辈子就连女人也别想肖想了! 周祖耀在池白瑀的时候醒过来了,“禹王妃姐姐,你要走了吗?” 禹王妃姐姐…… 这小子,之前可没这么嘴甜。 大约是前面那两剂药下去,让他好受一些了,从而也相信,她能治好他的病了,所以才这么嘴甜的吧? “是啊,天都黑了,我得回去了。”池白瑀又折身回来,“你自己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痛吗?” “痛,”周祖耀点头,随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将声音收小,“可我下午能嘘嘘了。” 能解这一急,对周祖耀来说,就跟解脱了一样。 “嗯,这才只是开始,告诉我,后面的治疗,你会乖乖配合姐姐吗?”池白瑀俯身,与孩子对视。 “会!”周祖耀还带着稚嫩的声音,却答得十分铿锵有力。 “好,明天起,每天除了喝药之外,还要跳六百下,我会让冬桔姐姐监督你的。”池白瑀趁机说。 周祖耀倒也乖巧,全部答应了,然后小屁孩儿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禹王妃姐姐,我爹有来问我了,我就按着你的话,都告诉他了。” “真是个乖孩子!”池白瑀给他竖起大拇指,一顿夸奖。 不管大人孩子,都喜欢别人的夸奖,周祖耀被夸得小脸儿都快笑出花儿来了,抱着被子滚呀滚呀,表示很开心。 池白瑀把李木和冬桔叫到外面,跟他们交待了,从明天起,要让周祖耀多动起来,不能再这样躺着,饮食要继续严密监控,特别是水,一定要督促他多喝水。 冬桔一一记下。 李木点点头,忽的,又定定地看着池白瑀,“王妃,你刚才说的那事儿,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行。” …… “拜老朽为师,老朽已经没什么好传授给你的,不过,老朽可把你推荐给我的师叔,你拜我师叔为师,与老朽也算是同师门了。” 这样也行啊。 池白瑀没意见,“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师叔见面拜师?” “我师叔住在灵兽山,最近进山采药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得…… 想拜个师,还一波三折。 后来,池白瑀才知道,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一波三折。 周明浩不知道是因为阴阳二怪的事,心虚了,还是怎么回事,这次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池白瑀哪里知道,周明浩此时正在宫里,被他妹妹骂得狗血淋头,哪里还能出现在府里。 看着池白瑀的马车安全进入王府,一路暗中跟随的孙成点足,朝青竹苑掠去,“爷,王妃安全回府了。” “嗯。”某人淡淡回了个鼻音,仿佛之前并不是他派孙成出去暗中保护池白瑀回府的一样。 孙成现在对池白瑀是越看越顺眼,自然希望他家主子跟池白瑀能有多一些相处,多一些感情,“爷,那十二个嬷嬷,倒下了九个,剩三个,也是要死不活的,明日太后知道,怕又要将王妃叫进宫里了,您是不是给王妃支个招儿?” 韩清陌低头看着书,“你太闲了?” 是太闲了。 “先前让你重新去调查她,可有结果了?”韩清陌索性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抬头问。 孙成顿时把眉头拧成麻花儿了,“爷,属下可是把以掘地三尺的架势,将王妃进王府前的事,全部重新查了个遍,结果和我们之前的调查结果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池啊。” 所以,他也不知道王妃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但是,孙成在心里暗搓搓地表示,他很喜欢变成这个样子的王妃! “那进了王府之后的事呢?”韩清陌想起李公公刚才的话,“听说她大病过一场?” 大病? 这个没有吧? 孙成将池白瑀进王府后,那段调查过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十分确定地说道,“王妃的身子从出嫁前就一直很弱,但并没有大病过,唯一一次,就是先前跟您汇报过的,被太医确诊为怀孕时,王妃为明志,绝食六天,那时,听说王妃一度断了气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有气儿了。 再之后,王妃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脱胎换骨? 这个词,很好,很适合她。 一次绝食,就让她从那个胆小懦弱的女孩儿,脱胎换骨成如今这般自信,聪明,勇敢、阳光的王妃。 这变化太快,快得让周围的人,都没办法相信。 池白瑀,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主院,池白瑀将太后给的十二嬷嬷安排完,一番洗漱,吃了晚饭后,发现已经有些晚了。 本来,她是打算今晚去青竹苑找韩清陌试探试探的,但天色都这么晚了,这个时代,陌生男女大白天的坐在一起,都有可能被说得很难听,更何况大晚上的。 当然,她是无所谓的,但为了李公公能少操点心,池白瑀还决定,等明天再去找韩清陌。 可生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你明明不打算去做某事,然而,事情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章节目录 34 夜半来客 夜半时分,当池白瑀还在苦恼地研究着,医书上这个鬼画符一样的字,到底是什么字时,房门轻轻被推开了。 “春桃,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池白瑀以为是春桃,连头都没抬,继续研究着她的字。 “在看什么?” “这个破字,我都研究半天了,愣是没研究出来是什么字。”快走火入魔的池白瑀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个颀长的身影探过来,朝她手指下那个字看去,“壅字,阻塞的意思。” 似是有点讶议,略顿,复问:“你看不懂这种字体?”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你是谁?”池白瑀吓得一下子从椅上“蹭”飞开了,防备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小手悄悄摸上身上的花瓶,随时准备自救,“你怎么进来的?” 楚烨锦轻飘飘地看了眼她那双正在抓花瓶的小手儿,扬了扬手上的白玉面具,“禹王妃的记性,可真差。” …… !!! 原来是这厮! 池白瑀干脆转身,光明正大地把大花瓶抱在怀里,能在半夜三更摸进一个独居的已婚妇女的房间里,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她吃力地抱着半人高的花瓶,防备地打量着韩清陌,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嘛,宽阔的额头,剑眉斜飞,高挺的鼻子两侧,淡雅如雾的眼睛深嵌着,削薄轻抿的双唇,汇集这张过分苍白的脸上,总让池白瑀的脑子时不由自主地想起琅琊榜第一部的男主,美则美矣,就是给人一种久病不愈的感觉。 而且对着这张脸,池白瑀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张脸不应该长成这样的…… 就像他的眼睛虽淡雅如雾,可眼底里,却暗藏着某种不应该是久病之人该有的犀利锐气; 他虽给人一种病态的即视感,可整个人在不经间,总会流露出一股冷傲孤清、盛气逼人,仿佛雄鹰傲视天地间的霸气。 这太不正常了。 许是思绪走得太远,有些话,未经大脑,便已脱口而出,“这不是你原本的容貌吧?” 话刚落下,韩清陌浑身的温度下降,连带着,整个屋子的温度,也冷到极致。 池白瑀才刚打了个寒颤,喉咙口就被死死掐住了,“说!你是谁?” 靠! 不是说,是楚烨锦的好朋友么? 喂,老古董,朋友妻不可欺了解一下? 人家是怎么跑到自己身后去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会儿就是想拿花瓶砸人家,也砸不到啊…… “我叫池白瑀,我爹叫池焕成,我娘叫……” “行了!”看她这样子,是想把池家的族谱都给他背一遍? 韩清陌打断她,“你以前见过我?” “没有。”池白瑀跟个三好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答。 忽的,她感觉到掐在自己喉咙上的爪子骤然用力收紧,让她有些喘上气来,“你,你想杀我?” 韩清陌没理她的问题,如鹰眼般犀利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池白瑀,“那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原本的容貌?” 啊? 啊! 原来自己猜对了! 池白瑀的脑子一番快速转动,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惨遭灭口了——果然是知道得越多,小命越难保住啊! 想她聪明两世,怎么还犯这种脑残的错误? 池白瑀真想给自己的嘴巴狠狠扇上两巴掌,看它以后还敢不敢不听从大脑的调配,就擅自行动! “玉,玉面公子,你别激动,是这样的,你听我慢慢跟你说,”眼下,唯有拖延时间,先把韩清陌的杀气拖没了,再慢慢把话圆上。 停了会儿,见面的人没任何动静,池白瑀只好放下花瓶,腾出手来,拍他掐在自己喉咙口处的大手,示意,“你这样掐得太紧了,我没办法说话。” 似是有过几秒钟的犹豫,忽的,掐在喉咙口处的手,猛的又撤回去了。 池白瑀扭头,朝他投去意外的目光。 男人冷冷淡淡,“杀你,易如反常。” 说着,随手一挥,也不知道打哪来的什么暗器,“嗖”的一下,顿时没入房间的门柱里了,而且是全部没入! 池白瑀:…… 不知道李木的师叔会不会武功?她才十五岁,学武应该还来得及吧? “还不开始说?”韩清陌斜眼朝她冷瞟过来。 “哦哦,马上开始。”池白瑀赶紧回神,大脑不停地转着,将眼下的情况一番权衡,小心冀冀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懂医术?” “今天,略有耳闻,略有所见。”男人走到桌子旁,在池白瑀原来的位置旁坐下。 吖的,还得咬文嚼字,显得你有文化么? “不瞒你说,我的医术还挺厉害的,嘘……这话,你知我知就好了,做人,得低调。”池白瑀这会儿,只能把自己的医术吹上九重天,因为有了这么厉害的医术,才能一眼洞穿他的病情啊,而且,她还觑觎着人家身上的蛊毒呢,不把自己吹得天上地下无的,能哄着人家给自己当小白鼠,研究那蛊毒是什么玩意儿? 当然,今天所有的吹捧,都只限于想韩清陌的杀气磨没,保住自己的小命,另外,再把他哄好了,哄开心了,心甘情愿给自己“治蛊”,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希望这些话外露。 许是身边从来没出现过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孩儿,韩清陌有一瞬间,都失了神,不过,士兵出生的他,警惕性极高,很快又回过神儿来,看着女孩儿瘦骨崚峋的小脸儿,两眼大大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活灵活现地讲说着,心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之感。 有些说不清,此时萦绕在心间的感觉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好像不排斥,总觉得,生活就该如此——有活气儿。 “嗯,像你这样自捧自吹,还说要低调的,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连韩清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暖了不少,甚至还隐隐带着些许笑意。 池白瑀全身心都在想着法子保住自己的小命,自然也注意到。 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一囧,面上依旧保持着没脸没皮的笑容…… 章节目录 35 求医 池白瑀全身心都在想着法子,保住自己的小命,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听到这么说,心里一囧,但脸上继续保持着没脸没皮的笑容,“嘿嘿,不管怎么样,实力最重要嘛,你不就是弄清楚,我为什么知道你现在的容貌不是你以前的容貌么?” 话题进入最重要的部分,韩清陌坐直身子,静静地看着她。 “因为,我发现你身上不仅有病,而且还有蛊。 又想问我如何知道的? 望闻问切,是行医治病最基本的四步,通过对你的观察,这是我初步的诊断。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池白瑀忽然收起一脸没个正形的笑容,瘦瘦小小的脸儿,变得极为严肃认真,“玉面公子,我以前从未见过你,也不知道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什么关系,也没兴趣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同样,我对以前的你,现在的你,还有以后的你,是什么关系,也同样不感兴趣,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泄露你的秘密。 我的男人至今下落不明,我一介失去庇护的弱小女子,只想在这个纷扰的世间,有一隅寄身之地,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而已,请一定要相信我!” 韩清陌心想,大概是蛊毒的关系,不然,为什么会在听到她说“我的男人至今下落不明,我一介失去庇护的弱小女子”时,心里会隐隐有点疼呢? 许是,为了赶走心时这种陌生的痛感,韩清陌刻意将池白瑀两次对战太后,一次怒怼周明浩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回放着,像她这样的女子,哪里弱小了? 心,再次慢慢硬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又变得冷冰冰的,“我向来只相信死人的嘴。” …… !!! 敢情说了这么多,都是白搭? 池白瑀敢怒不敢言,此刻她心里最悔的就是,老天爷怎么没让她穿到一个功夫盖世的女高手身上? “你既然自吹医术了得,那你对我身上的病和蛊,有多少成的把握?”房间里安静几秒,忽然,男人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的病,刚才系统探测到,是因为旧伤,给拖成病的,这个倒是好治,就是需要时间。 蛊么? 她能说,这玩意儿,她从没遇见过,但对它兴趣比较大么? 池白瑀相信,只要自己敢这么说,这家伙铁定“咔嚓”把自己的脖子捏断了。 “你的内脏,曾受过很严重的创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未治愈,久而久之,这伤便拖成了病,这个病要治,需要耐心,就像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生成的,治它,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 斟酌了下,池白瑀选择性地说道。 韩清陌对她的这番说词,似是没意见,“我有的是耐心。” 许是为了口头表达的便利? 池白瑀发现,这厮今晚从不自称为在下在下的。 “那蛊呢?”韩清陌掀眸,看她,问。 唉…… 池白瑀在心里叹了口气,做最后的挣扎:是先哄着他,说自己能解?当然,在接下来的研究中,有了系统空间的帮忙,说不定她真能解了他身上的蛊毒;但这个可能性,目前不足百分之五十。 还是对他实话实说? 医生的良知告诉她,欺骗病人,是可耻的!你现在给病人多大的希望,如果最后做不到,便会给病人带来多大的绝望; 可求生欲又拼命在提醒她,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 “怎么?你不会解蛊?”等得够久了,却迟迟不见她说话,韩清陌这才徐徐开口。 似是在心里做了最后一番争斗,有了最后的决定,不再纠结,让池白瑀整个人淡定许多,她伸出小手儿,朝韩清陌比了个一丢丢的动作,“蛊这东西,不是伤病之列,我们日常接解得少,我不敢像保证治你好的病一样,跟你保证一定能解了你身上的蛊毒,我唯一能保证就是,凭我的专业知识,尽我最大的努力,为你解蛊。” 她比出“一丢丢”这个动作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可爱为何物的韩清陌,脑子里忽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跳出这词儿。 再看看她说后面这番话时的表情,严肃认真得跟李木有一比,又何曾有半点可爱之态? 这个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想来想去,韩清陌也只能想出这个词儿来形容池白瑀了。 “嗯……”没失望,也没有生气,男人只是用鼻音,淡淡地哼了一声,再定眸看她,“听说你能虚子灵之毒?” …… 池白瑀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没有拿出给自己解毒的认真态度,来给他解蛊,“玉面公子,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这个毒和蛊毒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蛊毒,是你的身体有蛊虫而引起的,而毒却不是,它……” “你知道我这次来京城做什么的么?”正当池白瑀准备用长篇大论绕死他吖的时,有人出声打断了她的吧啦吧啦。 呵呵! 我跟你又不熟,鬼知道你来京城干嘛来了? 似是,也不需要她的回答,韩清陌又接着往下说道,“求医。” “看你这么诚恳求治的份上,我的病和蛊,以后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卧!槽! 池白瑀目瞪口呆,怎么有会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自己之前是眼瞎了么,对他竟然还有种彬彬有礼的感觉! 大晚上的,把自己吓得半条命都没了,然后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帮我治病,该怎么做,你懂?”男人总是这样一副帷幄运筹,声音总是这样不疾不徐,清清冷冷的。 不!懂! 池白瑀也就敢在心里怼这两字。 “治病的时间,就定在每天晚上亥时一刻,在那之前,把你的婢女都打发好,省得我动手。” 池白瑀:…… 忍无可忍,池白瑀终于问出口了,“请问玉面公子,你真是我家王爷的朋友?” 这个问题很跳脱,可韩清陌愣是半点不意外,抬起左手…… 章节目录 36 易魂蛊 这个问题很跳脱,可韩清陌愣是半点不意外,抬起左手,再伸出右手,从左手的袖兜里掏出几封书信,朝池白瑀递过去。 池白瑀有些懵圈,接过,“给我看的?” 男人点头。 看过之后,池白瑀才明白,韩清陌为什么会让她看这个——这些楚烨锦和韩清陌之间的信函,信件虽然不多,但满满对彼此的挂念,嗯,若是字里行间,再多点儿热情激情,她是要就怀疑,这俩哥们儿是不是有点儿别的感情了。 “既然你俩真是好朋友,那你可曾听说,朋友妻,不可欺?”把信折好,装好,递还给他。 韩清陌把信放回袖兜,抬头,拿眼睛,将她从头到脚,慢慢扫视一遍,反问,“就你,有何可欺?” 噗!!! 池白瑀差点儿活生生给气得吐血,她是瘦了点儿,小了点儿,可名副其实是个女人好伐? 这般嫌弃,他就怕她日后在他治病的时候,给他点儿小鞋穿穿? 韩清陌仿佛瞬间看穿她心里的小九九,“池白瑀,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恩人。” 意思就是说,她不能恩将仇报? 想想自己,可是活了两世的人,竟然被一个老古董在不动声色间,给碾压了。 池白瑀怎么想,都觉得好憋屈,“就你这样的男人,难怪只能找到周大名那样的未婚妻。” 她就像个打架打输了的孩子,只能通过逞口舌,来填补自己的自尊心。 韩清陌何等聪明,一下子就读懂她这话了,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你看出来了?” “我是个大夫,对人的身体构造最是熟悉不过,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有什么区别,我要是看不出来,还怎么给别人治病?”池白瑀现在也不怕他了。 反正他还指望着自己给他治病了,她就不信,他对她怎么样。 这眼睛……还挺毒! 深眸悄然添上一丝儿赞赏之色,周大名不是第一次男扮女装做他的未婚妻,因为他的发育特殊,从没被发现过端倪,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一眼就识破了。 “你知道自己就行,别蠢蠢的说出去,又给自己惹来麻烦。”他说。 池白瑀:…… 她看起来像是这么蠢的人吗? 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男人好像很看不起她的智商的样子? “还过来?”不是她感觉,韩清陌是真的很怀疑这丫头的智商,看着挺聪明,做事怎么这么没章法,他都说了是来求医的,人也坐在这里这么久了,她还不知道上来给他把脉? 池白瑀懵,“干嘛?” “你不用把脉?” …… 池白瑀走过去,装模做样地给伸出个三指头,搭在他的脉搏上,这回,系统探测得比较清晰了,可是,听着系统的反馈,池白瑀不由皱起眉头来,“你是掉进蛊窟了吗?怎么中了那么多蛊?” “易魂蛊,一旦投蛊成功,一进体内,立刻分身为八只蛊虫,分别是易心、易声、易相、易容、易骨、易神、易韵、易采,这八只蛊虫合而为一时,就是易魂蛊。”韩清陌神情淡然,仿佛中蛊的人,不是他一样。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里有现在八只虫子? 池白瑀却听得毛骨悚然,这太太太他大爷恶心了! 什么样的人研究出这种恶心玩意儿? “你既然知道这种蛊,那也应该知道解法吧?” 韩清陌倒也没有掖着藏着,“易魂蛊是北疆最阴险的蛊,也是北疆皇室最为古老神秘的蛊,因为它需要最为纯正的皇室血脉来养蛊,所以在南北两疆,都极少见到这种蛊。” 所以说,你这是中大奖了吗? “打探来的解法,少说有上百种,现在还不知道,哪种解法才是真正的解法。”韩清陌说着,又从他那宽大无的袖子掏出一个小册子来,放到池白瑀面前,“所以民间流传的解法,我都让人记在这个小册子里,你拿去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值得借鉴的。” 系统已经将他的旧病新蛊,都测了个底儿朝天了,池白瑀也没再装模作样,伸手拿过小册子,翻了几页,有些头疼……全是中草药的名字!! 看来,拜师学艺,迫在眉睫啊,不然,连这些药名都不看懂。 拿着小册子,装作要把它收起来的样子,转身时,借着动作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几种药来,再大大方方地放在桌子,按比例调配好,再用干净的纸张将它们一份一份包起来。 韩清陌盯着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蹙眉,“这给我的药?” “不然?难道还是给我的药?”暴露西药,很危险。 可是没办法,韩清陌这个矫情的男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在来京城看病,也就是说,她不能让李木过来给他把脉开药。 可是不开药,他的病怎么可能好起来? 再者,他的心肺肝俱有损伤,特别是心脏,据系统探测到的,它曾出现过骤停,也就是这个男人命大,遇上她了,不然,以它的心脏的损伤程度,顶多再拖个半年,也该去跟他家祖宗报到了。 池白瑀把留一下份药片没包,将它们推到韩清陌面前,给他倒了温水,“你晚上有吃饭吧?” “嗯。” “吃了。”她朝药片努努嘴,命令。 韩清陌没动。 “怕有毒?”池白瑀嘲讽,“玉面公子,恕我直言,就你这满身是虫子,心、肝、肺都有损伤的人,给你下毒?那简直是浪费了我的毒,我也实话跟你说,你要是不想吃也可以,让周大名赶紧去给你看看哪个山头的风水比较好,半年后,你就该用得上了。” 韩清陌:…… 这丫头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 “你的心跳是不是曾停跳了?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 默认。 “是不是情绪激动或是体乏时,心脏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钻一样刺痛?” 点头。 “还需要我再多说什么吗?” 韩清陌默,拿起药片,一把扔进嘴里,再灌一口水,仰头,和水吞下,“池白瑀,你真的是池白瑀吗?” “如假包换!”池白瑀拍着心口,保证。 章节目录 37 池家姐妹来了 第二天,池白瑀把画的药箱图,交给李公公,让他去找人做出来。 李公公看着纸上从未见过的图,特别惊讶,“王妃,你这是怎么画出来的?” 池白瑀:…… 当然是用手拿着笔画出来的啊…… “就是觉得用这种有轮子的,以后冬桔跟着我出去行医,能省点力气。” 她画的是现代那种拉竿式的化妆箱,内部空间大,还能分层分格,最主要的,是有轮子,以后冬桔拎着,不至于太重。 “对了,你去安排一下,平阳侯世子昨天也救了我们几个,咱们理应答谢人家,去打探打探谢世子爷的喜好和口味,按他的喜好准备份大礼,再准备一桌丰盛的宴食,到时再请他过府吃宴。” 想起昨天说过要请谢佳锐到府里吃饭的事,池白瑀顺带着吩咐李公公。 听到她的话,李公公收起图纸,有难为情地看着她,“谢世子爷的喜好,整个京城没有人不知道的……” 嗯? “世子爷最喜欢女人,他自己还特意说,他最喜欢那种有些资历的红尘女子。”即使说的是别人,李公公都觉得臊得不行。 池白瑀简直惊呆了,啧啧啧,老祖宗说,人不可貌相,果然是不可貌啊! 想那谢佳锐,看着高高瘦瘦,斯文白净,怎么看都是温文尔雅书生型的男生,结果……靠!这口味,也是绝了。 “算了,既然世子爷的喜好这么特殊,你就另外再挑份别的礼物吧,对了,玉面公子也记得给他备上。” 既然两人都一起出现,吓退了阴阳二怪,总要公平对待。 李公公对玉面公子不了解,有点拿捏不准,“王妃,玉面公子的谢礼,也按谢世子爷这般来准备?” “可以,或者……玉面公子的未婚妻不也在么?也可以准备些女孩子用得上的东西当谢礼。”池白瑀腹黑勾了勾唇,说道。 让你欺负我! “奴才明白!”李公公退出去几步,忽的,想起好像还有事情没问出结果,他重新回来,走到池白瑀面前,“王妃,那十二嬷嬷怎么办?她们都以身体不适,要养病为由,躺着不动。” 躺着不动? 呵呵,很快,她们真的就要躺着不动了。 池白瑀微微一笑,“那就让她们躺着不动,把她们安排在一个院子,一日三餐,大鱼大肉给她们送足了,我要她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肥胖起来,哦,对了,你想办法让那个鲁嬷嬷成为那帮人的带头人。” 鲁嬷嬷,就是池白瑀第一次进宫时,对她冷嘲热讽的人。 李公公虽然不知道池白瑀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但他现在十分信任她,也不多问,点头应下。 “王妃,那十二个嬷嬷的胃口可不小呢,昨晚她们就吃了不少,咱这要是养上她们几个月,岂不是得亏死啦?”想到那些大鱼大肉就这么便宜那十二个跟猪一样的嬷嬷,春桃就心疼得不行。 夏李也赞同,“还不如养十二头猪呢,大半年后还能宰了吃,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出去卖银子。” 池白瑀没好气地她们的额头上,一人点了一下,“不是从太后那里赢了三十万两银子来么了,够她们吃的。” 不管那十二个嬷嬷胃口多大,顶多一千两银子,就能让她们胖成猪了。 一千两银子,买禹王府以后永久的安静,这笔买卖,不亏。 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时间了。 周祖耀的病,有冬桔和李木以及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在,池白瑀一点也不担心,她只需要每天给他调整用药,让冬桔她们紧盯着周祖耀的饮食和运动量就行。 李老头儿的师叔还不知道什么回来,暂也拜不了师。 池白瑀觉得,终于有点儿时间可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查找蛊毒方面的书籍了。 然而…… 事实证明,她想得太美好了。 “爷,王妃的姐姐来了。”有了女子这个身份,周大名在王府的行动比较自由,所以他每天没事,就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在府里瞎转悠。 别的姑娘身边,日常普遍都是只带一个丫鬟,至于他为什么要多带一个小厮? 那是因为,小厮用起来顺手,他喜欢带着小厮在身边,可女装在身的他,如果身边只着一个小厮,那绝对是于理不合,绝对是会被指指点点的,所以他这才多弄个丫鬟跟着。 这不,刚才在花园里晒太阳,听到池家几姐妹上门来了,他便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韩清陌。 隐在暗处的孙成听到这话,忽然现身了,眉头深深皱起,“爷,王妃在中虚子灵前后,池家也几姐妹也曾来过王府。” 他怀疑,虚子灵是池白瑀那几个姐妹下的,但还能确定,是哪个下的手。 谨慎起见,不管有没有人来,韩清陌都带着他的白玉面具,闻言,他顿住手上正在看的练丹医书,抬头看向窗外,像在想事情。 周大名见主子在想事情,把孙成一扯,小声怼他,“虚子灵有多贵,池家人买得起吗?” 虚子灵的每一种成分,单独拿出去卖,都是价值千金万金,更何况,虚子灵是由二十八种价值千金万金的名贵药材调配而成,一颗虚子灵多贵,可想而知。 “把池家那座破宅子,外加池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一起卖,怕也是买不起一颗虚子灵!” 不是周大名看不起池家,而是,池家真的落迫得都不如一个三品官员的家境殷实了。 池白瑀她爹——池涣成,是个世袭小侯爷,可因为最近几代,池家一直没什么建树,皇家自然不可能老养着这样吃白食的臣子,近几月,已经有流言传出,皇上有意收回对池家的封赏。 果真如此的话,池家那个小侯爷的封号,就能世袭到池涣成这一代了。 像这样落迫的家庭,能买得起虚子灵? “可按着王妃中毒的时间来推算,那段时间,就只有池家那几姐妹来过王府啊。”孙成也知道虚子灵有名贵,可他查到的,也是事实啊。 章节目录 38 给他找点事儿 周大名和孙成的话,韩清陌都听在耳里,“孙成,过来。” 孙成依言,走到书桌前,韩清陌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孙成看完,“是,属下立即就去。” 纸张被团一团,扔进炭炉里,瞬间成为灰烬。 孙成转身出去了,韩清陌也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因为久坐,而开有的皱褶,跟周大名确认,“你刚才说,她在小花园接待她的姐妹?” “是,属下看到丫鬟们都往小花园送茶果过去的。”周大名如实回答。 韩清陌迈开步子,“今日天气不错,出去晒晒太阳。” 嗯? 他家爷什么时候因为太阳不错,而专门出去晒过太阳了? 周大名愣了一下,回过神儿,跑去取来韩清陌的披风,赶紧跟了上去,身后,周大名的丫鬟和小厮也拔腿跟着跑出去。 小花园里…… 尽管有个大大的太阳照着,可这北风吹过,池白瑀还是有丝冷嗖嗖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暖手炉抱紧,放眼看向坐在自己身边这三位据她们说,与原主感情极深的好姐姐。 她不急着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等着,等着看这三位好姐姐今个儿,想怎么跟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池白瑀,你的脸色看起来,比以前好了很多啊。”果不其然,最先开口的,还是池菲。 池菲,池涣成的二老婆所生,即池白瑀的二姐,性格最为急躁。 池白瑀淡淡一笑,“是么?可能是以前天天没饭吃,现在终于能填饱肚子了,肤色自然就好看一点了吧。”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池家再怎么落迫,也不可能穷得连孩子都养不起。 可原主的这三个姐姐,为了能多点月银买胭脂什么的,私底下霸去她的月银,池涣成的嫡妻,也不是个心善的,三三两两扣下来,原主在池家,有时一天连一个馒头都吃不上,生生给饿得,明明是十五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一样。 “池白瑀,做人可得讲良心啊,二姐以前多照顾你,是不是给过你衣服?你现在滋补的好东西,可不能独吞。” 城墙之厚,怕也没有这三位姐姐的脸皮厚,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然,这三位倒好,脸色愣是半点没变,池菲还一副“你个白眼狼”的样子。 送衣服? 呵呵! 说送的衣服,是过时,且因为原主个子小,穿上总显得像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 最为过分的是,池菲还让人在重点部位的地方,剪出一个一个窟窿来,每次看着原主穿着重要部位打补丁的衣服的滑稽样,她总要上前一顿嘲笑。 就这样,还敢来跟她邀功? 池菲倒是一点儿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俨然自己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一般,抬手指向春桃,“去,把池白瑀最近吃的养身子的补品都给我包好,呆会儿我走的时候,顺便带回去。” 站在不远处的韩清陌轻轻侧过头,给看戏看得都入了迷的周大名一记眼神,后者打了个冷颤,瞬间会意,“噗嗤”笑了。 听到声响,众人齐齐扭头,映入眼帘的是男子颀长的身影,白玉面具虽然遮去了他的容貌,可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让池家三姐妹立刻生出某些念头,即使不看他的气质,就他脸上这个白玉面具,也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池婉,是池涣成的嫡妻所生,池家唯一的嫡女,在池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信息自然要比池菲和池佩灵敏很多。 一看到白玉面具时,她已经猜到,这就是前几天借宿王府的玉面公子,韩家的三公子。 听说西南韩家,富可敌国,若是能与韩三公子…… 池婉与池菲同岁,今年都已经十六岁了,池佩与池白瑀同岁,今年十五岁。 几个姑娘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只有最小的池白瑀嫁人了,且还是被抬进禹王府做冲喜王妃。 眼看着年龄一年一年在长,池婉心里很着急,可是,就池家的境况,她想在京城嫁到权贵人家,当个嫡妻,这是不现实的。 给人做小妾,那也不是她所想。 原本,当初宫里为禹王爷找冲喜王妃时,她自己是想嫁进禹王府的。 即使明知道嫁进禹王府,是去当寡妇,可不管怎么着,一个“王妃”的身份,就足以令人羡慕不已了,而且一嫁王府,她就是王府的主人,坐享王府的荣华富贵。 这些东西,都值得她用下半生的幸福去换取。 然而,就在她准备暗中动手,更换池白瑀的生辰贴时,好友却突然告诉她,不久之后,京城便再无禹王府,让她不要冒险。 可这都快小半年过去了,禹王府却依旧存在,池白瑀也还活得好好的,池婉心里也不知道该后悔,反正看着池白瑀的脸色越来越好,她就十分不爽。 自己明明才嫡女,怎么能过得比一个庶女还差呢! “四妹,这是?”三姐池佩忍不住问池白瑀,眼睛却羞赧地看向韩清陌。 自打韩清陌出现,池白瑀就知道,她的这三位姐姐好像都春心萌动了,她以为,池婉为先下手为强,没想到,为了彰显自己的嫡女身份,为了显得自己有教养,矜持,她倒是生生忍住了。 最后,却让平时不声不响,却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池佩给劫了个先。 池佩,是池涣成的三老婆所生,在池家女儿中排行第三,即池白瑀的三姐。 池白瑀是池涣成的四老婆生的,在池家排行最小。 “玉面公子,周小姐,既遇上了,就一起喝杯茶?”这种邀请,其实是不合情理的,可是看着她那三位姐姐期待的眼神,再想想韩清陌似乎也太清闲了,是该给他找点事情忙活忙活。 于是,池白瑀朝他俩招手。 远远地,捕捉到某个小丫头,眼底里极快闪过一抹算计,面具下,韩清陌饶有兴趣地勾勾唇,拾步朝她们走了过去…… 章节目录 39 帮你保管 当听说周大名是韩清陌的未婚妻时,除池白瑀之外,池家其她几姐妹脸上的瞬间凝冻住了。 不过善于表情管理的池婉表现最好,或许,她内心极为瞧不起周大名,可她艳丽的小脸儿上,依旧笑意满满,甚至还和周大名打了招呼。 池菲就差将“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婆,凭什么当玉面公子的未婚妻?”这话直接说出来了。 池佩呵呵笑道,“周小姐看来比较适合生养呢。” 周大名虽然发育特殊,但毕竟是男人体形,骨架比女子自然要高大许多,而且容貌嘛,只能算中等。 这样的“女人”竟然想霸着人中龙凤的韩家三公子,但凡自我感觉良好的未婚女子,心里都醋了,都不爽了,都觉得自己分分钟能把周大名给秒了。 “这也被池三小姐看出来了,”周大名羞赧地看了眼身旁“心爱的男人”,“清陌说,他就看上我这个适合生养的身子,才打算娶我的,说出来我都羞得不行,他竟然还跟我说,他喜欢孩子,打算让我给他生三五个孩子,像那些瘦得跟柳条儿似的姑娘,哪个能生得了三五个孩子?” “噗……咳咳咳……”吃着桔子,看着戏的池白瑀,没想到周大名居然这么“生”“猛”,一张口就怼上这番话,被呛得咳了半死。 春桃赶紧给她顺气,“王妃,您慢点儿,喝水,顺顺气儿。” 夏李被周大名的话给惊得目瞪口呆,别说夏李了,就是池家三姐妹也都惊呆了。 “你你……你真是太不要脸了!”池菲回过神儿,羞恼地朝周大名回怼道。 若是论骨架,在场的,还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的。 周大名无辜地睁大眼睛,“我和清陌很快就要成亲了,婚后生子,怎么就成不要脸了?” …… 池婉适时开口了,“咱姐妹在这儿先给你道声喜,待他日你和玉面公子要是在京城摆喜宴,可记得告诉我们姐妹一声,我们过来给你贺喜。” 她这落落大方,得体的言辞,可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 池白瑀在心里暗叹,被系统培训过的,终究是不一样的啊,看看池婉,再看看池菲和池佩,啧啧啧,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 比不要脸,周大名的战斗力,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可论起晕斯斯文文地“暗战”,他明显就有点不行了。 韩清陌朝池婉轻轻颔首,“一定。” 虽只有两个字,可清冷磁性的声音,简直就像有魔力一样,让大家都忍不住觉得耳朵一酥。 “玉面公子坐这儿?”池婉状似无意地指着身旁的位置,“像四妹说的,既遇上了,大家一起喝杯茶。” 池菲和池佩一看池碗这个热情劲儿,顿时懂了,她家大姐这是动了凡心了。 以她们十几年来的经验,只要是大姐看上的,那绝对没她们什么事儿,是以,这俩人顿时对韩清陌歇了那份心思。 韩清陌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在下就不打扰你们姐妹相聚了。” 说完,便带着周大名往那石凳走去。 池婉心有惋惜,不过,她是个有耐心的人,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 转头,看向池白瑀,右手毫无征兆就朝她伸过来,似是想拉她的手? 池白瑀不喜欢别人拉她的手,更不喜欢陌生的人拉她的手,下意识地避开,“大姐有话要对我说?” 有话就说,搞这么多动作做什么? 池婉很是尴尬,悄悄瞄了韩清陌一眼,见他似乎没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她暗暗舒了口气,“爹娘担心你年纪小,管不住身边的人,护不住自己的东西,就让姐姐几个过来,帮你看看,有些东西,拿去放娘娘家,爹娘暂时你保管着,等你以后年纪大些了,也能管住王府的人了,再给你送回来。” 噗…… 能强抢说得这么清丽脱俗,也是挺不容易的。 急性子的夏李一个没忍住,爆了,“池家大小姐,你们几个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把脸给落家里了?” 池菲也是暴脾气的,哪里能容忍夏李一个奴婢在这种场合跟她们说话,当即拍桌,“池白瑀,爹娘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下人,哪个服你了?这个,从刚才我让她去把补品包好,到现在都没见她有动作!” 她手指指向春桃。 “池二小姐,麻烦您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禹王府,奴婢只听从禹王妃的命令!”春桃不卑不亢地应道。 言下之意——你算老几,要我听你的话? 池菲这下更是气撸起袖子就想抽春桃,被夏李拦住了。 夏李可是会功夫的,她的力气比较普通女子要大许多,这一抓,痛得池菲直跳脚,“看看,看看,这些恶奴,还敢伤人!” 池佩大概是怕自己不开口,回去没办法交待,想想,也赶紧小声劝池白瑀,“四妹,天底下最不会伤害我们的,便是父母,爹娘也是为了你好,想着先帮你管着,免得被这些恶奴给私吞了,等你老了,也能有得傍身,你自个儿想,是不是这样?” 嗯,池白瑀基本摸清了,池家这三姐妹今天上门,就想着来禹王府搬东西的,顺便…… “那三位姐姐觉得,我应该把什么东西让你带回去,让爹娘替我先保管着?” 她又想掰上桔子吃,被春桃拦下了,“王妃,桔子太凉,您已经吃了一个了,不能再吃了。” “连吃个桔子,都要被恶奴管着,你这王妃也是做到头了,”池菲甩着被夏李抓痛的手,走到她原先的位置子上,坐下,“禹王府有库房吧?” “有。” 池婉、池菲和池佩见池白瑀终于肯乖乖配合了,眼睛俱是一亮,贪婪的神色一览无遗。 “那你一会儿带我们去库房看看,什么东西比较好保管,我们总要看过了,才知道。”池佩一副“都是为了你好”的语气。 池白瑀冷笑,有些人啊,不要脸到都没底限了。 池婉的位置与池白瑀挨着的,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朝池白瑀倾身过来…… 章节目录 40 耍人 池婉的位置与池白瑀挨着的,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朝池白瑀倾身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似乎是怕韩清陌听到了,她一边说,还一边拿眼角余光偷偷往韩清陌那瞟,再把声音压低,“爹说,你那三十万银子,放在王府,最不安全,最好拿回娘家,爹娘给你管着。” 呵呵…… 池白瑀像在嘲笑傻子一样,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 而一旁,内力过人的韩清陌,将池婉的话,一字不少,听到耳里,冷俊的剑眉,不由悄悄拧起,半年前,调查结果显示,池白瑀在池家很不受宠。 没想到,竟不受宠到如此地步。 深眸从面具下,静静朝她看去,仿佛是在等待她的回击,又仿佛是准备帮她出击一样。 为了不让对方再拿自己,给王妃添堵,春桃和夏李这次都紧咬着牙,生生忍住,没再出来怒怼。 倒是歇了一会儿的周大名忍不住了,“噗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清陌,京城的人都这般不要脸的么?” 韩清陌收回视线,优雅地喝着茶,“京城里,高雅的人,自是不在少数; 过些天有机会,带你见些高雅的人,熏陶一下你的品性。” 这话,并没有针对性,可池家三姐妹却听得脸都红了。 池婉心里一阵恼恨,都怪池白瑀这个小贱人,如果不是她将她们带到小花园,怎么会让玉面公子见到这一幕? 无独有偶,池菲和池佩,也同样把这笔帐算到池白瑀的头上,她们也都认为,池白瑀就是故意让她们在玉面公子面前出丑的! 三对眼睛,六道比刀子还锋利的目光,齐唰唰朝池白瑀剜过来,若是眼神能幻化成刀片,池白瑀相信,不出十分钟,自己肯定就被三个女人给片成肉条儿了。 “爹娘不仅想要王府库房里的东西,还想要我那三十万两银子呀?”直接无视掉她们想杀人的目光,池白瑀像个傻白甜一样,甜甜地笑着,“也不是不可以。” 池家三姐妹闻言,嘴角瞬间往上翘起。 急性子的池菲又是第一个跳出来的,“那你现在带我去库房。” 那三十万两银子,夫人盯得紧,她就别肖想了,她现在只要赶快去库房,趁着池婉和池佩没注意,给自己偷偷藏些耳环手镯等首饰。 “二姐,别急,我这话可还没说完呢。”池白瑀给池菲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才又缓缓说道:“想王府的东西?可以;想要我那三十万两银子?也可以。 你们回去告诉爹娘,只要他俩敢在白天敲锣打鼓,从池家一路高喊过来,说他们要把禹王府库房的东西都搬回池家,要把我池白瑀刚得到的三十万两银子拿回池家保管。 只要他们敢这样做,他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我池白瑀说话算说话。” 池婉猛的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池白瑀,从刚才起,她就总觉得这个妹妹,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可后来见她任由池菲上窜下跳的,丫鬟随意出来插话,她也不敢说什么,就是她们暗暗示意,让她邀请玉面公子过来一起喝茶,她乖乖照办了。 于是,池婉才又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这会儿她反应过来,她这个妹妹啊,是真的变了,懂得耍人了。 她才刚这么想着,就听到池佩恼恼地低吼,“池白瑀,前面都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来这一手,你这不是耍人么?” 池白瑀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和你们答应得好好的了?或者反过来说,只要你们能做到我提出的条件,又何来耍人之说?” “你!”池佩被她拿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见状,池菲跳起来了,这个女孩儿的性格,除了急躁之外,还很暴躁,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想过来打池白瑀。 有夏李在,哪里轮得到她在这里撒野?况且,她刚才可是被夏李抓得手腕到现在还在疼呢。 一见夏李挡在池白瑀面前,她恨恨地收回高高扬起右手,气急败坏地指着池白瑀大骂,“池白瑀,别忘了,你也是从池家出来的!池家于你有生养之恩,爹娘替你保管财物,你非旦不感恩,还这样一副态度,这要是让皇家知道了你如此冷血无情,看你这王妃还能做几天!” 这个池菲,迟早得被自己给蠢死了。 池白瑀暗暗摇头,扭头却给池菲一个赞同的表情,“这样正好,让爹娘一路敲锣打鼓喊过来,也好让宫里的人知道,池家这个亲家有多用心,用心到连皇家的东西都想帮着保管了,说不定皇上,还会为此给池家一些什么赏赐呢,大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池婉向来都是处在暗处,负责把场面带动起来,然后任由池菲和池佩去搅,等到最后,再出来说几句有不痛不痒的话,既不会拉低自己的身份,又能从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没想到,今天,池白瑀竟敢这样直接将她拉出来。 池婉微微侧过身子,将自己的后背面向韩清陌,随后才敢放心大胆地,阴恻恻地盯着池白瑀,“你是故意的?” “我可没你们这么闲,”池白瑀乏了,主要是这种无聊的戏码,让她觉得太浪费时间了,“你们如果能做到,想怎么搬空禹王府,就尽情过来搬,我绝不说半个不字;如果你们做不到,以后就少拿姐妹情深这种恶的话,上门来浪费我的时间。” “池白瑀!” “池白瑀!” 池菲和池佩没想到池白瑀竟然变成这个样子,气得眼睛直瞪。 池碗的怒,从未在人前外显过,她阴恻的双眸,犹如毒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四妹,姐姐劝你,还是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正好,我也有句话要劝姐姐,”池白瑀学着她的语气,幽幽阴阴地,又压得极低极低,听着都让人瘆得慌,“马过留迹,雁过留痕,只要做过的事,就总会留下痕迹。” 池婉心里暗暗一惊,不可能吧?这丫头肯定不是在说那件事吧? 章节目录 41 被气到的韩清陌 如果说,池婉刚才还只是在怀疑,那么,池白瑀接下来的话,便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猜疑。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最后一句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话,池白瑀忽然再朝她靠近一些,故意将嘴对准她的耳朵,声音装得像电视剧上,女鬼在说话一样。 骤然一听,池婉还真被她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好了,话,也说了;人,也吓了。 池白瑀觉得今天的事情也算圆满了,抱着小暖炉站起身来,“夏李,替我好好送送我这三位姐姐,如果有人敢闹,那你就加倍地给我闹回去,人家未出阁的姑娘,都不害臊,我一个嫁了人的妇人,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这话,提前把准备闹事的池菲和池佩给压得死死的,再不敢乱来。 因为俩货也终于明白过来,今天的池白瑀,再不是从前任由她们欺负的池白瑀了,她敢说,便敢做! 她们可都还没嫁人呢,泼辣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这三人几乎是安安静静地走的。 临行前,池婉大大方方来韩清陌面前,“今日时间仓促,他日有机会,再请玉面公子和周小姐赏脸,池婉带您们小游京城,可好?” 啧,看来,池婉对韩清陌十分满意啊,竟然这么主动。 韩清陌没作回应,冷冷给周大名甩了眼色。 “池大小姐,就不劳烦你了,我怕呀,这趟京城小游下来,我这头发哟,就该变个颜色。”周大名继续秉承他言辞大胆的风格,大大咧咧地拒绝。 池婉听得小脸儿一臊,同时,还同情地瞄了韩清陌一眼。 奈何,面具遮去男人全部的面容,虽然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均留有洞洞,但是,只要不是近距离正面相对,旁人极难看到他的眼神。 而此刻,韩清陌就是以一个侧脸对着池婉。 终于将池家三姐妹送走了,耳根子也算是清净下来了。 池白瑀抱着暖炉,坐到有阳光的地方晒太阳,即使春桃在石凳上人铺了两三层厚厚的毯子,这坐下来,还是觉得屁股冰冰的。 池白瑀心想,她得把画个吊椅的样图,让管家去弄一个来放在花园里,大冬天的,躺上面晒太阳,哎玛,光想想就觉得不要太幸福。 “倒是长点儿脑子了。”韩清陌淡淡地看着对面,面向太阳,闭着人眼睛假寐的女子,难得地夸了一句。 只是他的语气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夸人。 带出来的毯子,都用来铺石凳了,春桃怕池白瑀一会儿会冻到,又回院子去拿大衣了。 周大名带着他的丫鬟和小厮不知道又逛到哪儿去了。 小花园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韩清陌和池白瑀俩人。 “啧!你这人,不会好好夸人吗?”池白瑀没好气地瞪向他,蓦的,脑子里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个挺身,她坐直起来,看着韩清陌,“话说,你不会是担心我被她们欺负了,所以才故意花园这边,准备帮我的吧?” 这厮,来王府也有几天了,倒是挺安分守己的,平日里,就算周大名到处溜哒,也从未看到他在大白天走出青竹苑,今天居然这么巧还跑到小花园过来了。 这让池白瑀不得不多想。 韩清陌倒也没有否认,“你看起来总是一副脑子被狗啃了的感觉,我得替禹王爷看着点儿。” 听到周大名说池家三姐妹来了时,他的确是担心池白瑀的,毕竟她中虚子灵的事,肯定与池家三姐妹脱不了干系。 虚子灵的事情还没查个水落石出,他担心这丫头又会着了人家的道儿,所以赶着过来,帮她盯着点儿。 当然,万一她要是被她那三个姐姐给围攻了,他自然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的战斗力,还是挺厉害的。 不过,厉害归厉害,她怎么就不能圆滑一点处理事情,每件事情都非得处理这么干脆干净利落? 完满打发了池家三姐妹,池白瑀这会儿心情好,也不予他计较,笑嘻嘻地,“嗯,你果然是我们王爷的好朋友!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送你一份大礼可好?” 韩清陌一看这小狐狸般的笑容,心里就有种不妙的感觉,果断拒绝,“不必,我也只是看在禹王爷的份上,且如今我借住在王府,能帮的,自然会尽力相帮,说谢礼什么的,就太客气了。” 瘦得两颊都凹进去的小狐狸继续笑,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你确定不要?这可是能让你和周大名洞房时,都很快乐的好东西哟。” 她诱惑。 韩清陌起初没想那么多,可脑子里某根筋忽然搭上了,他这才明白过来,小丫头这话指的什么,面具下原本苍白的俊脸,顿时黑了,“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一个才十五岁,还没圆房的小姑娘,怎么会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用得着别人教么?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有什么区别,我难道还不知道?”池白瑀起身,挪步到韩清陌这边,附嘴于他耳边,还拿小手儿捂着,“既然我都知道周大名是个男人了,你俩那啥的时候难道不需要点……” “池!白!瑀!”性格冷淡如韩清陌,被气得第一次体会到青烟冒顶的感觉,“给我收起你脑袋瓜子里那些不堪的东西!” 嘿! 老古董! 这怎么就是不堪的东西了? 本来想着,即使在现代,男人和男人想在一起,(唉,某个词,怕被屏蔽,作者菌也是很努力了。)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才敢在一起。 而这两古董为了真爱这么辛苦,她就想着,正好自己也懂这块,就给他们的幸福生活再添点乐趣,没想到…… 哼! 不要就算了! 疼死你们最好。 “池白瑀!你听到我的话没有?”见她没吱声儿,韩清陌又沉又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清掉,一点儿都不许留!” 回头,他得留意一下,看看谁把她给教坏了。 章节目录 42 变数 池白瑀不高兴了,她都多少年没被人管过了,“你凭什么我?” 她重新走回自己的石凳,懒懒的声音抢在韩清陌准备再说话前响起,“哎,别再用那套,你要帮着你兄弟禹王爷,看着我一点儿的话来应付我,别说你只是我家男人的朋友而已,就是我家男人,他都没权力管我脑子在想什么东西!”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在想什么? 这话,成功让韩清陌闭上嘴。 如果脸色能晕染的话,他那块白玉面具,估计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被脸色给染成墨玉了。 他家男人都没权力管她脑子在想什么? 这丫头真是叛逆得让他头疼…… 韩清陌气得本都站起来,准备走人了,可想想,还是转过身来,努力压制住自己的脾气,“你毕竟是个女人,说这种话,特别是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容易让人看轻你。 你现在可是禹王妃,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禹王府,别评判你的时候,可不会只说这是你的个人行为,只会拿整个禹王府来说话。 你要知道,禹王府现在在很多眼里,都是恨不能除去的眼中丁,你自己要是再不注意着点儿,岂不是让禹王府,让你自己更是危机四伏?” 这种话…… 让人看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了什么话呢。 唉,看在他后面那番情真意切的话的份儿上,她就不再跟他计较了,没好气儿地应道,“我又不是傻缺,见个男上就上去跟人家说这话,这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你,所以我才会对你说么?” 池白瑀的话,特别是那句“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你,所以我才会对你说”的话,让韩清陌心间骤然多了一股难言的情绪,白玉面具朝她正面转过来,“你信任我?” 声音有点小起伏,比平时多一丝儿难以察觉的激动。 信任? 池白瑀愣了一下,说信任,可能有点儿不贴切,但是自那晚,他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全盘托出之后,再和他相处时,便不知不觉少了点防备和警惕。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池白瑀后知后觉,有点纠结。 “算是吧,”她打了个哈哈,打算绕过这个话题,“你刚才说,禹王府是很多人眼里,恨不能除去的眼中丁?有人想让禹王府在京城消失?”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之前怎么就没人告诉她,有人想要禹王府销声匿迹呢? 如此,她大概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中虚子灵了。 在他们的认识里,虚子灵是无解的,一旦自己中招,必死无疑。 她死了,且还是以杏出墙的方式死去,宫里只会以家丑不外扬的理由,将她草草埋了,大家的潜意识里,也会只认为,是她忍受不住寂寞,红杏出墙,绝没有会想到,她是被害死的,也绝没人会去帮她调查。 她一死,禹王府立刻会被宫里收回,以后再赏赐给那些立功颇甚的人,从此,京城再无禹王府。 “咦?”想通了别人为什么花大价钱,买颗虚子灵来要自己的命后,紧接着,第二个想不能的问题又紧随而来,“他们想要让禹王府从此消失,为什么又要把我抬进门?” 没有主人的府邸,就剩下一群奴仆,怎么也长久不了,他们何不耐心一点儿,再等一两年,到时禹王府不就自然而然地散了? 本打算走人的韩清陌闻言,四周看了看,又凝神感受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过来,他这才抬脚朝池白瑀走过去,“才刚夸你有点脑子,就又犯蠢了。” 池白瑀:…… “禹王爷失踪时,雄狮军派人来报,一路可是都高喊着,禹王爷是为了东陵,大胜南疆时,朝人陷害失踪的。 南疆数次侵扰东陵边疆城镇,使得边疆的东陵子弟生活一直很动荡,南疆,数年来,一直都是朝廷头疼的事,禹王爷这次把朝廷最为头疼的事给解决了,那可是东陵的大功臣,即使他失踪了,少说在十年八年之内,朝廷得管着、养着禹王府。 十年八年,时间太长了,有些人,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他们迫切希望百姓能赶紧把禹王爷忘了,忘了他的功勋,最好是忘了他这个人,可是,禹王府一直矗立在京城,百姓如何会忘。 于是你出现在禹王府了。 按他们的计划,你的出现,中毒,死去,禹王府被回收,都应该按部就班的。 只等你中了虚子灵,不管是被赐死,还是被爆肚而死,禹王府被朝廷收回,民间只会记得,禹王府是因为是被禹王妃毁了,恐怕那会儿,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座府邸,还有另一个主人。 只是他们怕是万万都没有想到,他们千挑万选的你,竟然成了他们计划中唯一的变数——你居然会解虚子灵的毒,他们现在对你怕是恨得牙痒痒的,手也痒痒的。” 池白瑀小眉毛一蹙,看来,自己的处境,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啊。 “明面上,现在是周太后和周明浩出来跟斗,暗地里,还不知道有什么人在使绊子呢,所以,周祖耀不能出事,他若是出事了,你在劫难逃。”韩清陌小声提醒。 池白瑀心里一惊,她本就不擅长各种斗,当时之所以会留下那么多,把周祖耀的小院严密保护起来,不过是为了防止周明浩那混蛋,会为了赌约的胜利,而给她暗中动手脚。 没想到,还真的把人留对了。 “咦?”池白瑀猛的朝清陌倾身过去,大大的眼睛,像现代的胸透仪器似的,慢慢的将他从白玉面具,到脚底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仿佛想透过他的面具、他的衣物,看清他的内在似的。 韩清陌这个人,已经极少有慌的时候,可这会儿,被小丫头这样盯着打量得,他心里都有点慌了,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什么了?或是说错什么了? 惹得小丫头怀疑了? 池白瑀的确是怀疑了,据说,韩清陌是…… 章节目录 43 肯定还有下回 池白瑀的确是怀疑了,据说,韩清陌常年在西南一带出没,极少涉足京城,而她记得,那晚他和楚烨锦的信件,最后一封还是楚烨锦出征前给他发去的。 可他却对京城近期发生的事情,如此清楚,简直就像一直住在京城一样。 池白瑀怎能不怀疑呢? “你不是才刚到京城?怎么会对京城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韩清陌暗暗呼了口气,随后又微微愣住,他在紧张什么? 紧张小丫头会认出他来? 可是,小丫头从未见过他呢。 他是绝不会承认,这种紧张中,隐隐竟还携带着一丝期待。 面具下,韩清陌自嘲地扯了扯唇,开口时,声音已恢复惯有的清冷低磁,“脑子呢?我就非得人在京城,才能将京城的某些动态,掌握在手?” 池白瑀:…… 做为了一个思想先进,见识广,专业知识过硬的现代人,却总是被一个老古董鄙视自己的智商,池白瑀表示,真不知道这个老古董哪里来的自信? “即使我十年不踏进京城半步,我也一样能将京城的动态了如指掌。”韩清陌淡淡地说道,算是解释。 池白瑀后知后觉,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通讯设备和网络设备,但他们可以养人,用人做成一个信息联络系统。 不过,据她从无数电视剧,和无数打发时间的网络小说看来的信息,建个这样的信息联络系统,可是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和脑力呢。 以韩家的财力,想弄几个这样的信息联络系统,都不成问题,可她怎么听说,西南韩家是隐世大家。 一个隐世大家,还会去弄这种信息联络系统,到处收集信息吗? 如果不是韩家组建的,而韩清陌自己组建的,那么,韩清陌的实力就有点可怕了。 “你的人……遍布整个东陵?甚至周边的国家?”池白瑀试探性地问道。 韩清陌的声音骤然冷冽,“不该你问的,最好不要多问!” …… 春桃回来的时候,看到只有池白瑀在,“呀?玉面公子和周大名也走了啊?奴婢还带了些水果点心过来了呢。” 周大名带着他的丫鬟小厮走的时候,春桃已经去主院拿东西了。 池白瑀早就闻到点心的香味了,扑过来,从春桃手里把点心的盘子抱了过来,“都走了更好,清净。” 想起韩清陌走的时候,那阴冷的语气,池白瑀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没有打探他的机密信息,问一句怎么啦? 哼! 小气鬼! “王妃,今天咱就这样把池家三位小姐这样打发了,她们会甘心吗?”知道池白瑀喜欢安静,春桃也没多说什么,复而想方才的事情来,又有点儿担心地问道。 东西一入口,池白瑀便知道,肯定是小秋果出品的。 不过,她现在吃的东西,基本全都是秋果亲手做的,因为她喜欢吃秋果做的,而秋果喜欢为她家王妃做。 一口咬掉半个炸酥饺,池白瑀边嚼边说:“后边,她们肯定还会出幺蛾子的。” 要不到东西回去,她们怎么会罢休? “那怎么办?奴婢去门房叮嘱一声,以后看到池家三位小姐上门,就说您出门了?”池家那三位小姐,也太不要脸了,简直跟强盗没什么区别。 不,强盗都比她们真君子一些,她们是明明想强拿东西,却还打着“保管”的棋号,春桃对她们极不喜欢,当然,她敢说出这话,前提是,她也看出来,她家王妃对她们也很不喜欢。 池白瑀摇头,“不用,下次,她们怕是想让我上池家去了。” 今天丢了这么大一面子,想让池婉她们再上门,怕是不会了。 而池涣成总该得保留着点他的老脸吧?他和他老婆若是有脸上禹王府来拿东西,今天就不会打发她那三位姐姐过来了。 池白瑀猜,下次,池家应该会派人过来,以种种借口回娘家。 唉……不管了,兵来将挡,等事情发生了,再见招拆招就是。 池家想拿禹王府的东西,池白瑀倒是不担心,只不过,上次虚子灵池婉到底是怎么给原主下的? 在池婉走之前,她之所以会那样说,不过是诈她的,从池家三姐妹的性格来讲,池白瑀觉得池婉给原主下手的可能性更高一点,当然,池佩也曾被她列为怀疑对象。 可是,当池白瑀找冬桔了解过虚子灵的价格之后,她就把池佩从嫌疑犯位置上拉下来了。 虚子灵这么昂贵,池家不可能买得起,可那段时间,池家姐妹是唯一和原主和过接解的人,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虚子灵是别给池家姐妹带进禹王府的,能买得起虚子灵的人,身份必定不低,家境也不差,像这样的人家,就池家她那位嫡母,是不可能让池佩与他们结识的。 池涣成的大老婆总是自私地觉得,那些富贵人家,只有她的儿子和女儿才有资格去结识,别的人,想都别想。 这番推测下来,嫌疑自然就落到池婉的身上了。 不知道她跟哪个权贵人家走得比较近? 池白瑀的脑子里,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时宫时,四皇子的正妻林妙秦当时的态度,她好像从一开始,就笃定了自己怀孕一样。 后来李老头儿诊断出自己并未怀孕,她当时特别激动,都跳出来了,一直嚷嚷着不可能…… 难道和池婉同流合污的人——是四皇子王妃林妙秦? “王妃,池家三位小姐,这路乖得不得了,连声都不敢吭一下,就怕奴婢会比她们更大,与她们吵,哈哈哈,爽快!”思索间,夏李回来了,这个假小子,一高兴,便仰笑哈哈大笑起来。 池白瑀招手,让她和春桃坐下,“你俩对四皇子熟么?还他那个王妃林妙秦,给我讲讲?” 春桃和夏李觉得奇怪,王妃以前从不对皇家其他的人感兴趣,怎么忽然间却对四皇子忠王爷感兴趣了? 不过,只要一想到池白瑀近来的改变,这丝疑惑也就转瞬即逝,纷纷坐下,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讲起来…… 章节目录 44 时间有点巧 是夜,里应外合之下,王府的巡逻队刚刚过去,一道身影极快闪过,飞一般朝青竹苑掠去,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已隐于黑暗中。 “爷,这一查,才知道,池婉这个女人和忠王妃的交情可不浅,特别是在池家三姐妹第一次入王府前,忠王妃隔三差五地和池婉在一起。”孙成雷厉风行,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就将池家三姐妹都查了个遍。 周大名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说嘛,就池家那个落迫样,怎么可能拿得出虚子灵,现在看来,毫无疑问,虚子灵就是忠王妃拿给池婉的。” 孙成的意见与周大名相同,“爷,要不要属下去查一下忠王妃或者是忠王爷?” 白玉面具已经卸下,坐在炭炉旁烤火的楚烨锦并未掀眸看谁,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翻转着,“忠王府那边,你不许靠近。” 孙成,一直是他的近身侍卫,皇家的人,几乎无人不识。 而在半年前,孙成随他一起失踪。 若是让忠王府的人认出孙成来,说不定自己那位四弟,很快就会猜到,自己没死。 “对,禹王哥哥说的没错,”谢佳锐大步走进来,外面太冷了,他带着一身寒气,直炭炉旁靠去,双手像楚烨锦一样,放在炉子上烤着,扭头瞪向孙成,“你小子,没事不要老往外面蹦哒,就不能老老实实当你的隐卫?” 孙成委屈,他怎么就变成没事老往外面蹦哒了?他明明就是出去办正事啊。 “我让他出去的,”楚烨锦帮着他说了句公道话,随之挑起眼角,斜睨着谢佳锐,“今晚过来,有事儿?” 谢佳锐从腰间摸出一小包东西,朝楚烨锦丢过来,“把京城能排得上名号的练丹师都找过了,不认识这种东西,后来,我还偷偷找了太医院几个太医瞧过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这药你也吃了几天了,有什么感觉?看你这脸色,应该是可以确定没毒的。” 楚烨锦瞧了眼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吃药的时间了。 打开谢佳锐扔过来的小纸包,里面俨然是池白瑀开的药片,那么多药片,他直接往嘴里倒,再和一口水,仰头,吞下,把包药片的纸扔进炭炉,这才缓缓说道,“让你去查,是让你这药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不是让你去查有没有毒的。” 池白瑀那晚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她不屑于对他用毒,楚烨锦相信,这药是真的无毒。 “可问遍所有能问的人,都说不认识这玩意儿,别说它是由什么做成的,就是这玩意儿,都没人能懂。”谢佳锐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反正我嫂子也不可能害你,你就说,你吃了我嫂子开的药之后,感觉怎么样吧?有没有好一点儿?” “好受些了。”楚烨锦似是还感受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吃池白瑀开出的药,也有几天了,虽然感觉不是特别明显,但楚烨锦觉得心跳平和了许多,让他感觉呼吸也都正常了。 以前,心跳总是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而变化,时而快,时而慢,继而弄得他连喘气都觉得不正常了。 这几天的身体状态,他觉得挺舒服的。 “这不就结了?”谢佳锐拍拍楚烨锦的肩膀,“我嫂子开的药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她是不会害你的,关于她的变化,我也想通了,反正查也不出个结果,只要她是变好了,对禹王府好,那就行了,我们何必纠结那么多?是不是?” “嗯,”楚烨锦淡淡地回了个鼻音。 只要她像现在这样,把禹王府护得好好的,那他也的确没必要再去追究,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以楚烨锦是被自己说服的,谢佳锐很高兴,眉飞色舞的,“那我以后要多点往这边过来,最好是把嫂子哄得跟我们在一起……” “你别乱来,”楚烨锦打断他的话,“我才刚住进王府,你紧接着又往禹王府跑,你当别人都是瞎子?” 只要别人不是瞎子,就会看出端倪来。 谢佳锐表示挺郁闷的,他对现在的嫂子很有兴趣,就想与她多接触接触。 “你还是像今晚这样,悄悄的过来,平时没什么重要的事,少往禹王府过来。” 谢佳锐的兴致,被楚烨锦一语,给灭得七七八八了,恹恹地耷拉着脑袋,静静地烤火。 “你今晚过来,没别的事了?”楚烨锦见他半晌吱声,只好问道。 某人了无生趣地回,“有。” 可“有”字之后,又是半晌不见他说话。 楚烨锦等得脾气上来了,正准备踢他一脚。 却见谢佳锐反应极快,在楚烨锦这一脚还没踢出去之前,就跳开了,“还周明浩那龟孙的事,查好了。” 孙成和周大名俩人,瞬间朝他看过来,眼神里惧是无语的意思。 这么重要的事情,您就不能早点说? “我真连这龟孙一天去几次茅房,夜里找过几个女人我都查了,可是,并没发现,他与什么奇怪的人接触过,他自己的行为,看起来也无异常。” 这结果就是,查了等于没查。 孙成和周大名在一旁听着,有些着急,难道这次又错了? 楚烨锦就像那深沉的大海一般,平平静静地烤着火。 “你听到我说话了?”谢佳锐还以为他没听到自己的话呢,往他的那个方向靠近一些,问。 楚烨锦掀眸,看向他,忽然问,“他手下的人呢?有没有查过?” 谢佳锐摇头,忽的,他正摇着的脑袋猛地定住,抬手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他有个手下,叫张大林的,半年前得暴病死了。 这个张大林,并不是周明浩的近身护卫,当时会留意到这个事,是因为张大林死的时间有点巧,也是半年前,所以我还特意去查了一下他的死因,士兵登记册上的确记载着,张大林是死于暴病,夜里发现他生病了,第二天早上,人就没了。” 章节目录 45 不会是喜欢上我嫂子 谢佳锐说这么多,只是想强调一下,张大林的死因没问题。 然而,楚烨锦却在这时,抬头看向,“着重去查张大林,他在死前可做过什么事。” “不会吧?你是怀疑……啧,也不是没可能!”经楚烨锦这么一提,谢佳锐立刻就明白了,“如果真是这样,周明浩这龟孙还真有点脑子啊。” 楚烨锦都懒得掀一下眼皮,周明浩此人,其实心机手段都不输于人,可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脾气急躁,急躁容易让人失去冷静;二是因为宫里有个太后妹妹,他这人很是自大,自大容易让对手钻空子。 “对了,你们刚才在说忠王府?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谢佳锐沉静了几分钟,将接下来要去张大林的事儿谋划了一下,心里有个大概的计划后,他又活跃起来了,看着孙成和周大名问。 孙成三言两语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虚子灵虽价值连城,按忠王妃的财力,她想买虚子灵,也不是买不起,可是买虚子灵,还得有懂门路的人在这中间引见,不然,都不知道上哪儿买去。 忠王妃平日里除了回娘家,就是去宫里,这还真说不准,忠王爷是否有参与在这其中。”谢佳锐觉得,就凭这个,就说忠王爷也参与了,未免有点儿太过武断了,毕竟忠王爷双腿残疾,终年只能坐在轮椅上。 身有残疾者,不能为国君,这是东陵皇室的规定。 忠王爷向来都参与这些争斗的。 “忠王府近日来了江湖大夫,说忠王的腿,不是天生的,可治愈。”楚烨锦适时开口,为谢佳锐解惑。 谢佳锐惊呆,“他他他的腿都多少年了,还能治好?该不会是遇上江湖骗子了吧?” 楚烨锦垂眸看着炭炉里的焰火,没说话。 “可即使他的腿能治愈,那也……”脑子里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谢佳锐的眼睛徒然睁大,“他他他准备……” 后面的话,谢佳锐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无一不懂他的意思,想了会儿,他又猛了下自己的大腿,“如果是这样,你半年前那事儿,有没有可能也是他做的?” 火烤太久,皮肤太干,容易开裂。 楚烨锦收回手,往后退出去一点,语气是他惯有的冷淡,“不会,半年前,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腿能治愈。” 即使,那会儿忠王知道自己的腿治愈,也不可能马上就和北疆的人暗中联系上,能拿让北疆皇室拿出他们的秘密蛊王,想必报酬也不低。 半年前的忠王府,怕是给不起北疆想要的。 “不行!”谢佳锐的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忽然跳起来,“得让嫂子去给忠王看看,确定一下他的腿是不是真的可以治愈,如果忠王的腿真治愈,我们也好做应对。” 说风就是雨的他,说完就想往外走。 孙成和周大名急了,刚想去把他拦住时,却见谢佳锐又恹恹地回来了,“我怎么给忘了,我是偷偷爬墙进的王府,这会儿去找嫂子,那要怎么解释?” 楚烨锦给他一记算你还没蠢到家的眼神。 “对了,嫂子不是说要摆宴请我过府吃饭吗?怎么到现在还没给我送贴子过来?她该不会是忘了吧?”谢佳锐挠着脑袋,有点忧心。 “出息!你就差这一顿饭?”楚烨锦没好气对他嗔道。 谢大世子爷盯着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公平的感觉,委屈地嘟囔,“你当然不在意饭啦,你现在可是天天都在禹王府吃饭,天天跟都我嫂子一起,我的心情,你怎么会理解?” 楚烨锦真是被气笑,“谢佳锐,以前也没见你跟池白瑀有交情,这忽然哪来的深情?” “我要是说,我被现在的嫂子深深地吸引着,迷恋着,你会不会……” “滚!”谢佳锐的话还没说完,楚烨锦随手抓了个东西就朝他砸了过来。 手忙脚乱把朝自己砸来的东西接住,谢佳锐眼珠子那个转啊转,嘴角蓦地高高扬起,死皮赖脸般朝楚烨锦身边凑过去,“禹王哥哥,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嫂子了?” 嫂子就是嫂子,什么我嫂子? 楚烨锦不爽地拧下眉头。 “别说做弟弟的没提醒你啊,你现在的身份可是韩家三公子,韩清陌,以后离我嫂子远点儿了,不然,李公公非得把你轰出去!”想到如果有那么一天,玉面公子被李公公轰出禹王府,谢佳锐觉得那画面一定会很“美好”的。 想想,他就觉得很兴奋呢。 “张大林怕得做个尸检,这事越少知道越好,你去把他的尸体挖出来,背到仵作那儿,让他做个尸检。” 正当谢佳锐自个yy得挺嗨时,楚烨锦凉凉说道。 “……不是,用得着查张大林的死因么?不是只要查清楚张大林死前都做了些什么事就可以了吗?” 张大林是真的病死,还是假的病死,有什么关系吗? 谢佳锐觉得,楚烨锦这就是以公报私! “嗯,我只是闲着无聊,想替张大林申个冤而已。”某人淡淡说道。 谢佳锐:…… 你要做好人,你自己去挖坟啊,凭什么让我去啊! 愤愤不已地谢佳锐当即跳起来,“我就不该来,一来,准没好事儿!” 孙成好想偷偷告诉谢大世子爷,您只要不规规矩矩的,不惹王爷,保准您每次过来,都平安无事。 谢佳锐气呼呼地走了。 周大名急忙跟出去给他打掩护。 孙成看着谢佳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有些忧心,低声问楚烨锦,“王爷,忠王府的事情不查了吗?” 他本以为,谢大世子爷来了,王爷会让他去查忠王府的事。 可现在谢大世子爷都走了,王爷都没提让他去查忠王府的事。 “他不适合。”楚烨锦淡淡说道,“这事儿,我自有安排。” 忠王楚忠铭十分精明,谢佳锐去查他,危险性太高,若是被发现,前面的所有铺排,都将功亏一篑。 章节目录 46 无赖 谢佳锐心心念念的答谢宴,池白瑀并没有忘记,这不,今天就让李公公把请贴送到平阳候府去了。 为公平起见,她让李公公也给韩清陌写了张请贴,送到青竹苑。 谢佳锐接到请贴的时候,正好,素来以吃为天下最为重要之事的六皇子齐王也在。 看着谢佳锐手上的请贴,他眼馋得不行,“三皇嫂为什么请你吃饭?不请我吃饭?” 谢大世子爷把请贴打开,将里面的字,摊开给齐王看,“看清楚没?嫂子这可是为答谢我,特意给我设下的午宴,你天天就只知道吃吃吃,嫂子为什么要请你?” “谢佳锐,三皇嫂明天是不是会弄很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这还用问吗?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嫂子现在可利害了,她会开发很多新的菜谱,让秋果烧给她吃,听玉面公子说,那些菜,他走南闯北,听都没有听说过。我明天可算是有口福了。”逮着机会可以吹牛,谢佳锐便使劲儿地在齐王面前显摆。 不过,他这也不算是吹牛,秋果的手艺,他多少还是了解的,至于池白瑀会自己写菜谱这事,他是听周大名说的。 “我不管!”齐王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下子从对面跳过来,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了,“我今晚就跟你一起睡,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三皇嫂那里吃饭。” 在吃货面前显摆的结果,就是被吃货赖上了。 谢佳锐后悔,早知道自己刚才就不显摆得那么起劲儿了,“禹王府你又不知道在哪儿,要去,明天你自己过去不就结了?” “不可以,三皇嫂都没有邀请我,我就这样去蹭饭,不好。”才十五岁的齐王很懂事地说道。 谢佳锐却是恼得不行,“你既然知道这样不好,你还赖着干什么?” 齐王咧嘴一笑,胖胖的脸蛋上,两只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线,“明天我和你一起上门,我就告诉三皇嫂,是你胆儿小,不敢一个人过去吃饭,非要拉着我一起做伴的。” !!! 脸呢? “呵呵……”谢佳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个笑脸,“我谢谢你啊,但我的胆子一点都不小,不需要你陪。” 齐王十分霸道,“我说你需要我陪,你就需要我陪。” 谢佳锐虽然可以凭借年纪优势,偶尔对齐王行使“哥哥”的权力,但是侯爷世子怎么能干得过皇子呢? 所以齐王霸道起来的时候,他哪怕是比齐王大起十岁二十岁,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你想要明天和我一起去禹王府蹭饭也不是不行,为什么今晚非要和我一起睡?”谢佳锐从小就没和男人一起睡过,想到要跟一个大男人睡一起,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齐王却一副半点不在意的样子,“万一你明天自己偷偷先跑过去了呢?” 见谢佳锐作出想保证的样子,他抬手,示意谢佳锐不必多说,“我不相信你,我只相信我自己,反正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去禹王府吃饭前,你别想甩下我!” 谢佳锐欲哭无泪,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惹了这样一个无赖! 第二天,秋果早早的就忙开了。 原本,池白瑀的意思是,让大厨房那边帮忙做一半菜单,秋果负责一半菜单,结果这小妞居然豪气云天地说,“不需要,奴婢可以完成。” 池白瑀也就由着她去了,让李公公多安排人,给秋果打下手。 这次的菜单,都是池白瑀自己写的,一共八个菜,一个汤。 宴请的客人也不多,池白瑀觉得这么多个菜,肯定吃不完。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谢佳锐竟然带着个吃货来了,而且还是个大胃王吃货。 “嫂子,这……”谢佳锐刚想给池白瑀引见。 齐王便彬彬有礼地上前来,给她行了个礼,“三皇嫂,臣弟是楚卫瑞,禹王哥哥的六弟,谢佳锐说三皇嫂今天宴请他,他心里有点害羞,从昨天就一起跟臣弟软磨硬泡,非我陪着臣弟一起过来作伴,三皇嫂,臣弟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谢佳锐已经麻木了,反正他算是知道了,为了口吃的,齐王这孩子可以把他给卖了。 池白瑀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几个眼神下来,哪怕不能将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也算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笑着拍拍齐王的肩膀,“皇嫂家里呢,别的不敢说,吃的东西绝对这个。” 她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楚卫瑞的眼睛,瞬间就像才老鼠看到大米一般,亮了,“三皇嫂,那臣弟以后时常来您这边吃饭吗?” “当然可以。”池白瑀一眼就看出来了,楚烨锦这个弟弟绝对也是个吃货。 “嫂子,”一路被楚卫瑞挤到边边上的谢佳锐,看着池白瑀一直跟楚卫瑞在说话,心里极为委屈,这场答谢宴明明为他办的啊,明明宴请的人是他啊,怎么现在风头全让齐王这个小胖子给抢了呢,“好多天没见到你,你看起来又变漂亮了!” 纨绔子弟如谢佳锐,怎么会不知道,女人不管到多少岁,都喜欢别人夸自己。 只是,这话才落下,他怎么觉得自己身上冷嗖嗖的? 环视一圈,这才发现,一个颀长的身影,叠立在前面的小径上,两道冷嗖嗖的眼神,从白玉面具下,直直朝谢佳锐射过来。 “瞪什么瞪?难道我说错了吗?”谢佳锐努力假装没感受到这两道目光,小声嘀咕。 池白瑀果然十分高兴,笑得特别开心,“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齐王?”谢佳锐果断把楚卫瑞也拖下水。 齐王啥也不知道,他以前也没过池白瑀,无从对比,不过,他扭头,细细将池白瑀打量了一遍,五官长得可真漂亮,他想,就这些五官,单拆开来都是极好看的,更好何况,这些好看的五官正错落有致地出现在一张小瓜子脸上,乍一看,虽然有点儿瘦,可再细看,便觉得,养眼,美! 于是,他…… 章节目录 47 不一样 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漂亮!如果三皇嫂再胖一点,那定会是我们东陵的第一美人!” 咦? 怎么感觉身上凉凉的? “再去给我拿件厚点的披风。”楚卫瑞以为是自己今天出门衣服穿少了,扭头吩咐跟在后面的小厮。 谢佳锐在这边捂嘴偷笑,小胖子,让你诬赖我! 池白瑀压根儿不知道,就是因为楚卫瑞这几句话,韩清陌整个用饭时间,总把视线放在她的脸上。 “玉面公子,我可是有夫之妇,请你守点理可好?”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池白瑀不得不找机会,低声警告他。 “有夫之妇”四个字人,倒是让某个男人阴郁了半天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伸手给自己夹了筷子菜,他幽幽提醒道,“你最好记得你是个有夫之妇的女人。” …… 这话,还有这语气……怎么说得好像他是她男人那般感觉? 池白瑀十分无语,抬眼想看一下他的表情,这放眼过去,才想起,他终年戴着白玉面具。 齐王咬一口池白瑀独门秘制的窑鸡,这味道……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幸福得飞起来了,“三皇嫂,臣弟可以搬过来和您一起住吗?” 池白瑀和楚卫瑞正好坐对面,有点距离,再加上,池白瑀这会儿还在想着,韩清陌方才那话什么意思呢,所以一时没听清楚卫瑞的话。 正要伸手去夹菜的韩清陌手顿住了,面具冷冷地朝楚卫瑞转过去,“齐王也有十五六岁了,纲常伦理没学过?” 他的声音本就属于清冷型的,这会儿就更显得冰冷了。 从刚才在外面见到第一面起,楚卫瑞就很不喜欢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话总是冷冷的,而且,还对他各种看不顺眼似的。 不过,通过这话,楚卫瑞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话让别人想歪了,赶紧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在禹王府给我一个院子,像玉面公子那样,他不也在禹王府住着么?” 许是越解释越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他又点了下头,“嗯,就像他那样,给臣弟一个院子,每天和三皇嫂一起吃饭就行。” 末尾,他把“吃饭”两个字,刻意说重了些。 吃饭可是他想住进禹王府的目的所在,不能给忽略了。 池白瑀哭笑不得,齐王这吃货,还真是能为了口吃的,把自己给卖了啊。 在一旁伺候着的李公公闻言也是头疼不已,来一个玉面公子,就已经让他整天提心吊胆的,时时盯着青竹苑,就怕这玉面公子会乱来,如果再来一个齐王…… 不! 绝对不能让齐王住禹王府。 在场的,要说最高兴的,莫过谢佳锐了。 这厮就以隔岸观火之姿,趁着齐王的注意力放在韩清陌那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迅速撕一只秘制窑鸡腿,一边吃,一边观看饭局上的“争斗”。 难得有人给某人添堵,他当然得好好观看啦。 韩清陌风轻云淡地就近夹了根青菜,放在碗里,掀眸看向楚卫瑞,“齐王说错了,在下和您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大家不都一样是男人么?凭什么你能住进禹王府,我却不能? 韩清陌给一旁的周大名甩过去一个眼色,然后慢条斯理地吃起碗里的菜。 吃得正欢的周大名立刻放下筷子,笑得很是“妩媚”,声音也夸张地“娇柔”,“当然不一样啦,我们家清陌有未婚妻,他走到哪里可是都带着我的,齐王,你有未婚妻吗?” 楚卫瑞完败。 他还真没有未婚妻。 即使有,皇家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带着未婚妻住进禹王府。 不住进禹王府也行,反正都在京城,他天天过来蹭饭就好了,想到这里,齐王又恢复了好心情,“三皇嫂,你刚在外面答应臣弟的话,还算数的吧?” 池白瑀脑子转了转,不大确定,他指的是哪句,“你是指?” “你说,臣弟可以经常来禹王府吃饭的。”楚卫瑞提醒。 呃…… 她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吗? 池白瑀豪爽地点点头,“随时欢迎你来禹王府吃饭,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臣弟臣弟’的,听得脑仁儿疼。” 楚卫瑞是个只要有吃的,别的都好说的主儿,见池白瑀这么豪爽,他当即又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好,那以后,我在你面前,就不再自称‘臣弟’了。” 可是这一低头,他又傻眼了,他的鸡腿呢? 扭头,正好看到谢佳锐将最后一口鸡腿肉咬下,他顿时怒了,“谢佳锐,谁让你偷我的鸡腿?我跟你没完!” 然后又是一阵无休无止的争吵…… …… 池白瑀抚额,这餐饭吃得,真的很心累。 “自作自受!”当她被对面那两个家伙吵得都吃下饭时,耳边忽然低低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声音。 不需要看,光从这个音色,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 这种心胸半点都不豁达的男人,真不知道周大名看他什么了? 想到这里,池白瑀探头看向周大名,“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很没意思吧?要不要趁着还没成婚,换个男人算了?” 周大名被她的话吓得一会儿看看韩清陌,一会儿看看池白瑀,默默地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嘿嘿,多谢禹王妃的好意,我觉得我家爷挺好的,不用换。” 池白瑀同情地看着他,“行吧,你以后要是想换男人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这……” “禹王妃,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了解一下?”韩清陌凑过来,阴恻恻地在她耳边说道。 “了解一下”这种说法,他还是跟池白瑀学的。 池白瑀觉得,周大名挺委屈的,这一辈子,他怕是得都一直这样男扮女装到老了。 唉,可惜她不会做了变性手术,要不然还可以考虑帮帮周大名。 “你的脑子是不是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赶紧给我收起来!”见池白瑀一直盯着周大名看,韩清陌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地低声警告道。 章节目录 48 她才是主人 …… 池白瑀特别无语,这个男人真的是…… 像他这样清冷的,不是应该孤言寡语的么?怎么这么鸡婆?啥事都想管她,他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么? 这种场合下,池白瑀懒得跟他掰扯,悄悄送他个超级无敌大的大白眼,随后热情地招待谢佳锐和楚卫瑞吃饭。 “三皇嫂,你看,鸡腿没了。”楚卫瑞真要哭了,秘制窑鸡一上来,就被谢佳锐撕下一个,放韩清陌的碗里了,剩下那个鸡腿,楚卫瑞当即口头订下了,没想到,自己和韩清陌掰扯完,低头,发现另一个鸡腿都进了谢佳锐的肚子了。 他气得都想谢佳锐打架了。 身为吃货的池白瑀,对楚卫瑞此时的心情,她是能理解的,抬手撕了个鸡翅放进他的碗里,“没了鸡腿,这不还有鸡翅么?先吃鸡翅,下次再弄窑鸡,不给谢佳锐知道就好了。” “这个主意好!”楚卫瑞高兴了,捧着鸡翅开心地啃起来。 谢佳锐苦着脸,“嫂子,你可不能这么偏心啊,如果齐王时常来禹王府蹭饭,我也要经常来蹭饭。” 池白瑀:……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除了要养一府的奴仆之外,现在一餐之后,还得多养两个大小伙子。 “你们两个大男人,成天往禹王府跑,合适么?”池白瑀还在纠结着,是该答应还是拒绝时,身旁的韩清陌已经开口了,语气凉凉的。 楚卫瑞现在十分看他不顺眼,立马怼他,“你不也是个大男人?” “在下有未婚妻。”又凉凉的一句话,让楚卫瑞立刻哑口无言。 谢佳锐暗暗朝某人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他现在真的特别不耻韩清陌的表现。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那个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池白瑀也觉得,韩清陌这人的脸皮,跟他的气质完全不搭。 “你们真拿禹王妃当嫂子看待,就会老往禹王府跑了。”完全将所有的鄙视、气愤无视,可以说,韩清陌是饭桌上最为怡然自得的一人,他依旧优雅地吃着,间或继续淡淡说道,“现在有多少人等着揪禹王府的小辫子,你俩倒好,颠儿颠儿地就跑上前,把小辫子送人手上了,是生怕别人灭禹王府的速度太慢了么?” 谢佳锐撇撇嘴,没说话,他知道,韩清陌这话,有点危言耸听,不过,还是有点道理的。 可他不是觉得,有韩清陌和齐王在,就算再加一个他,别人也不能多说什么吧? 齐王从小就醉心于吃食,纲常伦理,男女之别,他知道,他懂,但他这人心思简单,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所以他觉得,这个世界没那么可怕,“你这人是不是心理太阴暗了,所以老觉得别人和你一样阴暗?” 周大名不高兴了,放下筷子,准备和齐王大怼。 结果韩清陌抬手,给他一个安静的动作,掀眸再看向对面的楚卫瑞,“你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话是在骂他胖! 楚卫瑞怒,“你!” “哎哎,别急,先听他说,看看他能出什么来,再发脾气也不迟。”谢佳锐劝。 不知道为什么,在楚卫瑞面前,谢佳锐倒是不像之前那么娴熟。 “如果这世界人人都你一样,那她先前怎么会中虚子灵?禹王至今下落不明,禹王府理应不会对别人有威胁,可她还是中虚子灵,虚子灵的死法,你可了解?”韩清陌放下筷子,白玉面具直直面向楚卫瑞。 这几句话,把楚卫瑞给问得,再次哑口无言,皇权的争斗,皇家看似金碧辉煌之下的肮脏,冷血无情,他其实都知道。 “你俩若是隔三差五的来禹王府,信不信,她又得被召进宫去?宫里的人不会管是你俩自己喜欢往禹王府跑的,而且还是为了这一口吃的,她们只会认为,是她勾……引了你们,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然后又会给她扣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让她和禹王府申诉不得。” 韩清陌语气缓慢清冷,继续给正在纠结中的楚卫瑞添上一把火。 池白瑀忽然意味深长地朝那张白玉面具看过去,这个男人,好像总在保护禹王府。 在这个人人都屑于禹王府的有过多牵扯,甚至有的还会上来踩禹王府一两脚的时刻,这个男人,总在暗暗护着禹王府,楚烨锦没交错这个朋友! 看在他如此护着禹王府的份儿上,池白瑀暗暗决定,以后他鸡婆自己的事情时,她就大人大量,少与他计较。 楚卫瑞似是被说动了,眼睛扫了扫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不能经常来,偶尔总可以过来一下吧?” 即使他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认同韩清陌的话,宫里的人,有时霸道无理得让你无可奈何。 除非你不给他们机会,否则,一旦逮到机会,他们可不会管事实怎么样的,想往你身上扣什么罪名就扣什么罪名。 谢佳锐也殷切地看着韩清陌。 池白瑀有一瞬的红红火火恍恍忽忽,她才是禹王府的主人吧?为什么这些人询问意见的时候,都只朝韩清陌看去,却愣是不看一下她这个真正的主人一眼? “如今可是多事之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少往禹王府跑。”韩清陌一点客居的自觉性都没有,俨然把自己当主人似的,就给决定了。 池白瑀都愣住了,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客观上讲,他的决定,是对的,她并不能说什么。 可他这个行为…… 池白瑀觉得,私底下,她有必要提醒一下某人,他是客居禹王府的身份。 听到自己不能时常来禹王府蹭饭,楚卫瑞一张脸,顿时拧成包子脸了,“我才第一次吃到三皇嫂研制的菜!才第一次!” 这哀苦的小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让他生离死别呢。 池白瑀看得十分不忍,“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我写几个菜单,你让你府上的厨子给烧着试试?” 楚卫瑞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谢谢三皇嫂!” 章节目录 49 生气了 宴客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韩清陌的话听进去了,楚卫瑞和谢佳锐还真的没敢再上门。 池白瑀每天都会去周府看周祖耀,根据他的恢复情况,适当给他调整药量,再让李木佐以中药,眼看着周祖耀一天天看起来了,脸色比之前好看了许多,整个人也有活力了,“禹王妃姐姐,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呢。” 看到李木端着中药过来,他拧着包子脸,对池白瑀说。 知道他这是不想吃药,池白瑀在他的小腹处,用力按了一下,“疼吗?” “疼。” “疼啊,就说明还没全好,药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喝。” 周祖耀抿了抿唇,后悔了,想改话,可又觉得很没面子,最后还是苦着张小脸儿,把药喝下去了。 小家伙这么乖巧地配合,池白瑀挑了颗最大的蜜饯做为奖励,塞到他嘴里,“你这个病,不是这一次治好了,就永远都不会得的。” “啊?那怎么办啊?”周祖耀一听,惊得都快哭了,那种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他可不再来一次了。 池白瑀趁机给他灌输知识,“以后每天要多跳动,多喝水,大鱼大肉,少吃,最近这些天,冬桔姐姐给你安排的饭菜,合口味么?” 感觉自己这样叮嘱他,估计他也不大懂,干脆换了种问法。 周祖耀想了想,认真地应道,“就是肉太少了。” 这位小少爷,从小可不是吃饭长大的,而吃大鱼大肉长大的。 这几天,冬桔严格把控着他的饮食,鱼类和肉类的份量,一下子给减得,都不及小少爷以前每顿饭的十分之一,现在鱼和肉的份量,他都还没吃尽兴呢,就没了。 池白瑀吓他,“如果会得这个病,就是因为你以前大鱼大肉吃太多了,以后你的饭菜,就像冬桔姐姐给你安排的这样,最多,每顿再加一块鱼肉和三片猪肉。” 在病痛和肉之间挣扎了许久,周祖耀最后还是选择了少吃一些肉,这样他就不会再得病啦。 说服了周祖耀之后,池白瑀把病好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写下来,准备交给家长的,可最近每次过来,都不见周明浩的影,离赌约到期也没剩几天了,这人不会是赌不起,躲起来不见人了吧? “他哪里是躲起来不见,是亏心事做多了,没办法出来见人了。”李木哼了一声,很是不齿的样子。 嗯? 池白瑀心里一惊,拉着李木去找冬桔,“周明浩那人渣是不是欺负冬桔了?” “倒不是欺负冬桔,这人哪,也不心是什么长出来的,为了输赢,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手。”想起昨天,周明浩竟然给周祖耀下毒,李木就觉得,周明浩这人的心,怕是坏到根儿上了。 “周明浩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池白瑀听出弦外之音来了,心里想着,李老头儿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好,之前那般被周明浩吼着,他都没有说什么,前些天,只要她不让周祖耀吃什么东西,他就偷偷让人送什么东西给周祖耀吃,还暗暗给周祖耀的饭中掺了巴中等一些无伤大雅的药,他也都默默让人清理出来,并没无过多言语。 今天这么气愤,看来,周明浩是出大招了? 说话间,正好来到小厨房,冬桔手上拿着把带血的匕首,从里面走出来,“王妃,这是周明浩准备用来划伤周祖耀的匕首,被奴婢发现了,他便直接冲着奴婢过来了,情急之下,奴婢就用你给的那个药粉撒向下他,他多少应该吸食了一些,今天府里特别安静,怕是都在主院那边候着呢吧。” …… 池白瑀接过匕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匕首上有毒。 “试了那么多次,他知道,在食物上投毒,根本行不通,许是想着赌约的期限快到了,他也是急得没办法了,就拿着这抹了毒的匕首,只要在孩子的身上随便割点伤口,匕首上的毒就会浸入身体。 我查看过了,匕首上的毒,不是一种慢性毒,量少的话,对身体并无大碍,而且人体的新陈代谢,慢慢会把这少量的毒素排出体外,可是孩子现在正在吃药,药中有些成份,会促进毒性的暴发。 这个毒,对别的人来说,或许只会发烧,食欲差,人恹恹的,没没什么精神气儿而已,可对周祖耀来说,一个不慎就会要了他的命。周明浩这人真真是……” 李老头儿被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听完事情的始末,池白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甚至有点儿后悔,如果当初不和周明浩打这个赌,也许今天,她就不用见到这么残忍一幕吧。 周明浩对周祖耀的爱,不容置疑;否则,他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慢性毒,大概是想着,等赌约的期限一过,自己输了,他再去大夫,给周祖耀慢慢解毒吧。 可天下父母,谁不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半点儿的伤害?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在病中,然而周明浩却狠得下心,下得了手…… “周祖耀知道周明浩想伤他么?”池白瑀望了眼周祖耀的房间,问。 身体上的伤,容易恢复,心理上的伤,才难愈合。 若是周祖耀知道,自己的爹为了输赢,而要伤害他,这怕得伤心很久吧? “不知道,周明浩刚进院子,就被奴婢发觉了,他还没来及走进房间,就被咱们的人拿下了。”冬桔解释。 那还好。 池白瑀将匕首递给春桃,“包起来,保管好。” 说不定这匕首还有用处呢。 春桃领命而去。 “过来给我看看,被周明浩划伤哪儿了?”池白瑀朝冬桔朝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池白瑀刚说完,冬桔倒是“噗嗤”一声笑了,“王妃,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那匕首上的血,是周明浩的。” 啊? 池白瑀还真有点不相信。 她一直以为,匕首上的血迹是冬桔的呢。 “他快伤到奴婢的时候,正好李太医出来了,周明浩一分神儿……” 章节目录 50 说吧,什么事 “他快伤到奴婢的时候,正好李太医出来了,周明浩一分神儿,奴婢将匕首朝他用力推过去,匕首割到他的胳膊了,他大怒想要打奴婢的时候,奴婢不得忆,将刚那个药粉撒向他。”冬桔还有儿担心,怕因此给池白瑀惹事了。 池白瑀安慰他,“撒得好,这没人性的人渣,就该让他受点儿教训。” 就是不知道,他摄入多少的药粉?还能不能当男人? 周明浩最好不要打她看病,不然,就算他还能当男人,她也非给他医得当不成男人了。 “还有几天呢,这些你拿着,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不用有什么顾忌,给我狠狠地拿药粉往他身上砸。”池白瑀把提前从空间拿出来的药,递给冬桔。 后者接过,收好,心里十分感动,“是,奴婢记下了。” “再辛苦几天,等周祖耀的病痊愈了,我就来接你回家。”池白瑀抱抱她。 冬桔受宠若惊,也不敢回抱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王妃,都……都是奴婢该做的。” 像她们这样的人,那些权贵的人,哪个拿他们当人看?她们家王妃这般看重人她们,叫她们几个都无比感动感恩。 跟冬桔再三交待了一些细节后,池白瑀转身去找李木,“李老头儿,你师叔回来了没?” 李木摇头,“刚接到灵兽山的来信,说师叔采药还没归来。” 池白瑀忧愁地拧起眉毛,把他拉到无人处,小声问他,“那你对蛊毒有研究么?” 蛊毒? 东陵是禁止养蛊的。 李木对蛊毒也不熟,“只是在书籍上看到过,并未医治过,你问这个?” “哦,还记得那次,我从这里回府的路上,遇到的阴阳二怪么?那二人中,有一人中蛊毒了,是什么蛊我也不大清楚,因为蛊毒这玩意儿,我也没研究过,就想着问问你。” 想起韩清陌说过,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来京城治病,所以只能将蛊毒的事,推到阴阳二怪身上。 还经为是禹王府有人中蛊了,李木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你要是想研究蛊毒,就更得拜我师叔为师了。” 嗯? 池白瑀眼睛里满是疑问。 “我师祖一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师父,另一个是我师叔。” …… “我师父喜欢悬壶济世,所以他只从我师祖那里学得医术,我师叔他对医人没什么兴趣,倒是对用毒很感兴趣,所以他从我师祖那里学得一手用毒的本事,据我所知,我师祖当年对蛊毒也是很有研究的。” 这个消息,对池白瑀来讲,真是半喜半忧,喜的是,终于找到个懂蛊毒的人了;忧的是,李木他师叔只会用毒解毒,不会医术,那她拜他为师有什么用啊? 她要学中医啊! 哎,头痛! 似是看出她的忧愁,李木松弛的老眼顿时瞪得老大,“我师叔的医术也很不错的,至少在我之上。” 池白瑀:“……那你又说,他只从你师祖那里只学得一手用毒的本事。” 你自己没把话说清楚,你怪谁? “小的时候,我师叔毒到人了,却不会医,我师祖却说了,自己毒的人,自己医,就这样,虽然是被我师祖硬逼着学的医术,但我师叔的医术,绝对在之上。”李木就像在回忆着愉快的往事一样,慢慢地讲着。 池白瑀听着,也觉得挺有趣的,特别是他的师祖,真是蛮有趣的人。 “那啥,要不你把去灵兽山的路线给我一下?”池白瑀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灵兽山离京城多远,路上得耽搁多少天;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韩清陌能在京城呆多少天,所以她得赶紧把这个师父认下来才行。 李木吃惊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想自己去灵兽山找我师叔拜师吧?” 看他这样子…… 不能吗? “你知道灵兽山为什么叫灵兽山吗?”李木忽然看似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 “顾名思义,那座山上有很多有灵性的野兽?”池白瑀是按着标准的小说剧情来回答的。 “错。”李木一口把她的答案给毙了,“因为那座山上住着一只灵兽,我师叔就是为了那只灵兽,而住到灵兽山山下去的。” “然后?”池白瑀觉得,这跟她去灵兽山没什么关系吧? 李木以一副“你还年轻,懂啥?”的表情看着她,“那灵兽据说通身雪白,会变大,也会变小,这些年,进山去搜捕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除了我师叔之外,无一生还。” 这兽也太凶狠了吧? 一般,脾气暴戾的兽,不是被称之为凶兽么? “要说,这只兽也是很有灵性的,特别护主,它的主人死后就葬在灵兽山上,为了防护它的主人,它从此就在灵兽山上住着了,哪也不去了。 那些上山去捕捉它的人,总会对它的主人的坟墓不敬,灵兽护不过来,只好发怒咬人,后来久而久之,只要发现有陌生人靠近灵兽山,它就先发制敌,将对方给咬死了。” 李木终于说到重点了,“没有我师叔带着你,你靠近不了灵兽山,所以你还是先在京城等我师叔的消息吧。” 池白瑀听得恍恍惚惚的,“这么说,这只灵兽现在被你师叔训服了?” 说到这个,李木像恍然记起什么大事一般,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师叔倒是想将这灵兽训服,可是灵兽告诉他,他不是它的主人,这一直是我师叔心里的伤痛,以后你见到我师叔的话,记得不要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 呃…… 如此看来,李木的师叔还真是个“痴情”的人啊,人家灵兽都明确告诉他,它不爱他了,结果他还能一辈子守着它。 啧啧啧…… 想必应该也是个可爱的老头儿吧? 既然只能等消息,池白瑀也只能做罢。 启程回府的路上,夏李忽然弃马不骑,跑到马车上来,说是要池白瑀一起做马车回去。 池白瑀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说,“说吧,什么事?” 章节目录 51 王爷不会看上…… 夏李往池白瑀靠近些,有点紧张兮兮地对她说道:“王妃,奴婢刚才去跟护卫队的人了解情况,他们说,这些天有点奇怪。” 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许是被夏李的语气给感染了,池白瑀也点儿小紧张。 “他们说,这些天,暗中有不少来路不明的人想要冲进周小少爷的院子,可咱们的人,正准备进行防御,那些人就被莫名其妙被驱赶出去了。” 这么说,有人暗中帮她?是谁? 池白瑀深思片刻,“护卫队的人可有看清帮咱们的人长什么样?” 夏李紧张的原因就在这里,她摇摇头,“没有,咱们的人一次都没有看清过。” 到周祖耀的小院搞些小动作这种事情,不适合动用千军万马,所以每次来的都是一两个人,所以藏在暗处的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总悄无声息的,就把来的人给干倒了。 池白瑀心惊,那些到周祖耀小院来的人,功夫都是一般般的,就是禹王府护卫队的人去应对,也要两三人才能打倒对方一人,而藏在暗处的人,却能轻而易举地将来者撂倒,对方要么功夫高到惊人的地步,要么暗中藏了很多人? 这些人为什么要帮自己? “你们王爷在京城,除了和谢大世子爷比较好之外,还有没有和别的人交情比较好的?” 原主在京城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人,池白瑀只能从楚烨锦身上找原因了。 听到他的话,春桃有些犹豫,“其实……王爷和谢世子爷,以前也没什么交情的。” 为掩人耳目,楚烨锦和谢佳锐以前,除了必要的交往,平日里,都不曾有过多往来。 池白瑀十分讶异,“谢世子爷和你们家王爷没有交情,那我被抬进禹王府那天,他干嘛跑到王府来喝喜酒?” 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客人。 “因为谢世子爷说,他梦到王爷让他来喝的喜酒,所以他就来了。”那会儿,喜宴上就一个客人到场,禹王府的气氛低到冰点,如今说起这事儿,夏李倒是能笑出声来了。 听着春桃和夏李的话,池白瑀心里有点疑惑,谢佳锐和楚烨锦真的没什么交情吗? 做为一个纨绔子弟,谢佳锐如果真的和楚烨锦没什么交情,他会因为一个梦到谁也不肯来的喜宴上来?会在原主回门那天,那么巧路过池家,帮她解围?而且巧的还不是一次,带着韩清陌再次在她遇险时路过,顺手救了她? 都说巧一次,是巧,巧两次,那就不是巧了。 所以说,楚烨锦和谢佳锐其实是给世人弄个烟雾弹?他俩的交情应该不浅,不过,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选择在人前装作没什么交情的样子。 如此推断,那谢佳锐纨绔子弟的作风,是不是只是他的一种保护色? “王妃,你在想什么?”见她半天不说话,夏李摇了她一下,问。 哦。 她似乎有点想远了。 “王妃,我们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把那藏暗处的人抓出来?”夏李追问。 有人帮自己,这自然是好事,可是这种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感觉,又让夏李很没安全感。 池白瑀沉思了会儿,决定,“告诉护卫队的人,不必刻意去管他们,让他们留意着,若是暗处的人有困难,鼎力帮助他们。” “为什么?不查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吗?”夏李不解。 池白瑀问:“他们是不是在帮我们?” “是,可是,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也许是为了某什么目的,当这种目的达到了,他们或许有可能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提前查清楚他们,做到知己知彼,岂不是更好?”夏李提出自己的观点。 池白瑀笑了笑,问她:“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可曾听说过?” 夏李摇了摇头。 春桃也跟着摇头,“王妃,这话是不是不对啊?” 朋友和敌人,一旦认定了,不就是一辈子的事吗? 池白瑀有点头痛,她的身边,似乎没什么人可以拿来举例,想了想,只好拿韩清陌来说话了,“就比如说,玉面公子和你们家王爷是好朋友,可如果哪天,你们家王爷也喜欢上周大名了,这对原本以为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就会因此而生了间隙,产生隔阂,不再做朋友,甚至有可能会成了敌人;可若哪天,韩家和禹王府遇到一个强大的,共同的敌人,需要两家合力,才能把这个敌人消灭,这时候,玉面公子和你们家王爷就又变成朋友了。 所以说,在某种目的或利益下,朋友会变成敌人,敌人会变成朋友,这都是正常的。 所以我们暂时也不用藏在暗处的人是谁,只要ta目前和我们是朋友关系就好。” 等池白瑀把这一段长长的话说完时,才发现,春桃和夏李的脸色都怪怪的,“你俩这是怎么了?” “王妃,王爷不会喜欢周小姐的。”春桃忍了忍,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 池白瑀:…… “就是,王爷的眼光,比玉面公子不知道好多少倍。”夏李很护主地说。 池白瑀:…… 远在青竹苑的韩清陌和周大名同时莫名其妙打了个大大喷嚏……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意思懂了就行了,至于这个比喻,你俩要是不喜欢,就不用管它。”池白瑀讪讪说道。 夏李凑上前来,“王妃,你没见过王爷,对王爷不了解,奴婢给你多讲讲王爷,以后你打比方什么的,就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 …… 于是,这一路,夏李和春桃把自己所有能想起的,有关楚烨锦的,事无巨细,都给她讲了个遍,听得池白瑀脑子昏昏的,最后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总的来说,楚烨锦就是一个长相帅气,战绩累累,文韬武略的青年才俊。 这是池白融从夏李和春桃俩人叨叨了一路的话里,总结出来的。 她们一路就快把他们家王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池白瑀极想不…… 章节目录 52 吵架 她们一路就快把她们家王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了,有那么一瞬间,池白瑀极想煞风景地来一句,“你家王爷再英勇无双,文武双全,奈何天妒英才。” 想想,她还是忍住了。 就这俩丫头的护主劲儿,即使她是禹王妃,只要她敢把这话说出来,她们怕也得好多天不理她。 回到王府,刚在门口下了马车,门房就急匆匆跑出来了,“王妃,您可算回来啦,李公公说,等你一回来,赶紧到大餐厅去一下。” 看着门房的脸色,池白瑀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啦,我不在府里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齐王来了,然后没过多久,李公公就着急忙慌地来大门口等您了,后来又来了个小厮,把李公公叫回去了,李公公回去前叮嘱小的了,说是看到你回府,一定要让您先去趟大餐厅。”门房一五一十地讲着。 楚卫瑞来了? 楚卫瑞是个吃货,他就算来了,顶多就是蹭餐饭而已,至于这么…… 坏了! 池白瑀忽然想到,韩清陌和楚卫瑞这俩人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互看彼此不顺眼,这俩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她一秒都不敢耽搁赶紧朝着大餐厅的方向奔去。 人还没到大餐厅,就已经听到声响了…… “你只是禹王府的客人,不是禹王府的主人,你凭什么替我三皇嫂做决定!”楚卫瑞气呼呼地质问声,传得老远老远。 白玉面具,永远是那副微笑的表情,面具下,主人的表情是否也是这样微笑着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韩清陌的声音,听起来一如继往的清润冷淡,“就凭我有这个。”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还以为他又会说出,“就凭我有未婚妻”的话来的池白瑀:…… 怎么感觉这话,有点儿冒犯自己的意思? “王妃,不进去吗?”春桃在她耳边,小声问。 池白瑀在餐厅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让春桃和夏李也藏好了,不许让里面的人发现,“不着急,先听听他俩会战到什么程度再说。” 楚卫瑞不服,“呵呵!谁没有这个?”他说着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忽而,他又怀疑地盯着韩清陌,“你要是真有这个,就该知道做为客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呵呵!”韩清陌也笑,相对于楚卫瑞那干巴巴的冷笑,他的冷笑,真的是那种低气压的冷,“那也总好过像齐王这般,拿着只死鱼,也叫重要的事情,非跑到禹王府过来!”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不是死鱼!不是死鱼,那是飞银王!”楚卫瑞怒不可遏的样子,“我给我三皇嫂送东西,有你什么事?你非得出来碍我的眼?” “你送东西,是我什么事,可答应了禹王,在京城期间,会帮他看着禹王府的,只要我在京城一日,就不允许某些闲杂人等,没事就往禹王府跑。” …… 池白瑀是怎么也想不到,像韩清陌这样的男子竟然也会吵架! 不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跟谪仙似的,做出吵架这种事情,很损他的形象吗? 自己明明才是三皇兄的弟弟,和禹王府的关系更亲,可这会儿,却一个与禹王府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说成是闲杂人等,楚卫瑞气得就想撸起袖子揍人了,“韩清陌,你别老拿我三皇兄说话,有本事你让我三皇兄出来作证。” 噗…… 楚卫瑞这一记反击,牛了。 池白瑀暗暗给他点了个赞。 还以为某人这下该无言以对了,没想到韩清陌依旧淡定如初,“齐王要是有这本事,在下也拭目以待。” 嗯? 自己那很用力的一击,结果对方这么四两拔千斤地给拔回来了,楚卫瑞愣了一下,都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话说完了。 直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韩清陌再开口,这才意识到,哦,原来他的话已经说完了。 “我也没这本……”怼了一半,楚卫瑞才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顿时收住话,转而耍赖,“我不管,反正我来的是禹王府,是我三皇兄和三皇嫂的府邸,其他人的话,我一概不听!” “齐!王!”韩清陌显然也有点动怒了。 在门外作壁上观的池白瑀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抬步往里走。 一见到她,齐王就像打架打输了的孩子找到家长似的,立刻朝她大步走过来,“三皇嫂,你可算回来了!这个人实在太讨厌了,你能不能让他到外面去住?” 他指着韩清陌,恼火地说道。 池白瑀:…… 真是个熊孩子啊。 听到楚卫瑞的话,韩清陌也朝池白瑀看过来,看那眼神……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齐王,让玉面公子住进王府,可是你皇兄的意思,这个我可作不得主。”池白瑀斟酌着说道。 “三皇嫂,你就是太好骗了,三皇兄现在又不能出来作证,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骗你的。” “他身上有你皇兄的亲笔书信,”眼看楚卫瑞又要开口了,池白瑀赶紧抢先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楚卫瑞成功被她拐了,拉着他就要往另一边走去。 “男女授受不亲,禹王妃,你是嫌自己身上的破事太少么?”一旁,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传来。 池白瑀反应过来,这可不是现代,男女之间稍微有点什么,就得以身相许的,她赶紧将自己的袖子从楚卫瑞手中抽出。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失礼,楚卫瑞这回倒没有再和韩清陌呛起来,默默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不好意思地看着池白瑀,“三皇嫂,是我失礼了。” “没事儿,你带的这是什么?”说话间,她们正好来到一个木盆前,里面躺着一条银白色的像黄鳝一样的东西,池白瑀看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 楚卫瑞赶紧献宝似的把它端过来,“三皇嫂,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叫飞银王,听说这东西炖汤,对女人极补,我拿过来……” 章节目录 53 什么眼神 楚卫瑞赶紧献宝似的把它端过来,“三皇嫂,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叫飞银王,听说这东西炖汤,对女人极补,我拿过来送给你了。” “谢谢!”池白瑀很是感动。 历来都说皇家人最无情,生于皇家,长于皇家,楚卫瑞能这般关心兄嫂,池白瑀是真的蛮感动。 正好又到了午饭时间,池白瑀留楚卫瑞一起吃饭。 知道他和韩清陌互看不顺眼,池白瑀特意将他俩给隔得老远,而且楚卫瑞也学乖了,再也不跟韩清陌说话了,埋头只吃自己的饭。 不知道他过来,池白瑀也没有安排特别的菜色,不过,秋果出手的,那必是精品,每一道菜的味道都是一绝,楚卫瑞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爽! 最后,送走楚卫瑞时,池白瑀又写了几个新的菜单,让他带走。 楚卫瑞心满意足,走的时候,还小人得志般对着韩清陌扬了扬眉,然后才扬长而去。 深夜。 池白瑀的房间,某人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他娴熟得就像在自己的房间一样,一进来,就在桌子旁坐下,瞪她。 池白瑀以为他有话要说,一直在等他开口,可等了半天,他却又一直不说话。 “既然没话说,瞪着我干嘛?”他不说,那就她说。 韩清陌表情阴沉得跟要下暴雨前的天色一样,继续瞪她。 池白瑀觉得挺莫明其妙的,看这样子,他这是生她哪门子的气? “楚卫瑞今年已经十五岁,不是个孩子了!” 就在池白瑀觉得莫明其妙时,却见他终于动了金口,只是这话,依旧让池白瑀很懵逼,“然后?” “十五岁的男子,在东陵,正是娶妻的年龄,池白瑀,你是嫌宫里最近没逮着你的小辫子,想主动把小辫子递到人家手里么?成天跟楚卫瑞走得那么近?”韩清陌沉着脸,语气比平时要冷上几分,瞪着池白瑀的眼神,是又怒又气,给一种恨不能把她拖过来,在屁屁上打几巴掌的感觉。 …… 池白瑀觉得自己挺冤,“楚卫瑞想来禹王府,我难道还能将拦在门外不成?” “不能把他拦在门外,所以就任由他隔三差五地上门,最后再被宫里定个叔嫂乱来的罪名,你就开心了?” 池白瑀怎么觉得韩清陌这态度有点儿像在吃醋中的男女,特别无理取闹? “以为我是在吓唬你的?”韩清陌冷冽的眼神,犹如外面的北风一般,一遍一遍刮在池白瑀脸上,“等几天,你和周明浩的赌约结果一出,你若输了,结果可想而知,宫里不必再出手;你如果赢了,楚卫瑞就是周太后像下手的刀子。 楚卫瑞是个没有威胁的王爷,成天只知道吃,对皇位毫无兴趣,皇上为彰显自己爱护弟弟的胸怀,不会把他怎么样,可你就不一样了,你的小命随时都有可能交待出去。” 综合当下的情形,池白瑀知道,韩清陌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想了想,她小声询问,“不然,下次楚卫瑞再过来,我再跟他把当前的形势分析一下?” “还让他过来做什么?”韩清陌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你没看出来,今天他看你时那样子么?” 池白瑀愣了一下,摇头,“他今天看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她还真没留意。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粗心迟钝? 如果能出手,韩清陌大概真的已经出手了,“在你跟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回话时的表情,简直就跟男人在看自己心爱的女子一样。” 嗯? 还有这事儿? “你是不是眼花了?我是他嫂子!”池白瑀总感觉这厮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一口气堵在心胸处,韩清陌气得都不想再跟这么蠢这么迟钝的女人说话了,“信不信由你!” 池白瑀:…… 真是小气得要死! 不过,如果这厮说的是真的,那她可真要将楚卫瑞拒之门外了,这种叔嫂乱来什么的破事儿,她可是半点都不想沾染。 只是…… 池白瑀的眼睛往一旁正气得不行的男人身上扫了扫,很是疑惑地问他,“就算楚卫瑞对我有那什么……你怎么气成这样了?又不是你的女人被人觊觎了。” …… 韩清陌差点儿被她的话给呛得………难得的噎住了,隔了会儿,语气又恢复回往常那清润冷淡,“禹王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妻子眼看要犯错,我身为好友,又岂能坐视不管?” “是哦是哦,我家男人这一辈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交了你这个好朋友,管天管地还管他老婆!”池白瑀没好气地怼他。 韩清陌:…… 不过,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池白瑀说“我家男人”这四个字时,韩清陌总觉得心头有股异样的感觉。 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他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还挺喜欢,挺享受的。 “楚卫瑞那边,让李公公过去一趟,把话跟他说清楚了,让他以后不要再上门了。”想起正事还没交待清楚,怕这个蠢女人真会傻呼呼等着楚卫瑞下次上门,韩清陌赶紧提醒。 让李公公去过去一趟? 池白瑀觉得这个法子也不错,只是,她真心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越有越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玉面公子,你不觉得,你越来越有点像禹王府的男主人的架势了么?” 韩清陌愣住,似是在想自己最近的表现,半晌,双眉微拧,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侧目朝她,“那不是因为你太蠢了。” “喂!你就不怕等我家男人回来,我跟他告你的状,说你在王府借宿期间,天天骂我蠢?” 某人半点儿不怕,“你尽管去告,禹王的看法,绝对与我相同。” 池白瑀:…… 她就觉得奇了怪了,明明是一个看上去不会吵架的人,可每次跟他扯嘴子,自己就从未赢过…… 罢了,不与这个老古董一般见识。 想起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夏李说过的那番话,她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章节目录 54 自作多情 想起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夏李说的那番话,她抬头,定定地看着她,“藏在周明浩家附近的人,是你的人?” 韩清陌没答是与不是,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起来,想喝,却发现太烫,又放下了,这才睨向她,“以后,在自己的羽翼还没丰满到,足以支撑起你的肆意,就收敛着些自己的脾气。京城里,这明的暗的关系,都足以将你灭于无形。” 这么说,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还真是他的。 细想,韩清陌这人虽然鸡婆了点儿,总是在鄙视她的智商,可自从他出现,明的暗的,他一直都在帮着禹王府,帮着她。 “你真的是因为禹王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才这般尽心尽力地帮禹王府的哦?”想起楚卫瑞的事儿,她试探性地问。 杯里的水,慢慢凉了,韩清陌低头喝了几小口,抬头,睥睨着她,“不然你以为?” …… 他那样子,仿佛池白瑀问了个多白痴的问题。 “呵呵。”池白瑀被他的态度给气得,冷冷发笑,“那是最好,你别也给我带来某些困扰!” 这里的困扰,指的是什么? 韩清陌自然知道,用鼻子哼一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别自作多情。 莫明其妙的,一场冷战就这样打响了。 俩人谁也不理谁,就这样各自坐着,忙乎各自的事情。 韩清陌从袖兜里,掏个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看起来,俨然没觉得,自己一个客人,深夜在女主人的房间这样看书有什么不对,十分怡静享受的模样儿。 池白瑀背对着他,弯着腰在整理自己的药箱。 哦,对,她的药箱做好了,当李公公把药箱推到她面前时,池白瑀简直欣喜若狂,她一直以为,这时代的物质匮乏,做出来的拉竿箱肯定很笨重。 没想到,李公公不知道找的哪家木匠,竟然有本事把她的拉竿箱做出轻巧灵活,特别收缩层,特别的灵活,比起现代的化妆箱,她的药箱半点都不逊色。 只是,做药箱的木匠似乎是个有脾气的? 见他能把自己的药箱做得这么合自己的心意,池白瑀便想再让他做几样东西,可李公公为难地表示,他得问过那个木匠后,才知道他肯不肯再接单。 有手艺的师傅都是有脾气的,这话,果然没错。 “这箱子用起来还顺手?”韩清陌的目光,不知道何时,已经从书本,移落在池白瑀的药箱上。 已经从空间把近期有可能会用到的药物,全部搬出来了,蹲在地上,忙着整理药箱的池白瑀,都已经忘了,俩人还在冷战中,一听到有人问起自己的药箱,顿时眉飞色舞的,“顺手,我的小药箱,简直不要太好用了!” 看到她这般喜欢,韩清陌冷硬的双唇,微微勾起,“听李公公说,你还要做个旋转书架?” “嗯,就是那种小小的,可以放在床前……”咦?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还想做个旋转小书架的? 反应过来的池白瑀“蹭”一下,直起身子,转过来,惊讶地看着他,脑子犹如过山车般,上上下下翻转着,随后醍醐灌顶,“该不会这个我的药箱就是你做的吧?” 韩清陌有点小傲娇,“你那图纸,虽然画得还行,可拿到外面,没几个木匠能看得懂。” 李公公也是连着找了一二十个木匠,老的小的,他都的过了,都图纸太复杂,看不懂,无法做。 那天,李公公再次拿着池白瑀的图纸,垂头丧气地从外面回来,心里都在想着,要不要去跟他家王妃说实话,就说没人能看得懂这个图纸,所以没人敢接这个单。 他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正好被周大名看到了,做为一个“探子”,他自然把这个事情汇报给韩清陌知道了。 李公公的本事,韩清陌还是清楚的,否则也不可能在有了自己的府邸后,就把李公公从宫里要出来给自己当大管家。 能让李公公愁眉不展,垂头丧气的,那必定是大事。 韩清陌派周大名前去了解情况,最后才知道是池白瑀自己画了个药箱的图纸,可是外面的木匠愣是看不懂。 周大名还把那张图纸带回来了,韩清陌看到图纸上的药箱图时,惊讶得再三问周大名,这图纸确定是池白瑀画的? 这个问题,周大名已经在李公公那儿再三问过了,“属下再三确定过了,是禹王妃亲手画的没错。” 韩清陌讳莫如深的墨瞳闪了闪,那个小丫头身上,还有多少东西是他没了解到的? 从外表上看,这个小药箱看似普通,可将解剖图纸时,他才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小药箱,内里自有乾坤,这是一个极抽屉、三层一体式柜桶于一体的小箱子,打开,还能拿来当个小操作台,收起来,就是一个不显眼的小药箱。 这种设计,韩清陌以前从未见过,他想,即使是远近驰名的神机子,怕是也不一定能设计出这种箱子来。 韩清陌收下图纸,招来他的专属信使,让他火速把图纸送到奇妙庄。 果然,十天之后,他收到一个十分好看的小药箱及一封强烈想要认识画图纸的人的信。 韩清陌提笔,写下四个字作为回信,“时机未到。” “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是你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病秧子,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木匠的活儿?”池白瑀十分吃惊。 如果这个家伙还有这门手艺的话…… 池白瑀黑黑的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着,一看就知道她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然而,正当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时,韩清陌冷冷淡淡一句话过来了,“如你所想,我的确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又如何会做这种力气活儿?” …… 不是你做的,你就早说啊,沉默那么久干嘛,害得她以为,他这是默认的态度,都在心里暗暗盘算起来,趁着他在京城这段时间,得赶紧利用这个免费劳动力。 “哼!不会做力气活儿,那周大名……” 章节目录 55 打手心 “哼,不会做力气活儿,那周大名没有怨言么?”忽然想起俩人还在冷战,池白瑀这会儿又别扭起来了,“唉,可怜的周大名,得不到满足还不能爬墙。” 她早看出来了,周大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被韩清陌盯得死死的,哪有机会爬墙? 韩清陌乍一开始,还在心里纳闷,他没力气干活儿,周大名有什么可委屈的?听到后面,他的脸顿时黑得此时外面的夜色还浓几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池!白!瑀!”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脑子里到底装的些什么! 他都说了多少次了,脑子里不许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小丫头,真真是太不听话了! 气到忍不住的韩清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小小的木棍,拖过池白瑀的手,像夫子揍不听话的学生一样,照着她的手心,“啪啪啪”接连打了好几下。 韩清陌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失去理智,只使出五分的力气打人,一边打一边问:“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的?以后还敢不敢再想这些?” 池白瑀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是,她活了两世,特别是前世,从读幼儿园起,她就一直是三好学生,从没被老师批评过,更别说是打手心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竟然反而被打手心了! 打!手!心! 由于太过惊讶,她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嘴巴这才刚张开,就听韩清陌阴沉冷淡的声音先她而响起,“夜深人静的,你要是想把人都招过来,你就使劲儿地喊,使劲儿的惊叫。” 他这话说得刚刚好,把池白瑀那刚要飙出口的高分贝给堵回去了,一下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怒气丝毫不减,甚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手,想也没想,就朝韩清陌身上揍了一拳,“韩清陌!你丫的有病是不是?你凭什么打我?” 实话实说,那几下打得并不太疼,可从未被这样如此对待过的池白瑀,心头有股屈辱的感觉,眼睛不知不觉蓄满水雾,就这样水汪汪地瞪着韩清陌,那小模样儿,别提多委屈了。 小丫头瘦瘦的小脸蛋儿,衬得那对眼睛,显得过分的大,水雾蒙蒙的杏眸,委屈又倔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的小模样儿,就这样映入韩清陌的眼里,冷硬了半世的心,仿佛迎面被什么东西击中,“扑通”一下,跳得更厉害了。 “打疼你了?我看看?”从未见过小丫头这副模样,韩清陌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想拉过她的手查看。 池白瑀哪里还能让他碰到自己? 小手儿往背后一藏,“不用你假惺惺的!你凭什么打人?” 前世,小的时候,即使她再调皮,爸妈都没舍得打她一下下,这人,只不过是他名义上的丈夫的朋友而已,他凭什么打她? 想想,池白瑀就觉得好生气啊。 “你一个女……妇道人家,脑子里怎么老想着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是不是该打?”想起她刚才的那些话,韩清陌还是觉得,是该给小丫头一点教训,省得她以后变坏了。 池白瑀气结,好,即使她刚才说的那话,在这个老古董看来,是些不三不四的话,可就算是这样,他又凭什么打她? “禹王不在,我总得帮他看着你点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也是被气昏头了,才会做出打她手心的事来,韩清陌有点儿词穷,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再次把楚烨锦搬出来作挡箭牌。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池白瑀送他一个大大的鄙视的眼神,讥讽,“如果我家男人有回来的那天,但愿他头顶不会被他的好朋友亲自给染成绿色的。” 韩清陌:…… 又想揍人了! 韩清陌其实可以说是个清心寡欲,极少发脾气的人,可自打住进这禹王府,他已经记不清,被眼前这个小丫头气了多少次了。 一个小小的姑娘家,怎么就学成这样了? “又想挨打是不是?”他作势动了动手中的小木棍,脸色一沉,“你说你这样不学好,我能管着你点儿么?” “我哪里没学好了?”池白瑀怼,可转念一想,就这老古董的封建思想,她跟他扯这个简直就是浪费口水,“你还不走?” 都被人赶两回了,还不走?要不要脸? “我的药没有了,你今晚还没给我把脉呢。”韩清陌像是没看到他的脸色一样,悠悠伸出右手,搁在桌子,等着她来诊脉。 转眼,住进禹王府就快一个月了,本着想多打探一点消息的原则,他以治病为由,夜探闺房。 不曾想,那晚的夜探,竟让他不知不觉中,像中毒了一样,总是在觉得冬夜清冷孤寂时,便会下意识地往她这边走来。 总感觉,在她的身边,哪怕像刚才短暂的冷战中那样,各做各的事,也会不那么孤独。 韩清陌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对,可很多时候,总是人到了她的房门前,才反应过来,那时候转身再回去,又觉得反而有点刻意了,索性便遵从本心本意。 池白瑀看他那无赖样,仿佛只要她不给他诊脉,他就赖着不走了。 暗暗叹了口气,在他朝走过去时,她不由怀疑,自己明明是有优势的,怎么最后落到被一个老古董威胁的地步? 思来想去,对!原因就出在蛊毒上。 就是因为想研究这破玩意儿,所以才会让韩清陌这般“作威作福”。 等哪天,她把蛊毒这破玩意儿研究清楚了,看她不把扫地出门! 继续装模作样给他号脉,静静地听着系统的探测,旧疾这块,情况是越来越好了,说明他一直有按照医嘱在吃药。 “情况好多了,你最近这两天有没有觉得心跳感觉平稳很多?” 韩清陌侧目过去,几次动唇,最后却是什么没说,点头回了个单音,“嗯。” 其实,他几次都想说,最近,心跳有好几次都跳得太快了,可韩清陌想了想,还是没将这话说出来。 章节目录 56 冷战 池白瑀重新调整了一下药物药量,将药片包好,扔到他面前,朝房门的方向努努嘴,连话都懒得再跟他说了,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韩清陌把药收好,脑子里似乎在想着什么,缓缓问她,“你刚才说的旋转书架,长什么样儿的?你图纸画了么?” 旋转书架,韩清陌闻所未闻。 “你不是不会做这种力……”池白瑀张嘴又想怼他,可旋即又顿住了。 唉……自己这是怎么啦? 以前,自己也不是这样爱跟人叨个不停的啊,怎么遇上他就…… 大概是那几下小木棍打手心给闹的吧,想到手心挨的那几下,池白瑀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不过,也没再原来那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语气冷冷地,“你不是不会做?问这个做什么?” 韩清陌将目光,远远落在被打开来的小药箱上,“这个也不是我做的。” 可你现在已经拿到东西了。 “你能把那个木匠介绍给我认识么?我自己和他沟通。”小药箱的做工,真心很好,为了这个木匠,池白瑀决定暂时跟他说几句话。 韩清陌岂能不知道她心里这点小九九,直接拒绝,“他只跟我保持联系。” …… “那算了。”池白瑀蹲回地上,继续整理她的药箱子。 反正旋转小书架,也不是必需品,她只不过是觉得,古代的书架又丑又笨,放在房间时,很影响美感。 看到有人真的能做出拉竿小药箱来,她动了做个旋转小书架,放在房间的心思,如此,像今晚的寒冷夜晚,她若是兴趣所至,想看书,也不用再跑到书房去。 韩清陌后来再说话,池白瑀都是拿背对他,再不肯跟他说一句话。 小丫头的脾气,也是不可小瞧的。 接下来几天,随着和周明浩一个月赌约期限越来越近,池白瑀也变得更加忙碌起来,这不,周太后一大早又差人来喊她进宫了。 天寒地冻的,池白瑀就想抱着被子安安静静地和周公约会,可来宣口谕的太监再三说了,太后在宫里等和禹王妃一起用早膳呢。 意思就是,你要是进宫,饿到太后了,这罪名,你担得起么? 在心里把周太后她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这会儿春桃也她收拾好了。 贴心的小秋果生怕她在进宫的路上饿着了,可又怕王妃先在府里吃了东西,一会儿进宫,又会被太后说。 于是聪明的秋果趁着太监在盯着池白瑀期间,没空注意别的时,偷偷把一灌热呼呼的豆浆和几个刚出锅的生煎包藏在马车上,又不动声色走进来,在池白瑀耳边悄悄说道,“王妃,奴婢偷偷在马车上藏了豆浆和生煎肉包子,你一会儿一上马车,就趁热,赶紧吃。” 哇! 果然不愧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啊! 若不是一旁,宣旨太监瞪着大大的眼睛在盯着,池白瑀肯定又会将小秋果抱个满怀,再狠狠地在她圆圆的小脸蛋上亲一口。 不能做这些,她只能像秋果那样,也附嘴于秋果的耳畔,小声地回道,“我爱死你啦,小果果!” 秋果的小脸儿,果不其然,又在一瞬间红成熟透了的西红柿,羞羞地跑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池白瑀哈哈大笑,一大早被周太后的破口谕折腾起来的坏心情,也因此好转了些。 “爷,禹王妃带春桃和夏李,已经进宫了。”周大名看着池白瑀的马车走了之后,赶紧回到青竹苑禀报。 韩清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轻垂着头,看上去像在思索着什么。 周大名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大点声,再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次?也许爷刚才没有听到呢? “周大名,”然而,在他还没开口时,韩清陌忽然抬起头,问他,“如果女孩儿生你的气了,你会怎么做?” 周大名懵逼:…… 他身边没有女孩儿啊,哦,不对,他现在身边有个小丫鬟,可是那个小丫鬟不敢生他的气啊。 所以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他挠了挠脑袋,再挠了挠脑袋,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爷,您要是问属下怎么男人打架,属下可能还答得上,您这……这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啊。” “笨死了!”韩清陌无比嫌弃朝他扔过去三个字,扭头,对着某个黑暗的角度,“孙成,你来说。” 正在装死努力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的孙成,都快哭了,他很想说,爷,属下都已经努力在减少存在感了,您怎么还能记得属下? 即使,他很不想出来,可是,都被点名了,哪能不出来? 他苦着脸儿,也跟周大名一样,像猴儿似的,挠着脑袋,“爷……” “行了,滚回去吧。”一看他这个样子,韩清陌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看着就烦了,一挥手,让他滚回暗处去做他的隐卫。 见孙成也被主子嫌弃了,在一旁委屈得不行的周大名终于觉得心理平衡了。 孙成赶紧补救,“爷,属下虽然不知道答案,可谢大世子爷肯定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的,属下现在就去把谢世子爷找来?” 韩清陌没有否定,孙成当下脚底抹油,飞快朝外跑了。 这会儿,谢佳锐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甜呢,任他的小厮怎么叫都不肯起来。 最后,还是孙成进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立刻一个鲤鱼打挺,马上就坐起来了,这还睡眼惺松的呢,却满脸八卦,“真的?” “真的,爷这会儿急得不行,正等您过去帮他想法子呢,世子爷,救人如救火,您可快点吧。”孙成往夸张了说。 想到韩清陌竟然也有被难倒的时候,谢佳锐顿时心情好得不行,这会儿也不困了,也不赖床了,掀开被子,对小厮吩咐道,“赶紧伺候我洗澡更衣。” 在孙成和小厮的合作下,谢佳锐很快就收拾好了。 他俩很快就来到禹王府,只不过,大白天的,想避人耳目,悄无声息地潜入青竹苑,不仅需要技术,而且还需要运气,运气有时是需要等待的。 所以他们反而在禹王府附近耽搁了些时间…… 章节目录 57 不能送 不过,有了周大名在王府里的暗中帮忙,里应外合,他们也算是比较快,就进入青竹苑了。 “禹王爷,听说您有事想求教我?”即使青竹苑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即使谢佳锐这会儿高兴得背后的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可他在说这话时,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笑得跟太阳花似的,颠儿颠儿地朝韩清陌走过去,大大咧咧地他面前坐下,一副等着他来求自己的架势。 韩清陌远远睨了孙成一眼,吓得正要厅里走的孙成煞时顿脚步,委屈地垂下双眸,爷,您都不知道,想要将谢世子爷从被窝里挖出来,有多难,属下要是不照实说,他哪里肯起来? 收回视线,韩清陌淡淡地睥睨着眼跟前儿的人,“说,或是跑趟西北?” !!! 这种大冷天跑西北,那是会要命的! 谢佳锐兴奋了小半天的脸,开始龟裂,“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想求人,就该拿出求人的态度是不是?我又没要你三叩九拜地来我对不对?” “我对你行三叩九拜之礼,你敢受?”声音凉得昨晚午夜的空气还凉。 谢佳锐顿住,赔着笑脸,打着哈哈,“打比方嘛,打比方,别较劲真儿。” “这么说,你是想去趟西北。” “楚……韩清陌!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可爱!”谢佳锐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敢骂出口的词,只能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可爱”的词儿。 半点儿都不可爱的韩清陌换个姿势,继续淡淡地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做决定。 唉……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以前老是被他欺压,好不容易,有一回自己可以扬眉吐气了,最后…… 谢佳锐在心里为自己掬了把辛酸泪,扭头冲周大名喊,“没看到爷连口水都没得喝么?” 周大名二话不敢回,赶紧出去给这位大爷端了杯热茶进来。 喝了口茶,谢大世子爷又冲他喊,“你们就这样招待客人的吗?连个早膳都不给吗?” 周大名:…… 就会折腾属下们,有本事,您折腾折腾爷去? 当然,这话,周大名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再给他十个胆儿,他也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周大名出去,让自己的丫鬟和小厮到大厨房去提早膳,还特意叮嘱他们,多拿一份吃食过来,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多拿,就说公子今天胃口好。 他还挺细心,把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提前想到了,一并将解决方法也给了。 将韩清陌身边的人折腾够了,自己心里的委屈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肯坐下来。 韩清陌也不说话,就任由他跟只跳蚤一样,上窜下跳的折腾周大名他们,反正等把他们挨个都折腾完了,这小子也就安静下来了。 “那啥……想要我出法子,你也得如实告诉我,你怎么惹你嫂子生气了?”谢佳锐其实想像不出来,韩清陌怎么会把池白瑀给气到了? 在他的印象里,韩清陌在对外人时,沉静,温文尔雅,脾气也很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把池白瑀给惹生气了? 那天晚上打小丫头手心的时候,韩清陌没觉得有什么,等到第二天,再回想起这事儿,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小丫头的确挺该打的,可他怎么就动手了…… 闷了会儿,才听到他小声地说道:“我打她手心了。” 谢佳锐感觉下巴都要跌到地上去了,惊得嘴巴张个大大的o,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你你说打了谁手心?” “我嫂子?”隔了会儿,他又试探性地问。 韩清陌不耐烦了,眉头一皱,“你还有完没完?” 因为他戴着白玉面具,谢佳锐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这声音听出来了,某人恼羞成怒了。 正巧,去提早膳的丫鬟和小厮回来了。 周大名赶紧把早膳给他俩摆上,然后赶紧退下,这气氛,怎么感觉怎么不对劲儿,他唯恐自己慢点儿,就会被秧及。 即使缓冲了一下,谢佳锐还是觉得韩清陌打池白瑀手心这事儿,太诡异,太震惊了。 再缓了缓,才听到他问,“那你用什么打的?” “棍子。” …… 谢佳锐都想给对面的男人竖起大拇指了,竟然有棍子去一个女孩子的手心,这家伙要不是身上皇家,确定能娶到媳妇? “你到底有没有法子?”韩清陌再次拧眉。 这语气,怎么听都有一种,如果自己再不赶快想出法子,就会被扔出去的危险。 谢佳锐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玉面公子,我总要了解清楚事情,才能对症下药是不是?” “事情就是这样,别再问我为什么打她手心,你要是有法子就快讲,没法子就滚。”韩清陌仿佛看透了他的套路,知道他还会没完没了地问下去,一句话就把谢佳锐接下来所有的问题全给堵住了。 某颗没得满足的八卦的心,表示十分不满,可在强威面前,不满能咋滴?只能忍着! “唉,你让我怎么说你呢,”谢佳锐端起面前的热粥,喝了一口,“你没发现么?我嫂子现在也是有勇有谋的人,你就这样打她的手心,你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她不生你的气才怪。” 韩清陌的耐心基本快要用了,“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别给他扯这些,这些他又怎会不懂? “有,”韩清陌一恼,谢佳锐再不敢啰嗦,“女孩子都喜欢些首饰啊,花儿啊什么的,你多买些这种东西送给我嫂子,保证能把我嫂子哄好的。” 女孩子都喜欢首饰?花儿? 韩清陌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着这事儿的可行性,忽然肩膀蹭到脸上的面具,他猛的想起自己的身份,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不能送首饰、花儿。” 哦! 对! 他这么一说,谢佳锐也想起来了,嫂子和韩清陌压根儿不熟,韩清陌要是突然就送首饰、花儿的,怕是得被李公公给扔出王府外了。 可是,哄女孩子开心,除了送东西,还能做什么? 章节目录 58 去香绾楼 周围的胭脂粉味儿重到让人呼吸困难。 白玉面具下,韩清陌的眉毛都快皱成两座小土丘了,他想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被谢佳锐说动了,来香绾楼寻求法子。 大上午的,香绾楼里安静得很,就是这里到处充斥着廉价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让人十分不舒服。 “妈妈,找几个机灵漂亮的姑娘过来。”谢佳锐带着韩清陌往他预留的包厢走去。 什么?他为什么会在香绾楼预留包厢? 做为一个纨绔子弟,他在香绾楼有预留的包厢,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妈妈为难,徐娘半老的人了,声音却喋得很厉害,“哎哟,谢大世子爷,您这可是为难妈妈了,姑娘们这会儿都还在睡觉呢,上哪儿去给您几个机灵极漂亮的姑娘过来呀?” 谢佳锐二话不说,掏出一绽金子,往桌子上一放,啥话也不说。 一看到这闪闪发光的金子,妈妈的眼睛都亮了,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伸手就想去拿这绽金子。 谢佳锐一把按住,“现在有姑娘了?” “有有有,谢大世子爷想要多少个姑娘都有,请问谢大世子爷,想要几个姑娘啊?” 谢佳锐用眼神询问韩清陌。 后者理都不理他。 谢佳锐知道他快坐不住了,摸了摸鼻子,对妈妈说道,“找那种又聪明机灵又漂亮美丽的年轻姑娘,来三四个吧,快点儿啊。” “哎哟,姑娘还得洗漱打扮打扮呢,爷,您们先喝着茶,姑娘很快就来,很快就来啊。”妈妈拽着那绽金子,笑咪咪地出去了。 “哎,你能不能像个冰块一样,坐那儿释放寒气?”待妈妈走远了,谢佳锐往韩清陌身边凑过来,小声地劝着,“你说你这样,等会儿把姑娘们都给吓跑了,还问什么?” “哼!”白玉面具,一声冷哼传出,“你确定这种地方能问出个结果?” 早上,几个男人在青竹苑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一个能哄池白瑀的法子来,最后,谢佳锐提议来香绾楼,问问这里的姑娘。 毕竟女孩子的心思都不差多嘛,只要从香绾楼的姑娘口中问到答案,那不知道该怎么哄池白瑀了么? “你放心,我都叫妈妈给我们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了,一定能问出答案的。”谢佳锐信心十足。 金子的效果就是好啊。 没过一会儿,就有四个婀娜多姿的姑娘,依次走进包厢。 “哎呀,爷~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呀。”姑娘们热情得不行,一进来,就很有默契的,两两朝谢佳锐走过去,两两朝韩清陌围了过去。 瞥见那俩姑娘正打算一左一右扑向韩清陌,谢佳锐吓得赶紧撇下正依偎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姑娘,那将两个正要扑向韩清陌的姑娘扯了过来,“他不喜欢女人,你们不用管他,不用管他。” 呼…… 幸亏他动作够快,否则,他怕这两个姑娘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就韩清陌那个连这点胭脂水粉味儿都闻不得的人,这两个姑娘要是敢扑到他身上,怕是会被他一掌拍成肉沫了。 “爷,您一个人能招架得住我们姐妹四人吗?” “爷……” 四个姑娘也不怎么在意,反正在香绾楼这种蛇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既然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不让自己靠近,那总喜欢让自己靠近的男人嘛。 所以,她们四个便一起转着谢佳锐,叽叽喳喳个不停。 女孩子的声音,又喋又尖,而且还是四个这样又喋又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简直堪比一群麻雀在叫一般,听得韩清陌头都大了,眉头直皱,最后忍无可忍地低喝一声,“闭嘴!” 他用了点内力,再加上他清冷的音质,这一喝,吓得四个姑娘顿时鸦雀无声,怯怯地僵住了。 谢佳锐觉得,韩清陌这一声低喝,真是救了自己,不然被四个姑娘缠着,哪还有他说话的余地? “爷……”有个胆儿大的,怯怯地冲谢佳锐娇滴滴地叫道。 谢佳锐伸手指了个位置,指挥她们,“你们四个,都站到那边。” 四个姑娘原本想再缠着谢佳锐的,可一瞄到韩清陌那副冰冷的样子,就又都怯怯闭上嘴,乖乖站到谢佳锐指定的地方上了。 “把你们叫过来,不用你们做别的事情,就是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都认认真真地想,想清楚了再回答,都听清楚了?”没指望韩清陌会跟这几个姑娘说话,谢佳锐一边整理着被姑娘弄乱的鬓发衣服,一边对她们说道。 一听是来问话的,四个姑娘一时心里慌了,难道昨晚绾里出事了? “不知道爷想问什么,昨儿妾可是早早的就睡下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看,就知道这四位姑娘误会了,谢佳锐挥了下手,“本世子又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查案办案,你们担心什么?” 这话一出,四位姑娘的脸色都放松了一些。 “本世子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问一下,如果,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如果,你们被一个男人用小木棍打了手掌心,就像夫子教训小孩子那样地打手心,你们会不会生气?” 听到这话,韩清陌终于将耳朵竖起来,静静地听着。 “当然要生气啊,他凭什么打人?” “对啊,都这么大了,还被打手心,多没面子啊,为什么不生气?” “如果这个男人是妾的夫子,那还是可以原谅的,如果不是的话,妾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太坏了,定要生气的。” “会生气的。” 四位姑娘一致表示,都会生气。 谢佳锐朝旁边某个冰人投去一眼,眼神里的指责之意,甚为明显。 韩清陌也没有想到,这几下手心,对女孩子来说,竟然这么在意,“若是你们,那个打你们手心的男人,要怎么哄,你们才会原谅他?” 哇!这个男人其实不要那冰冷的时候,声音竟然这么好听啊! 四位姑娘同时透出惊艳的表情,一个个眉目含情地朝韩清陌看过来…… 章节目录 59 一起用早膳 然而,一记冷眼杀过来,她们又怯怯低下头,不敢对他乱发电。 只是这一闹,姑娘们似乎忘了刚才韩清陌问过的问题了,一个个都低着头,却忘了要回答问题了。 白玉面具朝谢佳锐看过去,后者秒懂,立刻催姑娘们回答问题,“刚才的问题,你们可要认真地想了,别跟说送首饰什么的,你们就能原谅,本世子不想听到这样敷衍的回答。” 听到“敷衍”两个字时,韩清陌又朝他觑过来一眼,原来你今天早上是在敷衍我的? 谢佳锐冤得要死,挤眉弄眼地跟他解释,这是策略,策略!他必须得这样子说,她们才会认真地去答案。 你还知道答案么? 他俩的眼神之战,因为某位姑娘的出声而告终,“世子爷,如果不能送首饰的话,妾觉得,那就投其所好。” 这些姑娘,都很机灵,听到这里,个个大概都明白,这两位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 “是的,比如,妾除了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之外,还喜欢出去游玩,可以带着她再去游玩啊,去到外面,殷勤一点儿,说说这儿,聊聊那儿,不知不觉,就好了啊。” “还有,妾比较吃的东西,可以亲手做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宴,相信也是能哄得女孩子高兴的,反正是妾的话,妾一定会很开心的。” “或者,她眼下如果有什么比较难解决的事情?困难?爷可以悄悄帮她解决了,但是,也不能完全不让她知道,女孩子很喜欢能帮自己处理解决一切困难的英雄的。” “对对对……” 话题聊到这里,与其说是谢佳锐要她们说出个与众不同的答案来,不如说她们四位自个儿就聊得挺嗨的。 韩清陌受不了这种几个女孩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觉得太聒躁了。 站起身,兀自朝门外走去。 见他走了,谢佳锐也赶紧起身,跟在他后面出来,“怎么样,她们的答案,能用么?” “嗯。”韩清陌回了个鼻音,没再说话。 池白瑀的马车正好从香绾楼路过,夏李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韩清陌,忽而重重地摔下帘子。 “怎么了?”池白瑀还正在低头想着,周太后今天专门叫她进宫一起吃早饭这一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到声响,一抬头,正好看到夏李很是生气地甩下窗帘,不由好奇地问道。 夏李隔着窗帘,往外面瞄了一眼,没说话。 池白瑀好奇地掀起窗帘,谢佳锐和韩清陌俩人站在香绾楼门前,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香绾楼? 那不是…… 池白瑀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了一下,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女人都这么可怜吗?周小姐可还在王府里住着呢,玉面公子就这样……” “夏李,不许私自议论玉面公子。”夏李还想说什么,春桃赶紧喝住她。 哦,周大名! 想起周大名,池白瑀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看到韩清陌站在香绾楼门前为什么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厮不是喜欢男人么?还是说,他其实是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 如果是个双的话,他何必委屈周大名男扮女装嫁给他,他直接娶个女人做妻子,再和周大名暗通款曲不就行了吗? 虽说,韩清陌的做法,让池白瑀有些看不通,但还是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这个看起来玉树临风的男人,品味竟然这么低俗,跑到这种地方来去找女人。 谢佳锐和韩清陌正侧对着大街,没注意到池白瑀的马车正从他们面前路过。 回到禹王府,池白瑀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李公公因为担心太后又给自家主子出了难题,一听到池白瑀回府的消息,他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王妃,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见他来了,池白瑀招手让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今天还真把我给难住了。” 一听到她被太后难住了,李公公急得这都坐不下去了,“王妃,太后她又出什么难题了?” “关键就在于,她并没有出什么难题。”想了一路,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池白瑀这会儿觉得脑袋都有点疼了,她干脆不想了,让李公公帮忙出谋划策,“她一大早就把我叫进宫,说是陪她一起用早膳,结果还真的只是陪她用早膳,用膳地过程,也不说没说话,可就是扯些家里长家里短,有的没的,等到吃完饭,就我回来了,李公公,你来帮我分析分析,太后她这是想干嘛?” 在池白瑀的印象里,周太后可不是这种闲得发慌的人,没事把她叫进宫一起吃饭,哦,当培养婆媳之间的感情呢? 李公公也纳闷了,皱着灰白的眉毛,思来想去的,也没弄懂周太后这一举动有何意义,“王妃,不要多想,或许太后只是闲来无事,才把你召进宫去的。” “李公公,这话说得连你自己都不信吧?”池白瑀“噗嗤”笑了,“我与她要是感情真好到那种地步,我还能相信你这话几分,关键是,我和她,有感情吗?” 周太后现在就是恨不能把她给捏死了,还谈感情? 呃…… 被池白瑀这么一说,李公公都词穷了,抿着嘴,皱着眉…… “没事儿,不管她又在憋着什么损招,只要我们自己小心点儿,就不怕她,你去忙吧,哦,对了,齐王府那边你去过没?”见李公公一大把年纪的,还在那儿跟着愁眉不展的,池白瑀也有些于心不忍,忽然想起前两天跟他提过的,有关楚卫瑞的事儿,她便又顺嘴问上一句。 “这两天事情多,没脱开身,明天老奴再过去一趟。” “晚点儿我再写些菜单,你让秋果去厨房看看,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食材,也一并送一些过去。”池白瑀交待。 李公公恭恭敬敬地应道,“好的,王妃。” 青竹苑这边…… 韩清陌刚回到,周大名就迎了上来,“爷,禹王妃回来了。” “嗯。” 某人惯性一个鼻音回应,然后继续等下文,然而…… 章节目录 60 挖墙角 某人惯性一个鼻音回应,然后继续周大名的下文,然而…… 小半晌都不再听到有声音响起,往里走的脚步停了下来,扭头望向周大名。 后者秒懂,“没人肯理我,所以探不到什么,现在正在等宫里送消息出来,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 周大名可是经过专业的系统培训,探查消息,都不需要对方多么直白的话,他就能从对方的眼神,语气,以及话里某些看似不相干的信息里,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可这些天,池白瑀身边的丫鬟,没一个肯他说话,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这让他怎么探查消息? 韩清陌怔了一下,随后了然地挑了一下眉,继续往屋里走,解下大披风,扔给周大名,“让秋果过来一趟。” 秋果? 她不是主院那个小厨娘么?整天就知道猫在厨房里煮饭做菜,主子找她干什么? “爷,你是想吃什么了吗?要不,属下去外面给您买去?”周大名不敢说,主院那些丫鬟里面,最不待见他的就是秋果了,每次一看到,那小脸儿就冷得不行,仿佛恨不能将他给扔出王府外一般。 弄得周大名一度还以为他与秋果之间有仇呢。 可是细细想了几遍,除了进王府的第二天,在王府门口送禹王妃进宫时,说过禹王妃几句话之外,他也不曾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了。 哦,也是,似乎是从那个时候起,秋果就再没给过他好脸色。 孙成端着热茶上来,韩清陌接过,轻啜,“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不是…… 我怕我去了,更叫不来她。 周大名苦着一脸,终还是没将这话说出来,想着,去试一把吧,说不定今个儿秋果心情好呢?心情好说不定就答应他了。 周大名来主院找秋果时,正巧,池白瑀前几天写了个新菜单,今天食材都齐了,秋果把它做出来了,正端来给池白瑀试味道呢。 听到周大名要见秋果,池白瑀都愣了一下,“确定周大名要见的人是秋果?” “是的,王妃。” 秋果在一旁,小声表达自己的意愿,“王妃,奴婢不想见她,可以不见吗?” 池白瑀多少也算看出来了,秋果不喜欢周大名,但自己对周大名想见秋果这事,又有点好奇,于是,想了想,她问秋果,“那就让周大名到小厅来,我也陪着你一起见见,怎么样?” 秋果压根是连看都不想看周大名一眼的,可一看自家主子的眼神,她又默默地点了点头,“奴婢听从王妃的安排。” 池白瑀满意了,对小厮吩咐道:“把周小姐请到小厅过来。” 一进来就看到池白瑀也在,周大名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头疼了。 原本他还想着,万一侥幸,秋果姑娘今天心情好,就会跟着他一起去青竹苑的,现在一看到池白瑀也在,他想,就算秋果今天心情再好,大概也不可能跟他一起去青竹苑了。 “见过禹王妃。”客客气气地行了礼。 池白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不必客气,请坐。” 尔后,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抱歉地说道,“这是秋果刚做出来的新菜,毕竟已经被我吃过了,我就不再请你吃了。” 动过筷子的菜,再请别人吃,的确太没礼貌了。 周大名连连摆手,“不不不,没事儿没事儿,您吃您吃。” 池白瑀也当真没客气,自个儿又慢慢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等着周大名道明他的来意。 然而,她怎么会知道,周大名此时恨不能再出去,等池白瑀不在的时候,再过来找秋果。 磨蹭了许久,这茶都喝完一盏了,还不见他开口。 池白瑀倒是没再等下去了,“听说周小姐是过来找我们家秋果的?” 既然周大名是以女装示人,而且韩清陌也不想让别的人知道周大名是男扮女装,池白瑀自然也不好拆了他们的台,以“小姐”尊称他。 “是……是的。”周大名犹豫了一下,感觉也拖不下去了,“是这样的,玉面公子许是在外面寻到什么新菜单,想要秋果姑娘帮忙做出来,所以这刚一回来,让我过来找秋果姑娘过去帮个忙。” 春桃和夏李听得……齐齐给了这位可怜的周小姐一个同情的目光。 玉面公子哪里是出去寻菜单,他那是出去寻乐子! 池白瑀笑,“想借秋果去帮忙啊,我倒是没意见,可是,我得问问我们家秋果的意思,她要是不愿意,那是谁都不能勉强她的。” “自然,那是自然。”周大名赔笑。 “秋果,你有时间去青竹苑帮玉面公子和周小姐的忙吗?”池白瑀扭头问秋果。 秋果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一听到自家王妃的问话,便知道,王妃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 当即拧起眉毛,十分为难地说道:“王妃,奴婢也想去青竹苑帮玉面公子和周小姐,可是厨房这边……奴婢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呢,奴婢这……实在是走不开,您看……?” 你实在走不开,我难道还能把你扛到青竹苑去? 看着主仆俩,在不动声色间,就将自己给扫地出门了,周大名讪笑,“没事儿没事儿,理解理解。” 看着周大名渐行渐远的背影,池白瑀的笑脸渐渐收敛,好你个韩清陌,竟然还想挖我的墙角! “秋果,这世上,你最喜欢谁?最想跟着谁?”池白瑀觉得,为防万一,她还是得给秋果好好打打预防针,省得这小姑娘傻呼呼地,被某些人一挖就跟着跑了。 秋果大惊,往池白瑀面前一跪,眼泪都出来了,“王妃,您是不是不要奴婢了?奴婢最喜欢你最想跟着你!求王妃不要不要奴婢!” 不要不要…… 这绕口得…… “傻妞儿,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起来。”弯腰把秋果扶起,“如果有人给你更多月银,给你更多别的好处,让你去他身边做事,你会去吗?” 才刚站起来的秋果忽然又是“扑通”一下跪下了…… 章节目录 61 等我 “王妃!别人就是给奴婢金山银山,奴婢都只跟着王妃,只要王妃不要赶奴婢走!” 秋果现在可喜欢池白瑀了,只要能跟着池白瑀,别说是月银了,就是给她金山银山,她都不带看一眼。 啧啧啧,想到自己用个人魅力征服了这小妞儿,池白瑀就觉得非常有成就感啊。 虽然她很想多嘴地问一句,万一以后你们家王爷回来了,那你是跟着你们家王爷?还是跟着我? 想想,这问题太为难人家,还是不问了。 周大名回到青竹苑。 “人呢?”韩清陌抬头,见只有他一个人,还歪头看了眼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周大名沮丧着脸,把在小厅的事情,一五一十都交待了一遍。 还以为主子会骂他办事不力,不料,他家主子听完,反而笑了。 这个小丫头,这回还真是恼火了啊。 “爷,您想要会做什么菜的厨子?要不,属下去外面给您一个找回来?”周大名提议。 外面找来的厨子,又怎会了解那丫头的口味? 想了下,韩清陌没接受这个提议,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些东西,让周大名出去采办。 周大名一看纸上的东西,一溜全是厨房需要的食材和佐料,这眼神…… 他十分好奇,他家主子今天到底出门干什么去了?怎么一回来,就跟厨房干上了? 从大院那边带了几个丫鬟小厮过来,采办这种事情,也不用周大名亲力亲为,等他交待完,回来时,宫里的消息正好送到,他便一并带进屋里,“爷,宫里的消息送到了。” 韩清陌接过小纸条,上面的字,让他不由愣住了,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共用早膳,无它事。 周太后今天是闲到发慌了?所以才找池白瑀进宫陪她用膳? 可转念再想想,冷毅的唇角又轻轻勾起一个冷笑来,周太后,还真是聪明不少了。 今天这顿早膳,是单纯地吃饭,也不是单纯地吃饭,周太后这招心理战玩得挺妙。 当晚,韩清陌再次当夜来客上门时,迎接他的,依旧是门窗紧闭。 自打那晚打手心之后,每当夜幕来临,小丫头就让春桃把门窗从里关得死紧死紧的,让他无从进出。 当然,如果要动真格,这几根小小的门栓,根本也挡不住他,前几晚不过是想着,小丫头正在气头上,若是自己再强硬破门而入,她怕是又得再气更多天吧? 但是,这都多少天过去了? 小丫头片子脾气怎么这么大?到现在还没消气,而且,韩清陌也担心,池白瑀会被周太后今天早上的早膳给扰了心绪。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手臂伸向房门时,掌心里多了一片薄薄的坚硬的东西,没两下子,就将看起来似乎竖不催的房门搞掂了。 外间,春桃在某种无色无味的药物作用下,已经睡得很沉,完全听不到半点动静。 里间,池白瑀倒是听到声响了,敢在王府里,做下这般目中无人之事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话说,池白瑀对韩清陌的能力还是相当惊艳的,王府的巡逻次数,她曾问夏李,时间、班次都很密集,而且是无规矩可寻,然而,韩清陌每次总能轻而易举地避开王府里的巡逻队,安然无事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连王府那么难解锁的巡逻时间,都让他掌握得一清二楚,这世上还有什么难倒他的? 哦,有! 那应该就是病痛和蛊毒了。 这两天,从楚烨锦的书房最最角落的地方,翻出来一本很古老的书,上面的字,池白瑀没一个看得懂,但幸好上面有图案,粗读了两三遍之后,池白瑀发现,这些图就连连环画一样,有一定的连贯性,她觉得很有趣,打算再细细研究研究,看看这些图案,连在一起,到底想表达什么。 这几晚,只要没什么事情,她都会抱着这本书研究,这会儿听到声响,她将书本收起,坐直身子,等着某人进来。 看到小丫头在桌子旁,坐得直直的,好像在等他一样,韩清陌倒是意外地顿住脚步,嘴角察不可查地轻轻扬起,声音里,竟不知不觉染上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的惊喜,“在等我?” “不然呢?”池白瑀疏远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自打今天早上发现,他竟然是个双之后,池白瑀便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与他保持好距离。 之前,敢与他开玩笑,说他会让楚烨锦头顶的绿出一片草地,那也不过是仗着知道,他是同性,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如今看来,她还是得小心点比较好。 发现,比起以前,小丫头疏远了许多,韩清陌心下有些黯然,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有事儿?” 她在等自己,许是有事儿要找他? 一是,心里还有点儿气他打自己的手心,那几下,虽然不疼,可事光尊严的问题,哪怕过去几天了,她还是生气的;二是,不管是哪个年代,对于喜欢上那种的男人,池白瑀都是非常鄙视的,若是纯单身也就罢了,毕竟做医生,她也能理解,身体需求为何物;可韩清陌身边明明就有周大名,却还跑到香绾楼去…… 这就是道德有问题了,这种男人,真让人看不起。 这两种情绪加一起,池白瑀开口时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呵呵,奇了怪了,是你撬门而入,现在却来问我有事儿?玉面公子,你这是不是觉睡多了,不紧身体虚了?连脑子也跟着一起虚了?需要我给你开点那方面的药,补补么?” 小丫头阴阳怪气的态度,韩清陌倒是能理解,毕竟他知道,小丫头肯定还在生他的气,可是她这番话…… 却让韩清陌再次有想揍她的冲动,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是屡教不改? 旧气还没消呢,不能再添新气。 忍住脾气,自个儿倒了杯开水,将杯子握在手里,暖手,掀眸看她,“你这又是在闹哪门子的脾气?” 章节目录 62 笑什么 闹脾气? “谁有空跟你闹脾气?”池白瑀爱搭不理的样子,“如果你是来拿药的,喏,在那儿,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房门关紧了。” 她指着不远处架子上包好的药,下了逐客令。 顺着她的指尖,韩清陌看到了架子上的药,眸色一暗,他忽然低头喝了口水,借着烛光和动作的掩饰,倒也没让人看出来。 不过一瞬,再次抬起头时,他又恢复如常,依旧是那副冷淡无澜的样子,像是没听到池白瑀的逐客令一般,“今天早上,周太后召你进宫,让你陪她一起用早膳的事,你不要多想,就当她是单纯地想和你一起共用早膳好了,不要自乱阵脚。” 这个事情…… 池白瑀也觉得周太后今天早上这个举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可心里又觉得,不大可能,一整天,脑子里尽是这个破事,想得她都快走火入魔,到了晚饭,她这才决定先不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等明天起床后,脑子清净一点儿,再捋一捋。 冷不丁被韩清陌提起,她愣一下,“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 嗯? 后知后觉,似乎意识到不对,池白瑀又追着问:“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谁?春桃?夏李?还是李公公?” 今天,她就带着春桃和夏李进宫,这俩人一直跟着自己,宫中发生的事情,她俩再清楚不过。 而李公公则是她回府后,与他商量对策时,跟他说过这事儿。 “你对自己身边的人就这么没信心?”韩清陌少有的,在语气里添上一丝儿嘲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白瑀有种在嘲笑她,不是自己的人,用起来能安心的么感觉? 靠! 王府的人怎么不是她的人了? 她现在是楚烨锦的老婆,楚烨锦的一切,就是她的,她用得很心安理得好伐!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加心安理得,她理直气壮地挺了挺小身板,“我身边的人,自然是可信的,所以说你的消息,是从宫传出来的?” 差点儿给忘了,这个男人的手有多长,可是都伸到宫中去了呢。 韩清陌倒也没有再跟她辩驳这个问题,犹如深海般让人看不到底的墨眸看着她,“今天在她面前,你没自乱阵脚吧?” “我看上去像是那么蠢的人吗?”池白瑀没好气地怼回去,怼完又想起,在他眼里,自己可不就是这么蠢的人? 她有点懊恼自己干嘛要接他的话? 看着小丫头这懊恼的小表情,韩清陌阴郁沉沉的心情,忽然就像有丝日光,从厚厚的乌云缝里照射进来,乌黑冷郁的心房,瞬间就亮堂起来了。 “嗯,你看上去像个聪明的女孩儿。”待到话从嘴边溜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了。 自己明显都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窘迫地闪了闪,“你别想太多,这只是夸你的意思。” 噗……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解释比那句话的意思更容易让人误会吗? “是,知道玉面公子很吃得开,我不会多想的。”池白瑀依旧阴阳怪气地。 韩清陌总觉得池白瑀今天的态度并只单纯是生气,还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别扭。 从未在女人花过任何心思的他,一时给难住了,怎么苦思都想不出来,她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忽然,他又冲她真诚地说道。 冷不丁地就来上这么一句,倒让池白瑀有点没反应过来,待脑子转过弯儿来时,她冷哼一声,“哼!如果打了人之后,就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这打人成本也太低了吧?’” 韩清陌静静的看着她,蓦的,朝她伸手过来,一截小木棍往她面前一放,“是不是让你打回去,心里会舒服一些?” …… “打吧,如果这样能让你不再生气的话。” 没想到,他竟会来这一招,池白瑀有点儿发愣,这……打?是不打? 没做过多的纠结,池白瑀将面前的小木棍推回去,“我可不像某些人,有暴力的倾向。” 韩清陌:…… 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下,“真不打?” “不打。” “那以后不许再生我的气了。”清冷的语气里,竟染上一丝儿霸道。 池白瑀像个叛逆期的小孩子似的,挑眉,“我想生气就生气,不想生气就不生气,为什么要听你的? 难道就因为你是我家男人的好朋友,所以我事事都得听你的?玉面公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身份…… 又被身份给绊住了…… 被她这番夹枪带棒地嘲讽,韩清陌也真不好意思再用“好朋友”这个说法,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生气容易影响情绪,可能会让你做出不正确的判断,现在的禹王府,是多事之秋,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它,我现在住在禹王府,禹王府若是有事,我又怎能全身而退?我们现在也算是在同一条船上,我只希望禹王府好好的。” 呃…… 这番话,让池白瑀再次准备回击他的话,默默给咽回去,“哼,禹王府的事,是我们自己的家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操心。” 禹王府的事,是我们自己的家事,我们自己解决…… 这话,让韩清陌心里一阵悸动,小丫头这是真把禹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把他的府邸,当成她的家,这个认知,让韩清陌心情舒坦得不行,“行,你自己的家事,你自己解决。” 连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眉眼间,语气里,都带着一丝儿淡淡地笑意。 嗯? 这人在笑什么? 韩清陌没觉到,可池白瑀却没有错过,“你在笑什么?” 他有在笑? 韩清陌一阵疑惑,旋及回道,“在笑周太后。” 原来,有些笑意,是会这样不知不觉地渗透在表情、语气里的。 池白瑀在心里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接过话题,“周太后有什么好笑的?” 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以作参考,也是好的,池白瑀心里想…… 见小丫头终于肯搭理自己了…… 章节目录 63 瞎想 见小丫头终于搭理自己了,韩清陌眼底有眸光轻闪,“笑她这次变得聪明了,竟在这个时候玩心理战术。” “你是说,周太后今天早上把我叫到宫里,陪她吃饭,只是一个心理上的碍眼法?”池白瑀嚼着他的话,脑子飞快转着,“这么说,今天早上,就只是一阵单纯的吃饭?”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池白瑀没接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后天,就是你和周明浩打赌的最后期限了,你把周祖耀护得滴水不漏的,周明浩无处下手,他们明显是着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既是走了明路,让太监到王府里召你进宫,谅她也不敢在宫里对你怎么样; 不想对你怎么样,也没有像以往那般,和你一见面就掐。” 池白瑀:…… 谁跟她掐了? 韩清陌见她的大白眼了,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下说,“只是和颜悦色地和你一起吃了个早膳。 她要的,就是你今天这般状态,一直在琢磨她今天这个举动到底有目的? 你越是琢磨不透,心里就越着急、不安,担心之下,你会下意识地对自己之前的安排进行盘查,或是改动,她要的,就是让你不再沉静,急躁地动起来,只要你动起来,她便有机可乘。 所以说,今天早上这餐饭,是单纯地吃饭,也不是单纯地吃饭,取绝于你是否有上当。” 这也是韩清陌之前说的,周太后这个心理战打得妙的地方。 妙在时间的精准上。 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若是今明两天,池白瑀沉不住气,一旦动起来,让她抓住机会,那么后天,原本胜算满满的定局,究竟会变成什么样,那就难说了。 好长一段时间,池白瑀都没再说话,她在心里细细地琢磨着韩清陌的话,越琢磨,越觉得他的话,似乎挺有道理的。 自己身为局中人,特别是本就不擅长跟人打这种心理战术,一旦周家那俩兄妹有点儿风吹草动,自己很容易就会将事情往目前的局势里代入,稍不注意,就会做出失误的举动。 看来周太后对自己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才会知道,自己不擅长玩心理战术。 只不过,看来这次周太后又失算了,她算来算去,怎就没把韩清陌给算进去? “那个……你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某个小女人别扭地对韩清陌说道,“看在你这么积极给我出谋献策的份上,我就暂时原谅你吧。” 池白瑀其实不是个扭捏的人,许是前面自己太僵持的原因,这会儿让她开口说原谅他,竟让她有种开不口的感觉。 一时间,犹如春风在心间拂过一般,将这几天的阴郁心情,一扫而过,韩清陌忽然觉得今晚的夜色,无限美好。 虽说外面的夜空,无星无月,一片漆黑。 “谁?”忽然,外面传来巡逻队的喝吼声。 池白瑀一惊,站起来,“宫里的人?” 韩清陌点点头。 “周太后的?” “不一定,那位也不会想让你一直都这么顺利下去。” 那位? 池白瑀微愣,明白过来,指的是皇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池白瑀觉得,韩清陌在说到那位时,语气里的寒意更甚。 “你和宫里那位有仇?”问完她又想起,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生存准则来,又赶紧朝他做了个打住的动作,“你别说话!我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 噗…… 小丫头如此可爱的一面,让韩清陌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许是第一次夜探她的闺房时,那时候以为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对他用了恐吓的手段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才会让她这般惊怯。 “我一介平民百姓,跟他有哪门子的仇?”他含笑,轻语。 池白瑀瞪着他,强调,“这可是你自己要说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嗯。”韩清陌还想再说什么,忽的,却收住话,挪动步子,将自己的身体藏在架子之后。 他刚藏好,池白瑀就听到外面那些去追夜探王府的人回来了。 他与池白瑀打了个眼色。 奇怪! 池白瑀竟然一眼就懂了。 打开房门,正好就看到巡逻队的人。 “王妃,吵到您了?”领队上前来,问道。 这个时代的人,多数都是日落而归而眠,特别是这种寒冷的冬夜,他们一般七八点就已经入睡了。 池白瑀的生物钟,始终保持在十点左右睡觉。 所以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她是比较晚睡的,所以即使她房间的蜡烛大半夜的,还亮着,也没人会多问什么。 “有人夜闯王府?”池白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跨过门槛,朝院子四周望了一圈。 领队上前,把刚才的事情一一跟她汇报。 “追不到人就算了,我们的人没有受伤就好,这几天,让巡逻队的人都打起精神来,当值时,都仔细着点。”既然知道是宫里派来的人,池白瑀也没想过他们能追到人,再说,追到了又怎样?抓着人到宫里找他们对质?有用么? “另外,明天记得把这事和李公公汇报一下。”李公公是楚烨锦留下来守着王府的人,想必他经验丰富一些,需不需要对巡逻队的当值时间和班次帮调整,他应该会有更中肯的建议。 领队应了声“好的”,便带着大家退下了。 池白瑀再次回房间,以为韩清陌还在架子后面,放眼看过来,才发现,他原来藏身的位置,此时竟是空的。 噗…… 脑海里忽然想起某些正在偷偷做坏事的男人和女人,忽然被发现,也是这样,其中有一人藏到床底,衣柜、厕所等一切能藏人的地方,那画面搞笑又…… 等等,她在瞎想什么呢? 池白瑀脸上一阵不自然臊色,随后在心里恼恼地暗骂自己一句,你可真够瞎想的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联想到一起…… 此时,宫里…… 两条人影分别朝着不同的宫殿掠去。 “你说什么?”周太后又怒又火又急,“她……” 章节目录 64 有人会动手 此时,宫里…… 两条人影分别朝着不同的宫殿掠去。 景仁宫里,一身明黄的衣物,表明了它的主人的身份。 “那丫头还没有动作?”原本背对着外面的皇上,在听完黑衣人的汇报后,这才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的,今天一整天都在王府里,想必也是在想着太后今早的举动,暗藏着什么意义。”黑衣人老老实实的答道。 “呵呵……”皇上饶有兴趣地笑了声,仿佛还带着点儿嘲弄,“当初可是千挑万选,千挑万选啊,最后竟然选出这么个女子抬进禹王府,呵呵……” 说罢,又是冷冷笑了几声。 黑衣不知道他是这什么意思,静默地跪着,不敢接话。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皇上忽然朝他挥挥手,“罢了,退下吧。” 黑衣人很是诧异,终还是小心冀冀地问道:“皇上,咱要不要采取点儿的行动?” 看得出,皇上也不想让禹王府那位太过高调,所以他才敢斗胆建议。 皇上踱步,来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望着慈寿宫的方向,唇角忽然轻轻勾起,“不必。” 有人会有所行动的。 “你说什么?”慈寿宫里,周太后又急又怒又火,顺手又将一个花瓶扫落在地上,“她竟然没有动静?她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难道,她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在百官面前,向那个贱妇下跪吗? 不!她绝不允许! 她的哥哥在百官面前向那个贱妇下跪,那她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周祖耀那个小畜生,最近几日竟然连院子都不肯出来半步,而他住的那座小院,已经让池白瑀给护成一座谁也无法靠近的孤城,周明浩倒是能随意出入,可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现在就是想刺杀他的儿子,恐怕都不行。 “既然那边无路可行,那就……”周太后幽幽的眼睛里,散发着带毒的光芒,她在黑衣人的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好了,去吧。” 第二天,池白瑀找来李公公,让他找几个人,把周祖耀已经痊愈的消息放出去,“李公公,多找几个小孩子,大街小巷到处传开,最好今天,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治好周祖耀的事,对了,连同我和周明浩的赌约,也一起再宣传宣传。” 她和周明浩打赌的事,一开始,池白瑀并没有想传开的。 可是那会儿,周明浩大概觉得他胜算的可能性极大,于是,在立下赌约的第二天,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份赌约的存在和赌约的内容了。 可是,最近这些天,好像没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了。 池白瑀懒得去管,为什么忽然就没人议论这事了,明天就是赌约的最后一天,她只想让人记起这个赌约就好。 李公公一一应下,然后问她,“王妃,关于昨晚夜闯王府的人,你心里是不是知道那谁派来的人?” “嗯,”池白瑀点头,“昨晚夜闯王府的人,不用再追查了,今明两天,府里的巡逻安排密些,让大家这两天都留意一下自己的身边,有什么异常,及时上报,另外,加派几个人,看着北院那几个。” 李公公瞬间明白,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北院,鲁嬷嬷为主的十二个嬷嬷,正愁眉不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说,出宫的第一天,就被池白瑀拉着溜了大半天,第二天,过半的人发烧,感冒,鲁嬷嬷带头领着她们,以生病为由,要求休养。 没想到,池白瑀竟然同意了,而且,她不仅同意,还从此把她们当成主子一样养起来了。 每天都有人给她们送饭,说到饭,鲁嬷嬷几个就不得不赞叹一声了,这禹王府的饭菜,简直她们这一生吃过的最好吃,最丰盛的饭菜,一日三餐,顿顿都是大鱼大肉,且天天都是如此,这不,这才一个月不到呢,她们几个,每个人都胖了十几斤了。 每天都不用干活,顿顿都有大鱼大肉吃,还有干净舒服的院子可以住,鲁嬷嬷几个日子过得爽得不要不要的,所以当周太后谴人来问她们的情况时,她们当然是一口咬定,已经将禹王府了解得差不多了。 她们就怕,如果太后知道她们在禹王府一事无成,会不会觉得她们成事不足,就将她们全部调回宫里? 在禹王府的这段时间,可是她们这一生最幸福最舒服的日子了,她们十二个人,谁也不想离开禹王府。 于是,在这种欺瞒之下,周太后还真以为,除了池白瑀的身边她们现在无法靠近之外,整个禹王府都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下了。 昨天一整天,池白瑀竟然没乱方寸,这让周太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今天,是她最后能为周明浩赢得一线希望的机会了。 原本,她也没想这么快,就将这些嬷嬷派上用场,可时间这么紧,她也只能动用她们了。 而收到密令和东西的十二个嬷嬷,此时却在头疼,她们该怎么靠近池白瑀的身边? 禹王府虽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但却绝不允许她们踏出院子半步,现在别说是池白瑀的院子呢,就是让她们往大门口走,不问个路,她们怕也走不来。 “鲁嬷嬷,实在不行,咱就装病,咱们病了,王府总要给我们请个大夫吧?” “哎,这个办法,我觉得不错,等大夫来了,到时我们就闹起来,场面一乱,你就趁机溜出去。” “听说她一直住在主院,主院的方向,肯定在东面,你就往东面跑,一定能找到的。” “把东西藏好,见到她的时候,你再拿出来,尽量做到一击就中。” “我之前听……” 十二个肥胖如猪的妇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密谋着。 鲁嬷嬷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她猛地闭上嘴,阴沉着脸,外鼓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恶狠狠地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是,我怎么感觉,听你们这意思是……” 章节目录 65 魂归 鲁嬷嬷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她猛地闭上嘴,阴沉着脸,外鼓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恶狠狠地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是,我怎么感觉,听你们这话……是想让我去给禹王妃投毒?” 这一次,太后没再用慢性毒,用的是只要入口,立时毙命的魂归。 所谓魂归,是由竹叶青、孔雀胆、天仙子调配而成,这三样东西,单独拎出来,每一样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剧毒,由它们调配而成的毒药,其毒性,可想而知。 周太后知道池白瑀会医,也知道,她解了虚子灵的毒。 虽说,虚子灵也是剧毒,但虚子灵的毒在于死相十分残暴,十个月的时间到了,毒素累积到一定的量,才会毒发,一旦毒发,才会命陨。 可在毒发前,若是发现得及时,至少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可以医治。 可魂归却不同,一旦入口,魂便归西。 连半点解毒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才会给它起这个名字。 周太后就不信,她池白瑀这回还能给解了魂归的毒! “当……当然是你去啊,你你你可是我们的头,平时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送过来,我们可都是让你先挑先选的,你你……” 在鲁嬷嬷的虎视之下,终于有人敢出来说话了,可惜,最后也没胆把话说完,不过,她的话虽然没说完,可大家却知道她的意思——平时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这会儿,难道不该你出力?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鲁嬷嬷是这十二个嬷嬷当中,年纪最大的。 说是年纪最大,其实她今年也不过四十岁,她长得很高大的,五官粗糙,浓眉大眼的,她这长相,实际有点男相,本就彪悍,再加上最近大鱼大肉地养着,一身肥肉,满脸横肉,看上去更添几分凶相。 被她这样盯着,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一个个心里发怵,胆儿稍微小点儿,竟都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见大家噤若寒蝉,瑟瑟发抖,不敢再吱声,鲁嬷嬷很是满意,稍稍收敛了点脸上的凶狠表情,甚至,还微微笑了起来,“哎,大家这是干什么?都放松点儿,放松点儿,咱们还得商量出个结果来呢,你们要是这个样子,咱们可还怎么商量?” 这回,愣是没人敢接她的话。 自己能如此“威望”,鲁嬷嬷心里很是高兴,一高兴,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这样吧,我提议由林嬷嬷装病,李嬷嬷去投毒,大家觉得怎么样?” 李嬷嬷,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嬷嬷。 听到她的话,李嬷嬷又急又怒,瞪向她,“鲁嬷嬷,你别太霸道了!” “你们倒是出来说句话啊,她平时作威作福的,什么东西来了,她都要挑好的选好的,而我们只能吃她挑剩下的,用她选剩下的,那会儿,她是怎么说的?说她是我们的头儿,为我们劳心劳力的,吃点儿好的,用点儿好的,难道不应该么? 我呸!她为我们劳心劳力过什么?天天除了躺着吃吃喝喝,她还干过啥事了? 这会儿,需要她劳心劳力了,她却将自己缩回去了,你们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你们平日里也被欺压过,你们可得出来帮我说句公道话,哎!你们倒是说话,说话啊!” 李嬷嬷着急拉着这个,扯着那个,希望这群平时和自己相处不错的姐妹们,能在此时帮自己一把,同仇敌忾,一致对抗鲁嬷嬷。 可是,李嬷嬷太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了,或者说,她太高看她们的友情了。 若是她们真在这个时候,把鲁嬷嬷推出去,日后她们可别想有好日子过。 听说,鲁嬷嬷有个相好的,是宫里的公公,职位还不低。 高职位的公公,想整个嬷嬷,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是以,就算李嬷嬷把剩下十个嬷嬷,都挨个到她们面前,试图说服她们站出来,大家齐心对抗鲁嬷嬷。 然而,结果可想而知,大家除了默默把自己的手抽回之外,竟再无一人说话。 “你们……好!好好好!”在宫里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李嬷嬷,大抵明白,今天自己是逃脱不了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命运了,最后竟悲恸地笑出来了。 只是,在她的笑声里伴着汩汩而下的眼泪。 “好,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鲁嬷嬷十分满意大家的表现,声音里满满都是笑意,“林嬷嬷,一会儿你就装病,李嬷嬷和周嬷嬷一起出去找人,让他们请个大夫过来,然后李嬷嬷趁机往主院跑,这东西,你收好了。” 鲁嬷嬷说到这里,将一小包东西递给李嬷嬷,“这可是太后亲自给的,说是只要吸进身体,立刻就没命了。 时间太紧,凭我们几个,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毒投放到那个小贱人的饭食里,这根本做不到,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虽然一开始,鲁嬷嬷是环视着大家在说话的,但最后,她的视线却落在李嬷嬷的脸上,“你只需要拼尽全身往主院跑,见到那个小贱后,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将事先藏在手里的粉沫全部撒在她的脸上就行,记住,一定要撒在她的脸上,最好是往她的眼睛,鼻子或是嘴巴这些位置撒,只要那个小贱人还需要呼吸,这些粉沫就一定会被吸进她的身体里,到时,她就一定会死翘翘,我们也算是完成太后的任务了。” “禹王爷虽然不在府里,可不代表禹王府就没人了,若是我在往主院冲的过程,有人来阻拦呢?”李嬷嬷笑够了,人也安静下来了,似是已经认命了,竟也理智地参与到商议中来。 鲁嬷嬷抬头看向周嬷嬷还有齐嬷嬷,“她俩会一路帮你,有人来阻拦你,她俩负责拖住他们。” 李嬷嬷看向周嬷嬷和齐嬷嬷,笑,“看看,你们不帮我,不也一样逃脱不了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命运? 我去投毒,下场可想而知,你们以为,做为帮凶,你们……” 章节目录 66 别带坏我们家王妃 李嬷嬷看向周嬷嬷和齐嬷嬷,哈哈大笑,“看看,你们不帮我,不一样逃脱不了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命运? 我去投毒,下场显而易见;你们以为,作为帮凶,你们就能活命?哈哈哈哈……黄泉路上,有你们做伴,也好,热闹。” 李嬷嬷说着,含笑的目光,朝着在座的人,一一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李嬷嬷明明是在笑,可她那含的目光,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让人看了,心里不由一阵寒颤。 像鲁嬷嬷这么凶恶的人,也都被她的眼神给唬住了,愣了一瞬,回过神儿,冲她低喝,“李嬷嬷!你别扰乱军心!战前扰乱军心,可是要杀头的!” “噗哈哈……”李嬷嬷仿佛听什么世纪大笑话一般,仰头大笑,“鲁嬷嬷还当自己是女将军啊,还军心呢,哈哈哈……有本事,你现在就杀我的头啊。” 她讥讽、挑衅地看着鲁嬷嬷。 后者是真想一把将她捏死,其实,鲁嬷嬷的手都已经伸到李嬷嬷脖子上了,但最终还忍住了。 几个人又围在一起,叽里咕噜商量了一番,没一会儿,就听到北院有哀嚎声传出,“哎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紧张着,周嬷嬷和李嬷嬷慌慌张张地冲出北院,守在门口的护卫上前阻拦,竟被周嬷嬷给拖住了,齐嬷嬷趁机也溜了出去。 坐在屋顶上的池白瑀,看着李嬷嬷一路毫无阻拦,跑到主院,听到池白瑀不在府里,她跺了跺脚,半个字没说,又飞快跑回北院。 “你说,她们没找到我,接下来会怎么做?”池白瑀像在看戏一般,饶有兴趣地问一旁的韩清陌。 其实,池白瑀也没料到,周太后这么快就把北院那些人用上了。 幸好,她为防万一,让李公公暗中多安排几个人过去盯着了,只是,王府的人才刚到北院,韩清陌和周大名就过来了,说太后将魂归给了北院的人。 魂归,是什么玩意儿? 在韩清陌的科普下,池白瑀才知道,魂归是什么东东,也不得不感叹周太后的狠毒,竟然连这么毒的东西都用上了。 “这个李嬷嬷,可不是个善茬儿,报复心极强,鲁嬷嬷这般对她,即使是死,她也不可能放过鲁嬷嬷的。”韩清陌望着李嬷嬷急争冲进北院,淡淡说道。 当初,这十二个嬷嬷进了王府之后,他就让人将她们都查了个底儿朝天。 他做事,向来只信奉稳扎稳打。 即使知道这些人都是周太后的人,他也得将她们都挨个查清楚,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这十二个嬷嬷不仅姓名、是否成亲,是否有子女都被查得一清二楚,就连她们什么性格,也都登记得很详细。 这么说…… 谁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什么咯? 池白瑀对北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表示很好奇,扭头巴巴看向夏李,“带我到北院的屋顶去。” 夏李低头看向院子里正满脸责备、担忧向上盯着的李公公。 事情是这样的。 当收到北院正在密谋毒杀池白瑀时,李公公的意思是,池白瑀不能有半点闪失,最好的办法是躲起来,不要露面。 可池白瑀却想亲眼见识一下,那十二头猪最后密谋出什么策略,打算怎么毒杀她的。 当李公公还想再苦口婆心劝池白瑀,以人身安全为重时,一旁的韩清陌忽然冷不丁抬头看眼了外面的屋顶,“那是个绝佳的位置,从北院到主院,所有的路线尽收眼底。” 说着,他“咻”的一声,掠上屋顶。 一听他这么说,池白瑀也想到屋顶上去了,可李公公坚持不让,最后,还是池白瑀威逼夏李,才她带着自己掠上屋顶的。 李公公在底下,气得老脸通红,“夏李,你这个的月银,全部都扣了!” 这会儿,听到池白瑀的话,李公公又在下面喊开了,“夏李,你再敢带王妃在屋顶上飞来飞去的,你就给我等着!” “怕什么,反正你这个月的月银也没有了。”坐在屋顶上,看着下面的小丑极力表演,这种感觉还是蛮好玩儿的,池白瑀喜欢,所以她继续怂恿夏李。 夏李一听,好像也是哦,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还能再给李公公扣的了。 才刚这么想着,底下,李公公又在喊了,“你这个月是没有月银了,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 池白瑀也不甘示弱,“夏李,你若是带我过去,李公公只扣你几个月的月银,你要是不带我过去,我就扣你一辈子月银,让你这一辈子都给王府白干活,别想再拿到一两银子!” 夏李欲哭无泪,遇上这么无良的主子,她能怎么办? 最后,她只能屈服于银子的威胁之下,抬头,不再看李公公,带着池白瑀往北院那边的屋顶掠过去。 李公公在下面看着她们这样飞来飞去,整颗心哟,那忽上忽下的,都快跳到嘴边了,这万一要是掉下来……那禹王府可就…… 他不敢再往下想,抬头瞪向那罪魁祸首,虽有朝他拱手作揖,但语气却是不那么友好,“玉面公子,下次还请您不要带坏我们家王妃!” 他们家王妃本来都没想上屋顶去的,还不是玉面公子带的头,所以才带得王妃也非上屋顶看戏了。 白玉面具下,韩清陌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应李公公,活了二十几年,这是他第一次被投诉,带坏了别人…… 若要论带坏别人,那也该是那个小丫头带坏了他! 成天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更容易把人带坏! 可这些话,却是不能跟李公公说的。 思索间,又听到李公公在下面对他说道:“老奴恳请玉面公子,以后还是离我们家王妃远点儿! 我们家王妃年纪小,不懂事儿,对男女大防也没什么概念,但玉面公子不一样,您已经这把……”忽然意识到,“一把年纪”这个词儿,可不用贵客身上,又匆匆收住嘴,“您比我们家王妃年长,懂得也比我们家王妃多,……” 章节目录 67 不在 思索间,又听到李公公在下面冲他说道:“老奴恳请玉面公子以后离我们家王妃远点儿! 我们家王妃年纪尚小,不懂事儿,对男女大防也什么概念,但玉面公子不一样,您已经一把……”忽然意识到,“一把年纪”这个词儿,可不能用在这里,他匆匆收住嘴,改口,“您比我们家王妃年长,懂的也比我们家王妃多,怎么样做,对我们家王妃是最好的。 让您住进王府,是看在您是我们王爷的面子上,希望您莫忘了与我们家王爷的交情,害了禹王府。” 今天,乍然发现,池白瑀和韩清陌说话时,那态度语气,竟然十分娴熟,好像俩人是交深多年的好友一样,这让李公公心里警钟大响。 当日,他极力反对韩清陌住进王府,一是怕别人会拿这事儿做文章,攻击禹王府;二是,王爷如今不在府里,年纪寡居的王妃,和温文尔雅的居客……这很容易出事的!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所以,他极不想让韩清陌住进王府,因为禹王府出不起样丑闻! 韩清陌脸色黑得没法看,若不是被白玉面具给遮挡住了,怕是会吓到人,“李公公,若是对你家王妃不信任,大可派人一天十二时辰盯着她。” 得亏谢佳锐今天没过来凑热闹,否则这会儿,他怕是得笑得在地上打滚,然后还会一边打滚,一边问韩清陌,“被自己的管家当成登徒子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李公公挺着胸,昂着头,很坚定地对上屋顶上的人,“老奴对我们家王妃,那自是信任的,可对别的某些人,却是不相信,毕竟我们家王妃比较弱小。” 这意思就是说,他对他家王妃用强? 一口怒气,闷在胸口,比起刚刚,脸色又黑了几分,“李公公,你的信任,别的某些人,也不需要。” 说着,足尖一点,便朝着北院那边的屋顶飞去。 后来,一切真相还原之后,有一天,池白瑀也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了今天,李公公对韩清陌说的这些话,她笑得前仰后倒,哈哈的问某个脸黑成炭的男人,“你当时是怎么忍住没打死李公公的?” 楚烨锦脸色臭臭地,“当时是怎么忍住没打死李公公的,我不记得了,不过,你若是再笑下去,我是怎么忍不住欺负你的,我却是知道的。” “喂,你敢!”想起昨晚的那些画面,现在还腰酸腿软的池白瑀立刻闭嘴,不敢再笑了。 看着某个小丫头这么听话,有些想干坏事的男人心里一阵失望,他本来还想着,小丫头要是不肯听话,他就趁机再…… 李公公看着韩清陌远去的背影,后悔得直跺脚,那日,他就应该拼尽全力,说服王妃的! “你和李公公在聊什么?聊这么久?”见他这么久才过来,已经找好位置坐下来的池白瑀顺嘴问道。 韩清陌斜睨着她,语气颇有些无奈,“你家管家让我离你远一点儿,省得你被我带坏了。” 噗哈哈…… 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池白瑀一定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李公公,简直太可爱了。 “我家管家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以后你离我远一点儿,省得把我带坏了。”她意有所指地对他说道。 这个小无赖! 韩清陌瞪她一眼,没理她,径自找了个位置,看着下面。 “王妃,李嬷嬷这是要把她们都毒死啊。”夏李凑了个脑袋过来,小声说道。 池白瑀对她比了个“嘘”的动作,再指指下面,示意她,不要说话。 李嬷嬷的报复心理果然极强,谁若得罪了她,哪怕下地狱,她也会拖着她们一起去的。 在主院没找到池白瑀,李嬷嬷又折回北院,可是跑到一半,想起快到午饭时间了,在半路问了丫鬟,去大厨房怎么走,竟又折去大厨房,一番软磨硬泡,愣是让大厨房把北院的饭菜给她带走。 一出大厨房,找了偏僻的地方,往每个菜上都洒了药,还剩一点,又包好,收起来。 然后若无其事地去找周嬷嬷和齐嬷嬷,“那个小贱人不在主院,说是出府了,我们先回去,等下午她回来了,我们再过去找她。” 三人一起回到北院,守门的护卫疑惑地盯着她们,“不是说你们去找人请大夫的吗?大夫呢?” “呵呵,府里的人都忙,我们再忍忍,实在不行,下午去找大夫。”周嬷嬷赔着笑脸。 守门的护卫也多说什么,只是警惕地盯着她们的背影。 李公公暗暗交待过,今天不用真的拦住她们,就让她们自由出入好了,但他们还是吊以轻心,一直紧紧盯着她们,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看到她们三个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整整齐齐地,鲁嬷嬷当即拉下脸来,“姓李的,你没去主院?” 一路跑到主院,路上若是遇到阻拦,怎么可能这样整齐? 不对,若她去了主院,怎么可能还有命回来? 李嬷嬷又用刚才那套说词,“我去过了,但那个小贱人不在府里,说是要下午才能回来,幸亏我聪明,这一路都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她们才没有对我起疑,回来的路上,想起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我就顺道儿去把我们饭菜取回来了。” 鲁嬷嬷盯着她,“你说小贱人不在府里?” “嗯。”李嬷嬷点头。 “不可能!”周太后明明说了,今天会派人盯着池白瑀,如果池白瑀出府,也会及时通知她的,可她压根儿就没收到任何通知,说明池白瑀不可能出府。 李嬷嬷不慌不忙,“不信?不信你现在和我一起去主院看看?” “鲁大姐,她刚才是真的往主院跑去了,想必那小贱人是真的不在,为免打草惊蛇,才又回来了。”眼看又要吵起来了,齐嬷嬷想了想,还是站出来,帮着说了一句。 原本,她以为李嬷嬷会感激自己的,不料,李嬷嬷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兀自低头,将饭菜全部摆出来…… 章节目录 68 明白 将饭菜都摆好,李嬷嬷扫视大家,“吃饭吧,吃完下午还得干活儿。” 她神色自然,一如寻常。 大家也没有多想,一边安抚鲁嬷嬷,一边入座,“是啊,这天太冷了,饭菜一出锅就得赶紧吃,否则一会儿就凉了,赶紧吃,吃完再商量商量下午的事儿。” 上午的事情,纰漏是挺大的,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得好好的,结果那个小贱人居然不府里。 有人拉着鲁嬷嬷一起入座,鲁嬷嬷顺水推舟,就坐到她平时常坐的主位上,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完饭后,你们就去主院门口盯着,见到那个小贱人回来了,趁着她没有防备,冲上去就撒,都听到了?” 这话,她是对李嬷嬷、周嬷嬷和齐嬷嬷说的。 周嬷嬷和齐嬷嬷连连点头,说是。 李嬷嬷只是点了下头,没出声。 大家都知道因为上午的事情,她心里不高兴,谁也没说什么,都默默拿起筷子,夹菜,吃饭。 李嬷嬷只是低头扒着碗里的米饭,从头到尾都没有去夹过任何菜,她一边扒饭,眼睛透过碗沿,看向身边的其她嬷嬷,见到她们还是像以往那般,都是大口大口往嘴里夹菜夹肉,眼底里慢慢浮起来一股冷冷的笑意。 “啊……” 池白瑀终于亲眼见识了魂归的可怕,沾了魂归的菜一放进嘴里,立刻就听到一声短暂的惊叫声,然后,便再无声音了。 从魂归入口,再到毙命,这前后绝对不超三秒钟。 啧啧啧,这速度,即使是神仙,怕是也救不过来。 周太后这招,果真够狠,够毒。 鲁嬷嬷至死的那一刻,脑子里或许反应过来,自己是死于什么毒药之下,然而,她至死都没能开口骂上对面的人一句。 看着身边十一个原本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相继倒下,李嬷嬷缓缓放下碗筷,脸上是有种报复后的兴奋。 池白瑀觉得,李嬷嬷不仅仅是心胸狭隘,报复心理重,这人应该还是个心理变态。 她竟然还能俯下身去,一个挨着一个,将那十一个已经死去的嬷嬷临死前的表情,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每到一张脸庞前,她脸上的笑意就浓一点,最后来到鲁嬷嬷面前时,她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姓鲁的,你想推我出去当替死鬼?哈哈,那我就先要你的命!” 许是想起上午被鲁嬷嬷那样子对待的事儿,她又觉得气不过,抬起手,“啪啪啪”在鲁嬷嬷脸上狠狠抽了几个巴掌,直抽得她自己也气喘吁吁的,这才停下来,“你们放心,太后的任务,我会完成的,那个小贱人,我会亲手收拾她的。 这么冷的天,她敢让我在大街上走了整整了三个时辰,这笔帐,我老早就想跟她算了,只是一直没找着进机,太后既然给了这么好的东西,不让她享用一下,这怎么能行呢?” 想起那天的事儿,李嬷嬷十分记恨地咬咬牙,仿佛池白瑀这会儿要是在她面前,她肯定化身凶兽,上去狠狠咬她几口。 这些天,若不是被看管得太严,她早就去收拾那个小贱人了! 将剩余的魂归重新拿出来,藏在袖子里,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这抬步走出去。 守卫按惯例,又把她拦下,李嬷嬷神色急慌地说了几句,他们半推半就的,就放她出去了。 然后俩人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守卫赶紧跑去给李公公报信。 站在屋顶上的夏李这会儿终于敢说话,“王妃,让属下去把这个老女人给杀了!” 她挺自责的,这些老女人进王府这么久,她竟然都不知道,她们暗中都这样辱骂自家主子的,若是她早点知道,她一定狠狠地抽死她们! 就这样死了,倒真是便宜她们了! 这个李嬷嬷更是该死!还想着要她们家王妃的命,以报当时溜人之仇? 夏李现在恨不能马上追外李嬷嬷,把她打死。 “去吧,小心她身上的魂归,把她打晕就行。”池白瑀倒不怕李嬷嬷会伤着自己,不过,这人的心理变态这么严重,手里又着这么邪恶的东西,终归是个不安全的因素。 夏李一听池白瑀批准了,转身几个纵跳,就往李嬷嬷刚才消失的方向奔去了,俨然都忘了,她家王妃没有轻功,怎么从屋顶上下来? 还是李公公靠谱一点,一见她,顿时急急问道:“王妃呢?” 王妃? 呜呜……王妃被她忘在屋顶上了…… 夏李觉得自己如果这样说,李公公一定会将她赶出王府的,只好打了个哈哈,“李嬷嬷身上有魂归,王妃让奴婢去把她打晕,省得她再害别的人。” 说完就赶紧闪人。 李公公越嚼越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带着人,扛着长梯赶到北院时,正好看韩清陌单手搂着池白瑀,从屋顶上飞下来。 哎哟! 这个玉面公子怎么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抱着他们家王妃! “王妃,你没事吧?”李公公着急忙慌地上来,把池白瑀护到自己身后,扭头打量着她。 池白瑀有些理不清状态地看着他,摇头,“我没事。” 韩清陌的功夫比夏李高,他抱着自己飞下来,比夏李抱着她飞上去时,安全得多。 确定她没事,李公公又把脖子扭正回去,瞪向那个白玉面具,“玉面公子,您怎么能这样?” 韩清陌知道,他这是指责自己刚才抱着池白瑀飞下来的举动,于理不合。 这会儿,心情愉悦的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屋顶,问李公公,“不然,我再你们家王妃抱上去?” 声音虽然还是冷淡如斯,却不难听出,这是开玩笑的调调。 然而此时,心里又恼又急的李公公就没有听出来,相反,还因为韩清陌的话,气得跺了跺脚,“不必劳烦玉面公子,您不需要脸面,我家王妃还是需要脸面的。” 在一旁,懵逼了好一会儿池白瑀听到这里才算明白过来,李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李公公,你这话说得没错……” 章节目录 69 玉面公子,请自重 在一旁,懵逼了好一会儿的池白瑀,听到这里才算明白过来,李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李公公,你这话说得没错,你家王妃我还是要脸面的,不像某些人,戴着面具,就不需要脸面这种东西了。” 韩清陌黑着脸,恼火地瞪着某个笑得像太阳般明媚的小丫头,看着看着,心头的恼怒倒不知不觉就散了。 自己有多久没听过这么清脆爽朗的笑声了?小丫头的笑容,就像这冰天雪地里偶尔出来露个脸的太阳一样,让看的人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既然在下都不需要脸面这种东西了,那不如……”韩清陌意有所指地说着,故意大步朝池白瑀走去。 李公公顿如临大敌,把池白瑀牢牢护在身后,张开双臂,拦在韩清陌前面,一张老脸黑沉黑沉的,“玉面公子!请您自重!” 噗哈哈…… 池白瑀基本能想像得到,白玉面具下,韩清陌那张病态苍白的脸,都黑成什么样了,爽快! 李公公歪打正着的举动,倒让池白瑀有种一报前些天被他打了手心的“仇”,看着他吃瘪的样子,顿时感觉整个都好得飞起来了,“李公公,他就交你啦,好好给他上上课,做人哪,还是得自重!” 韩清陌:…… 是谁天天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挂在嘴边的?她还有脸提自重! 后来,李公公还跟韩清陌说了些什么,池白瑀就不得而知了,她提前走了,夏李那个小妞的脾气不怎么好,她担心自己去晚了,李嬷嬷会被那小妞给揍了。 刚到主院,就看到夏李正在忙活儿,“敢骂我家王妃?哼!我看你是不知死活!”说着,手下的动作又加了不少力度,随着她发狠的动作,李嬷嬷痛苦地闷哼声。 “还敢想要我家王妃的命?呵呵!我先要了你的命!”夏李越说越气,越气,手上的力度越大,这一勒,还真有可能把李嬷嬷给勒没了。 “夏李,你在干嘛呢?”池白瑀从后面赶紧跑上来,喝住她。 夏李像个正在做坏事儿被逮了个正着的孩子一样,条件反射性地说道,“王妃,奴婢没有打她。” 嗯,你是没有打她,你只是借着绑她的机会,快把她勒死了而已。 这么憨憨的表情,倒是把池白瑀给逗笑了,“我知道你没打她,可你手上的力气能不能小点儿?一会儿,我还得把她活着交给太后呢,你要是给弄死了,太后会心疼的。” “是,奴婢保证不弄死她。”夏李明白了,原来王妃留着李嬷嬷,是想带她进宫,去还给太后的。 太后可不是个善茬儿,李嬷嬷不仅把太后安插入禹王府的十二个眼线全部给清除了,而且还坏了太后的计划,太后想必也不会饶了她。 想到李嬷嬷最终也不能善终,夏李心里这股子怒气,才算好点儿。 “把人绑好,盯紧一点,防止她自杀。”池白瑀小声叮嘱夏李。 “是,王妃。” 夏李带着李嬷嬷下去了,李嬷嬷的嘴巴被破布团塞得严严实实的,连话都说不了,全程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盯着池白瑀,那眼神,怨恨得犹如灭门仇人一样。 池白瑀无法想像,如果哪个人和李嬷嬷真有血仇的话,会被李嬷嬷怎么弄死?不就带着她们在街上溜了几圈么?至于这么恨她? 这样的眼神,还是少看点儿,省得做噩梦。 转身,往院子里走。 见她进来,春桃和秋果赶紧迎上来,俩人把她从头到尾都打量个遍,确定她真的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夏李跟奴婢说了李嬷嬷的事时,把奴婢都吓死了,这人的心怎么这么小,还这么狠毒啊!” 心理变态的人,是一般常理难以说明的。 池白瑀没跟她们解释这个。 小秋果在一旁后悔而恼恨地跺跺脚,“真是浪费了那么多大鱼大肉!早知道,天天给她们吃猪食,让她们天天闹肚子,拉死她们!” 看来这小妞儿也知道了李嬷嬷她们平时的罪行,才会这么生气。 “王妃,王妃,”池白瑀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一下她的小果果,就听到李公公从外面一路奔进来了,“这李嬷嬷是不是着魔了?” 带人扛着长梯去北院的时候,李公公还不知道李嬷嬷居然把其她十一个嬷嬷全部毒杀了,待到他还想将韩清陌留下来,好好给他说道说道时,对方凉凉一句飘过来,“你与其有这时间在这里跟在下耗着,倒不如去帮你们家王妃处理那里的十一具尸体。” 尸体? 李公公被他话给吓得……连原来想说的话,全给搁一边了,赶紧往北院跑去,一进房间,那横七竖八的尸体,把他惊得半天没回魂。 这这这…… 饭是李嬷嬷去取的,最后只有李嬷嬷走出去了…… 这是谁干的,已经很显然了。 等李公公从北院跑出来时,韩清陌果然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李公公这会儿也没时间去找他,火急火燎往主院跑过来,“王妃,那十一具尸体怎么处理?” “找几辆马车,将她们都抬上,还有李嬷嬷也带上,我去换身衣服,这就进给太后送大礼去。”想到周太后一会儿的表情该多么丰富多彩,池白瑀这会儿就觉得心情甚好,“等把尸体抬出去后,你去找个和尚过来,去去晦气。” 马上就要过年了,府里有出了这种事情,还真是晦气。 原本,池白瑀没想这么快处理这十二个嬷嬷的,她原本还打算着,等把她们再养一段时间,然后想个辙,把太后请到府里,她要让太后亲手将她送进禹王府的这十二个眼线全部清除干净。 没想到,她想要的时机还没成熟呢,周太后就已经迫不急待将她的眼线推上用场。 既然她们的主人已经等不急了,池白瑀便顺水推舟,让这十二条眼线,都折在周太后的手里。 这也算不负她当初带这十二人进府的初衷。 安排好后,按往常,李公公都是…… 章节目录 70 掉醋缸了吗 安排好后,按往常,李公公都是点头应是,行礼,退下。 今天怎么…… “还有事儿?”原本打算进屋换衣服的池白瑀扭头,问他。 李公公上前一步,声音压得低低的,“王妃,老奴有话想对你说。” 有什么话,弄得这么神秘? 池白瑀让春桃等退下,带着李公公往一旁走去,“说吧。” “王妃……”李公公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玉面公子和周小姐还得在王府住多久?” 噗…… 想来是把韩清陌列进黑名单了。 池白瑀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身上的蛊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等把蛊毒解好了,再回西南。 李公公十分忧愁,灰白灰白的眉毛深深拧着,“王妃,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玉面公子出去外面住?” 再在王府里住下去,他是真担心会出事啊! 王爷不在家,他必须得替王爷看好王妃。 池白瑀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这个……李公公,你要是有这能力,你就让他搬出去住,他可是你家王爷招来的,你家王爷给他的亲笔信上都写着,只要他韩清陌来京城,不管来多久,都要住在王府里,禹王府上下都得将他当贵客招待,我可没有法子,能把他赶出去。” …… 李公公愁得皱纹都扭成麻花了,韩清陌是王爷的朋友,若是他们把他赶出去了,日后若是王爷回来了,那可怎么办? 赶,又不能赶; 留,又留不得。 李公公最后只能转身,把春桃和夏李拎到跟前,好一顿叮嘱,“以后你们都给我盯紧了,不能让玉面公子靠近王妃半步,他要是敢靠近王妃,你们就给我挡着!” 春桃和夏李俱在心里想,就玉面公子的身手,如果他非要靠近王妃,十个她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在池白瑀的眼神示意下,她俩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不管李公公说什么,她们都一一应下了。 谁知道,爱操心的李公公,还是不放心,专门把周大名请过去喝茶了,一边喝茶一边敲打她,要把自己的男人看紧了,不要让他自个儿老出来到处溜哒。 “爷,您是不是对禹王妃做什么了?”足足被李公公留着说了一个时辰的周大名,感觉自己的脑子,耳朵嗡嗡地,全是李公公叽喳个不停的声音。 他们家主子到底对禹王妃做了什么?才让李公公这般紧张? 一回到青竹苑,周大名立刻去厨房找韩清陌问道。 嗯,是的,你没看错,他就是厨房找到他们家爷的。 自从香绾楼回来那天起,他们家爷就跟中魔了一样,迷恋上了煮饭做菜。 不过,周大名他们似乎对自家主子迷恋上做饭这事,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若让你天天吃些味道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会高兴? 韩清陌这会儿正从锅里盛出刚煮好的暖胃酸汤,据说,这个汤是小丫头最近很喜欢的一个汤,而韩清陌选学做它,是因为它比较的做法比较简单。 “过来,”见到周大名,韩清陌仿佛没听到他的问题一般,冲他命令道,“试一下味道怎么样?” 隐在暗处的孙成,努力往里缩,再往里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拜托拜托,让爷暂时忘了属下吧!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 然而…… “孙成,你也出来尝尝。” 孙成还想装自己没听到。 “都快点儿,别让我亲自去请你们!” 孙成只好苦着脸,往厨房走…… 还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看到谢佳锐急急转身的影子,他忽然胆大地冲他喊道,“谢世子爷,我们爷刚做了暖胃酸汤,您也过来一起尝尝。” “不要,不用,本世子已经吃过饭了。”仿佛背后有人在追债一样,谢佳锐逃得无比飞快。 韩清陌这厮,学武很厉害,读书没得说,字也写得极漂亮,打战也很牛,正当谢佳锐以为,他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时,下厨这事儿,算是颠覆了谢佳锐对韩清陌“无所不能”这个认知。 这段时间,谢佳锐曾来过两次,正巧都赶上饭点,然后就被周大名和孙成热情洋溢地留下来吃饭了,说是他家爷亲自下的厨,一定得尝尝。 第一次,谢佳锐还挺期待的,然而,当周大名端着一盘黑呼呼的东西上来,告诉他,这是香煎脆饼时,他就决定,哪怕是饿死在青竹苑,他也绝不动筷子; 第二次,他一点也不想再留下来了,可韩清陌凉凉一句话过来,“不吃,以后都不用过来了。” 于是,他以视死如归的态度,将一碗说是清甜翡翠汤,但长得……如今回想起来,谢佳锐都觉得那长相简直太不堪入目了,汤底寡淡,味道难闻,关键是汤里还到处飘着一点点黑呼呼的像炭一样的东西,反正那婉汤喝下去,谢佳锐当天晚上就让大夫给他开药了…… 这一次,幸亏他够机灵,跑得够快,否则…… “爷,属下能不能求……”谢佳锐正半躺在褥子上,暗暗庆幸时,便听到周大名的声音传来,寻声抬眼,便看到他和孙成一脸苦不堪言的表情。 走在前面的韩清陌忽然冷冷回头,周大名顿时闭嘴,啥话都不敢再往下说了。 谢佳锐突然有那么一点同情孙成和周大名了,自己尚能跑得远远的,这两人…… 唉……可怜! 一走近,谢佳锐便闻到一股很酸的味道,那味道酸得他都躺不住了,坐起来捂着鼻子瞪向进来的三人,“你们仨都掉醋缸里了?” 这一身的醋味,一个个,是都洗过醋浴了么? 周大名和孙成俨成了受气地小媳妇,怨幽幽地看着他家主子,不敢吭声。 作为最近青竹苑人人都惧怕的“恶魔”,韩清陌毫无半点自知,一片坦然,“今天的酸汤,不小心倒多了点儿醋进去。” 爷,您那是不小心倒多了点儿醋吗? 你那是把整罐子的醋都给倒进去了好不? 刚才那汤,真的,差点儿没他和孙成的牙给酸掉了…… 周大名和孙成相互同情地看了彼此一眼…… 章节目录 71 老男人 谢佳锐深深怀疑,在韩清陌学会一道菜之前,青竹苑是否还能有人活着? 照这样吃下去,迟早得吃出人命来。 鉴于是自己带着韩清陌去香绾楼找的法子,谢佳锐决定搭救一下周大名和孙成,“那什么,不管你承不承认,在厨子这活儿上,你都没那天份,还是别折腾了,我嫂子现在不是已经没和你冷战了么?” 周大名和孙成无比感激地看着谢佳锐,就差扑上去,抱着他喊“恩人”了。 韩清陌走近炭炉,伸手在上面烤火,没搭理谢佳锐的话。 “你看,你的身体现在畏冷,大冬天的,你说你下什么厨房啊,弄得自己手冷脚冷的不说,还把他们给折腾一听到你去厨房了,都吓得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本王下厨,跟要了你们的命一样?”韩清陌扭头,看向周大名和孙成。 后者齐齐摇头。 越是温柔的王爷,报复起人,后果更恐怖。 生怕自己明天吃的东西更难以下咽,他俩不得不摇头。 …… 他俩都这样了,谢佳锐还能说啥? “爷,李公公刚才把属下叫过去说了一个多时辰,里里外外的意思无非是让属下多盯紧自己的男人,莫让自己的男人到处出去溜哒,还说,以后无论您去哪里,最好都让属下跟着。” 想起韩清陌还没回答自己刚才那个问题,周大名又一次提起。 谢佳锐像只嗅觉十分灵敏的狗狗,瞬间闻到不一样的味道,十分八卦地往韩清陌身边凑过去,“李公公多沉稳懂礼的人啊,一般不会对人说出这样的话,玉面公子,你是不是对我嫂子做了什么?李公公看不下去了?” 他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想到那个多管闲事的李公公,韩清陌眉头皱了皱,理都没理谢佳锐的调侃,“别理他就是。” 然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玉面公子,别这样呀,来,跟我说说,您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点儿安慰。”终于听到点儿自己想听的了,谢佳锐可不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他整个人都快朝韩清陌扒上去了,笑得十分……嗯哼,很八婆。 韩清陌伸出脚来,刚要有所动作。 谢佳锐便飞快退闪出去,“你!半点风琴(情)没的老男人,你该不会是靠死缠烂打在缠着我嫂子的吧?” “老男人”三个字,让韩清陌脸色一沉,“你觉得我的年纪和她不配?” “你说呢?”谢佳锐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个性,明知道招惹韩清陌,往往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可只要一逮到机会,他又忍不住去招惹他。 就像此时,他便逮住一切机会“奚落”某个老男人,“我嫂子今年才十五岁,你呢?过了年就二十六年,人家都说,三岁一代沟,你和我嫂子之间,这都三代沟了,你觉得能配么?你这病要是再不治好,脸色再苍白些,憔悴些,如果没有这个面具,你跟我嫂子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父女呢。” 他只顾着自己巴拉巴拉,嘴巴图一时的爽快,待到回神儿时,发现韩清陌整个已经冰冷到……不像是个人了,而像一座冰山了。 即使,谢佳锐看不到他的脸色,但绝对能想像得到,面具下,他的脸庞现在肯定已经都结成冰了。 猛地收住嘴,打个哈哈,嘻嘻赔着笑,“那什么,我我我我就是……” “张大林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即使经常跟在他身边,可听到这声音,谢佳锐还是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寒颤,暗暗后悔,自己图一时嘴快,这下好了…… “嗯,查到了,张大林之前还曾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病假,据说他那会儿得的病,会传染给别人,所以周明浩特批,让他回老家去养病,这一养,就三个多月,才见他回来。” 寒气逼人,谢佳锐这下可不敢再嘻哈,认认真真地答道,“册子上没有登记张大林当时得的是什么病,我这正准备安排人去他的老家查证。” “不用安排别人了,你去。”韩清陌淡淡说道。 谢佳锐终于知道,今天招惹了他,自己又是什么下场了,可他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哥!禹王哥哥!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安排呢,我不能离开京城,真的走不开!” 张大林的老家可是在又穷又远的大山里面,这种天气,长途跋涉往大山里走,那滋味绝对…… “京城有我盯着,你放心去吧,”韩清陌一副“半点没得商量”的语气,“别的人去,我不放心。” 呜呜…… 所以说,为什么要图一时嘴快? “哥!”谢佳锐作势想扑过去将他抱住,来上一段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然而,他这还没开始演呢,韩清陌便朝冷冷斜覤过来,“十天内,我要听到你的调查结果。” 呜呜…… 十天…… 那岂不是要他日夜兼程? 谢佳锐后悔不行,“哥,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和我嫂子,最般配了,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你更配得上我嫂子了。” “滚!” 十天的大山之苦,让谢佳锐明白,以后,绝对不能再说他和嫂子不配这种话,否则,啥情都没得讲。 慈寿宫里…… 周太后看着地上躺着的十一个嬷嬷,和被五花大绑在一旁的李嬷嬷,她差点没给气背过气去,“池白瑀!你好大的胆子,哀家心疼你年纪尚小,身体虚弱,赐你十二个嬷嬷,你竟然将她都给杀害了!” 池白瑀特意穿上王妃的特制宫装,戴上王妃的头冠,打扮得十分正式,华丽。 直直迎上周太后的目光,“太后,这十一个嬷嬷,是怎么死的,您应该比儿媳更清楚吧?” “哀家把她们赐给你,她们是怎么死的,哀家怎么会知道?”见到这些人,周太后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又惊又气,怒到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 “哦?太后不知道?”池白瑀走到李嬷嬷身边,“要不,让李嬷嬷来告诉你,她们是怎么死的可好?” 章节目录 72 耍无赖 这十一个嬷嬷是怎么死的,从她们被抬进来的第一眼,周太后就看出来了,魂归的毒性如此之剧,入口毙命。 这些人临死前,刚有震惊的表情,便已死透了,所以到现在,都一直维持着这个表情。 从宫里派了十二个嬷嬷出去,却只有李嬷嬷一人活着,死去的十一个嬷嬷脸上那不敢置信的震惊,说明什么? 说明,给她们下毒的是熟人,是她们从未想过却已将她们毒害的熟人,除了李嬷嬷,还能有谁? 魂归,这毒可不是到处都有的。 因为其毒性太过霸道,东陵是禁止调制它的,且因为魂归的调制手法特殊,也几个人会调,恰巧,宫里就有一个人会调…… 这些事情,都经不起查,只要一查,自己的名声怎么也保不住。 想到这里,周太后朝一旁的严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静悄悄地退下,急急安排去了。 当池白瑀的手刚搭在李嬷嬷嘴上那团破布时,原本一直在挣扎着要说话的李嬷嬷忽然朝前倒去,且是脸朝下地上,直直扑下去的。 夏李立刻警戒,往池白瑀身边靠去,“王妃!” 池白瑀安抚她,“我没事。” 随后,抬头朝周太后看去,冷笑,“太后以为这样,就能将此事掩藏过去?” “池白瑀,这十二个人都死于你的手中,你想闹什么?”事发突然,不仅计划没有成功,周太后最最没有想到的是,池白瑀竟然将这十二个人全部给她送回来了,周太后现在只能将这些人全部往池白瑀身上推了。 池白瑀被气笑,“那么敢问太后,这些人是怎么死在我手中的?别告诉我,我能一个一个给她们喂毒药?” “谁知道你怎么弄死她们的,现在东陵谁不知道,你擅长医术,做为一个大夫,想弄死几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呵呵,这么说,现在就是要耍无赖了是吧? 池白瑀无语地看着周太后,“那请您再告诉我,李嬷嬷是怎么死的?青天白日,我可是连碰都还没碰到她呢,她就死了。” “你命里带煞,克死的。”周太后心里乱糟糟的,只想赶紧把这十二人的尸体和池白瑀送出宫去。 这次的赌约,周家输了,她认命,但她可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 “克死的?”连这种词儿都说出来了,可见周太后心里有多急多乱了,池白瑀却冷静如初,唇角冷冷上扬,往周太后那边大步走上几步,“我这命中的煞气是得多重啊,才能在靠近一个人时,她就莫明其妙死了,不如,太后帮我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克死……” “大胆!”严公公上前,指挥着几个宫女太监将池白瑀拦住,“禹王妃,太后尊贵无比,岂能容你这般咒骂!” 池白瑀一步一步,来到严公公面前,小脸儿上的冷笑一直保持着,“那么,本妃来问严公公一个问题可好?” 不待严公公作应,她就已经问出来了,“本妃与严公公,谁更尊贵一些?”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礼,严公公讪讪低下头,没作答。 “严公公护主心切,情有可原,你又何必抓着他这点失礼,小题大作?”周太后出声,为严公公解围。 “池白瑀,若要真论起来,你今天带着十二个死人进宫,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这晦气,若是冲撞到皇上,冲撞到宫里的贵人,你都将百死莫辞!”见池白瑀扭头朝自己看来,她的小嘴儿才刚扯动,周太后就紧接着说道。 按皇家的礼仪,凡是成婚的,都以身份互称,自打上次赌约之后,周太后就再也没有叫池白瑀一声“禹王妃”,仿佛不认可她这个身份似的,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她。 先前,池白瑀在周太后面前,还能做做样子,自称“儿媳”,今天,被周太后的无赖给气到了,她也懒得再装了,直接按着现代的口头表达习惯“我我我”的说起来。 听了周太后的话,池白瑀轻笑,曾瘦得皮包骨的她,经过这段时间,不停的调养,小脸蛋上终于有点肉了,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十分好看,“说起来这慈寿宫,离皇上的景仁宫隔得好像有太远了?这么远的距离,想要冲撞到,怕有些难,不然……” 说到这里,她忽然扭头,看向夏李,“你去请皇上过来一趟,就说慈寿宫出了命案,请皇上过来裁断。” 努力想把这么事压下去的周太后,一听到池白瑀竟不知死活的,想把皇上请过来,当即气得抓起茶碗,就朝夏李砸过去,挡住了她的去路,“没有哀家的允许,谁敢走出去一步试试!” 怕给池白瑀带来麻烦,夏李果然不敢再踏出去一步,扭头看向自家主子。 池白瑀给她一个“等等”的眼神,绕过严公公,来到周太后面前。 严重营养不良的池白瑀,导致发育不良,所以站在周太后面前,她略显得矮一些,需要抬头,才能与周太后直视,“这十二人,是怎么死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也可以让天下人,人人知,你知道,这话,我不是唬你的!” 威胁! 周太后不是没有被威胁过,却是第一次被自己千挑万选的棋子威胁。 心里这怒,这气,可想而知。 滔天怒火,翻涌而上,最后卡在喉咙处,化作一股血腥,咬牙再将它吞咽而下。 周太后的手,几次都准备抬起来,想亲手把眼前这个三番五次让她难堪的女人给掐死了。 可视线一落到池白瑀今日的宫装上,她又理智地放下手去…… 池白瑀今天是戴着王妃头冠,着王妃宫装进宫的。 东陵皇室有规定,除去盛大节日,已封王的皇子和王妃需着宫装进宫之外,其它特殊时刻,若需着宫装,都需要到礼部做登记。 也就是说,池白瑀今天顶这一身打扮,到处溜一圈,最后才来到慈寿宫,几乎半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她今天来慈寿宫了。 若…… 章节目录 73 怀疑周太后 若是一会儿,她是受着伤从慈寿宫走出去的…… 与池白瑀虽说是短兵相接,次数不算多,可就这为数不多的接触,周太后有理由相信,即使只是小小的轻伤,以池白瑀这个小贱的脾性,一定能将它渲染成人命关天的大伤。 在这风口浪尖上,绝不能再让自己惹上一丝一毫麻烦,特别是,这麻烦还来自于池白瑀的。 周太后几乎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才不甘地顺着池白瑀的话,往下问道,“你想怎么样?” 有威胁。 就有目的。 “很简单,”见局势终于如自己预期的方向扭转,池白瑀眉眼间的笑意浓了些,“这些,是您的人,现在还给您。另外,禹王府事务并不繁重,就不劳太后操心。 太后若是不死心,想继续操心禹王府里的事,那么,我建议您在继续往禹王府送人的同时,最好先准备一块大点的墓地。 再有,”她忽然顿了一下,仰视着周太后,眉眼间原本真正的笑容,一点一点变成冷笑,“再有,就是,我不敢保证,下次我是否有今天这样的耐心和好心情,陪您在这儿耗着。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都没什么耐心,没耐心,便不会这般人严密的把人给您送回来,至于我会怎么做,那就得看我那会儿的心情了。或许把她们直接扔到周府门口?或许……呵呵,我比较随性,您若是想玩儿,我就陪您玩儿。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比您小几岁,即使您没时间玩儿了,我也有的是时间陪您玩。” 这种仰视敌人的感觉,真她大爷的让人不爽! 池白瑀决定回去之后,她研究一下,怎么让这个身体长高一些,现在一米五五的个儿,实在是太矮了些,宫时的这些女人,哪个不在一米六以上? 所以,她至少也得长到一米六以上,她也不要求俯视敌人了,但平视,是她最低的要求了。 女人,最讨厌被别人说她老了,特别是嫁了人,且丈夫还去世了的女人,更忌讳“老”“丑”这样的字眼。 可池白瑀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说她老了,这让周太后才刚压下去怒火再次带着血腥味儿,滚滚涌上来,这回,怒气直冲而上,速度太快,她想咽下喉间那郁血,都已是不行,只能拿帕子捂着嘴,假装咳几声,拭去那点血迹。 严公公见状,脸色一变,扭着肥胖的身子,匆匆下去,泡了杯热茶上来,“太后,您喝口茶,消消气儿。” 池白瑀忽然想起,似乎,每次被自己气得快要背过气时,严公公总会给周太后泡杯茶? 刚才,周太后在咳嗽时,系统有“滴滴”的声响,说明周太后的身体有问题,但因为自己与周太后之间距离有点远,又无肢体接触,系统最终无法探测到,那点“滴滴”声,随后又归于平静。 起初,池白瑀并无多想,毕竟,只要是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那样一些小毛病。 可如今看来,周太后的身体…… 池白瑀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周太后身上扫来扫去,可惜,她的目光没有透视功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又在严公公的脸上转了转。 看着周太后把茶碗里的茶喝下去小半碗,严公公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缓缓松开。 这茶…… 池白瑀想悄悄踮起脚尖,看看茶碗里装的是什么茶,然而,还没容她有所动作,周太后就把茶碗盖上,顺手将茶碗递给严公公。 严公公抱着茶碗,又匆匆下去了。 再回来时,他手上还是抱着那个茶碗,将茶往桌子上一放,又守规矩地退到一旁。 “这些人,哀家会处理的,你可以滚回去了。”将气息稳了稳,周太后缓缓说道。 尽管,比之刚才,她的态度和声音都平稳了许多,却不难看出听出,她在压抑着怒火。 池白瑀知道,自己的威胁,她是听进去了,别的人不敢说,短时间内,周太后是绝对不会再往禹王府安插眼线了。 “那儿媳就先行告退了。”乖乖给周太后行了个告退礼,池白瑀带着春桃和夏李从从容容离开慈寿宫。 “唉,希望在王爷回来之前,咱不要再进宫了,每回进宫,都是提心吊胆的。”春桃扶着池白瑀爬上马车,小声地报怨道。 有一点,池白瑀觉得蛮奇怪的,为什么整个禹王府的人,都觉得,他家王爷一定会回来? 现在,朝廷虽然对外宣称,一直都有派人在查找楚烨锦的下落,可他们是真的有派人在找?还是假的有派人在找?这个谁知道? 再者,即使他们真的还有派人在找楚烨锦,但搜寻队的人是否有认真在找,那也是直接影响结果的。 啥都不知道,禹王府的人怎么就那笃定,他家王爷一定会回来? “王妃,李公公一直有派人在外面找王爷的,而且奴婢相信好人有好报,王爷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一定会有好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春桃这般说。 …… 池白瑀“呵呵”干笑两笑,“是的,你们家王爷一定会有好报的。” 好人有好报这个理论,池白瑀暂且不去理会,李公公派人在外面寻找楚烨锦这事儿,他竟然从未对自己提起过! 他是怕自己从中作梗,所以干脆不对自己提起? 这事儿,回去要不要找李公公好好聊聊? 池白瑀在心里暗暗想着,又顺嘴问春桃,“咱府里派出去的人,找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传回来过?李公公最近是不是忘了?竟然也没跟我汇报这事儿。” 春桃诧异,“王妃,您这可就冤枉李公公了,他曾向你禀报过的,只是那会儿,你一心都在想着,给王爷念经祈福,所以就让李公公去安排了,并交待他,寻找王爷的事情,都由他老人家看着办,这样你可以多点时间为王爷诵经祈福。” 池白瑀:…… 原主这么随意的处理,难怪她会忘了这事儿…… “呵呵,近来事情多,给闹得……我都……” 章节目录 74 帮帮王妃 池白瑀:…… 原来原主这么随意给处理了,难怪自己记不得这事儿…… “呵呵……近来事多,给闹得……我都不记得这事儿了。”池白瑀干巴巴地笑道。 春桃倒是没在意,反而还心疼地看着池白瑀说道:“唉,希望老天有眼,让王爷早点回来,这样王妃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呃…… 池白瑀好想说,不辛苦,她一点都不辛苦,所以楚烨锦也不用那么快回来。 她才十五岁,多美好的年纪,她可不想那个这么快就回来,然后要求她早早地就步入在家相夫教子的生活。 那样的生活,一点儿也不适合她。 胡思乱想间,却见夏李轻轻往池白瑀这边挪了过来,“王妃,你说,李嬷嬷是怎么死的?” 李嬷嬷倒下之前,她离得最近,可她什么都感觉到,李嬷嬷就倒下了。 池白瑀其实也没有看到周太后他们是怎么对李嬷嬷出手的,不过能让李嬷嬷瞬间倒下的,想来也是离不开毒这种东西。 “我想,他们应该是将涂有毒药的细针,用强大的内力,射入李嬷嬷的大脑了吧。” 大脑是人的指挥中心,即使心脏受到伤害,大脑依旧能对身体做出指令,让受伤的人,抬手,眨眼睛什么的,可李嬷嬷却是瞬间倒地,什么都来不及做。 说明她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受到极大且不能复原的创伤,指挥中心瘫痪,她自然也就倒了。 春夏秋冬中,夏李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了,这会儿也惊得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得多细的针?” 她都没看见,也没有感觉到有东西自身边飞过,那针得细成什么样的? 能将这么细的针,以这么快的速度射进李嬷嬷的脑部,那人的内力得多大? 慈寿宫竟然还隐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幸好那人没有对王妃出手,要不然…… 夏李这么一想,后背都惊出一身汗来,“王妃,奴婢觉得春桃说得对,这慈寿宫啊,以后咱也不要来了。” 池白瑀笑,“我也不想来啊。” 可是,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她能肿么办? 皇上和太后让太监代传句话,都叫口谕,写在帛上的,就成了圣旨和懿旨,别人只有听从顺从,绝无他选,否则,便成了抗旨,得杀头…… 所以,若是周太后还想折腾,非让她进宫,在进宫和杀头之间,池白瑀还是进宫吧。 就在池白瑀的马车刚驶出宫门,青竹苑就已经接到宫里送出的消息。 “禹王妃真是神啊,就这样,周太后都没有对她怎么样。”对于刚接到的消息,周大名啧啧赞叹。 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池白瑀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慢慢的,对她也很赞赏。 早已是池白瑀死忠粉的孙成闻言,与有荣蔫的挺起胸脯,“那是当然,王妃一直都很聪明的。” “是是是,你家王妃最厉害了,行了吧?” “哼!本来就是……” 坐在一旁的韩清陌却没心思理会这俩货的吵嘴,静静地想着事情…… “爷,您这是在担心明天的事情?”俩货吵着吵着,发现韩清陌在想事情,这才赶紧停下来,扭头问道。 韩清陌是面向窗外的方向坐着的,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萧索空寂的天空,今天,没有太阳,冬天的白天,没有太阳,便显得阴沉沉的,他就这样抬头盯着这阴沉沉的天空,又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像刚听到周大名的话似的,扭过头来,“整个太医院都接到密旨了?” “是的,李木因为全程都在帮着禹王妃给周祖耀治病,他已经被默认为是禹王妃这边的人了,所以这次的验查,他被排除在外,除了他,太医院其他的太医都接到密旨,要求他们明天在验查结果时,一致认定,周祖耀的病没还治好。” 说起这个,周大名也跟着有些担心起来,治病这种东西,治没治好,一半是大夫说了算,一半是患者自己说了算。 可京城,整个太医院都接到密旨了,他们还能指望谁出来帮忙说句公道话? 患者么? 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子,他懂什么?也许,周明浩一个凶一点儿眼神,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孙成在一旁,着急,“爷,您能不能想个法子,帮帮王妃?王妃辛苦了这么久,可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给冤枉了。” 那个小丫头需要他的帮忙么? 似乎从中了虚子灵之后,她总能化险为夷。 她是否已经知道,宫里的那位,给太医院下,想害她的密旨? 明天这一劫,她是否也能安然渡过? 想起池白瑀,韩清陌满脑子都是她生动明媚的样子,不管是她生气时那故意沉冷的样子,还是她开怀大笑时那温暖生动的样子,不管是她说着那些不三不四的话时那样痞痞的,还是认真起来的睿智样,都生动得让他每每想起,就觉得可爱极了。 想着想着,总会让人心情莫明就好起来…… “谢佳锐昨晚连夜出城了?”忽然,韩清陌话峰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他扭头,看着孙成问道。 虽然,不知道他家爷怎么忽然就问起谢世子爷的事儿来,但孙成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的,属下昨晚送他出城的。” 说起这个,孙成和周大名都暗暗为谢佳锐掬了把同情的泪水,虽然不知道他昨天又怎么招惹他家爷了,竟然在这年关将至时,被打发出城。 唉,真是可怜。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谢世子爷刚开始死活不肯出城,他都准备给自己服药,把自己折腾病了,借此躲过这一劫的。 后来,他家爷让人不知道给他送去了什么,谢世子爷看了之后,便果断把让大夫来折腾自己的病,给倒了。 扭头就让他的小厮赶紧收拾包袱,前后不过两刻钟,他就出城了。 这前后截然不同的表现,让送他出城的孙成,到现在还在诧异中。 韩清陌又一次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不过,脸色却…… 章节目录 75 洋洋得意 韩清陌又一次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不过,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没刚才那么低沉了。 谢佳锐吊儿郎当的时候,看上去虽然很不靠谱,但他认真起来,却从掉过链子。 明天应该…… 池白瑀从宫中出来,就往周明浩的府里去了。 周明浩这一次,倒是没再躲着她了,她这前脚才刚跨过周家的门槛,后脚周府的管家就急急追上来了,“小人见过禹王妃。” “起来吧,有事儿?”往常,她出入周家,也不见管家出来露过脸,今天这么急匆匆的,想必是周明浩派他来的? “王妃,我们家老爷有请。”管家直言。 池白瑀抬头看了周家堂厅的方向,嘴角带着丝儿凉凉的笑意,“你们家老爷是天皇老子不成?他要本妃,本妃就得过去见他?” 这么冷的天,管家垂着头,有种汗流夹背的感觉。 “告诉你们家老爷,他若想见本妃,自己滚到他儿子的院子来。”池白瑀说完,径自往周祖耀的院子走去。 春桃都看出来了,走出去一小段路后,她凑到池白瑀耳边,小声问:“王妃,这个周明浩是不是又想出幺蛾子了?” “他要再敢像上次那样,做出那种下作的事来,一会儿带人,把他揍到这辈子别想再做男人!”现在,在夏李的印象里,周明浩那种下作的人,就只会出这种下作的手段。 上一次的仇,她还没报呢,这次周明浩若是再敢乱来,正好让她出了这口恶气。 池白瑀看着俩丫鬟,伸出食指,在她俩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放心吧,上次那种招,周明浩肯定是不敢再出了,不过,他之前一直躲着不见我,今天却这般大摇大摆地说想见我,倒是有点让人意外。” 而且,尽管管家刚才在见她时,显得很紧张,可池白瑀还是从他的眼底里看出一丝儿得意。 得意? 管家能有什么好得意?所以,只能说,这份得意,是从他家主子那里感染的。 也就是说,周明浩此时是洋洋得意,大摇大摆地等着见她? 呵呵……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池白瑀对此表示挺好奇。 “四百八十七,四百八十八,四百八十九……”走进院子,周祖耀正好做每天的必做功课——跳绳。 冬桔在一旁给他数着数。 见到她,周祖耀就想停下来,池白瑀抬手示意他继续,“还有十下,继续。” 小家伙这才又挥起绳子,继续跳起来,不过速度比起刚才,可就快了许多。 眨眼的功夫,五百下就到了。 今天虽然没有太阳,冷得人瑟瑟发抖,但刚跳了五百下绳子的周祖耀,小额头沁着一层薄汗。 他顶着一头薄汗就想往池白瑀身上扑,被夏李眼疾手快给逮住了,“周少爷,您这一身的汗……” 池白瑀笑着将周祖耀从夏李手中“解救”出来,再从冬桔手里接过干净的帕子,亲手给他擦汗,“王妃姐姐,你说过的,等我病好了,你就送我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为了这个礼物,他最近可是特别的积极在跳绳,冬桔姐姐和李太医让他干什么,他都二话不说,就配合了。 池白瑀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就知道惦记着礼物,给你带来了。” 把帕子递给冬桔,夏李早已把礼物递过来了——是一把可缩短能当大刀,拉长能当长剑的木制小玩意儿。 “听说你很喜欢学武?” “嗯!”周祖耀重重地点下了头,“可是我以前总是病着,病起来连坐着躺着都很痛,所以我一直没有学成。” 池白瑀将他半搂着,“以后你就可以学啦,王妃送这个礼物给你,不过你得答应王妃姐姐一个要求。” “好。”周祖耀对这把刀剑特别喜欢,自从池白瑀把它放到他手里之后,他的眼睛就再也没从它身上离开过。 “以后,每天拿着它,至少练半个时辰的武,什么东西该吃多少,什么东西不能碰,你还记得吗?”虽然,周祖耀的病情,医嘱,池白瑀每次都让人送过去给周明浩,但不知道周明浩是否有按她的要求在管理着周祖耀的生活。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觉得周祖耀其实挺靠谱,只要他想做的,用心去记的,样样都记着,件件都能做好,于是,池白瑀觉得,指周明浩,还不如让周祖耀自己学着照顾自己来得靠谱点儿。 果然,周祖耀的眼睛一刻不离刀剑,但无论池白瑀说什么,问什么,他却都答得上来,“嗯,我都记得啦,而且我还让小厮记下来了,如果我忘记了,就让他提醒我。” 看看,别小看一个六岁的孩子,其实只要你愿意相信他,很多事情,他会给你意想不到的结果。 来自现代的池白瑀,自然知道鼓励教育的重要性,所以她十分大方地对周祖耀进行一番夸奖,夸得小家伙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周祖耀,你爹虽然很爱你,但他有他要忙的事情,很多时候,他不一定有空理你,所以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身体是自己的对不对?如果你再生病,痛的也是你自己对不对?” 周祖耀想了想,点头,“对!王妃姐姐,我懂的,李太医和冬桔姐姐都有和我说过的啦。” “嗯,那就好啦,”池白瑀冲他竖起大拇指,“明天,你姑姑,你爹应该会请很多大夫为你把脉诊断,看看王妃姐姐是不是真的把你的病治好了,到时候,人会很多,你会害怕么?” 周祖耀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将视线从他的刀剑上移开,看向池白瑀,歪着小脑袋纠结了一下,问:“王妃姐姐,如果明天大夫们说,我的病好了,那我爹是不是就输了?” 池白瑀点头,“当时我和你爹打赌的时候,就是以治好你的病为输赢的标准,我现在治好你的病了,你爹当然就输了。” “王妃姐姐,我……我有点害怕,他们明天会……” 章节目录 76 大招 “王妃姐姐……我……我有点害怕,他们明天会不会问我,还痛不痛?”周祖耀对他爹还是很了解的,虽然语气不是特别肯定,但小小的眉眼间,却尽是要做决定前的纠结。 池白瑀知道,这个孩子心里门儿清,他可能也想帮他爹,可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所以才会这般纠结。 “周祖耀,你觉得,人应该有担当么?比如:你拿着这刀剑,打伤了邻居的小孩儿,你是不是得主动去道歉,如果人家小孩儿伤得重,要看大夫的话,你是不是给人家银子去看大夫?” 周祖耀想了想,摇头,“不用,我爹一吼,人家不敢问我们拿东西了。” …… 有一种教育,叫言传身教,都不需要特意去教,孩子只要看、听家长平时怎么做的,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 池白瑀扶额,“那是不讲道理的行为,我们现在只讲讲道理的,讲道理的话,你觉得你应该不应该去道歉,给人家银子去找大夫看伤?” 幸好,周祖耀还没有被周明浩给“毒害”得太厉害,凝眉想了一会儿,点头,“我觉得是应该的。” “对,你想得很对,原本别人是不会受伤的,因为你的行为,他才受了伤,所以你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池白瑀渐渐引入正题,“就像你爹,那天,是他自愿和我打赌的,不管赌约的最终结果怎么样,他也得自己承担着那个后果。” 周祖耀感觉自己有些懂了,小脑袋点了点,隔了会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十分为难地看着池白瑀,“王妃姐姐,我能不能求你个事儿?” “说说看,只要我能办的。”池白瑀点头,但没有一口答应。 “你……这次,可不可以放过我爹?”也许是觉得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话还没说,周祖耀自己就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池白瑀。 后者伸手,将他的小脑袋捧起来,让他和自己平视着,“那你告诉我,如果这次输的是我,你爹会不会放过我?” 周祖耀沉默了。 隔了许久,又见忽然往池白瑀怀里扑去,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王妃姐姐,你一定要小心,虽然你治好了我的病,可是我爹还是……” 许是觉得,说他爹的坏话,是不对的,说到这里,周祖耀便没再往下说了。 池白瑀懂,抬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明天有人要你做什么,没关系,你自己决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周祖耀趴在她的肩上,没应,也没动,过一会儿,池白瑀感觉到自己耳后的皮肤被打湿了…… “禹王妃,你是想孩子想疯了,所以才抱着我的孩子,在这里以借慰藉?”周明浩一走进儿子的院子,便看以这一幕。 这会儿心情极好的他,虽然觉得池白瑀抱着他儿子这一幕极为碍眼,但也没有像以往那般大吼大叫,唇角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容,不过,那是一丝儿带有讥讽之意的笑容,“啊,我倒是给忘了,禹王妃这辈子若想要生孩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爹!”池白瑀还没说话呢,周祖耀听不下去了,转身,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冲过去,站在他面前,仰着头,怒气冲冲地,“爹,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嘿!你这小兔嵬子!”周明浩扬起手,作势想揍周明耀,但最终也没舍得真揍,轻轻在他的小屁屁上拍了两下,“你爹怎么样了?你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好,你这小免嵬子在这里跟我吼什么吼?去!回你屋去!” 周祖耀用力挣开,恼火地瞪着他,“我不用你为我好,你只要好好的讲道理就行了。” “嘿!”周明浩被他吼得莫明其妙,不过,他这会儿,急着想在池白瑀面前得瑟,也就懒得去理会儿子这话什么意思了,总归是小孩子的一些孩子话而已,作势赶人,“还不快你的屋子去?信不信我真打你?” 周祖耀抓着自己的刀剑,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前,又扭头远远地看着池白瑀。 后者冲他挥挥手,“去吧。” 小家伙这才跑回自己的房间。 他一进去,冬桔也赶紧跟了进去,明天才是赌约的最后一天,即使是今天,她们也不能吊以轻心。 夏李也跟着进去看着。 她们一进房间,李木倒是出来了,看到周明浩也在院子里,他脚尖一转,便朝池白瑀身边走过去,站定。 “怎么?禹王妃喜欢在这四面是风的院子里谈?”周明浩今天的心情有多好,从他这种总是情不自禁往上扬起音调,就能听得出来了,更别提,他那张到处洋溢着笑容的脸了。 池白瑀倒是无不可,不过,春桃在一旁,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王妃,外面太冷了,你不能受冻。”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周祖耀这个院子的堂厅。 不放心周府的人,春桃亲自去泡了热茶上来,不过,她只泡了两杯,一杯是给池白瑀的,一杯是给李木的。 他们不放心周府的人,而周明浩也同样不放心禹王府的人,所以周明浩的茶,是周府的丫鬟泡上来的。 接过春桃递来的暖手炉,捧在手里,池白瑀淡淡地问周明浩,“看起来周将军是有喜事?可否说出来,让本妃和李太医也高兴高兴?” “哈哈……”周明浩半点儿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本将军本说出来,禹王妃和李太医未必能笑得出来。” 哟? 连“本将军”这样的自称都出来了,足见周明浩今天的有多高兴,底气有多足。 在前面这一个月里,他哪次敢在池白瑀面前自称“本将军”了? 想来,对于明天的验诊,这厮明显是有了大招,而且他的这个大招,看起来胜算很大? “没关系,说说看,能让你这么高兴的事情,对于本妃来说是……” 章节目录 77 药童子 “没关系,说说看,能让你这么高兴的事情,对于本妃来说,想必是灭顶之灾吧?”池白瑀脸上始终一副淡然的样子,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见池白瑀没有被自己的得意给气到,反而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周明浩心里顿时有些不爽,他就是想看池白瑀慌乱无措,哀求无门的样子,结果,她竟然半点儿都不着急害怕。 这让周明浩大大的没成就感,心里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说清楚,所以这个愚蠢的女人,压根儿就看不懂? “禹王妃,我儿子的病治好了?”把手里的茶碗往一旁桌子上放去,周明浩像个大爷一样,不疾不徐地问。 “如你所见,治好了。” “哦?是吗?”周明浩又忍不住笑起来,“但是,你可知道,明天验诊出来的结果,只会是病情未愈。” 最后四个字,他刻意又放慢了速度,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来,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池白瑀,不想错过,她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然而…… 他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病情未愈? 这四个字在脑子过一遍,池白瑀大抵明白了。 因为周祖耀年纪尚小,再加上有赌约的存在,所以才有了明天的验诊。 验诊,双方都默认由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汇诊。 医术高明的大夫,基本都被罗列到太医院,所以,明天的验诊,是由太医院的太医来执行。 如今看来,太医院已经被收买了? 是周太后么? 毒杀自己的计划失败后,便秘密让太医院的太医集体做伪诊断? “是么?那本妃是不是该提前恭喜周将军?” 说不着急,说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 可池白瑀知道,周明浩这洋洋得意了大半天,就为了来看自己着急忙慌的样子,既然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如了他的意? 果然,见她依旧淡定如初,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带半点起伏,周明浩有些恼了,“禹王妃是听不懂本将军的话不成?” “听不懂,本妃会提前恭喜你?” “既然听得懂,那你不着急?不求我?”说到“求我”两个字时,周明浩不由挑了挑眉,做出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来。 素来不参与这些纠缠的李木,有些看不下去了,端起茶碗,埋头喝茶,不再看周明浩一眼。 池白瑀轻笑,“周将军也太得起你自己了,你以为,这事儿,你做得了主?还求你?” “你!”周明浩脸上顿时挂不住,气得“蹭”的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池白瑀,“那你明日就准备好,在百官下朝前,给我下跪磕头吧!” 说罢,气恼地转身,扬长而去。 待他和他带来的人离开周祖耀的小院,李木这才忧心忡忡地看着池白瑀,“王妃,周明浩这话,你怎么看?” “我觉得是真的,”池白瑀凝眉思索,“先前,周明浩没有辙对付我的时候,他都是选择避开我,不与我正前打交道,今天却这么迫不急待,大摇大摆地跑到我面前来炫耀,如果是假的,他没这样的底气跑过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李木显然同意池白瑀的分析,略微思索了下,“晚点儿我回趟太医院,打探一下。” “不用打探了。” 李木不解,“为什么?” 池白瑀叹了口气,“周明浩敢这个时候来我面前扬眉吐气,说明太医院那边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确定好了,他们都安排确定好了,说明太医院的人,早就接到通知了,可是他们都没有和你说过,你现在去去打探,又能打探到什么? 你现在去打探,也是找那些素日与你交情甚好的同僚去问?人家肯定接到不能外说的命令,你再去找他问,不是为难人家么?” 李木一想,也是,顿时拧起愁眉,“天马上就要黑了,明天一早就要验诊,现在怎么办?” 池白瑀也有无措,自个儿默了会儿,问李木,“在东陵,除了你,还有谁在医术这块,说的话能让太医院那帮太医心服口服?” 唉,早知道,那天就不让李木参与到周祖耀的治疗中了,这样,她也算在太医院有个内应。 李木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还真有几个,不过……” 几个! 池白瑀觉得希望还是蛮大的,“不过什么?” “他们有的年事已高,不再插手这些事情,有的终年在外,居无定所,也不知道人在哪儿。”李木为难的说道。 池白瑀:…… 终年在外,居无定所的这种,池白瑀觉得基本只能放弃了,于是,她只能朝年事无高的人选下手,“那年事已高的是谁?他住在什么地方?” 李木看了看天色,轻轻摇了摇头,“药童子住在药山,药山离京城,即使快马加鞭,也要四五个时辰,时间上怎么算,都来不及了。” 四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个小时左右,现在是傍晚五点多,十个小时…… 这么算下来,时间倒真是赶不上…… “你刚才说的这个药童子很厉害?”虽然赶不上验诊的时间,但若是能为她正名,即使晚些时候,那也是没关系的。 池白瑀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明天上午的验诊,会被太医院那帮昧着良心的家伙判了死刑,没事儿,如果这个药童子真的很厉害,那她就自己找人给自己改刑就好。 说起药童子,李木的眼底里,迸发出来的都是敬仰,“药童子的医术,那可是这个!” 他说着,竖起个大拇指,“只是药童子常年定居于药山,当年朝廷可是许下重金,想请到太医院任职,他都不为所动,可是整个京城,乃至整个东陵,只要提起药童子,那是无人不敬仰他! 当年先皇祖曾得过恶疾,太医院及京城的大夫都措手无措,人都快咽气了,幸得药童子赶到,不出一个月,就将先皇祖给治愈了。 若是能请药童子来帮忙,那明天绝对无人敢不服!” 李木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两个字时,那语调都重了几分。 章节目录 78 保护 先皇祖? 那不是先祖的父亲?也就是楚烨锦他爷爷? 那至少也得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吧? 那这个药童子……? “那个……问一下,这个药童子今年贵庚啊?”池白瑀觉得自己有点儿懵。 情绪正激动的李木,似是被她问到了,有些不确定,“八十几?还是九十?九十几?” 池白瑀:…… 亏她一直以为药童子是个少年,还在心里想着,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出名,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结果,原来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一看池白瑀这表情,李木便知道她误会了,“药童子是别人送他老人家的外号,他老人家一生都住在药山种药制药研究药物,所以大家就送了这么外号给他,没想到他老人家还很喜欢,就这么叫着叫着,现在大家反倒不记得他的真名实姓了。” 原来如此。 “那行,药山在哪?你画个地图给我?”池白瑀决定就去找这个药童子来帮自己了。 李木讶异,“你亲自去?这会儿恐怕没人敢放你出城。” “我不去,让禹王府的人去跑一趟。”池白瑀倒是想自己去呢,只是,诚如李木所说,只怕守城的人都接到通知了,她连城门都出不了呢。 李木不知道地图怎么画,只是口头上把药山的大概说了一下,“按着这个方向,一路过去,路上再问问别人药山的具体地址就行了。” 池白瑀点点头,准备走人,“今晚再辛苦你们一个晚上,明天大家就都可以放松一下。” 虽然,池白瑀觉得,以周明浩自负的个性来看,今晚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但是,还没最后,她还是不敢吊以轻心。 李木懂她的意思,“今晚应该会安生些的。” 出了周府的大门时,外面天都黑了,想起上次的事情,夏李心有余悸,决定从周祖耀的院子,调多两个人出来,护送池白瑀回府。 池白瑀不肯,“这边的人手安排得刚刚好,今晚,我们虽然觉得周明浩不会有所动作,但那也只是我们觉得而已,谁知道他会不会反其道而行?所以这边的人,一个也不能动,我们沿着大路回去,不走那些小巷子就行。” 走小巷子快一些,但与生命安全比起来,花再多时间也是值得的。 见池白瑀态度坚决,夏李只好服从,叮嘱车夫,一路都沿大路回去,想想,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没坐到马车里去,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这样方面观察。 只是,马车才刚驶出一条街,就看到前面…… 嗯? 玉面公子? 看他那样子,好像是在等人? 想到玉面公子上次和谢世子爷一起去香绾楼的事,再加上李公公最近再交待他们,一定要看好王妃,不要让玉面公子靠近王妃半步。 所以夏李打算绕过他,就当没看到他一样。 未料,当马车从他身边驶过时,韩清陌便拍马赶了上来,夏李时时刻刻做着准备,只要韩清陌敢靠近马车,她就立刻飞过去阻住。 结果,这都走了两条街了,韩清陌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或者……与其说是跟着?倒不如说是在保护她们? 池白瑀原本一直在想着,安排谁跑一趟药山的,想着想着,脑子有点乱,脑子乱或是觉得闷的时候,她喜欢挑起窗帘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眼睛这一往外瞟去…… 咦?那是一个人影?有人在跟着马车? 上次的事情,池白瑀自己也有点害怕,再加上现在又是晚上,若是再遇上那样的事儿…… 她觉得自己未必会有上次那样的好运气。 悄悄爬到马车门口,小声问夏李,“后面是不是有人在跟着咱们?” 夏李惊讶不已:“你怎么发现的?” …… 看来她早已知道了。 林伯扭头看了眼后面,微笑着说道:“王妃放心,后面跟着的人是咱府上的玉面公子,从周府出来,玉面公子就一直跟在马车后面,想来应该担心天黑,王妃回府,这一路不安全,所以这才出来护着您的。” 敢情后面跟着的人是韩清陌? 这人,还挺有义气的。 池白瑀戳了夏李一下,“从周府一出来就遇上玉面公子了,你怎么也不吱个声?” “王妃,李公公可是再三交待了,以后不能让玉面公子靠近你半步,奴婢正在防着他呢。”夏李转过身来,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 好吧,看来李公公这回来真的了。 原本想跟韩清陌打个招呼,说声“辛苦了”的池白瑀默默退回马车里。 她觉得,她要是敢在这档口提出这个要求,夏李和春桃怕是像唐念紧箍咒一样,把她给念晕了。 所以,她还是不惹事。 许是因为有韩清陌在后面护着,池白瑀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想起事情来,也不会再分神。 生怕别人会说闲话,韩清陌与马车之间的距离保持得十分适当,这样的距离,既不怕人看到会说闲话,也不怕若是真有万一,他会赶不及护着她。 受白天阴天的影响,晚上也是黑沉沉的,无星无月。 白玉面具下,韩清陌打起十分的精神,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幸好,今晚一切顺利。 马车刚在禹王府门口停下,李公公就急急迎出来了,一脸的担心,藏都藏不住,“王妃,今天怎么这么晚?急死老奴了。” 看着老人家这满脸的担心,池白瑀有点儿愧疚,“今天进宫很顺利,从宫里出来,去趟周府看看,所以才会这么晚,李公公,对不起,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从宫里出来,我会先派人跟你说一声,省得你在府里担心。” 李公公听了,觉得这心里暖洋洋的,当下人的,能遇上个将自己当人看的主子,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他很珍惜这种福份,“王妃,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我没事儿,”池白瑀从马车上下来,往府里走去,“李公公,咱们府上,能调两三名身手比较好的护卫来么?” “调是可以调得出来,你有用?” 章节目录 79 你有办法? “我想让他们跑趟药山,而且得快马加鞭地赶过去,所以挑人的时候,还得挑得身体好点儿的,这趟可能会比较辛苦。” 古代骑马可比不得现代的汽车,就是连自骑车都比不上,颠得那真是能把人给颠晕过去的。 李公公跟在楚烨锦身边这么多年,一听,便知道池白瑀想派人去药山干什么了,“可是明天的验诊出问题了?所以需要药童子出面?” “嗯,太医院那帮太医应该是收到密旨或是什么,明天的验诊只会让我输。”池白瑀静静说道。 李公公吓得不轻,“那怎么办?现在找药童子,时间上也赶不及啊,而且药童子今年都九十二岁了,从八十岁起,他就宣布,再也不踏出药山半步,恐怕不是我们想就能请得到的啊。” 池白瑀:…… 李老头儿居然没有告诉他,药童子竟然十几年没踏出过药山了!她和药童子非亲非故的,人家怎么可能为了她就这样踏出药山? 看来,药童子这条路,也是走不通了。 池白瑀一时有些百愁莫展。 夜里,夏李回房睡去,春桃依旧睡在外间。 因为池白瑀不喜欢她们值夜,但春夏春冬又觉得夜里,就将池白瑀一个人放在房间,她们也不放心,最后还是池白瑀决定,在房间外面隔出个小房间,让春桃住,这样就算是值夜了。 为什么会选春桃? 夏李就是个女汉纸,不够细心,所以,她是被春桃从值夜名单中给剔除出去的,秋果和冬桔,考虑到她们一天的工作下来,晚上肯定已经累得不行了,池白瑀不让她们值夜。 春桃够细心,会照顾人,正好,关键是,她自己也很喜欢照顾池白瑀,是以,才出现,韩清陌每次来池白瑀的房间,“遭殃”的都是春桃。 池白瑀有夜间看书的习惯,且看书时,又不需要别人在候着,于是每天晚上,春桃都是伺候着池白瑀洗漱完,再把房间里的暖炉添上足够的炭,把壶里续满水。 池白瑀坐下来看书时,就会她回外间休息去。 夜里,春桃刚躺下,便觉得整个人无比困乏,不出几息,便已沉沉睡去。 从气息里确定她已睡得极沉,韩清陌这才敢推门而入。 “你想派人去请药童子?”某人熟悉得犹如在自个儿的房间一般,在桌前坐下,问。 有些事情,真是一次生,二次熟,三次就成自然了。 这句话,不仅适合韩清陌夜探池白瑀房间的说明,同样也适合池白瑀面对韩清陌的夜访。 想起韩清陌第一次出现在房间时,她惊得差点儿就要跟他干起架来,然而,现在次数一多,每次管他什么时候出现,她好像都已经见怪不怪,一切都成自然了。 池白瑀托着下巴,还在想着明天的验诊,可还有别的补救措施,听到他的话,便知道,他肯定是听到,方才自己和李公公的话了,“嗯,本以为,能请到他老人家来帮我对抗太医院那帮太医,现在看来,是没希望。” 她的情绪很低落。 她的脑子已经转了很久了,可愣是没能想出个有效的文案来,对于明天的验诊,她现在真的有点无计可施了。 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治好周祖耀的病了,最终却只能输在这些上不上台面的手段,她就觉得心有不甘。 韩清陌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来,打开,推到池白瑀面前,“试试?” “这是什么?”池白瑀其实已经认出来了,但又有点不敢置信,伸手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惊喜得她瞬间跳起来了,“真的是甘草橄榄果?” 橄榄果,这种不像水果的水果,只有不下雪,且温度保持在十五度以上的冬天才有的,像京城这样冰天雪地的地方,是绝对不会产橄榄果的。 “韩府有人去南方了?”转眼,池白瑀就已经嘎嘣嘎嘣吃完一颗了,甘甜可口,特别适合在这样的夜里,一边看书,一边吃,再配上一杯热茶,那简直完美。 见她喜欢吃,韩清陌僵冷的眉眼,也有了点儿笑意,特别是看到小丫头在吃到橄榄果那一刻时的惊喜,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让韩清陌打心眼儿里觉得,不管费多大的功夫,只要看到小丫头这般欢喜,那便都值了。 “别人给的,想着这是女人吃的玩意儿,就给你拿过来了。”清冷的声音,还带着点儿漫不经心,仿佛这是出随便从大街上都能捡到的一样。 这甘草橄榄果做得十分美味,不甜不腻,正好是池白瑀喜欢的口味,她将桌子上还没吃完的橄榄果收起,冲某人笑道,“那就谢谢啦!” “这是甜的,大晚上的,你还是少吃点的,省得吃坏牙齿。”见她又往嘴里塞一颗橄榄果,韩清陌忍不住提醒。 池白瑀把剩下的橄榄果包好,放到一边,嘴里还塞着颗橄榄果呢,说起话来,就有点含糊不清的,“放心,别忘了,我是个大夫,我心里有数。” 小丫头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就像那觅食的小仓鼠一样,可爱极了,宽广的额头下,一对犹如寒潭般冰冷的墨眸,越看越柔和…… 池白瑀收好橄榄果,正好撞上他的眼神,不过,因为韩清陌反应极快,她倒是没有发现,韩清陌的眼神,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似是有些不清楚,他干嘛这样盯着自己看,“你看着我干什么?” 韩清陌的机警,那是多年训练出来的,应对反应也极快,闻言,他便已恢复得像往常一样,“明天的验诊,你不用担心,会没事儿的,今晚,好好休息。” 韩清陌的手段,池白瑀大概还是了解的,一听这话,她顿时就来劲儿了,“你有办法帮我?” “嗯。”韩清陌一点邀功的姿态都没有,淡漠得跟寻常时没什么两样。 池白瑀也不在意,“你有什么办法?” 她是真的好奇,见韩清陌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又兀自猜开了,“帮我策反太医院那帮太医?还是……” 章节目录 80 有本事将他气得 她是真的好奇,见韩清陌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又兀自猜开了,“是帮我策反太医院那帮太医?” 韩清陌有无奈,没好气地瞪她,“你可知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接到谁的密旨么?” 之前,池白瑀一直是猜周太后,毕竟这件事情,与周家有关,况且,从头到尾也只有周太后跟她周旋。 但现在一看韩清陌这脸色,她便知道,自己肯定是猜错了,有些不敢肯定,“不会吧?是那……那位?” 她说着,还伸出小手,朝上面指了指,意指皇上。 嗯,看起来倒也不蠢。 韩清陌转而轻笑,“知道是那位,你以为那些太医是那么容易策反的?” 虽然早就见过韩清陌的真面目,但这却是池白瑀第一次见到韩清陌笑,即使只是轻轻淡淡的一抹微笑,可这笑容,却有种让人想沉醉的感觉,就像那百花酿,嗯,对,就像那百花酿一般,清香甘甜,虽不如烈酒般醇厚,却也一样让人情不自禁沉醉。 “玉面公子,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整天非得崩着个死人脸?你的脸色本来就是寻常人要白上几分,再冷着这么一张脸,会吓死人的,以后,你可以试着多笑笑,真的,你笑起来挺好看的,绝对能把周大名及香绾楼那些姑娘给迷倒一片的。” 池白瑀诚心建议。 吖的,连她都差点儿被迷倒了。 韩清陌原本听得还得高兴,越听到后面,双眉就越拧得更深,“你说什么?香绾楼?” “切,别整得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你和谢佳锐去香绾楼,我都看到了,不过,话说,周大名知道你是个双么?” 许是因为韩清陌这一身温文尔雅,气质高洁的模样,让她以为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所以那天看到他和谢佳锐去香绾楼,她莫明就觉得有些生气,有些鄙视他,觉得他是个渣男。 可后来想想,韩清陌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自己是个专情的人,就算说了,人各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也各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鄙视人家? 于是,渐渐的,她也就释怀了,这会儿都调侃他了。 懵怔了一会儿,韩清陌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他唯一那次去香绾楼…… 竟然被她看到了!还被她误会了! 韩清陌恼得直想把谢佳锐逮过来,狠狠地揍上顿! 远在大山之中,还在辛苦赶路的谢佳锐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他赶紧裹紧身上的大衣,心里还在寻思着,这鬼冷的天气,是不是得再拿衣服出来穿上? “事情不是……” “我知道啦,”做都做了,才来解释,有什么用?再说,自己又不是他的谁,他也没必要和自己解释啊,池白瑀冲他挥挥手,“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我也不会和周大名说的,不过,做为大夫,我还是得尽职地提醒你一句,你这身体,可经不起你这么肆意折腾,所以那啥,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点事儿,你还是得节制一些,不然,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 纵那啥这种事情,别说是身体虚弱的病号,就是身体强壮的男人,太过放纵,也会活生生给折腾成病号,所以,做为医生,从身体健康的角度出发,她是该对提醒一下某人。 然而,本来好心情了大半个晚上的某人,这会儿脸又黑成锅底了。 韩清陌算是发现了,每次和这个小丫头见面,她总有本事把他给气得七窍生烟!“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犹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池白瑀都能感觉到,韩清陌说这四个字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即使,知道他在生气,看在楚烨锦的面子,看在他曾帮了她的情份上,她还是提醒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那种事情,你还是得节制一些。” 韩清陌的手都伸出去了,最后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不把对面那个小丫头拖过来,打她的手心! “蹭”的一下,他站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 池白瑀被这反应弄得有点莫明其妙,却又见他忽然又走回来了,“明天的验诊,不用担心。” 话落,顶着一张堪比午夜无月无星无云的天空一样的脸,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池白瑀视线里。 “嘿!”待到他人都走远了,池白瑀才反应过来,“这是恼成怒了?我还没问出明天他有什么法子呢?”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知道韩清陌竟然都能安然无恙将“手”伸到宫里去?有这种本事的人,绝对不会是个不靠谱的人。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使不知道,韩清陌有什么办法帮到自己,池白瑀还是很放心,郁抑了大半个晚上的她,这会儿心情就像舒爽,又有精心逐字逐字去研究那本医书了。 避开所有人,韩清陌神不知鬼不觉出了池白瑀的院子,足尖一点,速度极快,就又回到青竹苑了。 只是,当他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时,原本,正在嘻闹的周大名和孙成见了,赶紧收起一切嘻笑的表情,恨不能将自己变成透明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个都在心里哀嚎,王妃到底又说什么做什么了?将他家主子气成这样,也不知道主子有没有忍住,可千万别再打王妃手心了,不然,他俩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们的胃,又得接受什么样的“酷刑”。 韩清陌冷冰冰地在暖炉前坐下,他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不能将心里那种股子怒气给压下去,这个小丫头!她到底是在哪儿学的?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这些话?怎么就是屡教不改呢? 幸好他走得够快,不然,韩清陌真的不确定,再在她的房间多呆一刻,自己会不会又将小丫头拖过来,狠狠地她手心揍上一顿。 “问你们一个问题,怎么教训一个屡教不改的丫头?既要让她记住教训,还要让她不生气。”只要一想到小丫头有可能也会对…… 章节目录 81 出发 “问你们一个问题,怎么教训一个屡教不改的丫头?”想到上次教训她后,被小丫头冷落了那么长时间,韩清陌又加了一句,“既要让这丫头记住教训,又不能让她生气了。” 教训…… 周大名和孙成两个大光棍,听到这两个字,生生把两张这无皱纹的脸,给拧成苦瓜脸了,憋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说道:“爷,属下们都……连亲事都未曾订过,这哪里知道……怎么……教训……” 一见他们这副没用的样子,韩清陌便知道,这两个榆木疙瘩肯定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来,烦躁冲地他俩冷冷吐出一个字,“滚出去!” 眼不见为净。 孙成二话不说,行个礼,赶紧往那暗黑的角度一钻,继续当他的隐卫去了,连呼吸都控制得极清浅,以免吵到主子,一会儿又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 周大名本来也想像孙成那样,脚底抹油,赶紧开溜的,可是,跑出去几步之后,他想了想,不对,孙成现在是隐卫,经常猫在那些黑暗的角落里,有时可以半天不出来一下,自己跟他可不一样,特别是自己目前还是主子的“未婚妻”。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女装,再想想上次,他家主子教训了禹王妃之后,整个青竹苑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那简直是噩梦啊! 纠结再三,周大名又转身过来。 韩清陌没开口,只用“还有事儿”的眼神看着他。 “爷,”周大名终于鼓足勇气,“那个……您能不能暂时先别教训禹王妃? 谢世子爷现在又不在京城,您这会儿教训禹王妃,到时候,禹王妃要是还像上次那样,对您冷眉冷脸的,到时候连个给您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那……” “还不滚!”听到“谢世子爷”这几个字,韩清陌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池白瑀说的那句,“你和谢佳锐一起去香绾楼,我都看到了”的话来,谢佳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得亏他现在出了京城,否则! 远在大山之中,还在辛苦赶路的谢佳锐,再一次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这一次,他没再犹豫,让随从取来他的大衣,赶紧裹上,将领口系得紧紧的。 “奇了怪了,往年那雪下得比今年大多了,也不见这么冷过,难不成是因为老了一岁,这抗寒能力也衰减了?” 他一边拢紧身上厚厚的大衣,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 一旁随从无语望天,世子爷,您这才二十出头,就叫老了,您让那些七老八十的人可怎么活? 周大名见他家主子似乎特别生气,而且这回生气的对象是谢子世子爷的?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赶紧行礼,退出,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奇怪,这谢世子爷不是都离开京城了么,他是又怎么招惹自家主子了? 别怪韩清陌太执着于池白瑀这个“恶习”,他只要一想到,小丫头有可能会对别的男人说出那样的话,便觉得无法容忍,可自己又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她,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让她彻底将这个“恶习”改过来。 然而,他可以打无数场胜战,可以谈下无数生意,面对这个小丫头,却有些束手无策。 这都坐在暖炉旁想了大半天,还是没能想出个有效的法子来…… 翌日,吃过早饭之后,池白瑀便带着李公公和春桃、夏李他们,准备前往太医院。 今天的验诊,对禹王府来说,可是大事,李公公坚持一定要跟着池白瑀一起去。 至于为什么要去太医院? 因为周明浩认为,此次验诊的人,全部出自太医院,为免他们奔跑,所以大家都去太医院集合就行了。 对此,池白瑀没意见。 出了王府的大门时,却意外看到韩清陌带着周大名站在那里,看那样子……是想和他们一起去太医院? 池白瑀以为,他这一次也只会是暗中帮助自己,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明着来。 看到韩清陌,李公公如临大敌,上前几步,将池白瑀半挡在自己身后,给韩清陌行了个礼,“玉面公子这是打算带着周小姐出去逛街?” 他当然也看出来了,韩清陌应该是想跟他们一起去太医院,可就算他看懂了,他也要装作没看懂。 韩清陌现在一看到李公公,就觉得无比碍眼,是以,语气冷冰冰的,“在下携未婚妻,一起护送禹王妃去太医院。” 李公公刚想说,禹王府有足够的护卫,不需要你们的护送,然而,他这才刚扯动双唇,韩清陌压得低低的声音,便先他而响起,“李公公,你敢保证,一会儿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能处理得了?” …… 这点,李公公还真不敢保证。 即使他能力和手段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哪里能斗得过那些权势贵族? 而就在这时候,池白瑀缓缓走上前,“李公公,是我忘了和你讲了,是我特意请玉面公子和周小姐,今天陪我一起去太医院的,再去安排辆马车,给玉面公子和周小姐乘坐。” “不用啦,”周大名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我们有马车,不用麻烦李公公啦。” 那辆马车,池白瑀认得,是周大名第一次来禹王府找韩清陌时乘坐的那辆,简洁大方,但无论做工还是用料,无不彰显着奢华。 交通工具都已分配完毕,那就出发前往太医院咯。 韩清陌转身之前,狠狠地瞪了池白瑀一眼,似是有警告之意? 警告? 池白瑀没明白他想警告自己什么?愣头愣脑的,挤眉弄眼地想着问他,到底在警告自己什么,可某人却不再看自己一眼,转身朝不远处他自己的马车走去了。 …… 他又是哪根筋抽了?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池白瑀觉得无语,不过,看在他今天会帮自己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另一边,李木和冬桔带着周祖耀,在周明浩以及禹王府一众护卫的护卫下,也浩浩荡荡朝着太医院走去…… 章节目录 82 公平公正起见 另一边,李木和冬桔带着周祖耀,在周明浩及禹王府护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前往太医院。 池白瑀还以为,周太后今天也会来现场的,毕竟有皇上的密旨,周家应该是胜券在握,她怎能不来耀舞扬威一番呢? 结果等他们到现场的时候,竟然不见没她的踪影,后来才听说,她身子不舒服,在养病中,不能出宫。 养病? 池白瑀不由想起,昨天靠近她时,系统响起的“滴滴”声,以及这几次与她“交战”时,总是很容易就被自己给气得头顶冒烟,每次都得靠严公公重新去泡杯热茶来她给缓解……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周太后这病……好像有点不大寻常。 不过,眼前也没时间让她多想,随着周明浩和周祖耀的到来,人员也算齐了。 李木将一个月前,周明浩亲笔写下及他自己和池白瑀亲自签名的赌约拿出来,给大家过目一下。 这份赌约的内容,大家其实都已经滚瓜烂熟,前期,是周明浩让人不停地对外宣传,这几天,是池白瑀让人不停地提起它的内容,让人想对它不熟,都不可能。 周明浩今天穿着他的铁甲,十分威武,当李木拿着赌约,给他过目时,他那脑袋,若不是有个重重的盔甲压在他头顶上,只怕都得翘到天上去了。 扫了眼赌约,抬眼,远远再看了池白瑀一眼,尔后,双唇一勾,那样得意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池白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他下跪了一般。 池白瑀都懒得去理会他,骄兵一个,有什么好理会的? 倒是一旁的韩清陌,向周明浩的眼神,冷冽刺骨,让人不寒而颤。 周明浩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一开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发现,给他造成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是来自这个戴面具的男人? 西南韩家三公子住进禹王府的事情,就连周太后当天都知道了,周明浩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一张无暇的白玉面具,那可是他的标志,不管是江湖上的人,还是官场上的人,见之,无不称尊他一声“玉面公子”。 想到这里,周明浩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韩清陌和池白瑀之间转了转,嘲讽轻笑,“看来,玉面公子和禹王爷还真是好朋友,好到连禹王妃都能一起照顾了。” “照顾”二字,他说得阴阳怪气的,在场的,大概除了周祖耀,其他人都很清楚他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说别的,池白瑀或许都不会理他,可他拿这个来说事,池白瑀就恼了,正打算回怼他时,一旁,周大名在接受到自家主子的眼神后,悄悄拉住池白瑀,让她稍安勿躁。 “禹王为国为民,如今下落不明,百姓都尚且为他担心,身他的好友,帮他照顾禹王妃那是应该的,若是像周将军这般,身为禹王的麾下,却趁着禹王未归之时,使尽一切肮脏手段,先是当街强掳禹王府的丫鬟,再欺负禹王妃,周将军这种趁着禹王不在,便恃强凌弱的卑劣行径,当真让人觉得可耻!” 原本,有些人,还怀着一颗八卦的心,两眼滴溜溜地在韩清陌和池白瑀之间想寻求个确定的答案。 当韩清陌说完这番话,那含有八卦之光的视线,都不见了,一个个都低下头,眼睛不再到处乱瞟。 深深体验了一回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周明浩,被韩清陌这番话怼得恼羞成怒,拍桌就想冲他大吼。 然…… 他这手刚把桌子拍得“呯呯呯”直响,周大名便以一副护“夫”的泼妇形象跳出来了,“周将军,你们想砸桌还是砸椅,我不管,可是我未婚夫身体有恙,听不得这些吵杂的声音,你们若是吵到他了,可就别我不客气了!” 说着,凝气,将力量从指尖送出去,“呯!”对面约有一个成年男子才能全抱得过来的石柱,应声而倒。 太医们看得目瞪口呆。 李木抚额,默默在心里算着,再补做这根石柱需要多少银子,这笔费用是找玉面公子报?还是找周明浩报?亦或是找禹王府报? 周明浩意外得呆住了,他知道,韩清陌有个未婚妻,和他一起住在禹王府,但他却不知道,韩清陌的未婚妻功夫居然如此了得! 这个女人长得虽然粗犷了点儿,可这功夫还是真是另人刮目相看。 场上,一时寂静。 既然韩清陌能搞得掂,池白瑀自然也乐得清松,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一样,捧着自己的小暖炉,看戏。 隔了会儿,还是周祖耀打破了这僵场,“你们还验不验了?” 他不耐烦地看着那十个太医,“人都来了这么久,一个个都是干嘛的?” 太医:…… “是啊,你们还验不验?不验,本妃可就回去了,周小少爷一个月前,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如今可是生龙活虎地站你们面前,这治没治好,只要没瞎,都看得出来吧?我要是走了,你们再验出个什么结果来,我可是不认的。” 池白瑀懒洋洋地说道。 被提名过来做这次的验诊太医们,一个个扭头看向周明浩,“周将军,要不……这就开始了?” 周明浩就算想再闹,可这会儿看着大家的脸色,特别是周祖耀那不耐烦的模样儿,到底还是歇了那份心思,朝太医们挥挥手,“赶紧开始吧。” 呵呵,说起来,还真是搞笑,大家对太医今天会给出个什么样的诊断结果,都已经心知肚明,可是,宫里居然有个太监过来,说是来监督的,且还宣读了一个要求——为了公平公正起见,十个太医验诊之后,不能说出来,不能相互交流,只能把自己的诊断结果,实名写在一张纸上,再统一将纸上的结果展示出来。 池白瑀听得直翻白眼,还真是丑人多作怪,明明已经下了那么不要脸的密旨,却又想方设法,给自己的密旨盖一层遮丑布,仿佛这样,就显得自己很高贵一样。 章节目录 83 庸医 看着十个太医,一个一个轮流上前给周祖耀把脉,然后再到一旁的桌子上,将自己的诊断结果写在上面,署名,最后再把纸叠好,交到太监手上。 池白瑀猜想,皇上既然给太医院下了密旨,那么这个太监应该也是他的人。 只是,皇上到底得多没自信? 密旨都下了,还信不过这帮太医么?竟然还得派个太监过来监督着。 周祖耀今天十分配合,静静地坐在那儿,将小手放在桌子上,任由太医们把脉。 全程,所有的太医果然无任何交流,连眼神都不曾看过彼此。 不记得过了多久,终于,当最后一个太医把他的诊断结果写好,交给太监时,期待了一个月的赌约,终于就要出结果了。 春桃和李公公他们紧张得不行,都知道,这个结果一公布出来,就是他们家王妃不利的,他们现在是想着,能拖上一秒是一秒。 有了韩清陌昨晚的话,池白瑀倒是不紧张,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太监那儿,她偷偷看向韩清陌,本想着,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儿端倪来了,结果这家伙倒好,压根儿不看她。 马上就要公布结果了,可也不见他有做过什么啊,现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看着太监已经一张一张在拆刚才太医们叠起来的诊断结果了,池白瑀忍不住又朝韩清陌看过去,用眼神问他,喂,你不是说你有办法逆袭吗? 韩清陌看到她在那儿挤眉弄眼了,可就是不看她,这个小丫头,就该让着急着急。 当太监将十张诊断结果全部打开,脸上的表情好似也啥变化,他抬手一扬,也一旁上来十个小太监,一人拿着一张诊断结果,给在场的所有人过目。 而大太监就在一旁配音:“禹王妃,周将军,诊断结果出来了,十个太医全程都无交流,不存在作弊行为,而他们十人,写出的诊断结果都是——病情未愈。” 即使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春桃和李公公听到这话时,脸色还是都变了,李公公有几次想上前,与太监理论,都被池白瑀用眼神制止住了。 周明浩满脸得意,终是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笑得跟个小人得志一样,“禹王妃,我们是这会就动身前往宫门口,等百官们下朝?” 池白瑀淡淡轻笑,一丝一毫失败者的狼狈都没有,“周将军,你急什么?” “禹王妃这该不会是输不起吧?”周明浩嘲讽。 池白瑀正要怼回去,却见周祖耀从他坐的凳子上爬起来,站着。 他虽然才六岁,可这坐儿,他站在凳子上,而别的人都是坐的,全场倒显得他是最高的了。 小家伙看看这个,又那个,最后将视线落在大太监脸上,“公公,你为什么不问我?” “周小少爷,您想让咱家问您什么?” “你要问我,我觉得自己的病好了没有?”周祖耀十分认真的告诉他。 大太监听了,赔着笑脸,呵呵笑着,“周小少爷,这十个太医,可是太医院里最厉害的太医了,他们都诊断出来了,且没有分歧,所以不用问你这个问题。” 周祖耀听得小眉头直皱,不满意地撇着小嘴儿,“可是,我还是想说。” 说着,他的眼睛扫向那十个太医,“你们这群庸医,我的病明明就已经治好了,你们为什么要说我的病没治好?” 那十个太医被周祖耀说得脸上一阵尴尬,谁也不敢出来反驳他。 周明浩怎么着也没有想到,最后出来和他对抗的,会是自己的儿子,一张脸顿时黑成锅底,走过去,将周祖耀从凳子上抱下来了,“啪啪啪”在他的屁股上打了几下,“小兔崽子!说!谁教你的?谁教得你这么没礼貌的?” 嘴里虽然在骂着孩子,眼睛却不住地往池白瑀这边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池白瑀看都没看他一眼,懒得理他一下下。 周明浩手上基本没舍得使劲儿,再加上大冬天的,孩子身上穿上厚厚的衣服,这几下就像隔靴挠痒一样,根本不会疼。 可周祖耀却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爹,我不要病没治好,生病的时候,可疼了,疼得我都不想活了,王妃姐姐明明帮我把病治好了,我现在也不疼了,也能吃很多东西,能出去外面玩了,还能学习武功了,可是这些庸医偏偏咒我,说我的病没治好,爹,你最疼我了,他们明明就在说谎,明明就是在咒我,爹,你揍他们!揍得他们满地找牙,以后,他们就不敢再这样说谎了。” 十个太医脸上一阵臊:…… 大太监给周明浩使了个眼色,后者秒懂,顿时板起脸来,手也再次抬起,“说!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是不是……” 后面这几下,周明浩是真的用力在打了,周祖耀也感觉到疼了,哭得更厉害了,嚎得跟猪仔在叫一样,“爹,没人教我这么说,是你用教我的,做人诚实,我的病都治好了,这些庸医却偏偏说没治好,这样的庸医,以后会害死别人的,我我我得救别人。” 周祖耀哭得一抽一抽的,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懂些什么?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故意把声音吼得特别大,仿佛怕在场的,有人听不清一样。 庸医…… 孩子越是怕得起劲儿,十个太医就把头垂得更低,一个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谁也不敢说话。 周祖耀的表现,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这小子!刚才从家里出来前,还跟他做了思想工作,让他乖乖地配合给太医诊脉就行,别的都不用他管。 他明明也答应得好好的,可这会儿,却完全像脱缰的小野马,不爱控制了。 “那个孩子好像有点发烧了,说胡话呢,大家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啊,”着急中的周明浩忽然机灵一动,将周祖耀所说的话,全部推到胡话上去,“这孩子的话,本来就当不得真,大家不用理会,不用理会,还是以太医的诊断结果为准。” 章节目录 84 药童子来了 大太监环视大家一眼,跟着“呵呵”笑道,“是是是,周将军说的是,这小孩儿的话,当不得准,当不得准,还是以太医的诊断结果为准。” 他如此作派,显然也是把周祖耀的话,当成小孩子信口雌黄了。 “禹王妃,您与周将军的赌约……” “病患是小儿,他说的话算不得准,那老夫说的话,算不算得准?”忽然,有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随声音的落下,一个童颜鹤发,道骨仙风的老人走了进来,满头银丝,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年事已高,可他的容颜,却如孩子般光滑细嫩,整个人精神得很。 池白瑀后知后觉,有点怀疑这人是谁了。 她探寻着朝韩清陌递了个眼神过去,这回,对方倒也没有不理她,同样用同眼神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果然是! 好不容易把周祖耀这小兔崽子给强压下去了,现在又有人敢来捣乱? 周明浩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一手抱着周祖耀,以防这小崽子又闹出什么事儿来,抬头看向来人,恼火地冲他发问:“你又是哪根葱?” “呵呵……”老人丝毫不生气,拿眼睛将周明浩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你是一根葱?” 噗…… 池白瑀率先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一笑,春桃她们也跟着低低笑起来。 周明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老头子,你知道这是哪儿么?我劝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人不仅没走,反而朝他走了过去,但是看的却不是他,而对着他手上的周祖耀笑道,“那么大个人,却不如一个孩子会说话。小娃娃,你愿意让爷爷给你把脉么?” 周祖耀很认真地打量着他,“老爷爷,你不会也是和这群庸医一起的,把完脉后也咒我的病没好吧?” 老人不高兴了,“别把我的跟这群丢人现眼的东西放一起,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好!那我就让你把脉,看看你的医术怎么样?”周祖耀跟个小大人一样,挣扎着想从周明浩的桎梏中出来。 然而,他的力气和周明浩相比,那简直没法看,“爹,你放开我!” “呵呵!奇了怪了!哪里跑来个老不死的,说你懂医术?我就得让我儿子给你诊脉,老不死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周明浩的儿子可不是你这种人想把脉就能把脉的!”周明浩把周祖耀抓得牢牢的,看向老人的眼睛,怒火迸发。 不知道打哪来的感觉,周明浩望着眼前的老人,越看,心里就越不安,他总觉得,这个老人会坏事儿。 于是,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是谁,打哪儿来,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老人远远的赶出去。 好让太监把结果宣布出来,然后就拽上池白瑀去宫门口,等着百官下朝。 想对于他的急躁,老人则显然淡定许多,如孩童般的脸庞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听了周明浩的话后,特别夸张地给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哟,这十几年没再出药山一步,还真不知道现在京城竟然还周明浩这棵葱。” 药山? 这两个字一出来,在场的人,脸色各异…… 池白瑀一副,我就知道是他。 李木和李公公惊得,老眼都瞪得比平时大了不少,一会儿看看药童子,一会儿看看池白瑀,仿佛想看出点儿什么来一样。 春桃和夏李因为不知道这事儿,表情倒还好,不过,她们知道,眼前这个老人一定能帮他们家王妃的,是以,一个个很高兴的样子。 那十个给周祖耀把过脉的太医,在听到“药山”这两个字时,个个面如土灰,即使他们都没有见过药童子,但住在药山的,除了药童子还能有谁? 药童子出马,谁还敢说什么?而且原本你就是他们…… 庸医…… 他们的脑海里,都不约而同地回响起周祖耀的话。 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以后他们是怕再也无法远离“庸医”这两个字了。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大太监,终于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对着老人行了个礼,“请问老人家,您是药山的药童子?” 周明浩那个蠢蛋,听到“药山”这两个字时,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直到这会儿,听到“药童子”这三个字,脸色才大变! 药童子,那可是先皇几次三番都请不来的神医啊,他出的诊断结果,谁敢置疑? 不是,这人不是在八十岁的时候,就宣布不再给人看病,不再参与外面这些琐事了么? 他这又是来凑的哪门子的热闹? “你你你你不是说,你从此就住在药山,不再踏出药山一步吗?怎么今个儿又跑到这里来了?”周明浩终于找回自己的魂儿,还没等药童子说话呢,他就急急地说道。 药童子先是冲大太监说道,“老夫正是药山的药童子。至于……”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周明浩,“你说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再踏出药山一步了?” 不是吗? 传言不都这么说的吗? 周明浩懵了,扯了扯唇,却找不到词儿来反驳。 药童子的出现,让大太监心里一阵慌乱,临出宫前,皇上再三交待,今天的结局只能让禹王妃败。 本来,他们以为,事情都布局成这样的了,胜算肯定稳稳地掌控住了,可是,大太监是真的没有想到,禹王妃竟然还有这手段,在把药山隐居了十几年的药童子给请出来了。 药童子的出现,不仅是周明浩,就是大太监,现在也感觉到十分不安,原本,他们认定的胜局,怕是…… 就在他们都各自不安着时,却听到药童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颗葱说话也太不责任了,老夫只是说过,没有特殊情况的,老夫再不踏出药山。” “特殊情况?”周明浩讥笑,“你所谓的特殊情况,不会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吧?” 药童子现在也看周明浩十分不顺眼,看向他的目光,沉厉了许多,“就是老夫说了算,禹王妃能拿出……” 章节目录 85 拖 药童子现在也看周明浩十分不顺眼,看向的目光,沉厉了许多,“就是老夫说了算,禹王妃能拿出老夫昔日欠下的人情信物打来,老夫自然就得踏出药山啦。” 信物? 池白瑀扭头,看向韩清陌,这人到底有多强大?还多少手段是她没见过的? 随着药童子的话才落下,大太监随之看向池白瑀,那眼神,怎么看都不怎么友好。 禹王妃和药童子昔日有交情? 虽然,从年龄上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可禹王妃能拿出药童子的昔日给出的信物,要么,禹王妃认识这样的人? “药童子,你欠可是我的人情,你是老糊涂了么?”白玉面具下,某人凉凉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药童子顿时炸了,“你小子,尊老有幼,没听说过么?” 似是知道韩清陌又要开口了,他伸手一指,“你,闭嘴!你的帐,我回头再和你算!老夫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池白瑀简直像看戏一般,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虽然很不友好的样子,但却让人莫明觉得很有爱。 这俩……该不会是什么忘年之交吧? 正当她的眼神来药童子和韩清陌流转来流转去,自个儿yy得正起劲儿时,药童子一记眼神朝她扔过来,“女娃子,再乱想,老夫可就不管你们的这些破事儿了。” 池白瑀:…… 这人的眼睛,简直了! “没乱想,啥也没想,您继续,继续。”池白瑀赶紧收起脑子那些天马行空的想像,赔着笑脸,讨好地对药童子做了个“您请”的动作。 “这还差不多。”药童子也是个十分可爱的老头儿,见池白瑀这么乖巧,这才满意地将那颗满是银丝的脑袋摆正,看向周祖耀,“小娃娃,过来,让爷爷给把把脉,好不好?” “好。”这回,约是脑子还在懵逼中,周明浩整个愣愣的,任由周祖耀像头小牛犊子一样,一挣就挣脱开去。 药童子很快就给周祖耀把完脉了,然后眼睛沉沉地扫向那十个面如土灰的太医,“你们打算一起上来跟我辩论?还是逐个逐个来?老夫都可以,你们谁先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把出来,这小娃娃身上的病还没治好的?” 没人敢吱声,他们甚至连抬头看一下药童子,都不敢。 “怎么?你们十个,不是一致诊断出,这个小娃娃身上的病还未痊愈么?可老夫诊断出来的,却是这娃身上没病,这个结果,可是跟你们的截然相反的,你们就没人出来和老夫论上一论?” 药童子往十个太医面前走过,每一句话,就往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脸上看去,直把他们十个给看得尴尬得不行。 大太监在一旁,那个着急哟,再这样下去,这十个太医非得被他给说得愧疚死了,说不定也跟着出来说什么…… 密旨的事情,可是半句都不能爆出去的。 “药童子,或许是他们之前把脉的时候,周小少爷身上有什么气体不顺的,让他们误以为周小少爷是旧病未愈,也是有可能的,你说是不是?”脑子转了转,他走上前,把药童子拉开。 药童子掰开他的手,转过身,恼火地瞪着他,“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他们让你说的? 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什么气体不顺,就误以为是旧病未愈,看来这东陵的太医院,还早些时日关门的好,省得害人。” 大太监尴尬得无地自容,悄悄朝那边的太医使了个眼色,希望他们当中有人出来帮他说说话。 结果,他这不使眼色还好,一使眼色,太医们都快用眼神将他给剜成肉片了。 说的那是什么话?别说是太医了,就是偏远乡村里的赤脚医生,把脉的本事,也不可能这么水啊! 药童子可不管他们的眉来眼去,气呼呼地往周祖耀身边一坐,大有一副,老夫今天就跟你们干到底的架势,“这小娃娃,老夫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他的病已经治愈,你们谁有不服,就站出来,来与老夫辩个清楚,有没有敢站出来?” 鸦雀无声…… 大太监都不记得自己给这十个太医使过多少眼色了,可太医们这回,是连眼神儿,都不再往他那边瞧去了。 “没有?没有的话,这赌约是不是该重新宣布一下结果了?”药童子催促。 重新宣布结果? 这怎么可以? “哎呀呀,药童子,那个……” “怎么?你会把脉?你想来跟老夫论道论道?”药童子如炬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大太监如坐针毡,“不不不,不是,是这个……这个结果岂能说改就改?” “对!不能改!”懵逼中的周明浩也回过神儿来,大声支持大太监的话,“十个太医一致诊断出来的结果,岂能说改就改?你……” “你是不是又想说,老夫算哪根葱,凭什么说改就改?”药童子悠哉悠哉将他的话截了过去,“嘿!今天这个结果,老夫还真就改了,你们要有不服的,尽管去找人来反驳。” 周明浩说不出话了,他上哪儿去找出一个比药童子更厉害的人,来跟他辩论? 池白瑀静静地将大家环视一圈,缓缓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公公,如果有人能,而且敢推倒药童子的诊断结果,那么,本妃认输。如果没有,那么还请您能继续发扬刚才那股子刚正不阿的精神,从公平公正的角度出发,还本妃一个公道。” 池白瑀的这番话,简直就是拿大太监先前的话,将他自己的退路全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禹王妃,今天这……这个……”他心里着急万分,脑子不停地在转着,努力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个辙来,将眼前这摊子事儿先往后推,待他入宫,请示一下皇上,再由皇上做出定夺。 这场赌约,皇上不想看到池白瑀胜出,所以,无论怎么着,他都不敢擅自改变结果。 事情到了这一步,池白瑀岂能容他再拖延下去? “公公,今天可是……” 章节目录 86 无计可施 事情到了这一步,池白瑀岂能容他再拖延下去? “公公,今天可是赌约最后的期限,外面,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您难不成要走出去,跟他们说,今天因为药童子诊出来的结果,和太医院的太医们诊出来的结果不一样,所以您不打算宣布结果了吧? 可是刚才,当太医院的太医院刚把结果展示出来,您好像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这结果召告天下呢?” “禹王妃,这个……赌约是您和周将军之间的事情……”大太监心里越急,这出口的话就乱,有些话,都没经过大脑,就已经跑出来了,可当话一说出来,他又后悔了。 而池白瑀跟得紧紧的,丝毫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好,那这事就由本妃和周将军自行解决,公公,您这边请坐。” 大太监想找机会,把自己犯下的口误给改回来,可池白瑀转身,压根儿就不看他了,直直朝周明浩走过去,“周将军,现在离下朝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们从太医院往宫门口走去,大约需要两刻钟,刨除这两刻钟,你还有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本妃在这里等你去找人?还是直接到宫门口等你?” 今天,明明自己是稳操胜券的,怎么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周明浩无法从这种落差中缓过来,心情有多暴躁,可想而知,一对牛眼,狠狠地瞪向池白瑀,“你!太医院有十个太医把出的结果,你都可以不承认,而只承认一个乡野老头的话,那我也可以不承认这个乡野老头的话,他的诊断结果,我!不!认!” 某个乡野老头顿时跳起来,“好啊,你不承认是吧?韩小子,让你的人到外面去,就说我药童子出的结果,姓周的这棵葱不信,非要信那十个眼盲心盲的太医,就外面的百姓推荐几个大夫过来,让他们也过来给这个小娃娃把一下脉,看看他们把出来的结果,是不是跟那十个太医的一样。” “行,你高兴就好。”韩清陌明明是一副无奈的样子,话却说得很宠溺,随后,他给今天带出来的护卫一个眼色。 那人转身,就想往外跑。 “站住!”大太监大声吼了一句,“不许出去!” 这事儿,只要不传到外面,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都能自圆其说,哪怕,最后真让周明浩输给池白瑀,皇上也能全身而退,不留半点痕迹。 可若是让外面老百姓参与进来了,即使皇上能下旨,让他们不许再议论此事,那终究只能是在明面管嘴别人的嘴,又怎管得了别人私底下怎么谈论皇家? 如果说,大太监刚才还在极力想着,要挽回这个败局,那么这会儿,他却只能在权衡利害关系之后,做出一个比较有利的决定。 “药童子,您息怒,息怒,周将军还年轻,说话容易冲动,您德高望众,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大太监赶紧赔着笑脸,看样子像是要安抚炸毛的药童子,只是这话…… 这话却药童子跳得厉害了,吹胡子瞪眼睛的,“什么?听你这意思,如果我一定要跟这棵葱一般见识,我就德高望众了?” 噗…… 池白瑀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药童子就是个老顽童。 也是,如果不是老顽童,也不可能活到这么大岁数。 “不不不,药童子,您误会了,咱家不是这个意思,咱家……哎哟,您瞧咱家这张笨嘴,”大太监也真得下去,说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抬手就在自己的嘴巴上来一巴掌,“药童子,是咱家嘴笨,不会说话,您就看在咱家这么笨的份上,不要和咱家计较?” “哼!”药童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小子年不年轻的,老夫可不管,你嘴不嘴笨的,老夫也不管,今天这事儿,你们还能不能麻溜地出个结果来?” 出结果…… 大太监苦着一张脸,他也想麻溜地出个结果,“那个,药童子,您要不要重新把一脉?或许……” 大太监一边放慢语速地说着,一边给药童子某些暗示的眼神,那眼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您重新改一下诊断结果,以后荣华富贵,有您享受的。 然而,药童子只当没看到一样,再次炸起,“什么?你这是在置疑老夫的诊断?” 大太监头疼,都快哭了,“不不不,不是……” “今天这事,要么你们给老夫一个结果,要么,就让京城的其它大夫给老夫一个说法,但凡有一个人有理有据地诊出这小娃娃的砂淋还治好,老夫绝对什么也不说,立刻回药山。” 大太监看向周明浩,哪曾料到,周明浩也正求救地看着他。 周明浩当然不希望,原本说好的胜局就这样变成败局,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太监身上,希望他能将药童子说服。 奈何,大太监也已是无计可施。 药童子出来搅的时候,池白瑀也不急着火上浇油,等周明浩和大太监愈俩人挤眉弄眼了好一阵,才慢悠悠地提醒道,“周将军,这赌约,当时可没人逼你签的,身为男人,怎么?赌得起,却输不起吗?” 当时…… 当时周明浩可是一心觉得,自己肯定能赢这个赌约的,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子处信哪里来的,但他想着,病患是自己的儿子,治病还是在自己家里,而且还有宫里的妹妹可以帮着他,怎么着,他也不可能输的。 可事实,却让他恨不得让时光倒退,倒退到还没签赌约之前,他一定好好听他妹妹的话,绝不去招惹这个池白瑀! “哼!你不用激我!”周明浩恼羞成怒,整个人就像一头暴躁的狮子一样,“公公自会公布结果,等结果公布出来,该我承担的后果,我全部承担。” 很好,这样才有点男人的样子嘛。 池白瑀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于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大太监。 大太监十分怨念地瞪了周明浩一眼,愁眉苦眼的,他知道这个结果无论如何是…… 章节目录 87 一点都不可爱 原本,是打算先拖着,再想办法周旋一下,现在,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自己,大太监知道,想再拖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今天的验诊结果——周小少爷的砂淋已治愈。” 若不是场合不对,李公公、春桃和夏李几个高兴得跳起来,终于,他们家王妃赢啦! 这是件多么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只是,这场合…… 嗯,等回王府,让秋果做上很多好吃,大家好好庆祝庆祝。 尽管心里早已有准备,可听到大太监宣布出这个结果时,周明浩的脸色还是瞬间就难看到不行。 池白瑀治好儿子的病,让他给出万黄金,虽心痛,但咬咬牙,他还是愿意拿出这笔黄金的,可是赌约上的内容,才让周明浩最最接受不了的,早知今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当初他就不应该冲动签下这份赌约! “周将军,走吧,现在到宫门口,时间刚刚好。”池白瑀站起来,微笑着对周明浩说道。 周明浩这回倒也挺男人的,只是回头看了大太监一眼,见后者冲他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冲动后,他也没多说什么,黑着脸,大步就往外走去。 那边立赌约的时候,周祖耀也在现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悄悄走过去,拉住池白瑀的手,仰着小脑袋,期待地看着她,“王妃姐姐……” 他想替他爹求情,可是,想到他爹刚才的做法,求情的话,他又有些说不出口,眼眶渐渐红了,眼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池白瑀蹲下来,替他擦去眼泪,“男子汉可是轻易不能掉眼泪的,以后,不到伤心处,可不能再动不动就掉眼泪,嗯?” “嗯!”周祖耀重重地点了下头,应下。 “相信王妃姐姐吗?” 周祖耀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又点了下头,“相信!” “就跟和王妃姐姐一起过去吧。”池白瑀牵着他一起往外走。 出了会堂,看到韩清陌似乎是在安排人护送药童子回去,她召手,让春桃先带着周祖耀,自己急急朝药童子跑过去,“药……药老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总感觉,对着一个九十二岁的老头儿叫药童子,有种出戏的感觉,好像叫的不是眼前的人一样。 可药童子就喜欢别人叫他药童子,所以听到池白瑀叫他药老,不高兴地拧起眉毛,瞪她,“你这女娃子会不会说话呢?把老夫叫得那么老,你就高兴了?” 池白瑀:…… 自己总是老夫老夫的自称着,就没事儿,别人一个“老”字,就这般生气? 呵!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儿! 看在他九十二岁高龄,还跑这么远来帮自己的份上,池白瑀决定不跟他呛,顺从他的意思,马上改口,“药童子,您是有急事?怎么这么赶?我这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您呢,您这就要走了?” “看看,还是这女娃子会做人,知道老夫跑这一趟不容易,知道要感谢老夫,哪像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药童子瞪着韩清陌,不满地说道。 白玉面具微笑的表情一丝不变,只是不知道面具,韩清陌的表情有没有变化,吩咐周大名把该准备的东西都打点好,回头看向药童子,“不然,你就继续留下来?” “不要,老夫懒得理那些人,还是老夫的药山最自在,想种什么药材就种什么药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像京城,放个屁还会被说……” “你要是再继续唠叨下去,宫里的圣旨出来时,你怕是都还没出城门呢。”话唠子药童子还想再唠叨几句,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立刻爬上韩清陌为他准备好的马车,催促车夫,“快快快,我们赶紧出城。” 说完就钻进马车里,没隔一会儿,又见他从马车里钻出个银白色的脑袋来,“小女娃,你要是真心想感谢老夫,可以到药山来。” 对于池白瑀,虽不了解,不过,药童子还是蛮喜欢她的,不骄不躁,是个不错的小娃子。 “好的,等我能脱开身了,一定到药山去看您的。”池白瑀应下。 等身子完全养好了,京城这堆子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处理好了,她是有打算出去游玩一段时间,难得来到这么一个,自然景观还没有被商业化,被人工改造过的世界,怎么着,她也得出去玩一玩,看一看才行。 见池白瑀答应了,药童子顿时眉开眼笑的,“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夫就在药山等你来谢老夫了。” 池白瑀:…… 真是没见过这样可爱的老头儿,她都愣了一下,才再次应下,“好的。” 倒是韩清陌,在旁凉幽幽地说道,“还要感谢你什么?天天就只知道闯祸,你欠下的人情都还完了吗?” “哼!你这小子,一点儿都不可爱!”药童子不高兴地拧起眉毛,吹胡子瞪眼睛地瞪着韩清陌,愤愤地钻回马车里,“车夫,我们赶紧走,快点儿!省得看到某些人,影响心情。” 车夫朝韩清陌看去,得到他的允许,这才开始斥着马儿,往城门口跑去。 暗处,被安排了护送药童子安全回药山的暗卫,随着马车的启动,也都纷纷动身。 待到马车远去,池白瑀走过去问韩清陌,你和药童子是什么关系? 只是,还不等她这抬起脚呢,那边,李公公就急急跑过来了,“王妃,咱得动身前往宫口了,周将军都过去有一会儿了,再不过去,一会儿,怕是百官都散了。” 李公公一边对池白瑀说着,一边还不忘用眼神警告着韩清陌——不许靠近我们家王妃! 面具下,韩清陌瞪着他,脑仁儿“突突突”的,这个蠢货! 池白瑀看着李公公如临大敌,警铃大响的样子,也放弃了往韩清陌那边走去的打算,勾唇笑了,“行,那咱也赶紧出发吧。” 不得不说,楚烨锦在禹王府留下的这些人,都十分的忠心啊! 章节目录 88 免跪 尽管,池白瑀并没对周祖耀多说什么,在去宫门口的路上,周祖耀却神色放松了很多,不再刚才那般,绷得紧紧的,小眉毛也皱得深深的。 等池白瑀的马车刚到宫门口时,百官正好下朝。 这一个月来,赌约的事情吵得沸沸扬扬的,百官虽然没有明面问过什么说过什么,不过,大家对此事都不算陌生,有些人,甚至会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议论,这次的赌约谁胜谁败。 有了池白瑀大胜周太后的先例在,大家一开始都觉得,池白瑀获胜的机率会高一些,后来,特别是到了近两天,得知皇上也参与到此事中去了。 对于这个赌约的结果,大家就有心知肚明了。 下朝时,想着看一介女子,给周明浩下跑,也没什么好看的,大家便都低着头,一个准备匆匆回家。 “咦?看样子,是周将军输了?”虽说多数觉得,这样的赌约对池白瑀很不公平,不屑去看这样一个不公平的结局,但也有好奇的,忍不住往宫门口那边侧目过去,这一看,惊得他们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被他们这一说,其他原本没想看的人,也都纷纷侧目,朝周明浩那边看过去…… “哎,怎么回事儿?不是说……” “嘘……看这样子,这次的赌局又是禹王妃胜了,也不知道她这是福还是……” “听说,禹王妃请药童子来给周明浩的儿子验诊了,药童子啊那可是活神仙,他都说了,周明浩的儿子痊愈了,谁还敢说什么?” 有些人,听到家仆的汇报后,跟着议论起来。 看着宫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周明浩只想早早跪了,草草了事,可池白瑀却将他拦住了,不让他跪。 “周将军,当时你可是亲口说过,有人治好你儿子周祖耀的病,你会亲手奉上万金?这话可还当真?” “自是当真!” 池白瑀环顾一圈,挑眉,“这万金呢?” 万金自然在家里! 周明浩有心里恼火地吼着,所有一切都显示着,今天,胜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他,他出门的时候还带着万金干什么? “晚点儿,本将军自然会派人送到禹王府去。”忍了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地说道。 池白瑀摇头,“周将军,既然咱们选在这宫门口给这次的赌约一个圆满结束,那么,就让所有的事情都在这里了结吧,这里离你府上也不是很远,本妃倒觉得派个人回去拿,这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即使时间不够,本妃今天有的是时间,本妃可以在这里等上一等,周将军觉得呢?” 倒不是她信不过周明浩,只是,诚她所说,她现在只想拿了钱,和周明浩再无瓜葛,能在这会儿都处理完的事情,干嘛还要把事情留到下午,还得腾出时间来应付周家的人? 周明浩被池白瑀气牙痒痒的,可不远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又不再像暴吼,咬了咬牙,唤来管家,让他立刻快马回府,去取那万金的银票来。 皇宫离周府本来就不远,又加上快马加鞭的速度,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银票就已经拿来了。 管家接过,想直接递给池白瑀,后者却没有接,冷眼盯着周府的管家,“周将军说过,他要亲手奉上万金,你是周将军?” 管家尴尬地收回手,不得不转身,将银票递给周明浩。 瞥了眼不远处的围观的人,周明浩忍住脾气,从管家手里接过银票,双手给池白瑀奉上,“池白瑀,你最好适可而止,赶紧地把事情弄完,从此以后,最好谁也不要理谁!” “周将军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池白瑀笑迷迷地从他手里接过银票,“以后,本妃可是周府的恩人,这可是你自己写的,可别忘了。” “你!”周明浩忍无可忍,脸上青筋暴起,“池白瑀,你别得寸进尺!” “呵呵!”池白瑀忽然冷笑,“就你?还有什么可让本妃得寸进尺的?” 周明浩:!!! 瞥见一旁,周祖耀乞求的眼神,池白瑀想了想,还是没再想玩下去,忽然收起所有别的神色,正色看向周明浩,“周明浩,你应该庆幸生你了个好儿子!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今天本妃就免了你这跪,但是,你要记住,从今往后,再不许打禹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主意,否则,别怪本妃不客气!” 听到池白瑀免了自己这一跪,周明浩还愣了一下,似乎十分不敢置信。 还是周祖耀走上前来,扯了扯他的衣袍,“爹,王妃姐姐不用你下跪,你为什么不谢谢王妃姐姐?” 孩子的声音清清脆脆的,让怔忡中的周明浩回过神儿来,望着池白瑀,目光十分复杂,气愤、恼怒、悔恨、疑惑,什么情绪都有,他也不可能因为池白瑀免了他这一跪,就会对她心生感恩。 最后拗不过周祖耀的唠叨,他终是不情不愿的抱拳,冲池白瑀低声说道,“感谢!” 这两字刚落下,他便想转身走人。 “哎哎哎,”池白瑀喊住他,“本妃刚才说的,从今往后不许再跟禹王府过不去,更不许再打禹王府的人的主意,这话,你可听进去了?” “是!”周明浩咬牙切齿地应道。 随着周明浩的离开,那边的议论声慢慢也变得大声越来…… “禹王妃可真是善良啊,听说昨晚,周将军还专门找她挑衅去了,今天竟然还能这么大度地免他下跪。” “这要是换成周将军,绝对是不可能的,今天若是他赢了,他要是不把赌约的所有条项都变本加利完成,那就绝对不是他的本色。” “唉,所以说,没有男人的妇道人家可怜呗,禹王妃这肯定是怕周将军后面打击报复,所以这般隐忍退让的。” …… 池白瑀听得直想笑,以前,她以为,长舌只是某些女人的本性,没想到,男人也一样也有这个特性。 谁说,她是因为怕周明浩打击报复才免了他这一跪的? 她只不过是因为不想看到…… 章节目录 89 我去香绾楼 深夜。(这个时间,也只是针对古人,其实也现代的晚上九点的样子。) 池白瑀正在想着,京城的事情,随着和周明浩的赌约到期,好像也没啥事了,要不要趁机出去游历一番?还是等过完年再出去? 正想得入神,就听到房门处有声响,掀目看去时,韩清陌已经在房间里了,“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儿?我给你的药,可够半个月的量,你老天天晚上往我房间跑,做什么?要是让李公公知道了,非得让人将我这院子里里外外给围个水泄不通,为的就是防着你。” 想到李公公每次看到韩清陌时,那紧张的样子,池白瑀不由戏谑道。 听到李公公这个名字,韩清陌便不由自主皱了皱眉毛,“你是不是应该管管他?” 老这么多事。 池白瑀觉得好笑,冲他翻个白眼,“我管他什么?让他不要拦着你,由着你在王府到处乱晃?想找谁找谁?让你在禹王府留下一屁股的风留(流)债,到时,你拍拍尼股,回你的西南去了,我还得给你养孩子?你想得美!” …… 这才刚进门呢,韩清陌就忍不住又想教训某个小丫头。 可是,这两天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能既能让她记住教训,又能让她不生气的法子来。 头痛的拧深双眉,朝她走过去,冷若寒潭的双眸,蓄着层薄薄的恼火,“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都能上香绾楼去了,你还想我怎么看你?”虽说,别人的喜好,她无权说什么,但池白瑀还是很不喜欢那些喜欢泡这种店的人,对他们的这种喜好,也表示无法理解,更何况,韩清陌还把周大名带在身边,竟然也干出这种事来,就更让她看不起他了。 不过,不爽归不爽,她也不至于为这事儿,给他摆脸色,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他,“你去香绾楼怎么乱来,周大名都不管你,我就可不能管你,但是,你在禹王府住的这段时间,你要是敢对我府上的人动手动脚的,到时,别说是李公公,就是我,也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小丫头! 韩清陌脑门上青筋,都快暴起了,手是死死的攥成拳头,才让他忍住了,没将对面那小丫头拖过来,又“啪啪啪”在她的手心上打板子。 “我去香绾楼,不是你想的那样。”忍了一会儿,感觉怒气平复了一点儿,他才恼恼地瞪着她,说道。 池白瑀见一副见鬼的表情,不过随着脑子里冒出来的某个想法,她猛地又收起这副见鬼的表情,贼溜溜地转着圆圆的大眼睛,“香绾楼是你开的?” 像香绾楼这种地方,虽然很不入流,但收集信息,却是个十分不错的地方。 韩清陌的信息那么灵通,手下开有这样的店,也正常。 “不是。”韩清陌现在一听到“香绾楼”这三个字,就觉得脑仁儿都大了,又怎会再让自己与香绾楼再绑到一起? 再者,这香绾楼的确不是他开的,这种地方虽然是个收集信息不错的收集地,但他还不屑于利用一群可怜的女人去做这种事情。 既然不是香绾楼的老板,一大早就出现在那个地方,还敢说不是去做那种事? 池白瑀在心里想,大哥,你这是在逗我玩吗? 不过,她也懒得去与他辩解,只强调自己的意思,“反正,不管你去香绾楼做什么,在我的地盘上,不许你乱来,不管男的女的,你要是敢对他们出手,我绝以饶不了你!” 这话一出,韩清陌便知道,她肯定还是不信自己,咬着牙,又重申一次,“那天,我和谢佳锐去香绾楼,不是去……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些话,他这个大男人都羞于启唇,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就能张口就来? …… 我都不想与你讨论这事儿了,你还想继续讨论? 她敷衍地问:“那你俩去那地方做什么了?” 去那地方做什么了? 这个问题……好像也不好答。 总不能说,去找那里的姑娘问个答案的吧? 明明才高八斗,富学五车的人,这会儿又被问得哑口无言。 看着韩清陌这个样子,池白瑀噗笑,“别告诉我,你俩一大早,去那地方办公事?” 韩清陌脸黑了,他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竟有种越解释,越是解释不清,“行了,你只要记住,我去香绾楼是因为有事儿,就行了,别的你也不用再问了。” 切!好清新脱俗的说法啊。 哪个男人去这种地方不是因为有事儿? 因为身体的需求需要赶紧得到纾解,那也是有事啊。 若不是韩清陌自己再三强调,他去香绾楼是因为有事,池白瑀原本就不想多问,可到最后,又是这个结果…… 在心里默默给了某个一个鄙视的眼神,池白瑀懒懒地看向对面,问:“那你今晚过来,有事儿?” “今天为什么突然放过就那样放过周明浩?”诚然,这个问题是韩清陌一直想问的,不过,就像池白瑀所说,她给的药量已经够他吃半个月的了,但最近,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过来找她。 有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过来看看而已,仿佛来她这里,已经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一到深夜,似乎不来看看她,心里便总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再加最近,李公公看得紧,白天他几乎没可能靠近她,若是到了晚上,再不来看看她,便总有一种,心不知道在何处飘浮的感觉。 总是来到这里,看到她,哪怕不与她说什么,彼此坐着,做各自的事情,他也会感受到飘浮的心,慢慢地安定下来。 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 韩清陌也想不起来了,就像他也已经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老往这边跑了,那段时间,总是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就已经在主院的院子里了,仿佛双脚有自己的意识,自己就跑过来了一样。 这次也是,等他意识到,自己总是在…… 章节目录 90 不能 这次也是,等他意识到,自己总在替她担心时,那些该操心的事情,都已经替她操心完了。 她最后不敢让周明浩下跪,真的就像那些围观的百官所说的那样,因为没有男人在身边,怕周明浩打击报复,所以才不得不明哲保身的么? 想到自己还不能那么快恢复身份,韩清陌心里一阵愧疚,看向她的眼神,不由也添了些许怜惜。 池白瑀乍然朝他看去,咦?是她眼花了?还是这烛光的问题,她好像在韩清陌的眼底里看到了一丝儿心疼? 他一介贵客,对她心疼个什么鬼? 池白瑀想了,觉得自己肯定是自己眼花了,听到这个问题,她的脑子里不由就想起今天那些百官的话,唇角不由扬高了些,“你该不会也像那些围观的大官小官一样,以为我怕周明浩打击报复,所以才不敢让周明浩下跪的吧?” 韩清陌回她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噗……”池白瑀忍不住笑起,“都和周明浩斗到这份儿了上了,他若是想打击报复我,跟我让不让他下跪,有什么差别吗?” 想想也是,以周明浩记仇的个性,即使不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跪,他也不可能因此而记恩,而却将前面那些恩恩怨怨都忘却,说不定,早在池白瑀和周太后对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把池白瑀当成他们周家的仇敌了。 韩清陌有点不解,“那你为什么最后会放过他?” “我也没有放过他,该拿金子,我一两也没有少拿,该给他警告,我也一样警告过了,”没有骄傲,没有沾沾自喜,小丫头还略显瘦小的脸庞上,只有对周祖耀的疼惜,“周明浩的下跪,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可对周祖耀来说,却是很大的打击。昨天,他亲口求我,放过他爹,我没答应,也没拒绝,那时候,我也还不知道,今天这场验诊,最后会是谁胜,该负。 今天,结果显而易见时,周祖耀还想再求我,可最后,他却不好意思再开这个口,我知道,他不想让他爹在百官面前下跪,不然,他爹以后会很没面子。 不得不说,周明浩这个混蛋,却生了个好儿子,让周祖耀这么幼小,就目睹这一幕,我还真是干不出来,所以今天周明浩这一跪,能免了,他其实最应该谢的人,是他儿子。” 这善良的丫头…… 韩清陌看着她,心里一阵担忧,这世界,太善良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他还不能恢复身份之前,她一个女人家家,还这么善良,到最后可能会被欺负得连渣都没得剩。 “善良是好事,但这个世界可不是靠善良就能过日子的,以后还是得学着强硬一些。”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韩清陌只能沉沉地提醒她。 可过善良,便是软弱,软弱,可是会被欺负的。 “我看起来像那么好欺负的吗?”池白瑀自信地扬起下巴,小小的得意模样儿,怎么看怎么可爱。 韩清陌墨色的双瞳,更深了几分,脑子里想起,她这段时间把周家俩兄妹给闹成那个样子,冷毅的唇角不由微微翘起,“嗯,你要是好欺负,那我就没见过,什么是不好欺负的了。” “哼!”小丫头跟个得志的小人一样,竟然得意而赞同地哼了一声。 被这副可爱的模样儿给逗得,韩清陌竟然没有任何想要训斥她的想法,心里甚至在想着,就让她小打小闹一下,也是可以的。 这种得意,对池白瑀来讲,压根儿就不值得得意,她不过是反正也没什么表情可回应对面的男人,干脆就回应这个表情,再自然不过了。 今天赢了周明浩这事,池白瑀倒没觉得多开心,所以心情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倒是春桃她们几个,开心得像打了一场十分艰辛的大战一样,下午回来,她们还要求要庆祝一下。 在战胜周明浩这事上,池白瑀虽没什么成就感,但好歹今天也赢了十万两金子来了,这也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便让她们去安排庆祝的事情,一起闹到晚上,才算安歇下来。 想想,今天这场战,能打胜,还是多亏了药童子,想到药童子,池白瑀不由想起他匆匆回去的事儿来,掀眸看向韩清陌,问:“药童子今天这么勿忙就回去,是怕宫里将他强制留下来?” 本来,她也没往皇宫那个方面想,只是后来,药童子和韩清陌的对话,隐约透露出这方面的意思,她也才朝着那个方面去想。 “从先皇开始,就一直想留他在京城做太医,药童子的性格,你也看到了,他哪里受得了太医那么多的规矩?所以总是婉拒,因为有先皇祖的圣谕在,先王倒也不至于强迫他。 后来,是药童子自己厌倦了京城的这种烦躁的生活,正好,那个时候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他担心新皇又会这样没完没了地天天找人去说服他,干脆就收拾东西,回他的药山去了。 即使他去了药山,每国皇室还是会频频上门求医,有些的确是棘手的恶疾,他也会上门去治医,但有的皇室,明明只是普通的感冒,因为不信任太医,也要他跋山涉水去看病,这样的例子一多,药童子也烦了。 在八十岁时,以年事已高为由,拒绝出诊,除非有他的手牌,拿着他的手牌,才能到药山求医。 今天这事,他若不是走得慢点儿,宫里的圣旨一下来,他就是想走,怕是就得费一番工夫了。” 韩清陌目光沉沉,说了很长一段话。 池白瑀听得认真,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次,她总感觉,韩清陌在说到宫里那位时,那神情,好像总有点儿不一样。 犹记得,她以前问过韩清陌,和宫里那位有仇? 韩清陌说过,他与宫里那位又不会有交集,怎么会有仇? 这话…… 罢了,有仇没仇,那都是人家的事情,她跟着掺着什么? “可是,即使药童子就这样走了,难道圣旨就不能下到药山去?” 章节目录 91 不许碰 “那倒不会,先皇曾亲笔赐下宝墨——非请勿入四个字给药童子,让他立在药山门口。 除非一些江湖人,会不管不顾地乱闯,别的人,特别东陵皇室,是绝对不敢轻闯药山的,所以就算皇上的圣旨下到药山,只要药童子的人,已经进入药山,那他们也是进不去药山的。” 韩清陌说道。 池白瑀点点头,原来是有先皇的笔宝在,难怪药童子当时跑得那么快,只要比皇上的圣旨先一步进入药山,他就又自由了,不然,怕是得很麻烦。 “药童子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和他比较熟,帮我出出主意,我给他备份什么礼物比较好?” 若是去药山,总不能空山而去,更何况,药童子还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 说到礼物,韩清陌便想起,她上次让李公公给他准备的谢礼,全是女孩子能用的东西,从第一次见到周大名时,就知道他是个男的,结果美其名曰说是送给他未婚妻的…… 这小丫头,果然是不能半点不给欺负,谁若是欺负了她,即使当下她没能力正面还击,她也会以别的途径还击的。 “不用给他准备礼物,让他出山,可是用掉我一个人情的。”韩清陌淡淡说道。 池白瑀不认可,嘟着小嘴儿,“你的人情是你的人情,可他帮的是我,现在就变成我欠他我人情了,这份人情肯定得还。” 一句“我的就你的”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幸好韩清陌及时控制住了,眼眸转了转,“那你当成欠我的人情。” 池白瑀:…… “要不要脸?虽然是你帮我把药童子请到京城来的,可今天帮我舌战那十个太医的人,可是他而不是你,凭什么就变成我欠你的人情了?” 看看,这小丫头就这样,对别人都能温柔有礼的,转头一对他,那就是张牙舞爪的。 不过,韩清陌现在却是很享受这种感觉,总感觉小丫头这样,对他来说,像是把他当成特别的人。 嗯,特别的那个人,这种感觉很不错。 “怎么就不要脸了?如果不是我拿出手牌,提前安排人出城,药童子今天能出现在验诊现场?” 呃…… 这话好像也没错? 可怎么感觉还是怪怪的? 池白瑀想了想,“那行吧,反正我给你治病,你帮我还人情,这样很公平。” “你帮我治病,我可是有给银子的。”韩清陌提醒某人。 因为他带着不少人住在青竹苑,一度开销都是要花钱的,所以自从住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让周大名给李公公拿银子,做为他们在王府住的这段时间的费用抵销。 这事儿,池白瑀知道,李公公当时不知道该不该收,说实话,王府不差这点银子,但韩清陌却坚持给,周大名天天捧着银子来找他,把他都给惹毛了。 最后,李公公只能找池白瑀,让她定夺。 池白瑀记得,还找韩清陌问过,他说,如果不想当成他们这几个的费用抵销,那就是当成她给他治病的银子也行。 治病给钱。 这很正常。 于是,池白瑀让李公公收下了。 “哦,我记得,你给的不是生活费吗?” 韩清陌:…… “让我替你还药童子这个人情,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想起这小丫头身上那让自己头痛不已的“恶习”,韩清陌双眸转了转,计上心头。 池白瑀歪着脑袋,“什么条件?” “以后不能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是想都不能想!” 池白瑀懵住,“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自己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不合理的事吧? 那些话,韩清陌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想了想,他提醒她,“上次你被我打手心,是因为什么?” 打手心那事儿? 不是因为她说了几句他和周大名那啥啥的话么? 哦! 池白瑀茅塞顿开,可她还是必须解释一下,“那些话怎么就乱七八糟了,那些很正常啊,我又没说什么太露骨的话。 话说,玉面公子,你的思想是不是太守旧了?你都敢和周大名这样了,思想还这么守旧,这怎么行呢? 我跟你说,像我们当大夫的,如果要精益求精,会分把人身上的这些部位分一个一个分出来,专门只研究这个部位的构造以及它一系统病因,像你们男人那个位置,也有人会专门去研究的,这样……” “你也在研究?找谁研究的?” 池白瑀竟然都不知道,他的脸色在什么时候,竟黑成这个样子了,语气也冷得让人打颤。 他这个样子,让她莫名有点儿害怕,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我没研究过。” 那时候,见她在医学这块很有天赋,学什么,都很快,以致于整天有大把的时间在发闲,于是,她的导师倒是想建议他,连男科也一起去研究一下。 池白瑀对那块实在不感兴趣,所以就一直没有去研究过。 这个答案,让韩清陌阴沉的脸,稍稍回缓一些,语气依旧沉冷如霜,“记住了,别去碰那些!” 如果不是怕小丫头又跟他闹脾气,韩清陌刚才就不是说这句话了,而是——你要是敢去碰这一声,小心我折断你的手! 几乎不用想,他知道,这话一出,小丫头肯定立马就炸毛了。 池白瑀点点头,“我也没想过要去碰那些啊。” 要是想碰,她早就碰了。 “跟你说这个,就是想跟你说,我说的那些话,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我觉得那些话,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话。” “在我这里,那些话,就是上不得台面,以后,不管在谁面前,都不能再说了,听到没?”韩清陌耐着性子,告诫。 池白瑀本想跟他再继续掰扯掰扯的,可后来又想,其实没必要啊,这家伙又不是长期定居京城的,哪天,他的病治好了,他身上的蛊毒解了,他就离开京城了,那个时候,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还能管得着她? 这么一想,池白瑀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点点头,“成交。” 章节目录 92 怎么会是一对 就这样,俩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别的,聊着聊着,池白瑀忽然认真的看着他,“你在宫里不是有人么?他们知不知道周太后得了什么病?” “周太后病了?”池白瑀这话,让韩清陌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她病了?” 他在宫里的人,并没传出周太后病了的消息,而池白瑀会说她病了,那肯定是有什么端倪,让她看出来了。 现在,韩清陌对池白瑀的医术,已是深信不疑。 “我猜的,这几次,每次跟她见面,都免不了和她吵架,每次她都被我气得不行,气到狠了,她就咳嗽,每每这个时候,严公公就会冲冲去她重新泡一杯茶,让她喝下去,我总觉得,她那咳嗽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咳嗽。”池白瑀一边讲着,一边回忆着周太后的每次咳嗽时的咳嗽声,“我觉得她的咳嗽声太虚了,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可周太后今年才二十来岁吧?她不可能咳出那么弱的声音来的。” “你怀疑?” “我怀疑,她要么是中毒了,要么是有心肺方面的旧疾,而且这个病应该有些年头了,才会让她的身体如此弱。” 韩清陌眉间一敛,如果周太后中毒?那会是谁下的毒?因何下毒?周太后中毒会不会与楚烨锦的失踪有关? 他的脑子转得极快,不过眨眼的工夫,他就想了许多,掀眉看向池白瑀时,他已不动声色,将一切情绪收敛起来,“你要怎么样,才能确定周太后的身体到底是中毒还是旧疾?” “嗯……至少得让我给她把把脉吧,”若是有了肌肤的接触,系统能探测得更准确更详细一些,池白瑀沉眉着,很是认真的样子,“不过,我觉得这不大可能,有那么太医等着,她是不可能让我去给她把脉的。” 韩清陌点点头,认可她的观点,“你和周明浩的事情,现在正沸沸扬扬,她心里也正记恨着你,别说她不可能让你去给她治病,就是她真让你去给她治病,这病,你也不能去给她治。” 这点,池白瑀秒懂,这个时候去给周太后治病,治好了,都好说,治不好,怕是又得诛连九族了。 唉,所以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真是瞎鸡儿疼! “听到没有?”见她没回应,韩清陌又重复了一遍。 池白瑀无语,敷衍着应道,“听到了,玉面公子!” 韩清陌头疼而无奈地看着她,这么调皮,又这么古灵精怪,还这么有本事,当初是怎么瞒过那么多眼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胆小如鼠,在人前连话都不敢讲的小女孩儿的? 不过,不管她当初是怎么伪装自己的,韩清陌现在倒是挺感谢她当初的伪装,若是那个时候选进来的,真是一个胆小如鼠,天天只会哭叽叽的女孩子,他怕是更头疼。 “泽。”想着想着,他忽然说道。 池白瑀一头雾水,“什么?” “泽,”韩清陌又解释一次,“以后叫我泽。” “叫你泽?”池白瑀还是懵懵的,“你的名字不是叫韩清陌么?” 对面的男人很想说,韩清陌并不是他的名字,可理智尚在,他最终也忍住了,没有说出来,“这是字。” 哦! 池白瑀明白了,古人都喜欢取了名字之后,再给取个字,可是,她还是叫不出口,“喂,你可只是我家男人的好朋友而已,你确定我要这样叫你,我家管家听到了,不会拿刀追着你砍?” 名字叫单字的,池白瑀始终认为,这是情侣之间或是比较亲密的人,才可以这样叫,只是普通朋友,让她这样子叫,她还真有些叫不出口来。 想到李公公最近的表现,韩清陌觉得,池白瑀的话,也是不无可能,想了想,他提议,“可以在我们独处的时候叫,比如,像现在。” 池白瑀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盯着韩清陌再三看来看去的,“喂,我可警告你啊,别对我动歪心思,什么叫我们独处的时候?要不是你自己太龟毛,有病也不敢让人知道,我可一点都不想跟你有独处的时候。还有,你觉得,我适合这样叫你?别说李公公会不会砍你,我听着都恶心得慌。” 韩清陌:……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 靠! 看来这人虽然和周大名已经订婚,也会去香绾楼这种地方,可压根儿还是个感情白痴? “你不觉得,这样单字叫起来,会显得很亲密?”看在他今天帮了自己的份上,池白瑀决定给他免费科普一下,“这样的叫法,都只存于未婚夫妻,像你和周大名,嗯,你俩想怎么叫,别人都不会有意见的,当然这种叫法,也同样适合夫妻之间,你和周大名现在要是不想这么叫,成亲之后也可这么叫。” 约是在脑子里想像了一下,周大名单字叫自己时,是个什么情形吧,韩清陌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别乱打比方。” 池白瑀:…… 她怎么就乱打比方? 他俩不是一对么? “你明知道周大名是男人。”韩清陌又说。 池白瑀很懵,“我知道他是男人啊,可这跟他是你未婚妻有什么关系?” 为了使你们的关系,更能被外人接受,你都让他男扮女装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韩清陌似乎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想了一会儿,他又重复一遍,“周大名是个男人,他只是男扮女装而已。” 池白瑀:…… 好无语啊,你跟我强调这个干嘛? “我知道,他是男是女,对来我说,都无关紧要,你跟我强调这个干什么?” “他男扮女装,只是在假装扮演我的未婚妻而已。”绕了这么个大圈,韩清陌终于把话题绕到重点上了。 池白瑀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听明白他这话里想表达的真正意思,“这么说,他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们也不真的一对?” 韩清陌脸色绿了,耐性也快没了,咬着牙,“周大名是个男人,我也是男人,我们怎么会是一对?” 呃…… mygay! 章节目录 93 你不关心楚烨锦 池白瑀忽然意识到,自己误会他俩了,可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死心,毕竟如果没有感情的成分,哪个大男人愿意成天男扮女装的出来溜跶? “你和周大名这间真的不是这样?”她伸出两个可爱的小拇指,比了个夫妻或情侣的动作。 韩清陌已经明显感觉到,才刚忍下去的那股怒火又升上来,苍白的俊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想发火,却又不得不忍住,隐忍地看着,哦,应该说是瞪着池白瑀,“两个大男人怎么在一起!你这小脑袋瓜子,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说完,还不待池白瑀回,他又兀自继续说开了,“就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是正常的想法?这是上得了台面的想法?不行!和这种类似的想法,你统统都给我从脑子里清出来,不许再留一点!” 呃…… 韩大爷!玉面公子! 您老人家管得这真是…… 池白瑀已经无语到不想理他,“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吧。” 反正脑子长在我自己身上,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她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他和周大名的事,“你俩既然不是那个关系,你干嘛让周大名男扮女装?” “不让他男扮女装,我怎么住进禹王府?”韩清陌像看笨蛋一样,看着她。 哦,对,好像也是这样,当天如果没有周大名以韩清陌的未婚妻的身份出现,李公公怕是不会让他们踏进王府半步。 可是转念再想,池白瑀又觉得不对劲儿,京城这么大,好的客栈多不胜数,再者,以韩清陌的财力,他如果住不惯客栈,自己去租个几进几出的小院子,那也是不在话下的,可他为什么一定要住进王府? “你非要住进禹王府,有什么目的?”池白瑀也记起来,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好像非要住禹王府一样,当时她也曾怀疑过,后来,与他一番相处下来,觉得他除了鸡婆一点儿之外,其实也算是个君子,而且明的暗的,他也帮过自己几次,所以慢慢的,对他的这种怀疑便渐渐的淡淡了,以至于今天要是不提起,她都给忘了。 什么目的? 韩清陌目光一沉,整个人瞬间冷成冰块,“你问我有什么目的?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记得了?” 呃…… 池白瑀惭愧地摸了摸鼻子,那天她只顾着兴奋自己遇到蛊虫了,至于韩清陌那天说的啥,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内……什么……最近的事情太多,我这忙得……给忘了。” 忙,是最好的借口。 韩清陌表情臭到不能看,“你对楚烨锦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楚烨锦? 韩清陌平时是称楚烨锦禹王或禹王爷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连名带姓,直接这样叫他的名字。 难不成,他那天说的话,和楚烨锦有关? “谁说我对我家王爷不关心了?他是我的男人,我不关心他,我还能关心谁?”其实心虚得很,但池白瑀还是把胸脯挺得直直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越是这种时候,越得表现得很镇定自若才行。 也不知道是池白瑀的话,让韩清陌满意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即使看得了某个小女人的心虚,但韩清陌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事度,慢慢回缓,“你既然这么关心他?自我入府之后,怎么不见你问过他的事情?” 呃…… 池白瑀又给问得哑口无言,脑子转了转,只能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一个月来,事情是一件接一件,一桩接一桩,我这脑子光忙着想法子应对外面的那些人了,本来就想着,等忙京城这堆子破事,我就带着李公公他们,前去我家王爷失踪的地方,去寻他去。” “真的?”池白瑀这番话落,韩清陌的脸色基本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若细看,还能发现,他那极力表现得镇定的苍白脸上,似乎隐隐还有一丝儿窃喜、兴奋。 “当然是z……”池白瑀下意识的就顺着他的嘴答道,可答着答着,她才反应过来,吖的! 这个男人又不是自己的谁,自己干嘛要这么听话,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 再一想到自己前面的怂包行为,池白瑀不由有些懊恼,瞪他,“是不是真的,关你什么事?” 韩清陌的脸色,就像几个月的小婴儿的脸一样,说变就变,随着池白瑀的话,他的脸色也是说变就变,“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他是我的好朋友!” 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想听她说句关心他的话,有这么难吗? 池白瑀挑眉,从不摆出禹王府女主人身份的她,这会儿将女主人身份摆得足足的,“那我还是他的妻子呢,要关心也是我关心,你关心他个什么劲儿?你要是再这样关心下去,我会怀疑,你对我们家王爷居心叵测,我可告诉你啊,少打我们家王爷的主意,他可是有妇之夫。” 她对楚烨锦的霸道态度,终于取悦了韩清陌,原本又阴沉下去的脸,瞬间就阴转晴天了,“嗯,他是你的,我不打他的主意。” 池白瑀扬眉,回他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你是不是有我们家王爷的消息,所以才非要住禹王府?” 终于把事情圆到可控制范围之内,池白瑀没忘记正事,赶紧问道。 韩清陌屏气凝神,用内力静心听了听周围的声响,确定四周无人,他这正想说话呢,却听到池白瑀淡淡的警告声传来,“你的心肺还没完全恢复,特别是你的心脏,还在伤着呢,能不用内力,你最好还是不要用内力。” 内力走心而出,伤心。 这是关心他? 韩清陌心里一阵高兴,可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好看的双眉,马上又纠结地拧到一起,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双唇几次动了动,想要问池白瑀什么,结果,又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池白瑀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说话,不由催促道…… 章节目录 94 他没有死 池白瑀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说话,不由催促道,“你刚才不是用内心听过了?周围有人?没人?” 韩清陌还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戚! “到底有人没人?没人的话,就赶紧说。”池白瑀不耐烦了。 烛光中,韩清陌终是慢慢敛下眸中的复杂之色,稍有犹豫,可最后还是小声地说道,“他没有死。” 说完,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池白瑀看,仿佛生怕错过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任何表情,包括眼神变化。 他没有死。 楚烨锦没有死? 那他人呢?为什么不回来? 池白瑀十分震惊,疑惑,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最后,只是颤着声儿,小声问韩清陌,“那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不回家里来?” “回家”两个字,让韩清陌不知不觉间又阴沉下去的眸色,稍稍好了一点,但是,池白瑀的表现,还是让他心里极为生气,“听到他没有死,你不高兴?” 是的,小丫头的表现,有震惊,有疑惑,有讶议……等等表情都有,就是没有高兴,没有惊喜。 高兴? 池白瑀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没有,她从来未与楚烨锦相处过,若说高兴惊喜什么的,她觉得有点浮夸了。 更何况,尽管春夏秋冬把楚烨锦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可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有她们说的那么好,这个还有待考证。 若是他回来了,池白瑀第一时间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定,还能不能在禹王府继续住下去?需不需要休妻或是休夫? 反正,在韩清陌说出“他没有死”这四个字时,她的脑子啥都想过了,就是没有高兴。 “不高兴?那倒没有,”池白瑀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起来,“说起来,他虽然是我的夫君,可我与他,却连一面都没有见过,更别说相处了,他长得是圆是扁,是长是短,是俊是丑,性格好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很高兴他没有死,倒不如说,我很忐忑,忐忑他是否满意我的存在,是否会将我赶出王府外?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想问问,他现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不回来?是因为……?” 她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韩清陌脸色再没那么难看,静了会儿,忽然冷冷地朝池白瑀扔过去两个字,“不会。” 嗯? 池白瑀没懂。 “他不会把你赶出王府的。”接着,他解释道。 哦。 池白瑀点点头,她现在身上有一万黄金、三十万两银子,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怕楚烨锦把她赶出王府,反正赶出去了,她也不会饿死,所以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他现在在哪儿?我可以见见他吗?” 你已经见到他了。 韩清陌在心里说,掀眉,问她,“你为什么想见他?”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夫君,我去见他,难道不应该吗?再者,我会医术,如果他有受伤,我也可以给他医治啊。”顺便,便了解一下,这个男人怎么样,如果长得太丑,或是性格不好,她就把他踹了。 嗯,池白瑀肯定不会傻呼呼地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还好不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韩清陌心里头犹如一汪暖泉流过,眉间所有的不快,终因为她这话,而消散不见了,声音不再像刚才那么阴沉,显得轻快许多,“你现在还不能见他。” “那他还好吗?我听他们说,王爷在失踪之前遭遇伏击,他有没有受伤?” 池白瑀的关心,让韩清陌觉得十分受用,“还好,那时候受了伤,不过都已经治得差不多了。” 而且,都是你给治好的。 那场伏击,几乎要去他半条命,心肝肺等所有内脏的伤,都是在那场伏击中留下的,因为一路逃命,也没时间找个大夫正正经经地医治,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靠创伤药在吊着,所以池白瑀给他看病的时候,才会说,这些伤,是没有及时处理而遗留下来的旧伤。 新伤易治,旧伤难调。 池白瑀哪里知道这么许多,听到韩清陌这么说,不由也放心一些,“那就好,他现在不能回来,是因为他的失踪不是意外,而是别人的预谋?” 小丫头很聪明,韩清陌点点头。 池白瑀大概也懂了,楚烨锦既然没死,却不回来,应该是打算将自己隐在暗处,把那些陷害他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 这样的话,自己的确不能去见他,容易让他暴露了。 唉,堂堂皇子,却不得不暂时活在暗处,这种也是挺郁闷的。 “你下次见他,问一下他那边还需要什么,我让李公公准备好,你帮忙带过去?”池白瑀想着,当时遭遇伏击时,楚烨锦身上应该也没带多少银两吧。 况且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即使有带着些碎银,怕是也花得差不多了,自己毕竟住在人家的府邸里,丰衣足食的,该给的照顾,还是得给。 而她大概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的关心,却让韩清陌心间的暖意骤然加剧,已经很久,久到连韩清陌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有人这样毫无心机地关心自己,是什么时候? 冷却了许多年的心,因着这几句话,又渐渐有温度,苍白的面容,浅浅浮起一丝儿淡淡的笑意,“嗯,我会帮你把意思传达给他的。” 或许,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吧。 如果没有当初的失踪,他不会遇上这个小丫头。 如果没有这个小丫头,他也不会在遭遇了人生中最难以承受的背叛后,还能得到这样的关心。 池白瑀咬着牙想了想,还是再一次交待他,“如果可以,你再问问他,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得忙的? 他现在在暗处,很多行动可能会受阻,我不一样,那些他没办法去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难,我也可以帮忙的。” 此举,只有池白瑀知道,并不是因为楚烨锦其人,而是她特别憎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就楚烨锦的丰功伟绩,称之为…… 章节目录 95 皇上召见 就楚烨锦所创下的丰功伟绩,可以说是国家的英雄,这样一心为国的人,最后却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池白瑀觉得,若是没遇上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而且,看在他提供给自己这么好一个住处,留下这么你得力又忠心的仆人的份儿上,若是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她还是十分愿意帮忙的。 可以说,今晚,是韩清陌住进禹王府以来,哦,不,正确地说,应该是他懂事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了。 身在皇家,见惯太多冷血无情的事情,也见惯了太多冷血无情的人,即便是父母夫妻,在某种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也会变得面和心不和,甚至反目成仇,更别提真正的关心关怀。 许是太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情,韩清陌久久都不愿开口,一个人静静地想着池白瑀的话,偷偷地,细细地品尝着小丫头的关心。 “喂,你听到没有?”池白瑀还以为他睡着了,半天不吱声的,不由抬眼朝他看过去,问。 男人的心情很不错,摇曳的烛光下,隐隐看到他冷毅地唇角,微微向上翘着,“嗯。” 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 池白瑀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清陌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变得温柔无比。 温柔? 这种眼神看自己,太不正常了吧? 池白瑀一点儿爬墙的想法都没有,再加上,他可是楚烨锦的好朋友啊,这种墙,怎么能爬? 怕韩清陌脑子一时糊涂,毁了他和楚烨锦那么深厚的友情,池白瑀敛敛脸色,正色道,“玉面公子,我可是你的好朋友楚烨锦的妻子,请你不要这种眼神看我!” 噗…… 韩清陌差点儿被小丫头如此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不过,想到小丫头能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他还是觉得心情无比舒爽,“抱歉!是我失礼了。” 虽说着歉意的话,可唇角却翘得高高的,彰显着心里的愉悦。 “玉面公子,你是楚烨锦的好朋友,我也只当你是他的好朋友,希望你住在王府这段时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要亲手毁了你和他之间的友情。”有些错误是不能发生,一旦发生,便再无改过的机会,池白瑀一再提醒,而且是很认真地提醒。 韩清陌这回也没有生气,甚至,苍白的脸上,笑意好像越来越浓,“好!” 他也一样,十分认真的承诺。 这一夜,韩清陌走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 池白瑀还以为,验诊之后,周太后肯定又得召自己进宫,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慈寿宫有人来宣旨。 但出乎的意料之外的是,禹王府竟然迎来了景仁宫的太监。 一见是景仁宫的太监,李公公顿时紧张起来,慌慌张张地往主院跑,“王妃,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 皇上? 池白瑀心想,这个男人藏在背后,任由她和周太后、周明浩怎么胡闹,即使背后使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可却不曾明面出来说过什么,这会儿让人过来……? 秦公公来得很快,池白瑀知道这个时代,但凡跟皇家有关的,都得跪着接,跪着听,她正想起身下跪时,秦公公那公鸭嗓的声音传过来,“皇上只是让咱家带了口谕过来,禹王府不心跪着接旨。” 哦,不跪,那更好。 池白瑀便没跪下,笑着看向秦公公,“不知皇上有什么旨意?” “皇上着禹王妃即刻,随咱家进宫。”秦公公的嗓子偏尖,那声音被他刻意一吊,就显得更尖了,刺得耳膜不舒服。 皇上的口谕,虽不及圣旨那么正式,可也是不容小觑,池白瑀自然不能拒绝,微笑跟秦公公商量,“不知道今天会接到皇上让进宫的旨意,我这一身衣服,实在不适合进宫,还请秦公公到请厅喝杯茶,本妃去换身衣服,稍后便随公公一起进宫,可好?” 池白瑀今天本来是想去厨房教秋果几个新的菜,还有教冬桔怎么练制药丸,所以她穿了一套自己提出意见,让春桃改制过年,铅笔裤和束口长衣,这套衣服方便做事,不像古代的衣服,袖口又宽又长,裙子又长又大,做起事情来,太不方便了。 秦公公两眼在池白瑀身上扫了一下,这身衣服进宫,的确不适合进宫,于是点点头,“皇上还在等着,还请禹王妃快些。” 他提醒。 “公公放心。”池白瑀始终保持着笑容。 李公公立刻将秦公公请到前厅,好茶好点心地招待着,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时,还悄悄给秦公公塞了个大银子,“辛苦秦公公了,这点孝敬您喝茶水。” “李公公,不用这么客气。”刚开始,秦公公还假意了推迟了一下,后来,就顺水推舟收下了。 见他收下银子,李公公这才敢开口打探,“秦公公,这……不知道皇上召见我家王妃,所为何事?” “圣上的事情,哪是咱们能猜得到的?”秦公公收了银子,态度不像刚才那般傲慢,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毕竟,跟十几两银子对比起来,圣上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像秦公公这样的人,李公公这一辈子,见多了,是以,他不恼不怒,依旧赔着笑,“是是是,秦公公说的是,只是我家王妃年纪小,这性子还没有定下,若是能得公公提点一二,咱家也好提醒一下我们家王妃,莫让她去到圣前,惹了圣怒。” 禹王妃惹怒了皇上,禹王府不好过,他们这些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也不会好过。 想想,秦公公才说道,“听说,禹王妃和药童子有交情?” 果然! 李公公在心里头说道,皇上没追上药童子,果然冲着他家王妃来了。 将自己打探到的结果,着人送到主院。 池白瑀刚换好衣服,春桃正在给她梳头,听到这个消息,她勾唇笑了笑,“皇上这是打算像学周太后耍无赖?” 可惜,他难道不知道,耍无赖这种事情,连周太后这个女人都没有在她面前占了上风,难道他觉得他一个…… 章节目录 96 见皇上 可惜,他难道不知道,耍无赖这种事情,连周太后这个女人,在她面前都没有占了上风,难不成他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能在这件事情比女人更拿手? 反正她无从选择,只能去看看了。 再者,在送走药童子后,韩清陌就猜到,皇上若是追不上药童子,可能会拿她出气。 当时,他俩还针对当今皇上的脾气,想了些应对之策。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用得上。 池白瑀还以为,秦公公会把她领到景仁宫去,没想到秦公公竟然把她带到御书房。 看到“御书房”这三个字时,池白瑀还愣了一下,以为秦公公带错地方,错愕地看着秦公公。 不是说,御书房只有天子和重臣才能进吗? 秦公公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推门前,解释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哦,那就是没错啦。 池白瑀站在书房门口等着秦公公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唱报声传出来,“宣禹王妃。” 禹王妃应声而进。 一身明黄的男人,伏案而作,也不知道是在批折子还是在写东西,低着头,虽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龙袍加身,自有一番威严。 池白瑀规规矩矩给他行了礼,“弟媳叩见皇上。” 安静。 很安静。 十分安静。 这种安静,不是午后阳光正好,树荫下凉风习习的那种安静,而是密室里,让人呼吸不过来的那种安静,更确切地说,是压抑。 池白瑀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进门,皇上就会给她来这一手。 不过,既然皇上做得出来,她也没什么跪不下去的。 她也没再出声,甚至连眼神都不曾乱瞟一下,就这样我循规蹈矩地趴在地上跪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按现代的时间单位估摸着,应该也有二十来分钟左右吧,才听到案桌的男人讶异地说道,“白瑀来了?快起来吧。” 扭头又瞪了眼秦公公,“禹王妃进来了,怎么不提醒朕一声?” “皇上恕罪,是老奴的错,老奴怕打扰皇上批折子,没敢出声,请皇上责罚!”秦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皇上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将皇上的意思,猜个八九不离十。 呵呵! 池白瑀在心里冷笑,这主仆俩,这戏演得,跟真的一样。 心里虽有不爽,面上却无任何不妥,她依旧规规矩矩地行完叩谢礼,然后才站起身来,“皇上国事缠身,是弟媳打扰了。” 你俩不是喜欢演戏么? 好啊,那大家就都来飙戏呗。 说着,才刚站起来的身子,膝盖一软,她又跌坐回地上,复而惊慌地跪向皇上,请罪,“皇上恕罪,是弟媳失礼了!弟媳这身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才跪了两刻钟,这膝盖就受不住了。还请皇上责罚弟媳御前失礼!” 秦公公悄悄抹了把汗:…… 都说这禹王妃大胆,敢把周太后气得头顶冒烟,看来这话,真是半点都不假。 连皇上,她都敢这般含沙射影,这胆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竟然敢暗讽皇上,让她跪了两刻钟。 若是跪在眼前的人,哪个大臣,即使皇上让他随随便便跪上一两个时辰,别人都不敢什么,可眼前这人,可是禹王爷的正室,前不久才刚中了虚子灵,之后听说又病了一场? 若是传扬出去,说皇上一个大病初愈的寡妇,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在地上跪这么长时间,别人会怎么想? 说不定,他们仅从这件事中,就将禹王爷的失踪也要扯到皇上身上了。 所以你说,秦公公能不偷偷抹一把汗么? 皇上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已经给她来了个下马威了,她竟然还敢这般大胆,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知道死活! “是朕的疏忽,谈什么责罚?”皇上心里气得恨不能让人,把池白瑀拉下去打几十大板,可脸上,照样还是艳阳高照,笑容亲切地对说道,“没伤到哪吧?需要朕传太医过来?” “多谢皇上关心!弟媳这身子……三天两头的吃着药,老是毛病了,不用传太医。”池白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她装得一副身子虚弱得不行的样子,连站都不直,就像那大风中的危楼一样,仿佛随时会倒下似的。 皇上终是看不下去了,扬声下令,“来人,给禹王妃看座。” 哼! 跟我飙戏,来啊,谁怕谁? 第一次见面,池白瑀就发现,自己对这位九五之尊的皇上,印象差到不行。 身在高位,就该有高位者的胸襟,可他却因为药童子的事情,连话都不说,就给她来这样一个下马威,这样的胸襟,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待池白瑀坐稳,皇上又让人给她端来热茶,只是,介于皇上的小肚鸡肠,这杯茶,池白瑀倒是没敢喝。 不过,韩清陌交待过了,当今这位皇上啊,最是不喜别人怀疑他,也就是说,皇上给的东西,你不能吃,或是不想吃,也要装装样子,表现出你吃了,不然,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池白瑀掀开茶盖,一下一下地拂着,然后碗沿在唇前顿了一下,在别人看来,她肯定是喝到茶水了,于是,再把茶碗放回桌子上。 “朕听说,你和周将军打赌了?”皇上装作什么不知道似的,问。 池白瑀:…… 都给太医院下过密旨了,还装得这么无知,你自己不觉得搞笑么? 可是啊,有些人就是这么喜欢演戏,你也只能陪着演。 “是的,弟媳替他儿子治病,治好了,他给我万金当诊金。” 池白瑀也很直白,承认了,但是,就是不提药童子。 果然,皇上以为她还会继续往下讲,奈何,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她再往说,掀目看向她,“没了?” “没啦。”池白瑀也装无知,“还有什么吗?” 秦公公又悄悄抹了抹额头,心里暗暗在想,皇上今天把这个禹王妃召进宫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她不肯讲,皇上既然将自己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他自然也不能提,最后,皇上暗暗给秦公公使…… 章节目录 97 气得脸色泛青 她不肯讲,皇上既然把自己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他自然也不能提,最后,皇上暗暗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 于是,便听到秦公公“嘿嘿”赔着笑脸,像乡下妇人唠嗑一般,笑道,“禹王妃,听说这次,您连药童子都请来了?” 这些戏精! 池白瑀在心里嗤笑,纠正,“药童子不是本妃请的。” 说着,她看向皇上,“皇上可有从太后那儿听说,我家王爷的好友韩家三公子,玉面公子带着未婚妻及一众仆人来京办事,因为我家王爷的邀请,在京城办事,他们一直都住在禹王府的事?” 她敢说,皇上其实在韩清陌住进禹王府的第一刻,他就知道,但这个皇上喜欢演戏,池白瑀猜,他肯定还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 “有这事儿?”皇上一脸“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 嗯,知道他和秦公公都是这尿性,池白瑀也不像刚才那般恼火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一旁观赏着,这一细看之下,才发现,皇上的演技,其实也没有特别好,比如,他这装的痕迹太明显了,装之前还要先愣一下,这显得多拙劣? 她笑笑,也不戳破,“对,药童子就是他找来的,说是与我家王爷友情深厚,王府有难,他自是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动用了他曾帮过药童子的人情,将药童子从药山请到京城来,帮我验诊。” 刚开始,池白瑀还“弟媳弟媳”的自称,到后来,觉得太拗口了,她便试探着改回“我”的自称,发现皇上也没说什么,索性便一直这么自称了。 皇上的眉毛不由拧起,他今天把池白瑀叫起来,本是打算利用她和药童子的关系,让她把药童子叫到京城来,为朝廷所用,可池白瑀跟个人精儿一样,仿佛知道他的用意,一开口就将他将来的话,全部给堵死了,让这一口气上也不是,咽也不是,生生给堵在喉咙口,都快给噎死了。 御书房里,因着皇上小半晌没出声,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池白瑀不慌不急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仿佛没看懂皇上那一脸快要憋死的表情,傻傻地,还在等着皇上的回应。 又了一会儿,约是将喉咙口那口气给咽下去了,皇上这才开口道,“这玉面公子与烨锦是好朋友?之前怎么没烨锦说过?” 这是被自己气傻了吗? 池白瑀在心里翻个大白眼,“皇上这可问倒我了,我是在我家王爷失踪后才被抬进禹王府的,迄今为止,我可是连我家王爷长什么样子,都还没见过一面呢。” …… 意识到自己真是被气昏头了,皇上这才意识到,周太后会被这个小丫头屡屡气得吐血,原来也不是夸张的事情。 这丫头看来纯真无害,可气得起人来,还真是有一手。 皇上讪讪虚咳一声,将眼前的尴尬应付过去,自个儿又喝了口茶,忽然皱起眉头,瞪向秦公公,“这茶都凉了,赶紧给朕换杯热茶来。” 有了这么一闹,再抬头看向池白瑀,仿佛先前的尴尬都不存在了,又接着说道,“这个玉面公子与药童子交情如何?你可知道?” “玉面公子只是府里的贵客,我也只是将王府的外院划出来给他们暂住,男女有别,平日里,我们极少见面,就他的未婚妻,因为兴趣爱好不同,也极少跟我有往来,皇上问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该回答。” 池白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皇上感觉,自己气势汹汹地准备了今天这一场,结果,感觉这一拳还没打出去呢,就被人用“四两拨千斤”之法给化解了,这种感觉真的十分糟糕。 秦公公捧着刚泡的茶碗回来,“皇上,这是刚泡的,热的,您尝尝?” 皇上没好气地再瞪他一眼,终是没有伸出手去,视线落在池白瑀身上,心里不由又恼火起来,可再恼火,他也不能把池白瑀当成他的朝臣,看不顺眼的,随便安个罪名,拉出去打几板子,解解气。 今天他若是把池白瑀打了,明日估计民间就会有多难听的话传出来,那言官,怕是又得来进死谏了。 想到这里,皇上忽然产生一种自我怀疑,自己把池白瑀这样子召进宫来,是不是太匆促了? 如果准备得充份点儿,是不是就能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池白瑀并不知道,皇上此时心里的千回百转,她只知道,皇上的脸色,可真不好看,但不得不说,皇上长得还可以,不是那种特别出众的帅气,倒也算得上是小帅,只可惜,大约是国事烦忙?还是后宫佳人太多,日夜都这么辛苦,所以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健康人的脸色,特别是在,被她气得脸色发青时,就更难看了。 俩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氛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皇上最后在心里叹口了气,暗道,罢了,让她滚吧。 不然能怎么办? 打也打不得,骂吧…… 他堂堂九五之尊,去骂一个妇道人家,而且还不自己的媳妇儿,还是自己弟弟的媳妇儿,这种别说传出去了,就是他自己听起来都嫌弃自己,再者,人家一再表明了,药童子与她并无联系,你能骂她什么? 骂她让周家丢脸? 那是人家周家自己愿意和她打赌的,你能怎么骂?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干嘛还留着她在眼前碍眼? 不得已,皇上只好随口又问了几句王府的日常操作,并叮嘱她,好好在王府呆着,不要生事。 池白瑀都一一应下了,感知他就要赶人前,池白瑀很是夸张地纠结了一下,那种夸张……就是所有人,只要有长眼睛的,都看得出自己在纠结…… “何事这般纠结?”皇上果然顺着她的表情,开口问了。 池白瑀顺着他搭的梯子,赶紧往上爬,“那个……我就是想着呢一下,皇上,朝廷还有派人在找我家王爷吗?这都七个月多过去了,马上就要八个月了……” 章节目录 98 心寒 池白瑀顺着他搭的梯子,赶紧往上爬,“那个……我就是想问一下,皇上,朝廷还有派人在找我家王爷吗?这都七个多月过去了,马上就要八个月了,还这般无消无息的……我……” 说到此处,她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烨锦不仅是东陵的英雄,他还朕的亲弟弟,但凡有一线希望,朕都不会放弃的。”皇上情真意切,却给了个模凌两可的答复。 池白瑀问的时候就没指望他能给出一个确切的回复,听到他这么说,也谈不上什么失不失望,泪眼泪泪地再三叮嘱,“那就拜托皇上了,王爷可是我们禹王府的天,只有他回来了,我们禹王府的天才能撑得起来。” 她尽力将一个新婚妻子,对丈夫的关怀之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上:…… 暗叹一口气,他终是暗示提醒了一句,“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人到现在还没找到,朕自会尽人事,可人毕竟拗不过天意,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 池白瑀哭得更厉害了,连应都没空应了。 皇上头疼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他真把她怎么样了,就他自己的妃子,也没一个敢在他面前这般嚎啕大哭的。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出宫吧。”几乎用赶人的态度,将池白瑀给赶出宫外了。 皇大约没有想到,是他自己将人召进宫的,最后,还是他自己将人赶出宫的。 因为御书房不给其他闲杂人等靠近,所以这次,连春桃都不能跟着一起进去。 看着池白瑀哭着从御书房出来,春桃和夏李吓了一大跳,赶紧迎了过去,“王妃,你怎么了?” “王妃,皇上打你了?”夏李凑到池白瑀耳边,小声地问道。 “嘘……”池白瑀哭着给她俩打了个“噤言”的动作,“回去再说。” 在回禹王府的路上,池白瑀这才将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给她俩简单的说了一下。 “吓死了奴婢了,还以为皇上他真你了。”春桃抚着胸口,虚惊一场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皇上要是真打了她家王妃,她们又不能找皇上算帐,这口气儿,她们就只能这样生生咽下,想想都觉得难受。 不过,还好,她们家王妃聪明。 回到王府,李公公暗暗为池白瑀捏了把汗,他差点儿就叫起来了,祖宗哟,那可是皇上啊,您要是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咱禹王府还能活下去么? 可一想到,皇上的所作所为,他又觉得,池白瑀这是被迫还击,你不还击,人家还当你好欺负,天天来上这么一出,禹王府迟早也是过不下去。 特别是在听到皇上最后的那句话,李公公的老泪都快流下来了,皇上都这么说了,他家王爷…… 禹王府派出去的人,也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王爷,您到底在哪里? 李公公其实也一直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想着,即使他家王爷没了,他也得把王爷的尸身找回来,好好安葬,不能让他家王爷的尸骨流落在外,可这都七个多月过去了,依旧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池白瑀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样子,心有不忍,忽然想起春桃说过,禹王府一直有派人在外面找楚烨锦,她自个儿想了想,小声对李公公说道,“将外面那些人都调回来吧。” 李公公一听,顿时生气了,或者说,寒心了,连称呼都不称呼池白瑀了,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这就把王爷放弃了?” 他以为,池白瑀这是被皇上说动了,打算放弃他们家王爷了。 直到瞪目相对,池白瑀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是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的,赶紧冲他摇摇手,“你小声点儿,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刚听到前面那半句话,李公公就想继续拔高分贝,可一听到后面那半句话,他顿时把嘴闭上了,定定地看着池白瑀。 主仆相处了也好几个月了,他相信,池白瑀也不是那种无情的人。 “你们家王爷被救了,现在很安全。”确定隔墙没有耳朵,池白瑀又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小声说道。 李公公这下更是老泪汹涌,声音哽噎得不行,“王王妃,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池白瑀想,韩清陌那小子,还是蛮靠谱,当即点点头。 “那王爷呢?什么时候能回府?”李公公期盼地看着她。 呃…… 这个问题…… 池白瑀挠了挠了脑袋,“你家王爷说了,他现在有要事要做,暂时隐暗处,会更方便他行事,所以他暂时不能回来,也不能让人知道,他还活着的事,李公公,你懂么?” 李公公可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一听到这番话,他岂能不懂,“王妃放心,老奴明白,绝对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事的。” 就是当初,王爷失踪,以及失踪之前遭遇的伏击,李公公虽未曾多言过,但他心里一直怀疑,怀疑这一切是人为的谋害。 没有证据,再加王爷突然失踪,禹王府就像突然失了主心骨,为稳住禹王府,李公公不得不全力打理王府,后来,一道懿旨下来,说是要为王爷祈福冲喜,又将池白瑀抬进王府,这前前后后又忙了一大段时间,再到现在,即使李公公想为自家王爷寻找些被害的证据,都求助无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这会儿,听到池白瑀这么说,他便知道,他家王爷一定是在想中调查那次伏击的事情。 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李公公忽然擦眼泪,很是认真地看着池白瑀,“王妃,老奴认为,派在外面的寻找王爷的人,不能调回来。 咱们这一调回来,宫里应该就会猜想,咱们已经放弃了,就连咱们都放弃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再坚持找下去,若是将那些散在外面的人都调回京,只会给王爷的行事造成更大的阻力,老奴觉得,还是继续维持原来的样子,蒙蔽朝廷的眼睛。” 咦? 听着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池白瑀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做法。 章节目录 99 这是什么 因为李公公一再追问楚烨锦的下落,池白瑀无奈之下,只得跟说他说实话,说有关楚烨锦的消息,都是从韩清陌那里打听来的。 自从知道了自家王爷有可能还要倚仗韩清陌的帮忙,李公公对韩清陌的态度终于好一点点,不会再每次一见看到他,就像看到敌人一样。 “王妃,那老奴偷偷去收拾些王爷用得到,平时喜欢吃的东西,你托玉面公子带给王爷?” 池白瑀觉得可以,叮嘱他,“你自己去准备,注意,别让人发现了。” “老奴懂的。”李公公恭敬地答道。 老脸上的皱纹都快开花了,心情一好,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这大概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是池白瑀第一次来青竹苑,只是,刚才踏进院子,就听到鬼口头狼嚎是怎么回事? “公子,您就饶了属下吧?这东西,属下真的不敢吃。”池白瑀认得,这是周大名的声音。 尽管周大名这会,没有捏着嗓子,音色更贴近男人的音色,但池白瑀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公子,奴婢也……也不吃。”这是周大名身边那个小丫鬟的声音,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小厮的声音也好不到哪去,“公子,小的真的真的不敢吃。” …… 什么情况? 池白瑀示意春桃上前去敲门,小丫鬟听到敲门声,就见到能救她命的恩人一样,赶紧从地上跳起来,“公子,有客人来了,奴婢去开门。” 其实,早在池白瑀往青竹苑过来的路上,韩清陌就收到消息了,当时,被逼着试了几口新菜的孙成,听到池白瑀过来的消息,那表情……真真的,就是他亲爹来了,他都未必激动。 二话不说,将筷子撂下,扭头对韩清陌说道,“爷,我是王爷的侍卫,肯定不能在王妃面前露面,属下这就回到暗处。” 然后以逃命般的速度,飞快钻回那黑暗之处,隐身起来…… “奴婢见过禹王妃。”小丫鬟开了门,赶紧行了礼。 看着小丫鬟脸庞上还挂着泪珠呢,池白瑀心想,韩清陌这是干嘛呢,整得一个两个都要哭了的样子。 让小丫鬟起身,“你家公子和周小姐呢?” “回王妃,公子和我家小姐正在里面呢,王妃请随奴婢过来。”小丫鬟领着池白瑀和春桃往院子里走去。 进了大厅,池白瑀才看清,韩清陌他们几个在做什么。 几个人围着桌子,像是在吃东西,可再看看周大名他们几个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吃东西,更像是在吃毒药的感觉。 “你们这是在吃什么?”池白瑀走过去,问。 周大名和小厮手里拿着筷子,想起身给她请行礼,池白瑀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客气,“这东西有毒?” 她的眼睛在桌子上那一盆看不出什么食物的东西上掠过,问周大名。 闻着味道,有些杂,不过,隐约还是能闻出鱼腥味。 可能是厨子不懂得怎么去腥味?这鱼腥味闻起来,还挺重。 周大名和小厮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而一旁韩清陌坐在一旁,哦,不,在池白瑀进来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因为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就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好像很不高兴? “公子……我们还要继续吃吗?”周大名扭着眉毛,低头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又看看了池白瑀,问韩清陌。 后者全身的气息冷到不行,周大名几乎可以想像,面具下,他家主子已经将眉毛拧成什么样子,“滚!” 这帮不识好歹的东西,他亲自下厨煮的东西,有这么难吃吗?一个个,像要他们的命似的! 即使,这个“滚”字仿佛包裹着冰渣子,朝周大名几个砸过去,可周大名等人还是觉得,这个字就像天籁之音一样,好听得不得了。 半秒不敢多耽搁,连手中的筷子都来不及放下,脚底跟抹了油一样,呼啦一下,全跑光了。 就连跟在池白瑀后面的小丫鬟,一听到韩清陌让他们滚,也是半点没耽搁就跟着跑了。 “春桃,你去门口守着。” 池白瑀和韩清陌之间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因为他们单独相处进,自在惯了,怕春桃一会儿见了,会起疑心,是以,池白瑀也想把春桃支出去。 春桃好生纠结,临过来青竹苑之前,李公公可是暗暗把她叫一边,悄悄叮嘱她,到了青竹苑,得把眼睛睁大了,替他盯着玉面公子,免得玉面公子冒犯了她家王妃。 “王妃,奴婢还是留下来?万一您有什么需要,有奴婢在,好搭把手?”春桃打心里眼里,也是不想出去的。 玉面公子是不是那乱来的人,她不好评判,不过玉面公子去过香绾楼,她却是亲眼所见的,万一,他要是对王妃起了什么歹心…… 不行,她得在一旁守着她家王妃,若是玉面公子真敢对她家王妃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她必须得替她家王爷护着王妃呀! 池白瑀知道,自己身边的丫鬟,全都被李公公洗过脑了,对韩清陌虽然恭敬有加,但也同样戒备有加,特别是春桃和夏李这两个亲眼看到韩清陌和谢佳锐去香绾楼的丫鬟,几乎都把韩清陌列进人渣的黑名单了。 将春桃手里的小包裹拿过来,放到桌子上,转身,看着春桃,“出去吧,他断不敢在王府里对我怎么样,再者,”她忽然凑到春桃耳边,小声说了句。 春桃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点,但转身出去之前,还是又交待了池白瑀一遍,“王妃,奴婢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你大喊一声,奴婢就听到了。” “好的。”池白瑀应下。 待到所有的人都出去了,池白瑀这才有空低头去细看桌子上那盆颜色怪异,味道怪异,卖相怪异的东西。 可细研了半天,他愣是没研究出来,这是什么,感觉食材不少,可看不出这个菜是什么菜。 韩清陌深深拧起眉毛,“你看不出来?” 她昨天才说,这种天气来上一锅东北乱炖,肯定很舒服。 章节目录 100 是谁给的勇气 听韩清陌这语气,好像她应该认得此物? 于是池白瑀又凑近看了看,还闻了闻,然后皱着眉毛,离它远远的,这到底什么东西啊,乱七八糟,看上去啥都有,下的调料也是什么都往里扔,再加上鱼腥味没去除掉,整盆东西,什么味道都有。 迎上韩清陌期待的眼神,池白瑀决定做个诚实的孩子,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玩意儿,从没见过,真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厅里,一片死寂。 暗处,孙成默默抬头看天,老天爷啊,终于有个人将我们的心声说出来了啊,主子做的那玩意儿……真心的,只要他不说,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真是苦了他们这些人了,也不知道主子打算学到什么,才肯罢手不再学做菜? 希望王妃今天劝住主子,将他们几个,救出水深火热的“苦难”中。 韩清陌似是不信,自己低头,仔细端详起眼前的食物,他的眉头虽也深深皱着,可眼神却依旧怀疑,这些东西,明明都看得出来,味道…… 好吧,他承认味道是有点怪怪的,可能他把佐料放得多了,但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吧? “你前两天不是才刚吃过乱炖?”韩清陌提示性地问道。 池白瑀果然没让他失望,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只是,她一副被惊吓得不行的样子,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食物,嘴巴张得都快得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你你别告诉我,这是乱炖?” “难道不像?”某人一副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 乱炖乱炖,顾名思义,不就是所有的东西放在一起乱煮吗? 韩清陌觉得,他这一锅食物,但凡长了眼睛的,或者眼睛没毛病的,都能一眼看出来是什么东西才对。 哟,我的天哪! 这人哪来的自信? 池白瑀惊讶,“你真觉得,这锅东西是乱炖?” “这就是乱炖!”韩清陌有些不耐烦了,甚至还有一点点生气了。 …… 池白瑀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问他,“见过猪食吗?” 韩清陌没料到她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愣了一下,再想一想,出征在外,有时在边疆一驻扎就是几年,军晌有时不一定能准时按量到位,所以,若是长时间驻扎在一个地方,他会让兵士们自养自供,养猪种菜,都是有的。 他自己虽然没过这些活儿,却是远远瞧见过的,就是猪圈,他也曾去看过的,那猪食,他当然也见过的啦。 于是,韩清陌点点头。 “如果你都把这玩意儿称为乱炖,那你觉得,食物是什么?”池白瑀相当不给情面地问道。 暗处,孙成死死用牙龄咬住自己的唇,都快把下唇咬出血来了,他还是不敢松懈半分,因为他怕自己一松懈,就会笑出声。 如果他敢胆在这时候笑出声来,不说身份暴不暴露的问题,主子肯定会将他拍得魂飞魄散的。 不过,王妃怎么能那么精准地形容出这盆东西的样子和味道来呢? 因为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东西……不至于太差,所以,池白瑀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韩清陌没有想那么多,这会儿,话到这份儿上了,他才反应过来,池白瑀是说他做的这东西是猪食? 韩清陌的脸色“唰”的一下,绿了,“你见过猪吃得这么好的?” 这里面的食材可是都可顶好的,哪只猪有这样的福气,可以吃得这么好? 池白瑀很想说,你这盆东西端去给猪吃,猪都不一定吃得下,现在,她终于明白,周大名和那个小厮、丫鬟为什么在听到韩清陌的那一声“滚”时,跑得跟逃命一样,这不就是在逃命么? “这东西谁做的?”到底还是没将这话说出口来,不过,想了一下,池白瑀问道,“王府里,竟然有手艺差到这种地步的厨子?你这东西是从大厨房端过来的?” 李公公跟她说过,青竹苑的伙食,多数是从大厨房送过去的,偶尔,青竹苑会自己开小厨房做饭,但这种情况极少,偶尔,青竹苑的人要是勤快,也会到大厨房去吃饭。 除去特别的日子,池白瑀会吩咐秋果的小厨房做出几个菜来添菜外,青竹苑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从大厨房拿过来。 大厨房的饭菜,池白瑀也吃过,虽不及秋果的手艺,但放在现在,至少也是个二三级的厨师,那手艺也还不错的,哪至于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狐疑地看向韩清陌,“这东西……该不是青竹苑自己煮的吧?” 孙成在心里大声呐喊,“王妃英明,这盆东西不仅是青竹苑自己煮的,还是主子亲自煮的!” 嗯,就他那点出息,充其量,也就只敢在心里呐喊罢了。 在池白瑀的视线“逼迫”下,韩清陌不得不点了点头,“嗯。” “谁做的啊?”池白瑀“啧啧”了两声,一副“这简直是天才”的模样,“这人的手艺这么惨不忍睹,是谁给他勇气,让他进厨房的?” 噗哈哈…… 孙成一张脸,生生憋成猪肝色了,他深深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憋出内伤来。 外面,周大名用内力,已经将池白瑀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抱着肚子,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只不过,为防他们家主子秋后算帐,他十分聪明的,没敢让自己笑出声来。 幸好有白玉面具遮挡着,否则,韩清陌此时的脸色,一定能把人给吓死,冷冷地盯着池白瑀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朝外扬声,“来人!” 守在门噗口析春桃听到声音,虽然不是自家王妃的,但她生怕有什么事情,赶紧推门而入。 “将这东西端出去。”韩清陌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吩咐道, 嗯? 玉面公子,您有没有弄错?奴婢可是王妃的人! 池白瑀透过面具,看向韩清陌的眼睛,后知后觉,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猛的也很想笑,不过,她还是十分给面子地忍住了,吩咐春桃,“把这东西端下去吧。” 章节目录 101 我自己出的银子 既是王妃的吩咐,春桃自是不能再说什么,只是,才刚靠近那盆东西,她便不由自主地皱起小眉毛,回头看向池白瑀,“王妃,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臭?” 呃…… 池白瑀不敢说,这是青竹苑版的乱炖,挥挥手,让她快些端下去,“端下去,问一下周小姐,看看放哪里?” 春桃点点头,憋着气,将这盆东西端走。 池白瑀旋即打窗户,让流通的空气,带走屋子里这股怪味儿。 再次回到桌子前,坐下,试探性地问韩清陌,“那盆乱炖是你做的?” 韩清陌此时,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沉默了许久,才听到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噗…… 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池白瑀,瞥了眼周身低气压的某人,到底还是忍住了,“你……你干嘛自己下厨做饭?该不会是我禹王府短缺了你的吃食?让你每天都吃不饱喝不好?” 应该不至于吧? 李公公虽说对韩清陌防备心特别重,但他做人还是可以的,而且禹王府也不穷,不至于在吃食上,去苛刻一个宿客吧? 回头记得问问李公公是怎么回事儿? “王府的吃食很好,你没看周大名的丫鬟都胖了一小圈了?”韩清陌觉得,即使自己现在特别看李公公不顺眼,但有些事情,该说清楚的,还是说清楚的好。 “那就好。”只要不是王府的错,池白瑀放心了,随后又觉得很奇怪,“那你干嘛还要下厨做饭?” 这话,不池白瑀好奇,周大名、孙成以及青竹苑其他的护卫,都想知道。 若是把菜做好了,等到时机成熟,韩清陌或许敢说,可眼下这种情况…… 韩清陌如何敢把自己学做菜的真正目的说出来? 再次默了会儿,才听到他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打发时间而已。” 打发时间? 孙成和周大名等人听到这个回答,瞬间内牛满面。 主子打发时间,他们却为这个“打发时间”付出多少惨痛的代价,搞得他们现在一听到主子下厨,胃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可我怎么感觉,你这种打发时间的方式,好像……”咳,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出来,怕伤人自尊,池白瑀及时打住,换了种说法,“你可以换种方式打发时间的。” 韩清陌那么聪明的人,瞬间就懂了她这意思,抬头向她看来,“你觉得我不能学好做饭做菜?” 你显然我就不是做厨子的这块料啊。 “我是觉得,糟蹋粮食,不好,外面大街上,有多少乞丐还在饿肚子呢,你却在府里这样浪费粮食,真的不好。” 池白瑀觉得,自己今天算很温良的啦,不然,这话还可以说得更加犀利一点的。 但是,这个温良,恐怕只有她自己感觉到了,至少,坐在她对面的韩清陌,看样子就是没有感觉到的。 “买食材的银子,是我自己出的。”韩清陌冷冰冰地说道。 呃…… 这是生气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不小的气? “虽然是你自己出的银子,这浪费了的粮食,终究很可惜不是?”池白瑀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越变越古怪? 看着多么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一人,结果先很鸡婆,现在又这么小气,明明是他自己手艺太差,还容不得人说了? 韩清陌心里郁闷至极,池白瑀近期的爱好,他打听出来两个——一个是喜欢钻研医书,这个还好,他时不时让人在外面搜刮几本回来;另一个就是特别喜欢美食,隔三差五的,就能想出各种各样的菜谱出来,还亲自进厨指导秋果。 想起那日香绾楼那几个姑娘的话,韩清陌以为,医书这种东西,他肯定是编不出来的,那就洗手为她做汤羹吧。 他也曾以为,这小小的厨房,没啥难事,可谁曾料到,就是这小小的厨房,将他难住了。 不管什么菜谱,到了他手里,做出来的那个味道,就是……很与众不同。 带着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儿,韩清陌到现在还是没有打消不再进厨房的想法。 他还真就不相信,自己做不出一道可以拿到她面前的菜来! 可是,别人的嘲笑,韩清陌都可以当成废话,左耳进,右耳出,甚至冷眼一瞪,让对方把所有的批评全部吞回肚子里去,可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她竟然也笑得这般没心没肺的! 越想越恼,韩清陌不由咬牙,“那是我自己的事。” 池白瑀:…… 行行,那是你自己的事,那你自己看着办咯。 孙成内牛满面,看来王妃出场,都不能让主子打消再进厨房的念头,以后,他们几个,是不是还得继续再试菜? 呜呜呜呜…… 一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吃过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味道的菜,孙成就为自己的胃感到的委屈。 再这样下去人,他们的胃,都快忘了正常的美味的饭菜,是什么味道了。 接下来,池白瑀因为恼这个男人的刚愎自用,所以不想再理他,自个儿转着脑袋打量着青竹苑,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青竹苑。 住在禹王府这么久,她竟然不知道,王府竟然还有这么一片小竹林,青竹苑的环境,幽静安宁,还真是不错呢。 改天得问一下李公公,青竹苑的竹子,在春冬可会出笋?会的话,她得交待秋果让她留意着,到时采些来嫩笋来吃。 厅里,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过了好一会儿。 韩清陌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态度,让小丫头不爽了,想了想,自己到底是男人,能屈能伸,于是,虚咳一声,又听到他问:“你今天过来有事?” 在禹王府住了一个月,从来只有他去主院的份儿,可从来不见她往青竹苑踏进过一步。 再者,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李公公竟然也肯让他家王妃到青竹苑来?而且,他自己还没有跟着来? 这让韩清陌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于是,对池白瑀过来青竹苑的目的就更为好奇。 本已离桌子旁的池白瑀闻言…… 章节目录 102 顾名思义 本已离开桌子旁的池白瑀闻言,又走了回来,将先前从春桃手里接过来的小包裹往他面前一推,“这是李公公收拾出来的,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些楚烨锦喜欢吃的东西,上次忘了问你,楚烨锦他现在是在京城,还是在哪里,为防东西坏掉,我都让他做成干的,你帮我转给他,并告诉他,整个禹王府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他回来。” 只这么一瞬间,就连藏在暗处的孙成都感觉到,原先那低气压,眨眼间就消失了,无影无踪的。 韩清陌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复先前那般冰冷,甚至有点激动,“我会的。” 因为他假装低头,看向桌子上那个小包裹,所以池白瑀没有看到,他的眼角噙着水雾。 历经生死,本以绝望,再体会到这种关心,那种心情,许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池白瑀虽然没看到他眼底里浮起的水雾,但这声音,她却是听出来了…… 很激动,不过,这种激动被他刻意遏制住了。 池白瑀在心里纳闷,李公公给楚烨锦送包裹,韩清陌激动个什么劲儿? 或许这俩人的感情真的深厚为彼此欢喜的地步了? 反正她是无法理解的,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请求可能比较为难,她放低了姿态,试探性地小声问道,“那个,你派走送这个包裹过去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过去一下?放心,我可以装扮成小厮的模样,不会露馅的。” 那晚,在韩清陌走后,池白瑀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楚烨锦没死这个消息给吃透,等到她安静下来后,经再三思考,她还是觉得,如果韩清陌能允许,她还是得尽快和楚烨锦见一面比较好。 见了面,有个初浅的了解,对以后该何去何从,她也心里也能有个准备。 韩清陌挑挑眉毛,有些意外,上次不是跟她说过了,楚烨锦暂时不方便见人,也不方便现身么? 上回不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又提出这个要求了? “你是有话,不能让人传达?” 他想了想,小丫头和楚烨锦未曾见过面,不至于有想念一说,所以,大概是有某些话,想对夫君说,却又羞于让人传达? 池白瑀顺着他的话一想,那些话,还真是不能让别人代为传达,于是点了点头。 面具之下,韩清陌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从乌云沉沉,到转阴,再到多云,再到晴,这速度,若是他摘下面具,若是让孙成和周大名等人看到,一定会说,那是他们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的速度,就连当时打赢了南疆那场胜仗,也未曾见主子这般高兴过。 可…… 他垂眸看着自己毫无血色的双手,再想到,一天一天在慢慢改变的容颜,终是叹了口气,“他现在不方便见你们,如果不方便让人传达,你可以写成信,我让人一起转交给他。” 写信? 池白瑀心想,自己都几千年没有写过信了,连信的格式都不一定记得了,还写什么信啊。 “那就算了,只是,你能不能跟我透露一声,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有个大概的日期,也好。 池白瑀退而求其次地想。 原本还在期待着她会给自己写什么信的韩清陌,在听到那句“算了,”的话时,心情小小郁闷了一下,不过,池白瑀后面的问题,又让他眉心那缕郁闷之气消散了,直直看着池白瑀,“你迫切地希望他早点回来?” 迫切? 还是迫切地希望? 池白瑀觉得这句好像说得有点儿重了,但她也不能让韩清陌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的真正目的所在,讪讪笑道,“阖府上下都希望他能早点儿回来,你都不知道,李公公听到他没有死的消息,那个老泪纵横哟,看着都感人,所以你一定要把禹王府上下所有人的迫切希望告诉他。” 韩清陌:…… “嗯,”语气里,稍稍有点低落。 不过,池白瑀没有发现,说起李公公,她忽然想到,自己没跟韩清陌打过招呼,就将楚烨锦没有死的消息和李公公说了,想到这里,她才又小声问他,“我把楚烨锦的消息,和李公公说了,没事吧?李公公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再把这个消息告诉第二个,李公公是楚烨锦的管家,据说在他身边也呆了很多年了,你放心,李公公对他很忠心的,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楚烨锦。” 若不是看在李公公这么忠心的份上,池白瑀也不也冒冒失失地就将楚烨锦的消息告诉他。 韩清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再看她,“你还有事儿?” 切! 这是赶人的节奏? 池白瑀站起来,“没事,这就准备回去了。” 走出去几步,她又转过头来,“不过,你真的还打算继续学做菜?” 韩清陌:…… “你打算把秋果借给我?” 提起这一茬儿,池白瑀这才想起来,有一段,韩清陌好像派周大名去跟她借过秋果,当时,她还以为韩清陌是发现小秋果在烹饪方面的天赋,想挖她的墙角呢。 不过,想到方才那盆乱炖,池白瑀,如果让秋果来教他煮饭做菜,会不会太为难小秋果了,毕竟,连她这个前世加今世,极少进厨房的人,都不可能煮出那么惨不忍睹的乱炖来。 思及那盆乱炖,她不由又多嘴,再问一个问题,“话说,你做乱炖就做乱炖,为什么要乱炖里头话鱼?” 韩清陌不解,“乱炖,顾名思义,不就是什么东西都能往里放的?” 好吧…… 池白瑀朝他竖起大拇指,“高!真是高见!” 然后啥都不说了。 提起裙摆往外走,走到外面,看到周大名,她好心地提醒道,“如果你们中毒了,记得到主院找我。” 周大名感激悌零,对于池白瑀的话,他深以为然,他们家主子在烹饪方面,真心的……不忍直视,这样子乱搭配,他们每次主子煮出来的东西之前,都在想着,这东西吃下去,自己还能活么? 章节目录 103 池老爷子病了 池白瑀走后,韩清陌对着面前的小包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拆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有两套他以前的衣物,还有些他以前出征时,喜欢带着的肉干。 拿出一小块肉干,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越嚼,唇角便翘得越高,还是以前那个味道。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或许是年前,太忙了,皇上没再找过池白瑀的茬儿,就连周太后,自从赌约前那一次见了面之后,这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竟然连声都没有冲她吱过了一声。 池白瑀觉得,这特别的不正常,按周太后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即使不能痛痛快快地报仇,每天往禹王府来道口谕,让她天天进宫折腾一番,至少也是要的,可是很奇了怪了,赌约到期那天,周明浩以败局收场,不仅不见周太后有出来表态,就是后面这几天,她从未有任何表态,难不成,这人现在修身养性了? 池白瑀觉得这个可能性极低,忽然想起韩清陌说,周太后病了,想必,她病得很重?重到都没有精心再为给她? 这个可能,倒是有可能。 没有了皇上和周太后的干扰,池白瑀觉得,自己应该能过个清心的年了。 府里需要用的年货,李公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天,池白瑀和秋果俩人刚把过年要吃的菜单研制出来,“这份菜单,包括烹饪方法,抄一份,送到齐王府去。” 楚卫瑞那家伙,自打上次李公公亲自上门之后,倒是挺听话,不敢再隔三差五找些有的没的借口上门来蹭饭了,不过,池白瑀要时常写些新菜单给他,这样,他才能安生一点。 池白瑀觉得,生在皇家,能像楚卫瑞身宽体胖,其实真的也算是大智若寓了,一心只扑在美食上面,就连皇上,偶尔吃到什么好吃的,想起这个贪吃的弟弟,还会命人把那道菜赏到齐王府。 能将吃货当成终身事业,这也不愧是一种幸福。 将一切交待好了,池白瑀刚想到院子里晒会儿太阳,睡个回笼觉得,却看到夏李匆匆跑进来,“王妃,池家来人了。” 池家? 对哦,还有这一家子时时在盯着她口袋里的银子的家人呢…… 差点儿就给忘了。 池白瑀按按脑仁儿,“今天谁来了?又是我那三个姐姐?” “不是,来的人说他是池家管家,说池家老爷子病了,让你上门去看看。” 噗…… 池白瑀笑了,还真让自己说着了,池家再有动作,应该不会是上门,而是她自己去池家。 “王妃,这摆明了就是想诓你的,要不我去跟他说,你身子不舒服,不能出门?”夏李愤愤说道。 原本想去院子晒太阳的池白瑀不得不重新折回房里,让春桃给她换套出行的衣服,“这一趟得去,不然这个年哪,谁也别想过年清心了。” 池家想将她当摇钱树,而她,也不傻。 去吧。 最好这一次能将事情都解决了。 许是前世,自己家里关系简单,父母的三观十分端正,所以,池白瑀的生活也很清心,那个时候的她,就特别不喜欢宅斗的,太磨人了。 如果能干脆利落就解决池家,池白瑀一点儿也不想再拖下去,省他们一没钱,就来找她。 李公公听闻池家管家上门的事,准备了些东西,提着急急赶来,“王妃,要不要安排几个护卫随你一起过去?” 池家虽然穷,但是也有家丁,池焕城没要到钱,会不会对她发难,池白瑀不敢保证,但她绝对敢保证,池焕城的大老婆,如果没从她身上要到钱,绝对会她大打出手的。 靠夏李一人,怕到会面临双手难敌四拳的局面,想想,为了自身的安全,还是把护卫带上。 于她点点头,“不用安排太多人,找两个身手比较好的就行。” 李公公应下,然后说道,“王妃,这次就让老奴陪你一起去吧。” 前两次,池家三姐妹上门,李公公虽然没有随伺在旁,但她们在王府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李公公早已一清二楚,他大概也猜到了,尚且不说,池家老爷子是真病还是假病,他家王妃此趟上门,免不了又会被讨要银子。 李公公担心他家王妃年纪小,吃了亏,想着自己陪着去,好歹能帮着些。 池白瑀的想法,却与李公公相反,就是因为原主才十五岁,有些事情,有些话,她能做,能说,李公公却是不能的,涉及到家人家事,他一个管家又能插上什么手? “李公公,你不用出面,你要一出面,池家以一句,我们在说的是家事,与你何干,你反而无话可说了。” 呃…… 李公公觉得好像也是这个理,一时无语。 池白瑀没想到,临出门前,竟然还遇到韩清陌和周大名了。 “王妃,在下有一事相求,”在李公公面前,韩清陌还是将所有的礼数做到了。 池白瑀挑眉,心想,他这又想干啥子? “何事?” “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在下也没空带着周大名出去逛逛,不知道可否让他陪您一起去池家做客?”自打知道池白瑀会那样子想他和周大名的关系,现在,在池白瑀面前,他都不想再提周大名是他未婚妻的身份,干脆便像平时一样,连名带姓地喊他。 池白瑀不明白,韩清陌此举又是何意? 而周大名已经跳出来,一上去就想去挽住池白瑀的胳膊,两道冷厉的目光从面具射出,让周大名险险顿住,“嘿嘿”笑着圆了过去,“王妃,求求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不会捣乱的。” 明明是个大男人,却生生装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向你撒娇,池白瑀觉得自己站的地方,肯定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王妃,求求你啦,再这样呆下去,我都要长毛了,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娘家做客,好不好嘛?” 池白逼我吃我试还没回应,周大名坚硬地装出喋喋的声音,乞求道。 生怕他再继续恶心自己,池白瑀…… 章节目录 104 不行? 因为周大名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磨到你答应的架势”,池白瑀算是怕了他了,况且,韩清陌避着李公公,一直暗暗在她打眼色,让她把周大名带上,两重“夹击”之下,池白瑀不得不将周大名一起带,还有春桃夏李以及两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池家去了。 因为有了周大名的存在,春桃出去外面,和车夫一起坐。 马车里,周大名坐在池白瑀的下首。 马车约莫驶出去有一会儿了,车厢里安静得有点尴尬,池白瑀不由提起话题,“你家主子最近很喜欢下厨?” 几次被她误会之后,韩清陌也跟她说清楚了,周大名只是他的一名手下,并不是她想的那般乱七八糟的人。 因为都知根知底的,而且此时,除了她俩,也没有别的人,所以池白瑀也没有和周大名讲究那些套客的话,直接就这样说道。 说起这个,周大名就觉得自己一肚子的苦水,终于找到人可以倾诉了,立刻将那无处可流的眼泪,化成怨言,滔滔不绝地对池白瑀倒起来…… “我家主子他哪里是喜欢下厨哟。”如果是喜欢下厨,怎么以前不见他家爷去过厨房一次? 池白瑀纳闷,“那他最近是干嘛,天天亲自下厨,把你们给折磨得都快成仙了。” 为了抵抗韩清陌的尝菜,青竹苑最近人人都在绝食,坚决不肯再试韩清陌做出来的菜了。 周大名苦着脸,将那天的事情讲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谢世子爷来了,带着我们家主子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主子就让我去跟您借秋果姑娘,您不肯……” 咳…… 说错了…… 周大名及时顿住,改了过来,“秋果姑娘忙得抽不开身,我还以为我们主子是想吃什么菜了,但想着要是王府的大厨房做不出主子想吃的菜,那就去外面请个厨子,专门来青竹苑的小厨房做饭,可主子愣是不要,天天开出一张清单,让我出去给他买菜,然后自己天天往厨房里跑,可是,他做出来的东西,我们都不敢称之为‘菜’,那玩意儿,味道太奇怪了。” 噗…… 池白瑀知道,周大名也就是仗着韩清陌这会不在这里,才敢这般控诉,而且,韩清陌做的菜,池白瑀也亲眼见识过,那东西的确不能称为“菜”。 “你家主子在烹饪方面,的确缺少天份,只是,连你们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固执,明知道自己煮的东西难吃,还要自己天天往厨房里跑?” 看着每天有那么多食材被糟蹋,池白瑀觉得蛮可惜,可要某人不再往厨房,总要知道了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周大名摇摇头,“我家主子一直不肯说,反正那天和谢世子爷从外面回来后,他就誓死要把自己练成一个厨子的样子,我们都没办法劝说他,王妃,您要是有机会,可否帮我们,好好劝说一下我们家主子?” 这可是个大难题。 “劝说可以,但未必有效。”池白瑀实话实说。 周大名也知道他家主子的执着劲儿,点了点头。 不管能不能成,只要禹王妃肯答应帮忙,也许就会有希望呢? “你说,你们家主子,是和谢世子爷一起出去后,回来就开始着迷了烹饪?”池白瑀的脑海里,不由想起,那天从宫里前来,在香绾楼门口,看到谢佳锐和韩清陌的事来。 周大名点头,在心里纠结了一下,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毕竟如果他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他家主子的脾气,可真不是开玩笑的,犹豫了一下,他挑能说的,说道,“是的,那天,我家主子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给难住了,然后谢世子爷就说,带我家主子出去找答案,回来之后,我家主子,就跟着了迷一样,天天往厨房跑,每天都要做菜,可又做不好……” 说后面,约是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的“苦日子”,他都快哭了。 池白瑀猜,那真应该是那一天了,而且后来,韩清陌口口声声都说,他去香绾楼是因为有事,所谓的有事,想必就是周大名所说的,去香绾楼寻找那道难题的答案? 香绾楼,那可是个男人寻找欢乐的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难题,需要去那种地方寻找答案? 池白瑀的眼睛忽然一亮,难道是韩清陌那方面有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去那种地方找个姑娘试试,倒也不失为是去为难题寻找答案。 可关键是,韩清陌自打从香绾楼回来,就着魔一般迷上做饭……这就让池白瑀有些想不通了,难不成,在香绾楼找姑娘试过,还是不行,得靠做饭,才能行? 呃…… 即使她没有专门去研究男科,不过,这个逻辑,用脚趾头想,都觉得十分不靠谱。 “这样吧,以后他要是逼着你们尝他的新菜,你们就做做样子,然后再偷偷到大厨房去吃饭,我会跟李公公打声招呼,让他以后,一日三餐,都让大厨房准备青竹苑每个人的饭菜,你们想什么时候去吃都可以。” 周大名感激悌零,“太感谢王妃了!” 因为天气冷,大厨房的饭菜都是限时去领,或是去吃的,去晚了,饭菜都是冷的,吃下去,也容易闹肚子。 青竹苑的人,因为被韩清陌留下来试菜,每每去到大厨房,都是过了时限,那冷的饭菜,偶尔吃一两次还行,这要天天吃,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不过,有了池白的瑀这番话,周大名知道,以后他们也能吃上热呼呼的饭菜了。 韩清陌为什么忽然间会迷上厨房,会迷上做饭,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估计就只有谢佳锐知道答案了,韩清陌死活不肯讲,谢佳锐最近也不见个影儿,池白瑀心想,等过年的时候,要是逮着这小子,得好好问问。 这事儿暂时就搁置一旁,忽然想近在眼前的事,池白瑀又问周大名,“你家主子今天为什么非要让你跟着我一起去池家?” 章节目录 105 一部分原因 想起主子的叮嘱,周大名摸摸鼻子,“主子上次见识您那三位姐姐的真面目之后,生怕你自个儿回去,会被她们欺负,所以,便让我随一起随行。” 哼! 诚然,这话可能会是韩清陌让周大名陪自己去池家的一部分原因,但却绝对不是全部的原因。 以为我会信你这番话? 池白瑀用这种眼神,一直看着周大名,把周大名都给看得不意思了。 最后不得不又压低了声线,说道,“王妃可记得,您之前中过的虚子灵的毒?” 这个毒,她怎么可能会忘? 池白瑀点头,“你们也怀疑这毒是从池家出来的?” 主子没交待过,关于虚子灵的事情,能不能跟池白瑀说,不过,周大名觉得,这个事情和她说实话,也是没有关系的,于是便倒豆子似的说起来,“我家主子一听到您中了虚子灵的事情,就很紧张,马上就派人去查了,在您中虚子灵之前,只有池家的那三位小姐上门找过您,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虚子灵是她们带进王府的。” 池白瑀却听出了别的意思来,“在你们还没住在王府之前,你们就开始在调查我了?” 这种感觉,怎么这就么不爽呢? 周大名赶紧解释,“王妃千万别误会!我们原本就是冲着京城来的,只不过,主子坐的是马车,行程比较慢,但主子手下的人,每天都有人给主子传京城的信息,韩家从京城传回的消息,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您是禹王爷的妻子,禹王府的女主人,即使我家主子没在京城那段时间,他也安排了人在禹王府附近,保护着您的安全,请您相信,禹王爷和我家主子的交情是真挚深厚的,调查虚子灵的事情,我家主子也只是想帮您,并没有别的意思,请您一定要相信!” 周大名十分诚恳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无比紧张,要是禹王妃因此而生气,转而将这气撒在主子身上,周大名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好日子基本就到头了。 不爽归不爽,不过,池白瑀也能明白,韩清陌并没有想偷窥她的意思,想想,好像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我相信,从你们住进王府后,你家主子三句不离是为了我家王爷的话里,我也算是看出来,你家主子跟我家王爷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不,亲兄弟都未必有他们那么好。” 周大名在心里说,那可不?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他们能不好么? 见池白瑀没有生气,也没有因此而有别的情绪,周大名还是很高兴地,“是是是,我家主子和禹王爷真的很好。” “你们既然也有插手调查这事,那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没?”池白瑀怕周大名会再说一堆词儿,来赞扬韩清陌和楚烨锦的友情,她适时插话,赶紧问道,“据我所知,虚子灵的市价还蛮贵的,池家现在的家底,恐怕不一定能买得起。” “是,”周大名顺着她递过来的话,继续往下说,“池家现在的经济能力,是买不起虚子灵,可经我们调查,忠王妃在未出嫁前,与池家大小姐曾是交往密切的闺中好友,忠王妃在进忠王府后,她俩的联系就少了。 不过,我们在调查时发现,忠王妃和池大小姐,在池家三位小姐去禹王府看您之前,她俩曾经秘密约见过,所以,我们现在在怀疑,那颗虚子灵,是忠王妃让池家大小姐带到王府,下到您身上的。” 忠王妃? 四皇子忠王的妻子,就是那个,池白瑀第一次进宫时,一直在旁边给周太后帮腔的女人——林妙秦。 可是,池白瑀听说,四皇子忠王是个患有脚疾的人,常年都坐在轮椅上,自己从未与他见过面,更别提恩怨仇恨了,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或许? 这事儿,四皇子压根儿就不知道,而是林妙秦个人所为,那又是为什么? 池白瑀觉得,如果这事是林妙秦个人所为,那左右应该逃不过一个“情”字了——或者,林妙秦在嫁给四皇子之前,便心悦楚烨锦,所以疾恨自己在楚烨锦失踪之后,还能成为禹王妃,所以才下此毒手,不然,她与林妙秦无冤无仇的,她实在想不出来,林妙秦还有什么动机想杀她了。 如果是为情杀,池白瑀觉是林妙秦也真是够大方的,这么贵的虚子灵,她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毒杀别人,真是好有钱啊。 “所以你这次随我一起去池家,有一部分也是为虚子灵的事?” 周大名点头,“我们一直查不到,如果是忠王妃让池大小姐做的这件事,那么,池大小姐从忠王妃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或者,如果您出了意外,池大小姐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周大名想跟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儿蛛丝马迹。 池白瑀凝神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死了,按东陵的法律,在她没有子嗣的情况,池家顶多就只能得到她当时出嫁时的嫁妆,可因为是冲喜,再加上时间匆促,另外,她又不是池焕城的大老婆所生,而池家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池焕城的大老婆在做主,所以池白瑀被抬进禹王府时,嫁妆很寒碜的,总共也没几箱。 就是那几箱嫁妆全部退回池家,也救不了池家几天,毕竟,那几箱嫁妆,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所以,池白瑀也想不出,将她毒死之后,池婉能得到什么好处? 既然这好处,不是出自自己身上,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出自林妙秦那边了。 “或许,林妙秦并没有给池婉实质上的好处,只是口头上给她许过什么好处?”所以韩清陌的人,才会查不到,池婉从林妙秦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周大名点了下头,随后又摇摇头,“王妃,看来您还是不够了解您这个大姐姐,她可不是那种能用口头许下的好处就能哄得住的人。” 池白瑀:…… “或许忠王妃在口头也给她许下好处了,但她一定有给过池大小姐什么实质上的好处……” 章节目录 106 银票带来没 “或许忠王妃在口头上,也给她许下了好处,但她一定有给过池大小姐别的好处,否则,像池大小姐那样的人,不可能专门上门去给您下毒。”周大名笃定地说道。 池白瑀没再说什么,因为他们已经到池家了。 果然,不出所料,池家竟无一人出来迎她。 春桃在一旁气坏了,腮帮子气得鼓鼓的,“王妃,他们简直太没礼貌了,您先在马车里坐着等会儿,奴婢进去找他们理论理论先。” 这小丫头,可是极少能气成这样呢。 池白瑀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笑道,“你气什么?他们不出来迎更好,这样我更有理可以和他们掰扯掰扯。” 说着,便带着他们一起朝池家院子里走。 因为连个引路的人都没有,进去时,春桃只能问门房,池家老爷子现在哪里? “老爷这会儿应该在堂厅。” 池白瑀点了下头,问门房,“知道我是谁么?” 门房倒是没有不敬,恭身道:“知道,您是四小姐。” “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和夫人,就说我在堂厅等他们。”池白瑀对门房吩咐道。 按照她对池焕城的大老婆的了解,这趟上门,她不给她一些下马威才怪,没人到门外迎她,也没人出来引路,就是他们都到堂厅去了,估计不知道还得等上多久。 门房应了一声,赶紧朝里面我跑去。 池白瑀带着其他的人,慢悠悠地在往面走着。 池家院子的路,凭着原主留下的记忆,池白瑀还是记得的,只是她故意像蜗牛一般,慢吞吞地走过去。 即使她走得那么慢,到堂厅时,果然发现,里面依旧空无一人。 池白瑀招待周大名坐下,好歹他现在还是韩清陌的未婚妻,是个主子,春桃他们,分别站到池白瑀身后。 主人没来,管家也没来,丫鬟小厮也没过来一个,是以,他们自然也没有茶可以喝。 春桃和夏李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样子,俩人都气得不行。 池白瑀一直用眼神儿安抚她俩,让她们别轻易妄动,一面与周大名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才看到池焕城在他大老婆张氏的挽扶下,装出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一步一步往堂厅走进来,跟在他俩身后的,是她的三位姐姐还有两个嫂嫂。 嗯,张氏特别争气,一进门,就给池焕城生了两男一女,但这还是挡不住池焕城不断地往府里塞女人。 池白瑀还特意往后面再看了看,确定她两个哥哥没有跟过来,否则,今天这一出戏,怕是会精彩许多。 都到堂厅门口,见池白瑀没有出来搭把手,张氏率先发难,“瑀儿,没看到你爹过来了,不知道出来迎一下?” “池夫人,礼不可费,请叫我禹王妃,谢谢!”池白瑀淡淡笑了一下,“我一堂堂王妃,来到池府,可有人出去迎了?” 按礼法,凡是嫁入皇室为正妃者,其娘家人,见之也要行礼的。 池焕城和张氏不可能不懂,不过就是仗着楚烨锦生死不明,想欺负一下池白瑀,给他来个下马威而已。 “你嫁得再好,池家永远是你的娘家,我和你爹永远是你的父母。”看到池白瑀回一趟娘家,竟然带了两个丫鬟,两个护卫,这派头,让她嫉妒得心理扭曲,瞪着她便吼起来。 原本以为,让这个碍眼的东西嫁进禹王府,不出几个月,她就得随禹王府一起消失的,谁能料到,也不知道这个碍眼的东西到底走了什么好运气,竟然到现在还活得好好,不仅活得好好的,还从太后手里赚了三十万两银子,而且还从周将军的手里又赚了一万两黄金。 那可是三十万两银子和一万两黄金啊,这些钱要是拿到池家,那她还什么需要发愁的? 可这个不开窃的东西,竟然静悄悄的,这么天都不见她把银票往池家送过来,她让池婉三姐妹过去讨要,竟然还被赶出来了。 想到这些,张氏都恨不能把池白瑀抓过来扇几个巴掌,更别说到门口去迎她了。 一看张氏这模样儿,以及她眼底里那贪婪的神色,池白瑀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不由嗤笑,“这么说,池夫人是觉得,你比皇家的人还要尊贵?” “你!” “行了!”装病中的池焕城爆吼一声,朝扶着她的张氏瞪了一眼,“都给我闭嘴!” 吼完,他也不装病,大步往上座走去。 “哎!你什么意思呀,这丫头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竟然还吼我?”张氏恼火地追在池焕城后面尖声叫着。 池白瑀:…… 池家的规矩,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池炮城和张氏还没进门呢,就跟她掐起来了,而跟在后面的池家三姐妹和池家两个儿媳妇,却像没看到她似的,也不打招呼,各自找位置坐下,一个个小人得意似地看着她,只是,在看到周大名时,意外了一下,转而又有变得有点生气。 池白瑀原先还打算给他们介绍一下周大名的,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因为池焕城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禹王妃,你今天可把银票都带过来了?” 这个好吃懒做,将祖上积存下来的家底全部败光的老头儿,一张口,便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池白瑀装得很不明白的样子,“我回娘家探个病而已,带什么银票?哦,池老爷是说看大夫的诊费吗?” 这种男人,池白的瑀连开口叫他一声“爹”或是“父亲”都觉得恶心。 恍然大悟朝春桃看去,“春桃,银子带了没,给池大人送过去。” 春桃懂了,将提前准备好的五十两银子拿出来,走过去,放在池焕城身边的茶几上,“池老爷,太医院最贵的大夫出诊费是十两,剩下的,就当是我们王妃孝敬您老人家的,您拿去买点补品,补补身子。” 五十两? 才五十两! 这五十两怎么能填满池焕城的贪心呢! 别说是池焕城了,就是张氏,都已经坐不住了,抓着那五十两银子,就朝池白瑀…… 章节目录 107 折断 别说是池焕城了,就是张氏,都已经坐不住了,抓起那五十两银子就朝池白瑀狠狠砸了过去,“你个贱人!这五十两银子,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池焕城也一脸恼火地瞪着她,“禹王妃,你现在飞上枝头了,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忘了自己的娘家人了?” 呵呵! 池白瑀冷笑,“难得池老爷还记得我是你的女儿,啊,不对,池老爷应该是在我赢了太后那三十万两银票之后,在某些的鼓动下,才想起来,我是你的女儿的吧?” “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你是我的女儿的事实!”池焕城被说得老脸一阵挂不住。 “哈哈……”池白瑀这回是仰天大声哈哈笑起来,“是嘛?那在我出嫁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女儿的事实了?池老爷,你还记不记得,你给你的女儿嫁妆是什么?这事还没半年呢,想必池老爷是不会忘的吧?” 池焕城老脸臊得很,池白瑀出嫁时,身了她身上那身禹王府送过来的喜服之外,其它的东西是新的,她平时本就没几套衣服,一个箱子都装不满,为了面子,张氏临时想出,用破烂的东西或是石头垫底,再在上面盖上一些旧衣服,这样勉勉强强凑够个十个箱子。 这事我,池焕城是知道的。 虽然,他那会儿也觉得这样特别丢人,可张氏说了,“禹王爷一看就是个短命的,禹王爷不在了,而且还是不清不楚地没了,这样的禹王府,还能存在几天?还不是迟早也得跟着没了? 我们本来就几个银子了,一大家子还得吃饭穿衣生活呢,就这样把嫁妆给那个短命的带过去,我可是不舍得的。” 池焕城后来想了一会儿,竟然觉得张氏的话,不无道理,与其把家里仅有的不多的值钱的东西给池白瑀做嫁妆,带到禹王府,最后被朝廷没收了,还不如留着自己吃,自己喝来得爽快。 于是,他便点头同意张氏提出的,用破烂或是石头代替嫁妆的做法。 反正他也笃定,以池白瑀的那般懦弱的人,是不敢往外说这事的。 这会儿被池白瑀提起,他这张老脸,怎么还有底气挂得住? 见池焕城被池白瑀怼得无话可说,张氏立刻挺身而出,接应上了,“瑀儿……” “池夫人,我家王妃乃是禹王爷的正妃,皇家的儿媳妇,既已退入皇家,便是皇家人,身份尊贵,按我朝律法规定,您应该称呼我家王妃为‘王妃’或‘禹王妃’,不可直呼王妃的名讳。”春桃冷冷打断张氏的话。 春桃的脾气,在四人当中,算是难得的好脾气,这会儿也摆起小脸儿来了。 张氏被这一顿说得,觉得十分没面子,老脸也十分不好看。 只是,她还没开口说什么呢,只见一旁原本还能老老实实坐着的池菲,在池婉的眼神示意下,跳起来了,指着春桃的鼻子,大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主子们说话,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我妹妹不会管束下人,今天我就替她好好管束管束一下你们几个奴才!” 池白瑀还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自己撸起袖子,上去揍人,没想到,她扭头朝外一喊,“来人。” 肯定是事先有所准备的,在池菲这一声呼唤下,门口立刻冲进来四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二小姐。” “将这个不懂规矩的丫鬟拉下去,好好管教管教,直到她懂得什么叫规矩!”池菲指着春桃,对那四人吩咐道,吩咐完,她还刻意扭过头,朝池白瑀得意地垗了下眉毛。 那意思,仿佛在说,小贱人,怕了吧? 哼! 他们从昨晚就商量好了,池白瑀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池白瑀了,所以不能按以前的方法来对付她,于是,她们一家子商量了一个晚上,一致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一上来,就先给池白瑀来个下马威,拿的她的丫鬟,给她来个杀鸡儆猴。 上次在禹王府,池家三姐妹将池白瑀与她那些丫鬟的相处模式,可是看得透透的,从她的丫鬟下手,机会更多一些。 这不,还没说几句呢,不就让他们逮到机会了? “是!”四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脸凶相,气势汹汹地朝春桃走过去。 因为那个护卫站得比较后,池白瑀看不到他们,于是,她朝站在自己身边的夏李使了个眼色,让她安排那两护卫挡住这四个魁梧的男人。 结果,夏李不肯,用眼神回她,这四人,奴婢就能解决了。 经上次被阴阳二怪堵在小巷子里,给碾压得毫无招架之力后,夏李这段时间,除去正常地出勤之外,其它的时间,基本都在练武上面了。 她每天虚心地,不停地请教府里,身手在她之上护卫,苦练着每一招每一式。 因为没有正规的师傅指导,进步得比较慢,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番苦练后,她的练武,与一个月前相比,那绝对是上了大大一个台阶。 最主要的是,她听得出,眼前这四个魁梧的男人,全都没有内力,光有一副吓人的凶相而已,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只是纸老虎,可能有些蛮力,却不足为患,收拾他们四个,她自己一个人绰绰有余。 夏李想自己解决这四人,并不是因为虚荣心作祟,而是,她大概也看出来了,这是池家想给自家王妃来个下马威,好借此,将王妃吓到,从而任由他们捏圆捏扁。 池家不是想给她们来个下马威么? 好啊,那她给就他们来个反下马威,就她一个小女子,就能将四人给揍得满地找牙,看他们还敢来蛮横的招么! 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春桃一点都不怕,眼看着,有一人的手,竟是直直朝她的心口伸去的,她的眼神里顿时迸出冷意,却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而就在下一秒…… “啊……”夏李毫不客气地将那只猪爪子给折断了。 是的,生生给折断了。 “王妃,奴婢能将他们打残吗?”折断后,夏李才问。 章节目录 108 害怕 “以下犯上,打残了,都是他们命大。”池白瑀的眼神,轻飘飘从张氏和池焕城脸上飘过,淡淡说道。 之前就听三个女儿说了,池白瑀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胆小,不再听话了,他们以为,是三个女儿夸大了。 没想到,池白瑀的变化如此超出他们的预期。 似乎是没有料到,池白瑀在此时,还敢挑衅地看向他们吧,池焕城和张氏皆是一愣,又硬硬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因为俩人都没有想好,用什么眼神来回瞪过去。 而一旁的夏李,在得到池白瑀的回复之后,早已大打出手了。 苦练了一个月,还没有人给她练手呢,眼前这四个虽然弱了些,但有人给当练手,总好过自己天天对着空气练。 池菲安排上来的四个男人,根本就没练过武功,半点内力没有,虽说,空有一身蛮力,可这一身蛮力,在夏李的武功面前,基本是不能看的。 所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四个男人已经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各种求饶,“姑奶奶,饶命啊!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 池二小姐!救我们啊! 池小姐,你们可是说好的,这趟差事不仅让我们有银子拿,还让我们哥儿这几个有女人玩的!” 听到最后一句,原本想着今天就揍到这里的夏李又火了,拳脚齐发,将他们四个又是一顿狠揍! “啊啊啊……姑奶奶,我我……” “救命啊!要出人命了!” “姑奶奶,我不说了……再也……” “夏李,好了,”池白瑀也没想弄出人命来,但显然,夏李已经被最后一句话给激恼了,情绪明显有些控制不住了,于是,她只能出声喊道,“几只畜生而已,你还揍得起劲儿了?” “是,王妃。”夏李收手之前,还不解气地将方才说那话的男人给踢了一脚,“畜生应该直接宰了!” 地上那个或是断腿或是断手的男人,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晕过去了,从刚才那一通狠揍看来,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姑奶奶不是在吓他们,说宰,肯定就会将他们宰了的,你说,他们还能不晕么? “切,这样的胆子,也敢来充场面。”夏李不屑地抬起脚,从其中一个挡了自己路的男人身上跨过,走回池白瑀身边。 “你没受伤吧?”池白瑀问她。 夏李将双手伸到她面前,正反面都摆了摆,“王妃放心,就这四个畜生,还伤不了奴婢。” 见她没受伤,池白瑀也就放心了,抬眼看向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池菲,“好心”地提醒道,“二姐姐,以后请人哪,得舍得出钱,像不值几个钱的草包,拉出去,只有丢人现眼的份。” 这四人,的确是池菲出去找来的。 池菲本来就没有学武功,根本就不知道找什么样的男人,武力值最高,便傻呼呼地以为,只要长得高大魁梧,力气大的,就是最厉害的。 结果…… “池白瑀,你个小贱人,你一个堂堂王妃,纵容手下,把人打成这样,你这是知法犯法!”池菲一恼,站起来,冲池白瑀一顿吼。 池白瑀老神在在,半点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还笑着她出主意,“那你去衙门告我啊。” “去就去,你以为我怕么?”池菲脖子一横,有种骑虎难下的对外面再吼上一句,“来人,去衙门状告禹王妃纵容手下的人,将人打死打残。” “打死?打残?”池白瑀好笑地看着她,“若是官府来了,这些人没死没残,本妃可是要告池二小姐一个诬蔑之罪的。” 说完,也不等池菲再说什么,将头扭向池焕城这边,“池二小姐让人去衙门告状,本妃不拦着,相反,只要你们敢去,本妃就敢陪着你们玩到底,只是,池老爷可想好了,要将整个池家搭进来一起玩?” “池白瑀!你想干什么?”一听到整个池家都得搭进去,张氏就跟疯了一样,“蹭”的一下站起来,怒气汹汹地瞪着池白瑀,那样子,仿佛池白瑀真把池家怎么着了一样。 也不怪乎她这般紧张,池家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了,要是池白瑀真要整,那可能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池家都没有了,那她算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池白瑀淡淡一笑,“我想只问你们想干什么?一上来,就给我来个下马威,是打算将我吓得屁滚尿流的,好任由你们拿捏?” 自己藏着掖着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却被当事人就这样大大咧咧说了出来,就是脸皮厚如张氏,一时也有些无语,讪讪地垂下视线,坐回自己的椅子,“那是你二姐跟你闹着玩的,你在说什么呢?” 闹着玩的? 正有点下不来台的池焕城听到这话,仿佛受到启示,立刻就接口道,“对对对,就是你二姐跟你闹着玩的,禹王妃,你也知道你二姐的性子,从小就顽劣,你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家人…… 简直了! 池白瑀觉得自己没有将桌子一掀,与他们大闹起来,已经忍之又忍了。 “池二小姐是否顽劣,本妃没兴趣知道,也没时间去管,反正,本妃就将丑话撂在这里了,你们想怎么闹都行,本妃本陪着你们玩到底,只要你们确定,敢玩下去就好!”池白瑀冰冷如刺的眼神,从在场的每一个池家身上扫过,“有些话,也不怕告诉你们,周明浩因为当街掳走本妃的丫鬟,现在已经跟本妃承诺,以后再不敢打禹王府任何一个人的主意了。 你们若是想想尝试一下本妃的手段,不妨放手去对本妃或是本妃身边的人下手试试,本妃答应你们,再有下次,本妃定然让你们将那滋味铭字一生!” 她的声音倒是不大,可她不怒而威的样子,却将在场的人,给震住了。 谁能想得到,半年前,还是一个连在人前说话,都不敢抬头,声音也不也放大一点点的女孩子,在短短半年之内,就已经变成这样一个,让他们看了,都觉得害怕的人。 章节目录 109 不能成亲 池白瑀这番话,倒让原本以为自己计划得万无一失,即使计划有差漏,她们也可以凭着人多,用口水将池白瑀耗死,没想到,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反倒被她给震住了。 像吸血鬼一般的娘家人,池白瑀表示,她是不需要的。 今天过来池家,她本来就打着,若是能好好谈,那么,她出些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池家的人从此不再与她联系。 只是过来之后,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儿,池白瑀终于明白,人的欲望,本就是个无底洞,吸血鬼的欲望更是个怎么填也填不满的大洞。 她忽然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愚蠢的笑容,像池家的这群人,明摆着就是,不把她身上的血肉都吸食干净,绝不罢休的样子,又怎会在拿了银子之后,就满足了呢? 银子总会用完的,用完之后,再继续再她闹…… 这种没完没了的闹剧,光是想想,池白瑀就觉得头疼,与其这样子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不如一刀两断来得干净。 于是,她临时改变主意,今天最好要让池焕城写出断绝书来,那是最好。 由于她的想法变了,以至于,她的态度也变了,她的态度这一转变,氛围一度都僵硬起来,大家谁都不说话了。 最终,还是池婉出来打破僵局,“周小姐也来了?” 周大名心想,我一个大活人都坐在这里多久了,你现在才看到?刚才莫不是眼瞎了? 心里想的归心里想的,周大名也知道,这些话,不适合说出来,望向池婉,轻笑,“池大小姐上次在禹王府,不是还邀请我家清陌一起游京城?可惜我家清陌一直很忙,没有时间去游玩,弄得我也天天都只能呆在王府里,这不,知道禹王妃今天回娘家,就让我陪着一起过来看看你们呀。” 呃…… 这一地的鸡皮疙瘩…… 池白瑀真是服了周大名了,为了恶心别人,连自己也给恶心了。 想到韩清陌,池婉眼底里飞快闪过一抹亮光,随后又暗淡下来,柔柔问道,“不知玉面公子可还好?” 周大名原本是只对池家三姐妹没有好感,这会儿,他是对整个池家的人都没有好感了。 什么? 你说池白瑀也是池家的人? 在周大名和禹王府上上下下一众人的眼里,他们可都自觉将池白瑀从池家摘除出去了。 “好得很,只要不看到那些糟心的人,听到那些不要脸的话,他就好得不行。”因为没有好感,所以他这话说得也是相当不客气,或者说,是相当没礼貌。 含沙射影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池婉听得小脸儿一阵臊,不过,可能是贫穷太过恐怖吧,像她这样在要面子的大小姐,竟也不过是个眨眼间,就将那抹羞臊给抛之九宵云天之外了,又或者说,过怕了穷日子的人,连自尊心也可以抛弃的。 池婉微微一笑,“玉面公子难得来京城,等他空下来了,应该要好好逛逛京城的。” 周大名有些无语了:…… 而张氏起初没想起来韩清陌是个什么东西,等到“玉面公子”这四个字一出来,她猛然就想起来了,上次,婉儿从禹王府回来之后,嘴里就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还说,韩家虽然有点远,可是韩家的财富,在西南可是首指一屈,能进嫁进那样的家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婉儿还说,虽然玉面公子整天戴个着羊脂白玉的面具,看不到他的容貌,但是她感觉,能有那样一身儒雅气质的男人,容貌必定也不差的。 婉儿的心思,她这个当娘的,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婉儿都十七岁了,再不嫁人,就晚了,这也是张氏这两年来最为发愁的一件事,可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看不上池家,无权无势的人家,池家看不上眼。 池家堂堂嫡女,不仅是张氏,就是池婉,都不甘心,就这样去做那些权贵家庭里地妾室,于是,这一拖就是两年,再拖下去,恐怕就更不好找人家了。 今天把池白瑀叫到池家来,除了想从她身上拿到那三十万两银票和一万两黄金票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池白瑀给婉儿和韩清陌牵线。 可听这位周小姐说话的语气,好像与那玉面公子很娴熟?还一口一个我家清陌的,这种语气,莫不是…… 瞥见张氏眼睛里的疑惑,池白瑀很好心地帮她解惑,“一进来,你们就只顾着给本妃来个下马威,只想着怎么吸食本妃的血肉,都没时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西南韩家三公子,韩清陌,也就人称玉面公子的未婚妻,周小姐,周小姐与玉面感情如漆似胶,走哪儿都带着自己的未婚妻,这不,来到京城,也把自己未婚妻带上了,还怕他闷着了,知道本妃今天回家,特意拜托本妃带他出来透透气儿。” 未婚妻! 张氏的脸色从吃惊,到生气,到恼怒,来来回回地变着,相当精彩,最后都忘了此处是何处似的,瞪向池婉,“玉面公子有未婚妻了?” “我和清陌订婚两年了,前儿,家里长辈来信,说明年有个日子不错,让我俩赶紧成婚,我和清陌也商量过了,这样也行,反正我和他呀……”周大名可是将女人的某些小姿态演译得淋漓尽致,说到这里,他“娇羞”地顿一下,“反正我和他这没成亲也跟成亲一样,清陌还说,幸好长辈挑的日子比较前,不然,到时怕是连孩子都……” 后面那这段话,那绝对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说出口的,可周大名“一鸣惊人”的功力,池家三姐妹可都是见识过的,她们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没有什么话,是周大名不敢说的。 那是,因为周大名压根儿就不是女孩子,他有什么害羞的? 张氏不高兴了,自己的婉儿好不容易挑中的男子,就这样又被别的女人给霸占了? “你不能和玉面公子成亲!”霸道强势惯了的女人,当真以为自己能管全世界一般…… 章节目录 110 半点不给情面 “你不能和玉面公子成亲!”霸道强势惯了的女人,当真以为自己能管全世界一般,站起来,阴沉沉地瞪着周大名,“像你这样女人,怎么配得上玉面公子?” 周大名可不像京城的女子那般,会考虑到名声啥啥啥的,再加上他本就对池家的人,毫无好印象,被张氏这么一吼,当即笑了,眼睛朝池婉瞟过去,“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说,只有你的女儿池婉才配得上我家清陌?” 即使,张氏心里想的就是,难得婉儿对那个玉面公子瞧上眼了,哪怕是抢,她得把人抢过来,给自己的女儿当夫君,可是,她在决定要抢人之前,可没听说玉面公子要成亲,如果等他们成亲了,再抢人,那女儿算是什么?嫁过去当个妾? 若是舍得让女儿去当个妾室,京城遍地的权贵人家,她何必让女儿嫁到西南那么过的地方,去给一个富商做妾室? 所以,张氏心里想的是,就算玉面公子与周大名想在一起,那么,周大名只能做个妾室,就是她肚子里的…… 方才,听周大名那话,她似乎已经和玉面公子同房,并且就快有身孕了? 想到这里,张氏恶毒的眼神往周大名肚子瞟去,若真如此,这个孩子想必也是不能留住的。 “像……” “娘,”池婉为自己的婚事操碎了心,韩清陌可是她目前觉得最为合适的人选,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生怕娘亲会再说出别的让她难堪的话来,池婉赶紧打断她,“玉面公子自有他的安排,咱就不要再聊这事了。” 说着,她暗暗给张氏使了个眼色。 张氏虽然不知道女儿想干什么,但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女儿,况且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的悉心调教之下,心计和手段如何,张氏还是清楚的,是以,听到女儿这么说,她忍住了一肚子想喷向周大名的话,不甘不愿地重新坐下。 她这一坐,现场又陷入诡异的安静中。我 池白瑀觉得,这也是蛮好笑的,原本以为,今天得大吵大闹,大打出手,无休无止的,没想到,氛围已经几次陷入这种尴尬的安静中了。 张氏其实不想这样浪费时间,可她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她暗中伸手,扯了扯池焕城的衣角,用眼神提示他,赶紧把从那个小贱人身上把银子拿过来啊! 眼下就要过年了,再不拿到银子,这个年可怎么过? 当然,拿不到银子,池家也不至于连年都无法过了,只不过,想要过得很体面,很富有,那却是不可能的。 池焕城心里其实也急得很,只是…… 都说家丑不外扬,他的眼神似有若无地往周大名身上瞟去,脑子在想着,该怎么把周大名给支出去? 周大名其实也有心想出去转转,见池焕城这般看着自己,他差点儿就跳起来说,池老爷要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眼,我可以到外面转转的,可转念一想,自己这般主动,若她们生性多疑,怕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于是,他又生生忍住,没有跳出来。 池焕城的眼睛,先是在周大名身上转了转,随后又看向池白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想着池周大名跟着自己来池家,还有别的目的,池白瑀也想帮他,可又不能明着帮忙,于是,她也只能装糊涂,“池老爷,周小姐可是玉面公子拜托我带出来玩儿的,我在哪儿,她在哪儿。” “你这……”池焕城看着这个总跟自己抬扛的女儿,恼得不行,眼睛都瞪大几倍了,“咱们说点家事,这位周小姐……让她先到府里逛逛?” 池白瑀一脸为难地看向周大名。 后者倒是很善解人意,笑着看向池白瑀,安抚她,“没事没事,那我就到外面的花园逛逛,等会你们谈完了,再让夏李去叫上我,我们一起回去。” 难得周大名在这会儿,还记得要把戏演周全,脸上虽有善解人意的宽容,一丝生在陌生地方的不安,也恰到好处地浮现在他脸上。 池白瑀应下,并交待他,“别走远了,免得一会儿找不到人。” “在禹王府,我都未曾走丢过,就这巴掌点儿大的池府,我还能迷路不成?”周大名这话,就是故意挤兑张氏的,所以说这话时,他还故意朝张氏看过去。 见对方被自己激得又想站起来和他怼,他这才抬头挺胸,扬长而去。 “这个女人!哪里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即使周大名已经走出去了,可张氏还是没忍住,“这样的女人,玉面公子怎么可能瞧得上?莫不是她不要脸的死缠着玉面公子吧?” 越想越觉得十分有可能,毕竟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受不住别人长时间的纠缠。 若真是这样,张氏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扭头就对池白瑀说道,“那个周小姐如此不要脸,想必那玉面公子也是苦恼得很,你大姐姐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听说这个玉面公子还算不错,你想想办法,给他俩牵牵红线,你大姐姐若是能嫁给玉面公子,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池白瑀听了,在心里听冷笑,好处?有什么好处? 她都懒得去想有什么好处,开口直接拒绝张氏,“本妃又不是月老,干不来牵红线这种活儿。” 本着求人的意思,张氏刚才说那番话时,态度虽然依旧很强势霸道,但好歹语气没那么恶劣,一见池白瑀一开口就拒绝了,她顿时又恼火起来了,“小贱人!玉面公子就住在王府里,你等会回去,把你大姐姐一起带回去小住一段时间,一日三餐,多招呼和玉面公子和你大姐姐一起吃个饭,这能有多大点事儿,你心里还没有没娘家人?怎么就半点儿都不为娘家人着想?” “呵呵,你还真说对了,在我心里,就像你们从没把我放在心里一样,我也从没把娘家人放在心里,娘家人在我这里,算个屁?”池白瑀半点儿不给情面。 章节目录 111 断绝书 张氏被池白瑀怼得怒火直冲脑门,刚要开口再怼回去,却又听到池白瑀继续说道:“玉面公子就喜欢周小姐那样的女子,这可是自己承认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三个女儿。” 想起上次去禹王府,周大名对她们说的那番话,而韩清陌就站在旁边,竟然无半个字反驳,想必,他是真的…… 于是,当张氏的目光朝她们看过来时,池婉眼神暗淡地垂着,而池菲和池佩悄悄点了点头。 她们这样的反应,让张氏憋着的话,无法出口,那个玉面公子的眼睛莫非有眼疾不成? 女儿能嫁到西南韩家,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再在京城里头找找人家,总人有合适的人家,这点,池焕城倒是不紧张,眼下,最着急的是,要从池白瑀身上拿到银子,“其它的事情,容后再说。” 思及此,池焕城瞪了张氏一眼,随后又将眼睛,转而朝池白瑀看过来,“禹王妃,池家现如今的情况,你看到了,这个年,怕是也不好过,你捧着那么多的银子,就忍心让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过着这样的苦日子?” 池白瑀点头,毫无包袱地应道,“忍心啊,我有什么不忍心的?他们是谁生的,谁负责养就是。” 池焕城气得抓起一旁的茶婉,就朝池白瑀扔过去,夏李抬脚一挡一踢,就将它踢了回去,茶碗最后撞在张氏身后的柱子上,应声而碎,茶碗里的茶水,早已在砸来踢去的过程中,洒得满地都了。 “池老爷,我在出嫁之前,你和池夫人不是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不要跟池家联系么?’这话,你们都忘了?”池白瑀仿佛半点儿都不在乎那茶碗的事,淡淡笑着,看向池焕城和张氏。 …… 这话…… 他们没忘,他们只是没有想到,池白瑀还记得,而且还敢当面说出来。 于是,池焕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倒是张氏的大儿媳妇,池白瑀应该叫“大嫂”的女人出来了说话了,“四妹妹,这不过是父母一句无伤大雅的口头禅,像大嫂出嫁时,父母也这样说过呢。” 她状似很友好似的,想上来挽住池白瑀的胳膊,然而,人还没靠近呢,就被夏李挡住了,最后只能悻悻地退回去。 池白瑀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抬眼看向那个女人,“哦,是吗?那你父母可有像我父母现在这样,叫了全家人,将我围住,一个个像吸血鬼似的,臭不要脸地伸手问我要银子?” 噗…… 春桃几个,可是用牙齿咬住唇,才生生忍住没敢笑出声来。 池家所有的人,将池白瑀的反应都想过了,就是没人预想过,池白瑀会有这般反应,都愣住了,特别是张氏的大儿媳妇,脸色又难看又臊的,讪讪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本,今天这场戏,池菲和池佩的戏份本就不多,眼下这样的情形,她们就更不会出来多事了。 池焕城和张氏这两张老脸,更臊得慌,但银子还没要到手,他们又不甘心地挺着胸,想将眼神幻化为利器,一下一下剜着池白瑀。 池白瑀估摸着,周大名应该也查得差不多了,她也懒得再池焕城他们再周旋下去,“你们想要银子,就这么多,要就是拿着,不要就拉倒吧,另外,下次若是再以要银子为目的,而装病,请不要告诉我,这么冷的天,出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你……” 池焕城刚要暴吼,池白瑀又淡淡说道:“池老爷若是愿意写下断绝书,并拿到府衙盖印后,送到禹王府,本妃倒是愿意给你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买你给了原主生命,池白瑀觉得,这绝对绰绰有余了,至于别的,池家从没给过原主,她也不需要再给付什么钱。 再者,从自己刚才说出这话后,池焕城的眼底竟然毫无怒气了,只剩下算计,仿佛在算,用十万两银子,卖个女儿,好像赚大发了。 这样的家人,还有什么可维持关系的? “你们可以先商量商量,再来告诉我。”池白瑀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多呆一秒,浑身都难道,站起来,就准备走人。 “等会儿!”张氏朝她大喊,然后附嘴于池焕城的耳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没一会儿,池焕城便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说道,“写,我现在就写,写完咱们现在就去府衙盖印。” …… 他们连戏都不演了,见到有银子后,就这般贪婪。 也是,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戏好演的? 这样也好,今天全部解决了,以后,池家的人与她再无半毛线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若不是想着,自己占用着原主的身体,而池焕池好歹给了原主生命,否则这十万两银子,她情愿拿去做善事,也不想给到这群贪婪又懒惰的人。 许是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了,池焕城写得十分快,没一会儿,就写出来。 池白瑀拿过来一看,满意地勾了勾唇,池焕城这老家伙还算有点儿眼力劲儿,都不需要她特别提醒,断绝书就写得让她特别满意。 既然自己已经出了十万两银子,自然是不可能再担一个不孝的名声,幸得池焕城很聪明的,在断绝书上,断绝的原因写的是,当年原主的母亲在进池家之前,就已怀有身孕,她不是池家的孩子,所以池家决定与她断绝关系。 虽然这样,会让原主的母亲受些委屈,可原主的母亲据说已经去世多年,如此也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别的影响,而且,在池白瑀看来,这是最好的借口。 最最重要的是,她自己都暗搓搓地想,原主要是真的不是池家的种就好了。 看着池家这些人,她深深觉得,身上流着他们同似的血液,都是一种耻辱。 有了银子的驱驶,大家没吵没闹,就连张氏,也不再说这说那了,只是张罗着给池焕城换了衣服,催促他们赶紧去府衙盖印。 池白瑀早就着人去寻周大名了,就在他们…… 章节目录 112 可不就是与众不同么? 池白瑀早就派人去寻回周大名,而就在他们准备动身前往府衙时,周大名也慢悠悠地回来了。 他一出现,池白瑀便给他打了个眼色,问他查得如何,周大名也用眼神回应,小有收获。 小有收获,那就可以了。 “我有点儿事,要去趟府衙,你先回王府?”池白瑀问他。 去府衙? 又折腾出什么事儿来了吗? “和池家的人一起?”周大名扫了眼看似也要出门池焕城。 “嗯。” 周大名虽然一刻也不想和池家的人再呆在一起,但他此趟出门,除了到池家勘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保护池白瑀的安全。 他家主子可是说了,全程保护,不能让禹王妃有半点闪失。 所以,他自然也得跟着去府衙,“我正好也没什么事,一起去吧。” 于是,一行人又奔去了府衙,给断绝书盖印。 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发去府衙时,池白瑀差夏李回王府拿银票,她猜想,池焕城他们也怕是也等不及盖完印后,她再差将银票送上门的。 夏李的速度也蛮快的,待他们从府衙出来时,夏李也从禹王府拿完银票回来了。 池白瑀接过十万银票,当着府衙内一众官兵的面,将它递到池焕城手里,并宣布,“池白瑀自此时此刻起,与池家再无半分关系,十万两银子,买池家人曾经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池家人若是再敢上门扰乱,乱棍打出去!” 看着这叠厚厚的银票,池焕城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听着池白瑀的话,以及周围的人低低的议论声,他多少还是有些怪池白瑀没给他留有些面子。 可池白瑀却深知,像池家这般贪婪的人,哪怕有断绝书在,还是不大牢靠,必须还得有证人。 现在在场这么多人,池焕城以后即使快饿死了,大约也不会再这么不要脸地朝她伸手要钱了。 给了银票,拿了断绝书,池白瑀带着周大名等人回王府。 今天,把池家的人搞掂了,池白瑀心情挺不错,心情这一不错,就让秋果多做了几个好吃的菜,让李公公到青竹苑请韩清陌一起吃饭。 禹王妃请吃饭,最高兴的莫过于青竹苑的人了,他们终于不用再吃自家主子煮的猪食了,而最难过的,莫过于孙成了,别人都能去吃饭,只要他不行,他可是隐卫,而且,他不能在禹王府露面,一露面,铁定就被认出来了。 李公公知晓,自家王爷或者是被玉面公子所救,对他的态度,虽不像前些日子那么敌视,但也依旧很防备,整个吃饭的过程,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池白瑀身边,杜绝让韩清陌靠近他家王妃半步。 哪知,韩清陌就知道,只要他与池白瑀同场,李公公一定会是这副样子,他压根儿就没想与池白瑀靠近过了,甚至为了让李公公安心,他还特意挑了个离池白瑀最远的位置坐下。 在池白瑀的管理下,禹王府自有一套标新立异的管理方式,平时,大家和乐融融的,若是犯了错误,那便毫无情面可讲,犯了什么错误,就该承受什么样的罚犯。 是以,这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不断。 不过,令池白瑀十分意外的是,他们才刚拿起筷子,门房来报,“谢世子爷来了。” 这人……是长了狗鼻子么? 失踪那么多天,他们这才刚准备大餐一顿,他便不早不晚地出现了。 让门房把人引起来。 谢佳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仿佛是刚从很远的地方跋山涉水回来一般,而从他一见到满桌的大鱼大肉时,两眼便发光的眼神来看,他是很多天没吃好。 谢佳锐可是侯府的世子,且还是唯一的世子,因为老侯爷就只有谢佳锐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府里谁不将他祖宗一样供着,即使谢佳锐天天这么吃喝玩乐,无所事事,也从没听说过,老侯爷说过他一句重话。 这么祖宗的一人,如今却成了一副难民营里刚逃出来的模样,让池白瑀对谢佳锐最近的行踪,十分好奇,不由问道,“你这是刚从哪里回来?” “大山里。”谢佳锐想了也没想,答道。 他真是饿坏了,虽然,他这一路备了不少吃的,可是,能备在路上吃的,都是干娘,就算是肉,也那只是肉干,路上,连口热水都没有,这十几天,每天不到肚子饿到受不了,他都不想吃那些干巴巴冷嗖嗖的东西。 原本他是想先趟侯府,洗漱后再过来的,可后来一想,回了侯府,洗漱、饱餐一顿之后,他非得狠狠地睡上一觉才行,这一觉,有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三天,为免中间被韩清陌派人扰了清楚,进了城门之后,他又临时改变主意,先到禹王府过来,先把事情韩清陌说清楚,然后再回去睡大觉。 不曾想,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就遇上禹王府正在吃大餐,谢佳锐从未觉得,自己有过比这更正确的决定了。 毕竟,有韩清陌在,他现在想蹭禹王妃的一顿饭,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而只有禹王妃请客吃饭,那菜色才是出自秋果的手。 池白瑀很是纳闷,瞟了眼外面昨晚刚下过,还未隔化的雪,“这种天气,你去大山干什么?” 打野味? 这种天气,是个人,只要不是生活所迫,都不会有人出门,动物们也不傻。 谢佳锐大约也想到池白瑀会这么想,他往嘴里塞块酸甜排骨,这味道……满足得他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地品尝着这酸酸甜甜的滋味,待到排骨顺着喉咙滑进肚子,他才说道,“你就当我想不开,突然想去体验一下大雪山的温度。” …… 池白瑀果然一副“你脑子有毛病”的眼神看向他,呵呵一笑,“呵呵……谢世子爷这品味,果然与众不同。” 谢佳锐意有所指地瞟了某人一眼,手上夹菜的动作从未慢过,“可不就是与众不同么?” 韩清陌只当没看到他这个眼神,优雅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章节目录 113 装病 饭都吃了,这一次,谢佳锐倒也没有像前面几次一样,总是避王府的巡逻,偷偷潜进青竹苑,他大大方方地对池白瑀说,出去一段时间,对韩清陌甚是想念,想到青竹苑喝杯茶。 池白瑀难道还能不允? 她早就知道,韩清陌和谢佳锐的关系不匪,点点头,示意他自便。 待韩清陌和谢佳锐回到青竹苑,周大名把为孙成带来的食盒往那黑暗处一放,便出去布置防守线了。 好一会儿才回来,当然,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茶盘,上面放着两杯热呼呼的茶。 只要不是遇到池白瑀的事情,韩清陌总是这般不徐不疾的,俩人都把热茶喝下去半杯了,也不见开口。 谢佳锐原本是想着,这趟还是小有收获的,就等着韩清陌开口问他,然后他再装模作样把自己这趟如何辛苦,受了多少苦多少难给哭诉一遍,让某看在他这次这么不容易的份上,下次他若是再不小心犯贱了,不要再像这次这么狠心,一句话,就让他冰天雪地的往那大山里去。 可显然,自己又失算了。 韩清陌仿佛识破了谢佳锐的谋算一样,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杯子里的茶,好像这种天气,坐在炭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喝茶,是件再舒服不过的事。 与韩清陌比耐性,谢佳锐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在周大名为他续上第二杯热茶时,谢佳锐就坐不住了,“你竟然这么沉得住气,问都不问一声。” “你不是打算要说了?”某人淡淡地说了道。 谢佳锐:…… “可你问一句也好啊。”问一句,我的计划不就实行了? 韩清陌简单粗暴地反问,“你觉得我会说那种废话?” 既是会说,他又何必问这种没有意义的话? “……”这较量,谢佳锐终是以失败收场,“好吧,你不问就不问吧,我说,册子虽然登记着,说张大林是回老家去养病,但是,他的父母和兄弟以及邻居都表示,张大林在那段时间,并没有回去过,现在基本肯定我们先前的猜测,张大林没有回老家,那么,间接地说明,他其实没有病,而他装病,而且一装就装几个月,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去执行的这个任务,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什么的样任务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韩清陌以为谢佳锐下面还有话,所以他也一直出声,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再开口,这才朝他看过去,“派人带着张大林的画像,往北疆去查,记住,动作不要太大,暗中调查,但速度一定要快。” 韩清陌的话,让谢佳锐眼前一亮,是了,出远门,不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么? 张大林的身手一般,长相一般,且周明浩也不可能给他脚力特别上剩的马,这样的人,出趟远门要的时间不就更多?而且因为长相一般,看着老实巴交的,路上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再加上,从严格意义上讲,他也不算是周明浩身边的人,他请几个月的病假,也没人会觉察什么来。 将前前后后这事情串起来,谢佳锐不得不佩服,周明浩这个安排,看起来,还是挺有些脑子的。 “好,我一会儿回去,马上安排。”谢佳锐应道。 韩清陌沉默了会儿,再次开口道,“将宫里太后得了重病的消息传出去。” 谢佳锐讶异,眼睛都瞪大了,“太后得了重病?什么病?快死了吗?” …… “应该病得不轻,只是慈寿宫现在被周太后的人守得太严实,打探不到里面的消息。” 那天,听了池白瑀的话后,韩清陌就让人马上去查,结果才发现,周太后这次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床前伺疾的全是她的近身丫鬟,天天关在房间里,极少出来,哪怕需要什么,也都是让外面的二等丫鬟送至房门口,再由她们端至房里。 保护得如此严密,无论是谁,想打探什么消息,都是极难极难的。 更让韩清陌一直没想明白的是,周太后这一次竟然没有召任何太医去诊脉,不然,即使慈寿那边探不到消息,太医院那边总还是可以探到消息的。 甚至一度,韩清陌都在怀疑,周太后是不是在装病? 可想到池白瑀的那番话,韩清陌又打消了这个怀疑,再加上周明浩和池白瑀的赌约一事,周太后对他这个嫡亲的哥哥,有多重视,只要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虽说,池白瑀最后看在周祖耀的面子上,并没有让周明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她下跪,可即使如此,按照以往,周太后也会把池白瑀召进宫里,几番训斥才是,可这一次,她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得到自己竟错过池白瑀和周明浩的赌约,谢佳锐后悔得原地直跳,“我就说我不去了不去了,你偏要让我去,让我生生错过了这么好看一出戏!” 他真的后悔死了,知道那天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会有这样的后果,他就不逞那一时之快了。 “若真是这样子,那周太后或许只是在装病?为了装得像一点,所以才生生忍着,在周明浩和我嫂子的赌约结束后,没找我嫂子的茬儿。”这是谢佳锐的观点。 他觉得自己这么想,完全是有理由,不然,哪有人生病了,不找大夫的,哦,有,那是穷得拿不出银子找大夫的穷苦老百姓,可周太后是穷苦老百姓么? 显然不是,她想看大夫,只要需要一句话下去,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就得屁滚尿流地跑去给她治病。 身在富贵权势的人家,谢佳锐从小接触的也是类似的人家,他可是深深知道,越是富有,越是手上权力越大的人,就越怕死,像周太后那样的女人,虽她手上的实权不见有多少,可二十几岁,就能坐到那个位置,想必她也想多坐几十年,而不想就这么早早地死掉的,所以她完全没有理由不找大夫看病的。 只有装病,才不需要找大夫来治病。 章节目录 114 那种病? “不是。”韩清陌把那天晚上,池白瑀的话说了一遍,“她的医术,有目共睹,她看到的,我相信。” “可是,我嫂子并没有给周太后号脉啊,而且还只是远远看到的而已,说起来,这也不过就是她的怀疑,甚至是她的直觉。” 韩清陌朝他看来,“我相信她的直觉。” 如此笃定信任的语气…… 谢佳锐总感觉,自己没在京城这段时间,错过的好像不止是池瑀和周明浩的赌约,还有什么别的他不知道的事情也错过了。 他还错过了什么,谢佳锐此时无法去细想,脑子里一过,再问,“那你怎么解释,太后病了,却不宣太医这种行为?我不相信太后不怕死,更不相信她把房门关起来,自己能给自己治病,你别告诉我说,太后跟前那几个宫女嬷嬷有会岐黄之术的。” 谢佳锐说的这些,韩清陌曾经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都被他否认了,太后身边的那些人,他多少曾调查过的,没人身怀岐黄之术,而据他在宫里的人传来的消息,周太后每天都有在喝药,而这药,是由她的心腹严公公亲自煎的,亲自端到太后的房间,至于药渣子,严公公也是将它们放在周太后的房间里,凉干之后,当柴火烧了,所以谁拿不到这个药渣。 “为什么药渣要凉在周太后的房间?”谢佳锐不解。 单是“太后”两个字,就足以说明周太后的身份地位,她的房间,岂会那种杂物房,什么东西都能往里放的?而且还是凉药渣这种垃圾。 即使已经煎过,但那药味还是在的,周太后也能容忍自己的屋子从早到晚都是药味儿? 韩清陌想,或许出于某种目的,周太后不想忍,也只能忍着了,因为,“放眼整个慈寿宫,现在也就只有她的房间,十二时辰不离人,而且是不止一个人在,放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看着,放心。” 是的,非要给这种异常的行为安上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底子,是确是最放心的。 谢佳锐显然不同意这种说法,“如果那药渣子不想被人知道,放在另一个房间或是凉在院子里,差一两个下人看着,不就可以了?” 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但是,“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嬷嬷,你觉得他们被调开或是被打晕的可能性有多高?” 而周太后的房间就不同了,不仅房间里有一堆的人伺候着,房间外头,还有不少人守着,她那个房间,现在可谓是固若金汤,有谁愿意为了这么点药渣子,而去以身犯险,连命也搭上了? 谢佳锐沉默了,显然,他也被韩清陌这番话给说服了,最后脑子转了转了,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说道,“你说,那周太后她该不会得了什么柳花病之类的吧?” …… “你父皇走了几年了,她要是真得了这个病,她哪里敢宣太医,哪里敢让人知道她吃的什么药?”越说,谢佳锐越觉得自己说得十分有道理。 即使是个男人,得类似的病,都会没脸见人,即使看病,也都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更何况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已经没了几年的女人,这事儿若是让别的人知道了,那还不得翻天了。 韩清陌刚开始时,觉得谢佳锐是在开玩笑,可后来自己琢磨琢磨,感觉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儿。 于是,当天夜里,他去池白瑀时,便谢佳锐的这个怀疑告诉她。 如果男人得那种不干不净的病,再与女子同房,女子被传染的可能性极高,但是,这种病刚开始只限于腰部往下,当然,时间拖得久了,这种病会人命,那也是毫不夸张的说。 可周太后…… 池白瑀在脑子里将周太后这几次被自己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时的样了,她觉得,周太后应该不是得了那种病,如果周太后当真有病,那应该是脏器方面的病。 而且…… 虽然大家都说,严公公是周太后身边最老的“老人”了,从周太后一进宫,就被安排到她身边的,可池白瑀却毫无理由地,总觉得严公公这个人有点儿……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严公公这个人,你的人有调查过么?他当真是周太后的心腹?” 韩清陌像是没想到,她会怀疑严公公,愣了一下,才说道,“严公公是周太后刚进宫时,内务府为她挑了几个小太监过去,而严公公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因为后宫斗得厉害,严公公两次救了周太后,慢慢的,他全从那几个小太监中脱颖而出,再慢慢的,随着交给严公公去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且很多还都是不可见人的,就这样,严公公就成了周太后的心腹,现在,背地里那些阴暗的事情,全是严公公在执行的。” 这么看来,严公公好像没有问题? “你怀疑严公公有问题我?”韩清陌有些不理解,她怎么会有这种怀疑。 池白瑀说不上为什么,可她总觉得,这个严公公有些不对劲儿。 “周太后病发时,是他亲自下去泡的茶来给她喝的,而喝了那东西,周太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安定下来了,你刚才说,周太后这些天的药,也都是他亲自煎的,再亲自端到周太后的房间,就连凉干的药渣子,也是他亲自到厨房烧掉的,你不觉得他一个尝尝大总管,管得有点儿多有点细了么?” 慈寿那么多的太监宫女嬷嬷,随便差个人,难道还不会煎药吗? 为什么非要他一个大总管,自己亲力亲为去做这些小太监能做的事情? 别跟她扯那些忠心啥啥啥的…… 池白瑀不信这一套,她觉得,能让严公公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药方绝对不能让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甚至,有可能连周太后都不知道。 或许,周太后有看过药材药渣,但她却不一定有看到真正的药方,一个这么见不得光的药方,难道正常吗? 章节目录 115 靠山 而一个紧紧护住药方药渣的太监,不让任何一人染指药物的太监,这难道正常吗? 别人怎么想的,池白瑀不知道,至少在她看来,这个现象肯定是不正常的。 经她的提醒,韩清陌不由拧起眉毛来,起初,他只把严公公如此怪异的行为,归结于他是周太后的心腹,所以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为周太后亲力亲为,忙前忙后。 可现在看来,即使再亲力亲为,也没有必要亲力亲为到连药渣都要他亲自拿到厨房去烧掉吧? 这么看来,他是怕如果假手于人,这药渣会有往外泄漏的可能性,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可能性,全部杜绝。 “你还有什么想法?”韩清陌发现,小丫头偶尔毫无根据,但却不是天马行空的话,也能给他一些提醒。 池白瑀很想说,她对这些猜来猜去的事情半点兴趣都没有,可想到周太后的反常,再想到韩清陌好歹也是帮了楚烨锦,而自己身为楚烨锦名义上的妻子,为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还份人情,也是理所应当,于是,她最后还是说道,“我个人是比较于倾向,周太后应该是被下毒了,而且,应该是慢性毒,时间也比较长那种,如果,周太后被下毒,能对下毒的,无非就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这个严公公,肯定是跑不了的。” 中毒? 韩清陌似是在不解,为什么一定要说是中毒,难道不能是生病? “周太后才多少岁?二十出头的人,即使生再大的气,也不可能会气得喘不上气儿,气得吐血?” 是的,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池白瑀有百分之八十五的信心肯定,周太后在被她气得连咳喘喘的时候,曾吐过什么,不过,被她用帕子包住了。 池白瑀绝不会相信,那帕子里的东西会痰,咳嗽时,咳出来的不是痰,那便只有可能是血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家,那气性得多大?身子得弱,怕是从娘胎里带病而出生,且一直没治好,才能被气得吐血吧? 而周太后看上去,虽有些病容的苍白,但光从外表看,还不至于有那么弱,再者,她如果真弱到那种地步,先皇当初还能看得上她? 身体没毛病一排除,可不就只剩下中毒了么?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池白瑀的猜测而已,没证据佐证的。 韩清陌听了,真往这个方向想去了,“如果周太后真是中毒,你怀疑下毒的人是严公公?” 池白瑀点头,“他对周太后喝的药,紧张得超出一个心腹对主子该有的担心范围,都说事也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必有鬼,这个严公公的举止便是反常的。”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来,问韩清陌,“你们对严公公做的调查是什么时候?” 对严公公的调查,是在周太后开始在后宫崭露头角的时候,也有些时间了。 听到这个回答,池白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来,“我建议,你还是让人再对严公公做个调查吧,特别是查他近一两年的事情。” 韩清陌点点头,看来,这个严公公也该再一次扒扒底了,周太后的事情,还有待再调查,想到池白瑀白日去池家,眼神不由柔和下来,“怎么突然就和池家断绝关系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失踪,才让她活得这般艰难,连娘家人,也将她抛弃了。 池白瑀却说:“如果你一定要说,是谁抛弃谁的话,以前,是他们抛弃我,现在,是我抛弃他们,一群天天想着怎么从我身上扒拉银子娘家人,我还不稀罕呢,要来做什么?” “傻丫头,你可知道,没有夫君,没有娘家人,你很容易受欺负的?”想到上次池家三姐妹来王府的表现,再加上,今天听到周大名汇报,韩清陌几乎很清楚,池家的人是怎么样一副贪婪的面孔,想到这帮人,就这样欺负她一个弱女子,韩清陌的眼神不由又冷了几分。 池白瑀丝毫不在意,“有了娘家人,我就能不受欺负了?未必吧?甚至有了他们,我不仅要接受别人的欺负,还要接受他们的欺负,十万银子,能断掉一些让人头疼烦恼的人,也是值得的,至于靠山么?他们在,也不会是我的靠山。” 所以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以后,就是你的靠山。”原本清冷的噪音,不知不觉竟柔和得让人讶异。 韩清陌也在听到自己的话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有些紧张,生怕被池白瑀看出什么来了,最后只能强装镇定地解释道,“受禹王爷所托,我得守住禹王府,在他回来之前,你就把我当成靠山吧。” 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紧张? 他深深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奇怪。 就怕池白瑀会想歪或是对此起疑,要知道,小丫头有的时候,还是聪明得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噗……”看出他的窘迫,池白瑀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噗嗤笑了一声,“楚烨锦知道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守着王府,守着王府的人么?” “我与他之间,何须这般客气,若说恩情,他还曾救过我的命呢,我只是帮他守着王府而已,相对于他救了我的恩情,这又算得了什么?” 韩清陌有些僵硬地说道。 他本是不容易紧张的人,心里却还是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明了,他还不能公开身份,他就怕小丫头看出什么来了,好在,小丫头似乎并没有多想。 韩清陌和楚烨锦之间的交情,池白瑀不想参与,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绕开这个话题,“周大名呢?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今天在池家,他可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从池家出来,他们一群人又赶去府衙,因为池家的人一路相随,所以这一种,即使和周大名同车,但池白瑀还是忍住什么都没有问,周大名也担心隔墙有耳,是以,这一路,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章节目录 116 治好 而从府衙回来时,周大名以坐不惯马车为由,跟夏李换了,她骑夏李的马,而夏李换到马车来坐,是以,她又没机会问。 回到府后,周大名回了青竹苑,而池白瑀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起来后,秋果把菜都做得差不多了,大家又一起去吃饭了,吃完饭,又各自散了,以至于,池白瑀到现在都还没有问过周大名,白天在池家可有收获? 不过,他相信,周大名已经将白天的事情,全部跟韩清陌汇报过了,如此,问谁也就无所谓了。 “嗯,已经查过了,池婉的房间里,有一对很火珊瑚耳环,那是出自林家的东西。”基本可以确定,虚子灵和忠王妃林妙秦有关系了。 知道池白瑀会有疑问,韩清陌干脆从头到尾地解释道,“前些年池家还没到如今这个地步,池婉也算是池家嫡出的大小姐,这个身份也足让她步入权贵圈的夫人小姐们的赏花会、诗会等,所以池婉结识了不少权贵人家的小姐,里面便有林妙秦,且池婉和林妙秦一直很不错,俩人从未闹过矛盾,也曾相互赠送过东西,可周大名认得,那火珊瑚是禹王爷出征前,林家高价从外域游商手里买,着高手雕刻成火树送给皇上的,而池婉房间的那对火珊瑚耳环,是火树上的皆属同一块珊瑚,且,周大名找过池婉的丫鬟,那丫鬟也承认,那对火珊瑚的确是林妙秦送给她家小姐的,送的时间,就在你中虚子灵前半个月,至于送的明目,丫鬟只说,林妙秦觉得那对火珊瑚更适合池婉,所以就将那对火珊瑚耳环送给她家小姐了。 林家虽然有钱,但林妙秦却不是个大方的人,无缘无故的,就因火珊瑚更适合池婉佩戴,所以就将它送给池婉?你会相信?” 池白瑀摇头,若是上等的火珊瑚,一对耳环价格也不菲呢,将这么贵重的东西,无缘无故送人?这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吧? “那丫鬟还说了一件事情,”随着韩清陌再次开口,池白瑀朝他看过去,见她看过来后,他才又缓缓说道:“在你中毒前七天,池婉和林妙秦曾见过面,俩人是秘密见的面,将各自的丫鬟都留在房外,这次见面后没过两天,池家三姐妹就上门来看你,紧接着,你就中了虚子灵,你觉得事情会这么巧吗?” 池白瑀:…… 这世上,没有太巧的事情,如果事情真的巧得天衣无缝,那么,这就不是纯天然的巧合,而是人为的巧合了。 不过,池白瑀挺惊讶地,“池婉的丫鬟竟然肯乖乖配合你们?你想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钱,很大程度上万能的。 “池家近期怕是真的山穷水尽了,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给府里的下人们发过月例了,平时的三餐,也是越是越差,在这种情况,不用太多,只需要十两银子,就能将你想知道,不想知道的事情,都打不探了个清清楚楚。”若不是调查,韩清陌还真不相信,池家会穷到这种地步。 不过,想想池家从老到小,无一有收入,全部都在家里好吃懒做地窝着,坐吃山空,这句老话可不是吓唬人的。 就池白瑀刚给的那十万两银子,就池家那一群蛀虫,怕是没多久就将它给啃光了,介时,他们若是再敢上门找小丫头…… 韩清陌那双寒潭般的双眸,自眼底里迸发出更深的寒意,若他们真敢不要脸,那就别怪他手狠了。 若不是韩清陌亲口说的,池白瑀也真不敢相信,池家会穷到这种地步,好歹也祖上也给他留下不少钱财,结果,池焕城这都还没老呢,就把祖宗留下来的财钱都给啃没了。 张氏在有钱的时候,花起钱来,那可是半点儿不心疼的,池白瑀心想,自己那十万两银子怕不够他们胡吃海喝几个月的,毕竟全府上下十几口人,都啃着这笔银子,能啃几日? 罢了,不去管他们了,啃完了,他们是死是活,池白的瑀也懒得管了,若是到时他们胆敢过来生事,她也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 现在,害自己的人,查得七七八八了,池白瑀也开始在计划着,怎么给自己报仇,“虚子灵价格不菲,你觉得这事儿,是林妙秦自己的个人行为,还是忠王爷也参与在里面了?” 忠王府那边,韩清陌一直是交给谢佳锐在调查的,但最近因为张大林的事情,给耽搁了,不过,韩清陌比较倾向于,“调查恐怕还要晚些时候才能查清楚,但不管忠王爷有没有参与,我认为,他至少是知情的。” 听说一颗虚子灵市十几万两,若是府里突然少了十几万两银子,忠王爷即使再不管家,怕是也能觉察到的吧? 池白瑀赞同韩清陌的说法,但是,她还是觉得,忠王爷一个残疾人士,害自己干什么?而且还花了那么大价钱,对于自己为什么会中虚子灵这个问题,池白的瑀可是想了很久了,可却一直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今天正巧和韩清陌谈到这个事情,她索性也就跟他探讨起来了,“我赞同你的观点,忠王爷或许是知情的,但他应该并没有参与。” 韩清陌挑眉,“理由?” “没有理由,”话出口后,发现韩清陌拧起眉毛,想着,他肯定是误会了,池白瑀紧接着又解释道,“不是我没有理由,而是,忠王爷没有杀我的理由,我一个男人下落不明,母家又落迫的小女子,我碍到他什么了,让他出这么高的价来杀我? 当然,你之前也说过,只要我没了,禹王府也跟着没了,久而久之,也没人会再记得禹王爷,可是,你想想啊,即使时间让人们忘记了禹王府,忘记了楚烨锦,可是,那与忠王爷又有什么好处?” 他一个残疾人士,又问鼎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你可知道,近日自外域来了个大夫,在给忠王爷治病,而且还很大程度上,能治好他的脚。” 章节目录 117 解释 这么说,忠王爷是打算…… 可是也不对啊,当今皇上才刚登基不久,忠王爷难道想造反逼宫? 可他一个手上毫无兵权的王爷,即使把禹王府没了,禹王爷也没了,他还能去把正值壮年的皇上给干掉,然后自己登基不成? 池白瑀觉得,忠王爷只是腿残了,而不是脑残了,所以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天真。 韩清陌从池白瑀刚的话里,似是嚼出一丝儿不同的意味来,“你觉得是林妙秦的个人行为?为何?你曾与林妙秦有过恩怨?” 他蹙着眉毛,似是在想着,孙成和周大名他们之前的给过的调查报告里,是不是有提过这一茬儿? 他十分肯定,之前的调查报告里,他们并没有提到这点,那么,难道是他们漏了? 就在他正猜想中,池白瑀忽然“哼”了一声,“我怀疑这是一起情杀事件。” 情杀? 韩清陌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态度来。 “我怀疑,这应该楚烨锦惹的祸。”池白瑀一开口,就让韩清陌顿时皱起头来了,“你怎知是禹王爷惹的祸?” “我觉得,林妙秦应该是喜欢,而且很喜欢楚烨锦的,后来因为我被抬禹王府,尽管我与楚烨锦没有见过面,但却嫉妒我能进禹王府,平白担了禹王妃这个头衔,所以才对我下此毒手。” 韩清陌嘴角抽搐:…… 他只能说,这小丫头的脑子,还真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想不到的。 “你觉得,林妙秦会为了你这个连禹王爷的面都没见过的禹王妃,而花十几万两银子?” 池白瑀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丝儿嘲讽? “你难道没听说一句话么?”她不爽的瞪着他。 韩清陌没出声,挑着眉毛,用眼神问她,何话? “陷入爱情中的人,智商都是零,知道智商是什么东西吗?”因着他嘲讽了自己,池白瑀也小气地回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是脑子的意思。” 韩清陌懒得理会她那小人的模样儿,淡淡说道,“据我所知,禹王爷并没有与任何女子有过密切关系。” “你怎么知道?” 韩清陌:…… 他就是本人,他怎么不知道? 可惜,这话,他不能说。 然,还没等他想出合适的话来时,就听到池白瑀又说道,“即使楚烨锦与林妙秦没确定关系,便也不排除,林妙秦暗恋楚烨锦啊,自己苦苦暗恋的男人,虽说最后失踪了,但那也是她心里的一道白月光,而我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出来的小女子,竟然就这般轻而易举就霸占了她苦想而不得的禹王妃的身份,于是心生愤恨,转而对我痛下杀手。” 韩清陌:…… 他真觉得这小丫头,大概是话本子看多了,伸手按了按脑仁儿,“那她随便买点老鼠药,十文钱不到,就能将你药死,何必花十几万两银?” 呃……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成功把她给问住了。 池白瑀一时也想不到词来回答了,最后破罐子破摔地看着他,“那你说是为什么?” “因为这根就不是情杀。”韩清陌干脆利落朝她抛来一句话。 池白瑀撇撇嘴,没说啥,经韩清陌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情杀的可能性……极低。 “咦,你刚才说忠王爷的腿疾可以治愈?”池白瑀忽然在想,若是这样,她要不要借看病之名,上门去打探一番? “不许你多事,”韩清陌一看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一句话便断了她的念头,“即使上门让你过府去给治病,你也不许应,忠王府的事,我自会调查。” …… 这人,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禹王府的男人了?怎么这语气听着有种禹王府男主人的即视感呢? 她表示不服,“有钱不赚是傻子,只要他给的诊费够可观,还是可以考虑的。” “禹王府短了你吃的穿的?” “那倒没有。” “那就行,忠王府的事情,不许你插手,忠王爷是个性格阴沉暴戾的人,脚伤了之后,脾气变得更不好,他可不会管你王不王妃的,脾气来了,照打照骂。”韩清陌,不对,楚烨锦是见过忠王爷发过脾气的,给他感觉就是,那人,非常危险,至少对池白瑀来讲,他觉得很危险。 池白瑀心想,我何必跟他磨嘴皮子?这人鸡婆起来,那真是让人头疼,刚才,她也就是随口一说,也还没细想过呢,至于可不可以,若有那么一天,忠王府的人上门求医,她再好好想想给不给他治病不就行了? 于是,目前的讨论,以池白瑀缄口不言而终断,而韩清陌显然不打算让她这样敷衍过去,又再盯着她,再次强调,“你听到没有?” “听到啦听到啦,”池白瑀就像被父母唠叨得生无可恋的孩子一样,不耐烦地应道,“有没有告诉你,你真的快赶得七八十岁的老婆婆了?” 韩清陌:…… 虽说,现在彼此间的相处比较随意,但看到韩清陌的脸色变有些难看时,池白瑀还是稍稍收敛了一下,转而将话题岔开,“你那药吃得差不多了吧?今天再给你配一些?” “嗯。”某个男人淡淡地应了声。 池白瑀转身去把她的小药箱拉出来,蹲在地上,捣鼓起来,没一会儿,将药配好后,丢在桌子上,“吃法还是跟以前一样。” 还以为韩清陌被自己气到了,拿了药就要走人了,结果,他连药都不拿,还继续像刚一样坐着。 见他一时不走,氛围又有点儿太过安静,本着刚才是自己把他给气得不说话的,于是,池白瑀又主动挑起话题来,“话说,你身上的蛊毒,你自己可有想办法在解或者想办法找懂的人给你解?” “不是说好,你给解毒?”韩清陌闻言,不悦地拧起眉毛,看向他。 这误会…… 谁跟你说好了? “我当时可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对蛊毒没把握,只能尽力给你看看而已,并没有答应你能解了这蛊毒的。”池白瑀急急地解悉。 章节目录 118 学习 看着她这般紧张的模样,韩清陌倒也歇想逗她玩的心思,淡淡地“嗯”了一声,“你现在有多少了解?” 他这话…… 让准备与他好好理论上一番的池白瑀愣了一下,脑子转了几个弯后,才想起来,他是在问关于蛊毒的事,挠了挠脑袋,“那些书籍上的字,写得太奇怪了,我看不懂。” 她委婉地表示,自己根本没了解多少。 那种甲骨文似的字体,池白瑀看得头疼,虽然她每天都抽时间在研究蛊毒方面的书籍,可成效却十分微末,有的时候,为了研究某个字,她都得费半天的时间。 所以,她才想要赶紧拜师,找个师傅带一带自己,远比自己这样自学,要快得多。 “以后,我每天晚上过来教你识字?”韩清陌看着池白瑀,掩下眼底里的心疼,问道。 他想着,就池家对她的那个态度,想必也不会请先生上门教她读书识字,他下意识地以为,池白瑀是不识字的。 想到池白瑀以前在池家过的日子,吃的苦,韩清陌不由心里一阵心疼。 池白瑀不知道他心里是这般千回百转的,只当他是看自己研究那个古体文字太辛苦了,便点头答应了,“可以啊,不过,就算你可以教我识字,等我识字后,再来研究蛊毒,总究还是太慢了,我怕到时候,你的蛊毒会等不及,李木说他师叔对蛊毒有研究,我想拜他为师。” 等李木的师叔为师之后,有了这一层关系,说不定,还能让师父给韩清陌解蛊毒,自己在一旁学习经验呢。 虽说,难得遇上中了蛊毒的人,池白瑀极想自己亲手解了这毒,但是,若是韩清陌身上的蛊毒等不及她成长,那便没办法了,能在一旁学习经验,也是好的。 “李木的师叔?叫什么名字?”韩清陌皱着眉头问。 池白瑀这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儿没问过人家叫什么,“我也没有问过他师叔叫什么名字,不过,听李木说,他师叔很厉害,就住在灵兽山下,等过完年后,我想去找他,顺便去药山看看药童子。” 对哦,前段时间,一门心思都扑在周明浩的赌约上了,以至于药童子从出现,到离开,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药童子的医术那么厉害,这人为什么不找药童子? 心里这么想,她便也这么问了,“这中了蛊毒的事情,找过药童子了吗?他不会解吗?” “蛊是两疆的产物,在中原地区是禁止养蛊的,药童子这一生都没见过蛊毒,他同你一样,对蛊毒没有研究。” 韩清陌与药童子确定交情不浅,当初决定回到京城潜伏,除去想要报仇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京城离药山不算远,他可以暗中找药童子解蛊毒,结果,药童子听了之后,脸色有些古怪,在他一再的追问下,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从没研究过蛊毒,解不了蛊毒。 是以,韩清陌只能一边派人到南北两疆暗暗打探易魂蛊的解法,一边暗中继续寻找大夫。 虽说,易魂蛊是北疆的产物,但南疆人也喜欢养蛊,或许他们知道解法也不一定。 池白瑀点点头,表示理解,就像她一样,在没穿越之前,蛊毒于她来说,只是电视剧上的东西,或是书本上的文字,只是这次机缘巧合,竟然让她碰上了,也才让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这东东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既然这样,我觉得,我的计划挺好的,过完年后,我就去药山,再去灵兽山拜师。” 韩清陌没作声,隔了会儿,才轻轻说道,“我先让人查查李木的师叔是谁,现在在哪里?” “前些天,听李木说,他师叔去山里采药了,归期不定,我想他老人家再怎么滴,也应该回家过年吧?所以一过完年,我就出发,应该能碰得上他的。” “人家还没见过你呢,你就这么自信,人家会收你为徒?”看着小丫头信心满满的样子,韩清陌不由好笑。 看她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跟别人谈好了,人家肯定会收她为徒的一样。 哎,还真没说错,对这点儿,池白瑀还是挺有自信心的,她自然我也知道,无论古今,某些有本事的老者在收徒的时候,会设置一些收徒前的考验,类似于考研考博,都要先参加考试一样,对于医学上的考验,池白瑀自认为,自己还是能应付得过去的,况且,她出门之前,让李木写封推荐信,她就不信,还搞不掂那个老头儿? 见她这般有信心,韩清陌也没再说别的,只道,“先别急着做决定,明天就让人去查查,等有了结果,再做决定。” 灵兽山与京城可有些距离呢,要是去了,李木他师叔采药还没回来,岂不是白跑了? 池白瑀表示没意见。 “天色还不是很晚,今天先教你识些字?”随着俩人现在相处得越来越自在随意,韩清陌现在每天都在池白瑀的房间呆到她快要睡觉前,才会离开。 池白瑀想着,反正都是要学的,那便学呗。 于是,她将自己没事时去书馆淘来的医书随便抽了一本出来,正好,这本是自己之前看过,但因为太多字不认识,一个十个字的句子里面,起码超五个字是不认识的,她想连蒙带猜,都无法蒙,无法猜,只能逐字逐字去研究,可这样看书,实在太累了,看着看着,便被她搁置起来了。 韩清陌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土特产,不管什么字,到了他面前,只需一眼,他便能认出是什么字,而且还能给池白瑀一连串字义解释,这简直一部活字典一样,不要太方便! 欢喜得池白瑀眉开眼笑的,如此一来,她看书的速度可就快多了。 新年将近,虽说,王府里过年需要用到的东西,都由李公公在负责筹备,但池白瑀想着,反正整天呆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便想上街去看看,看到顺眼的,也可买点回来放着,过年送人。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上街而已,竟然…… 章节目录 119 选择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上趟街而已,居然还碰到周祖耀了。 周祖耀坐在马车里,看到池白瑀带着丫鬟在逛街,立刻让车夫停车,都等不及车夫扶他,自个儿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了,跑过去抓着池白瑀的手,“王妃姐姐,好久不见!” 自打赌约最后一天见过面之后,池白瑀再没找过周祖耀,周祖耀也明白禹王府和自己父亲之间的矛盾,是以,他也没有找过池白瑀,今天正巧碰上了,更巧的是,他父亲今天没有陪在他身边,于是小家伙便大胆地跑下来找池白瑀了。 手被拉住时,池白瑀还吓了一跳,低头看到是周祖耀,怔愣了刹那,随后笑着问他,“你也出来逛街?” 抬头往四周望了望,见周祖耀身边没有人陪着,她不由皱起眉毛,“你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没人陪着你吗?” 周明浩不是把周祖耀当祖宗般宠着么?这么放心让他一个孩子出来逛街? 周祖耀指了指前面正在缓慢前行的马车,“我和车夫一起的,这里人太多了,马车没地方停,我让他把马车赶到前面的路口等我。” 小家伙还是蛮懂事的。 虽然有车夫在,但寻常少爷小姐出门,至少都有小厮丫鬟陪着,像周明浩那般宝贝周祖耀,不可能连个小厮都不让带吧,而且,治病那段时间,池白瑀时常去周祖耀的院子,知道他身边至少有十几个下人供他差遣,单是小厮就有五六个,他怎么可能没有小厮? “你今天怎么没带小厮出门?” 周祖耀一边看着周围的东西,一边答,“今天我和我爹进宫去看我姑姑了,我爹说,小厮带进宫麻烦,就不带了,但没想到,突然有事情,我爹要留在宫里,晚些时候再回府,就让车夫先送我回府,然后我正巧看到你,就下车来了。” 池白瑀眼睛一亮,周祖耀进宫去看周太后了?那周太后现在什么情况,他岂不是一清二楚? 可是,周祖耀这孩子早熟,十分懂事,更重要的是,他还很重情,他也很清楚,自己和周家之间的矛盾,想从这小家伙嘴里套点的东西,恐怕还真是不容易。 另外,就算套到了,他也很会很快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便会自责,池白瑀不想面对那样的周祖耀,于是,某此溜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理智地压回去了。 只是,不曾想,她都不想套话了,而话却主动给她送上门了。 周祖耀看到池白瑀时,一开心,便把她会医术这事儿给忘了,待到说起去宫里看姑姑时,脑子才转过弯儿来,也许王妃姐姐可以治好姑姑的病? 小家伙纠结地看着池白瑀,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王妃姐姐,你……你恨我爹和我姑姑吗?” 这外面人来人往的,不是个说话的地儿,正好他们逛到一家小吃店旁边,池白瑀干脆带着他,进了小吃店,挑了张靠窗偏僻的桌子,坐下,“为什么这么问?” “很多事情,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其实我都知道的,因为你给我治病时,和我爹立下的那个赌约,我爹和我姑姑暗地里对你很不好,就是最后,我爹对你也没有感激,你不恨他们吗?”周祖耀被池白瑀牵着,坐在她身旁。 池白的瑀笑了一下,没答,因为小二已经过来问菜单了,池白瑀看着点了几个,然后问周祖耀还吃什么。 小家伙将菜单瞄了几眼,随手指了两三个。 待小二走远了,池白瑀这才说道,“我不恨他们。” 周祖耀很意外,他想,如果是自己,肯定恨死这两人的,即使现在自己没能力对付他们,等到某天自己有能力还击时,再报仇也不迟,许是因着他爹就是这么教他的,他也一直觉得这样的做法没错,所以听到池白瑀的话时,他竟有点意外得怔住了,直到小二把他们点的东西送上来,“客官,您点的东西都齐了,您慢用。” 然后退下,走远。 池白瑀将周祖耀点的东西挪到他面前,示意,“吃吧,这种天气,再不吃就凉了。” 周祖耀木木地舀了两勺糖水,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看着池白瑀,“为什么?为什么不恨他们?” 正常的,不是应该会恨他们的吗? “因为恨是需要费精力的,坦白讲,他们并不值得我为他们费任何精力。”池白瑀不知道周祖耀能不能听得懂,但她也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将自己的意思说,便埋头吃起来。 周祖耀或许不大懂得这话的深意,不过,浅的意思就是王妃姐姐还是不喜欢他爹和他姑姑的,所以不愿意为他们浪费自己的半点气力。 他本来还想着,请王妃姐姐给姑姑治病的,可王妃姐姐…… 越想,周祖耀白白的小脸蛋,生生都快给拧成包子脸了,心里压着事情,连自己点的,刚才觉得还挺想吃的藕羹,都吃不下去,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搅着…… 池白瑀一看他这样,便知道,他有心事,一边吃着自己的东西,一边问道,“你有话想对我说,但是现在又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说?” 周祖耀虽然不知道池白瑀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有话想对她说的,但他却点了点头。 “如果是事情本身让你不知道该不该往外说,那就不要说,如果是因为我和你爹,和你姑姑关系不好,而不确定要不要讲的,那你倒可以讲讲,反正我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池白瑀不是特别在意地说道。 逛了一小会儿街,这会儿吃上一碗热呼呼的糖水,还真是不错。 周祖耀知道,池白瑀这是让他自己选择,说与不说,都在于他自己选择。 他想,姑姑病了,这事儿迟早大家都会知道的,这事儿本身应该没什么不好对外说的,他先前纠结,是怕池白瑀会因为之前矛盾,而不肯帮忙给姑姑治病。 但现在想来,自己说了,池白瑀肯不肯,那就是她的选择了,就像她让自己选择这样…… 章节目录 120 病了 于是,他又舀了一勺藕羹,放进嘴里,然后轻轻说开了,“我姑姑病了。” 池白瑀没有打断他的话,只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有在听他讲话。 “我……我本来是想请你帮我姑姑治病的,但我怕你恨她,所以不肯帮忙。”周祖耀说到这里,放下勺子,看向池白瑀。 池白瑀假装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你姑姑病了?她生病自有太医给她看病,哪用得着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操心?” 虽说,上次在验诊那天,太医们的表现,是不得已的,事后,周明浩也挑挑拣拣,将能说的理由,都跟周祖耀解释了一通,周祖耀也表示理解,但他还是解释太医院的太医水平太低了,“我姑姑都病了好久了,太医们看来看去的,也还没给治好。” 经此一事之后,他就更加笃定地认为,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庸医。 周太后病了很久了?有多久? 池白瑀获知这个信息,眼珠子转了转,“太医说你姑姑是什么病?” 周祖耀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看了那么久,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来,我姑姑到底得的什么病,开的药,我姑姑吃了也没什么效果,弄得我姑姑一直拖了这么久。” “听你这意思,你姑姑病了很久了?可我前不久才她见过面,她并没有生病。”池白瑀一副“你别以为我没见过周太后,就敢骗我”的表情。 周祖耀再怎么聪明,终归只是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这只是个诱饵,于是便傻呼呼地冲穿着诱饵的勾一口咬了下去,“你不信?我姑姑都病了一年……多了,”说到“一年”这个时间产单位词时,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最后觉得时间好像不止一年,于是,他又在后面加了两个字,“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我姑姑看过病,他们都说我姑姑只是普通感冒,吃上几副药就好了,吃了他们的药之后,我姑姑是好了几天,可没过几天,我姑姑就又病了,那帮庸医,根本就不知道该给人治病,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太医!” 周祖耀说到最后,挺生气地鼓起腮帮,表示自己很生气的样子。 周祖耀这番话,让池白瑀惊讶得连糖水都喝不下去了,搁下勺子,再问:“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你姑姑看过了?那李木李太医也给你姑姑看过病了?” 小家伙点点头,“以前都是李太医在给我姑姑看病的,这次的事情之后,我姑姑……就没再宣他去看病了,不过,我姑姑现在也是不相信太医院的太医了,这一次都没有宣太医去看过。” “有病不看大夫,不吃药怎么行?这样会把小病拖成大病的。”池白瑀拧起眉毛。 周太后这次没有宣太医去过慈寿宫,这点韩清陌曾和她说过,她也一直觉得奇怪,但思来想去,她觉得周太后不肯宣太医去给把脉,大概是害怕泄露了什么,所以才没让敢太医去慈寿宫。 “我姑姑有在吃药的,她之前说,那个药吃了有效果,可这一次,都吃了好几副药了,还是没效果,王妃姐姐,你能进宫去给我姑姑看看吗?”许是想到周太后和池白瑀之间的恩怨,周祖耀的语气带上些小心冀冀。 唉…… 池白瑀觉得,看着这样的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可是周太后的事情,还真不是她能插手的,而且她也一点都不想插手,她该怎么跟一个孩子解释那些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可知道,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可是从全国各地挑选上来的,医术最好的大夫?” 小家伙点头。 “他们可是在东陵排得上号的大夫,而我一个连号都没排得上的妇道人家,你觉得你姑姑能看得上我的手艺?” 周祖耀对自己的姑姑也是了解的,听了这话,不由垂眸,不说话了。 “大夫能治好病人的病,还有很大一个原因,那就是信任,大夫信任病人,病人也要信任大夫,就像你那个时候,完全相信王妃姐姐的话,让你吃什么,不让你吃什么,你都有乖乖听话照做,所以你的病才能好得那么快,你认为你姑姑能乖乖听王妃姐姐的话吗?”池白瑀轻声问。 周祖耀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了,就算王妃姐姐愿意给姑姑看病,姑姑也不会稀罕的。 “王妃姐姐,我知道了。”周祖耀干干地笑一下,似乎是为自己刚才的请求而觉得不好意思一样。 池白瑀摸摸他的头,没说什么。 聊到这里,大家也都没心情再继续吃了,池白瑀带着周祖耀又逛了会儿街,给他买几个小玩意儿当新年礼物,然后再把他送到周府的马车上,看着马车往周府驶去,她才折身往自己的马车处走去,“去李太医的府上。” 这个点? 中午时分,正好是大家吃午饭的时候,池白瑀心想,李太医应该在家的。 在和周明浩的赌约上,李木明摆着就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正因为如此,皇上给太医院的太医下密旨时,那些曾经的同僚,都是对他三缄其口,半个字不曾透露,虽然大家明面上都没说什么,可谁的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池白的瑀还以为,经此一事之后,皇上或是周太后会把李太医从太医院踢出来,没想到,到现在,大家都还相安无事,周太后没动手,倒是理解,赌约之后,她就病了,自个儿都病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去管别的事情。 没想到皇上竟然也没动手,不过想想也是,在和周明浩赌约这件事情上,李木可没有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举动,当然,大方一点的皇上会这么想,若是小气的一点,或许会想,李木没在周祖耀的身上动动手脚,这就是他的不对,进而借题发挥,也是有的。毕竟莫须有的罪名,是不需要逻辑的。 也幸得李木的工作安然无事,要不然,池白瑀还得发愁,去帮李木找份工作。 正想东想西地想着,马车已经慢慢停下来了…… 章节目录 121 难挨 举着筷子正要开吃的李木听到房门禀报,说禹王妃来了,他赶紧放下筷子,提起下摆便匆匆往大门口迎出去,“不知道禹王妃过来,有失远迎,怒罪怒罪。” 因为在大门口处,大家都还做着场面上的样子,有些客套话也需要说的。 池白的瑀也跟着应了几句,然后一行人往府里走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会儿话?” 一进府里,池白瑀便压低声线,对李木说道。 李木一见她这副表情,便知道,她肯定是有要事要说,脚尖一转,便把池白瑀带到自己的书房去了。 “夏李,你安排人守着,别人靠近书房半步。”进去之前,池白瑀吩咐道。 夏李应下,赶紧去安排。 李木亲自去倒了杯热茶过来,递给池白瑀,同时也吩咐下去,没有他命令,任何不得靠近书房。 书房里…… “不知王妃要说何事?”李木问。 池白瑀也绕来绕去,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曾给周太后看过病?” “太后近一年多来,总是反反复复的咳嗽,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基本都被她宣过。”说起这事儿,李木还觉得有点头疼。 周太后那咳嗽,总是在吃药的时候就好了,药一停就又复发,把脉像是气虚体寒引起的,可也不至于总这样反反复复。 “只是普通的感冒引起的咳嗽?”池白瑀觉得,人的身体都有自我恢复的功能,如果只是普通的感冒引起的,就算不吃药,只要感冒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咳嗽自然也是慢慢好起来的,哪会一年多总在反复? 李木犹豫着点了点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一边犹豫着,一边点头,是什么意思啊?”池白瑀郁闷地看着李木。 李木自己也觉得挺郁闷的,“脉相看上去,像普通的受寒导致咳嗽,可这个病总这般反复,就让人有点确定了,而且周太后还年轻,身体底子也不错,不至于会这样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解释不清楚。” …… 池白瑀自个儿想了想,扭头过来,“周太后这次又病了,你们可知道?” 听到这话,李木大吃一惊,周太后这一次发病,慈寿宫像保护什么机密的消息一样,护得紧紧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出来逛街,在街上遇到周祖耀了,他今天随他爹进宫去看他姑姑,然后不知道因何,周明浩让他先出宫回府,路上遇到的时候,他说的。”池白瑀没自己早知道的事说出来,不过,说起周明浩让周祖耀提前回府的事,这会儿,她的脑子才转过弯来,“周明浩父子一起进宫,而且周祖耀连小厮都没有带,说明,周明浩本来是打算,俩父子一起进宫,再一起出宫的,什么事情,让周明浩自己留在宫里,而让周祖耀一个人先出宫回府?” “宫里有人私底下在讨论,”李木似是在纠结着该不该说,但最后还是决定,说吧,即使决定了,他还是将书房四周扫了一眼,这才小声地对池白瑀说道,“周太后这次看样子是挨不过去了。” 这个消息…… 这可大消息,震得池白瑀手里的杯子差点端不住,“这这怎么严重?不是……周太后这次不是没有传太医院的太医过去号过脉?你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么重大的消息,李木知道,韩清陌却不知道,要知道韩清陌在宫里,可不止一个眼线,他的消息,算是比较灵通的,连他都不知道,李木是怎么知道的? 李木把声音压得小了,即使在自己的书房,即使四周都有守着,不会让别的人靠近半步,但他还是小心冀冀地说道,“兰太妃前天身子不适,宣我过去看看,我到的时候,她正好她的心腹在周太后这次看上去,怕是在劫难逃了。” 兰太妃? “兰太妃与周太后交情甚好,这后宫里,若说谁还能与周太后像朋友一般说说话,喝喝茶,聊聊天,那非兰太妃莫属了,而且周太后每次生病,没有她的允许,别的人都不能去探病,只有兰太妃能在慈寿宫出入,兰太妃这么说,想必她是亲眼看到病榻上的周太后是什么样子的了。”见池白瑀似乎不认识兰太妃,李木慢慢给她解释道。 如果周太后今天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周明浩要留下来照顾妹妹,一时半会儿,无法出宫回府,那是有可能让周祖耀一个人先回府。 不过,前天,兰太妃就能说出,周太后这次可能挨不过去了,那说明当时的周太后病情应该很严重了,从前天到今天,已经两天过去了,那今天,周太后的情况怕是更不好…… 虽然在李木家,池白瑀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周太后的病,但却意外收获了别的消息,一从李府出来,她便赶紧往禹王府跑。 一进王府,她便想也没想就想往青竹苑那边跑去,李公公看出她的意图,赶紧拦下,“王妃,老奴有事情要跟你禀报。” 李公公把池白瑀留下,将府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然后再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她,“王妃,您这是要去青竹苑?老奴又准备了些东西,你带过去,托玉面公子转交给王爷?” 要说,楚烨锦也真该知足了,自打知道他还在之后,李公公隔三差五就弄点吃的,再差人做几套新衣裳,让她代为转交。 池白瑀将小包裹带过去了,正好,韩清陌刚午睡起来,正拿着食谱,也不知道在研究哪道菜,而一旁,周大名等人一看他拿的是食谱,都苦着一张脸,在那僵着,直到池白瑀走进去,这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感觉禹王妃来了,他们今晚应该就不用吃猪食了。 韩清陌斜斜朝她看过去,见她手上提着个小包裹,眉毛一挑,“又给禹王爷准备东西了?” 池白瑀将手上的小包裹往桌子上一放,坐下,“李公公给楚烨锦准备一些吃的和几套新做的衣裳,你帮忙转交一下。” 章节目录 122 打算 韩清陌接过小包裹,面具下的俊脸上,有柔柔的微笑,“你们倒是挺有心的。” “李公公对楚烨锦那岂有心,”池白瑀是真心觉得,楚烨锦这人还挺厉害的,人都失踪那么久了,家里的一堆下人,却还能时时记着他,记着他的喜好,记着给他弄好吃的,这真的太不容易了,“李公公是恨不能自己亲自去照顾楚烨锦,你要是同意的话,他绝对对你不计前嫌,立刻就过来和你一同出门的。” 韩清陌挑了下眉毛,随后想到自己此时戴着面具,池白瑀看不到,他又哼了声,表示自己一点也不稀罕,“禹王爷来信了。” 他说着,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转身进了书房,隔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封信,朝池白瑀递过来。 自从李公公给楚烨锦准备第一个小包裹起我,楚烨锦总会在收到小包裹时,给她回信,虽然,她每次都有说清楚,小包裹是李公公准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楚烨锦给回信的时候,却都是写着她的名字,信上倒也没写什么,无非就是他现在还在调养身子,有些事情,他需要暗地里去完成,暂时还不能回府,需要她替他好好守着王府。 当然,每次给她写信的时候,顺便会附上一张小纸条,是给李公公,叮嘱他,一定要好好辅佐王妃,将王府守住,并再三强调,韩清陌是个信得过的人,不用怀疑他的人品,他相信,韩清陌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尽管楚烨锦都这般交待了,李公公对韩清陌也有稍微那么一丢丢的改善,但该看得紧的时候,他还是铁面无私,看得十分紧的。 “楚烨锦的身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池白瑀将信收起,想着回去再看。 “大夫一直跟着他,天天都在给他调养身子。”白玉面具朝她看过来,意有所指,一语双关地说道。 想着楚烨锦被照顾得不错,池白瑀倒也没啥可担心的,她唯一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可楚烨锦自己都在信上写了,他现在还办法确定几时能回,让她不要着急。 看到后面这句话,池白的瑀觉得有点好笑,她着什么急? 不着急就不着急,自从楚烨锦叮嘱了这话之后,池白瑀便没再问过,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的话了。 “你知道我今天在李木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么?”楚烨锦的事情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都问了,池白的瑀继而想起自己来青竹苑的目的,睁着大眼睛问。 自打上次阴阳二怪的事情之后,池白瑀出门,韩清陌能亲自跟的,他会亲自去跟,他不能出面的,一般都是安排别的人,或明或暗地保护她,是以,池白瑀今天去逛街的事情,韩清陌早就知道了,不过,自打池白瑀和李木进了书房之后,他们在书房说了什么,他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派出去的暗卫无法靠近书房。 “我猜肯定与周太后有关。”知道她今天和周祖耀见过面,韩清陌这般说。 池白瑀大大的眼睛意外地闪了闪,这家伙,还是有点脑子的,“李木说,周太后有可能不行了,当然,这不是他自己亲眼所见的,而是兰太妃说的,我觉得这个消息的可能性还是蛮高的,今天,周明浩带着周祖耀一起进宫去看周太后,可最后,周明浩却让车夫带着周祖耀先出宫回府,周祖耀说,他爹说是要留在宫里照顾姑姑。 周明浩和周太后虽兄妹,但俩人都已成年,且都各自在家,男女有别,周太后即使病得再重,又怎会让周明浩去照顾呢?” 慈寿宫里那一溜的太监和宫女嬷嬷可不是拿来做摆设的。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池白瑀越琢磨,越觉得,李木的话,可能性极高。 韩清陌眉毛紧皱,现在,整座慈寿宫,被严公公死守着,他的人根本无法靠近,自然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了,若是这个消息真的,那倒真是便宜了这个女人! “如果李木说的真的,那么,不出两天,应该就有消息传来。”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宫里就传来消息,周太后没了。 这让池白瑀无比好奇,周太后身上到底中的什么毒,听了李木的话之后,她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周太后肯定是中了毒,而且严公公一定与那毒有关系! 本想着,等周太后的后事一料理完,她再让韩清陌将严公公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来,她再逼问出那毒是什么玩意儿。 可周太后的事情还没完呢,就又传出严公公因为伤心过度,随周太后一起去了。 呵呵! 这背后的人,可够心狠手辣的。 周太后和严公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没了,任谁都知道其中的猫腻,可是皇家既然对外说的是周太后死于重病,而严公公死于过度伤心,自然不可能让人去他俩真正的死恩。 于是,周太后和严公公身上的秘密,随着他俩的逝去,到此终止。 周太后是在年前走的,不管她有没有威望,但身份至少是摆在那里了,于是,皇上出来说话了,不管是宫里还是民间,全部禁乐十天。 等这十天的期限一过,都已经是初九了,年早就过了。 池白瑀原本想着,既然这个年也不能过了,那她就出城,去药山找药童子,然后再去找李木的师叔,那天,他可是让李木写了引荐书。 正好,不管是药山还是灵兽山,韩清陌都认识,于是,池白瑀便打起,将这个人也一起拐走的心思,带上韩清陌,相当于带上一个保镖队,这对池白瑀来说,可是贪了相当大的便宜。 但她也没忘记,韩清陌来京城,除了看病,还有别的事情,于是,她试探性地问某人,“你在京城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没?” 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在她开口的时候,韩清陌就已经知晓了,抬头,借着烛光看向她,淡淡地说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城。”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打算! 章节目录 123 咒 “为什么?周太后这一没,咱们连年都不能过,还留在京城做什么?”皇上许是为了表示,自己“敬老”,百姓除了禁乐之外,还不能高欢笑,嗯,就是连笑都不给笑。 当然,你可以说,自己在家里笑,有谁知道? 可是,生活在天子脚下,天子的耳目众多,都说天子脚下的京城,一块砖头扔下去,不是砸死几个大官,就是砸死几个兵,被逮到的机率还是蛮大的,这种被逮到,虽说不会有太大惩罚,但是,又何苦在这档口再生这种事情呢? 出京城就不一样了,远离天子,你笑你哭,别人还能看得到听得到? “周太后才刚死,你就在这个时候出城,皇上肯定会知道,你想怎么跟他解释?说你要去药山看药童子?然后再去灵兽山拜师?”韩清陌想的,比池白瑀要多。 自打池白瑀这样频频出风头之后,皇上对禹王府的注意力,肯定比以前犹为更甚,平时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这一出城,皇上肯定会派人将她逮来,以周太后还在孝期内,她不按礼俗好好孝却往外跑的罪名,将她困在王府。 那样,他也有名目可以派人,光明正大地看着禹王府,与其被他软禁,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生活。 他拉着池白瑀,一番解释。 听他的话后,池白瑀也歇了马上就要出城的想法,韩清陌说的不无道理,与其平白惹上那个人,让他有名目可以光明正大对自己下手,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生活,至少,还能自由出入。 随着周太后的死,谢佳锐那边的调查倒是顺利了许多,张大林的确是奉了周明浩之命去北疆见一个叫肖硬的人,肖硬给了张大林一小包东西。 张大林回来后,将这小包东西给了周明浩以自己的身份便利,在趁着多次进出楚烨锦的军帐时,将那小包东西分数次下在楚烨锦的饭菜里。 那小包东西,本就是无色无味的蛊引子,又不是毒,哪怕用银针,也探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楚烨锦便不知不觉将那东西给吃下了。 易魂蛊,极其难养,而想要让易魂蛊精确地中到指定的身上,就必须对那人先下蛊引。 所谓蛊引,就是先在这个人身上,种上易魂蛊能臭出的味道,那味道,除了易魂蛊,人是闻不到的。 这也是,当时出事的时候,楚烨锦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为什么最后只有他一人中了蛊毒的原因。 “要不要把周明浩这小子拉出去宰了?”谢佳锐查清楚这事之后,便气得几次都想冲到周府去把周明浩拉出去宰了。 韩清陌拧着眉头,“周明浩原本应该是打的算盘,应该是将我拉下马,宫里有他妹妹给他周旋着,最后,他们俩兄妹想要的,便是雄师军的大帅之印,可周明浩大概死也没有想到,他们大事还没完成,他妹妹就这样撒手人寰,他的命,我要了,不过,却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死了。” 说着,韩清陌从袖兜里掏了个小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之身。” “这是易魂蛊?”谢佳锐接过,喜得眉开眼笑的。 韩清陌一副“你是在痴人说梦”的表情看着他,“蛊是外域人喜欢玩的玩意儿,我们怎么会玩那种东西?” 再者,易魂蛊可金贵着呢,必须得用北疆纯正的血液,才能将养成成年蛊,只有成年的易魂蛊,才能种到别人身上。 从卵到未成年之前,易魂蛊都只能泡在北疆皇室的血液里,可见,养一只易魂蛊有多不容易,而且,易魂蛊娇贵得不行,在成年之前,天太凉太热,都有可能让它夭折,所以,韩清陌手上怎么会有易魂蛊呢? 谢佳锐摇了摇手上的东西,问韩清陌,“那这是什么东西?” “让周明浩慢慢死去的东西。”韩清陌淡淡地说道。 谢佳锐是个好奇宝宝,听韩清陌这么说,却不肯告诉他,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于是,他自己拆开包装,小心冀冀地凑近,闻了一下,忽然就笑起来了,重新将东西包好,收起来,“你放心,我保证今晚这玩意儿,就在周明浩的肚子里,不出七天,周明浩绝对会他妹妹团聚的。” 只是可怜了周明浩的儿子,不过,幸好,周明浩的老婆还在,看在周太后的份上,皇上也不会将周府收回去,凭着这些年,周太后和周明浩暗中收敛的钱财,也足够周祖耀和他母亲过日子的了。 于是,不出三天,池白瑀就收到消息,说周明浩已经在床躺上了三天了,第一天先是脖子不能动,他还以为是扭到脖子了,没理会;第二天,肩膀不能动了,第三天,双臂不能动了,这才担心起来,赶紧差去请太医。 李木再次被请过去,只是把完脉后,他无力地摇了摇头,委婉地告诉周家人,准备后事吧。 周明浩虽然身子不能动,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听到李木这话,气得他躺在床上破口大骂。 周祖耀想偷跑着去请池白瑀来他爹治病,正好被李木撞上了,“你爹这病,就是禹王妃来了,她也没有办法的。” 周祖耀不信。 “你爹这根本就不是病,他是被人咒了,禹王妃会治病,可她怎么能解咒?” “你瞎说,我爹怎么被人咒了?”周祖耀这话说得异常心虚。 “你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有多少人想生他的血,生吃他的肉,怎么会没人咒他?” 周祖耀没再说话,但也没再出门去找池白瑀,红着眼睛,讪讪地回去了。 李木从周府出来,却转了弯儿,来到禹王府,“你可知道,周明浩中的什么毒?” 池白瑀一头雾水,即使她知道,周明浩的病来得很诡异,也曾猜到,有可能是被下毒了,但这毒又不是她下的,她怎么会知道周明浩中的是什么毒,于是,她摇了摇头,“他中的是什么毒?” 章节目录 124 想起 “竹僵。” 啥玩意儿? 对于古代的毒,还有它们的名字,池白瑀觉得自己真是头疼莫名,明明听上去,都极为听的一些名字,却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剧毒。 这个竹僵,想必也不是什么东西。 “竹僵是一个生长在原始大森林的像绒草一样的竹子,这种竹子的根部,晒干,磨粉,再配上林胶和纱酸,方可制出竹僵。 竹僵算不是特别名贵,所以也不贵,但也不是到处都有的,毕竟竹僵生长的地主,人烟稀少,极少有人去的。” “中了竹僵的人,不是马上就死掉,而一点一点死去的?”池白瑀对制毒没兴趣,也不想去知道竹僵是怎么来的,她只想知道周明浩现在是死是活。 “中了竹僵的人,先是头部不能动,再是肩膀,双臂,腰躯,两腿,失言,一旦失言,命也到尽头了。从中毒到死,不超七天。”李木解释。 这么说,竹僵这种不能说霸道,但也很邪恶,从中毒到咽气,脑子都是清醒的,让中毒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 晚上,韩夫子上门教课的时候,池白瑀便问了,“周明浩中毒了,你知道么?” “嗯,是我让人下的。”韩清陌风轻云淡地承认了。 池白瑀倒没想到,那毒居然还是他下的,十分意外,“你和他仇吗?” 有! 不过,这话,韩清陌只在心里说道,并没有说出来,然后将自己为什么要杀周明浩的原由娓娓道来,“禹王爷之所以会遭遇不幸,周明浩在中间起的作用不小,周太后幸亏是死得快,不然,我也不会轻饶了她。” 一听到周家俩兄妹,都是害楚烨锦的人,池白瑀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虽然,她与楚烨锦无感情可言,但好歹,她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还用着人家的下人,是以,听到楚烨锦被人欺负的消息时,她还是很护短地炸了,“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温柔对周太后了,非得将她气得早死几天不可!还有那个周明浩,早知道他竟然还害过楚烨锦,当初我不应该手下留情,应该将他给阉了,让他多蹦哒了这么多天,想想就就觉得好气啊。” 看着小丫头这般恼火,而这恼火可是为了自己,韩清陌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容,都柔了许多,“不气,该收拾的,一个都别想跑。”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每次来池白瑀的房间,整个人就会变得很柔和,就连语气和表情,都柔和得不像他自己了,只可惜,周大名和孙成没有随行,没人给他提醒,而他自己却是没有意识到。 池白瑀是真的挺后悔的,要是早知道周家兄妹,与禹王府还有这么一些仇恨在,她肯定会帮楚烨锦出手收拾仇人的,然而,想到周祖耀,她还是不忍地叹了口气,“周明浩这个畜生,到底是害了他儿子。” 韩清陌倒不以为然,“跟着周明浩,那才是害了他,周祖耀的母亲还是很明事理的,给她带,这孩子歪不到哪里去。” “可毕竟家里没了收入,他们的日子跟以前也是没有得比了。” “周明浩只是死于暴病,又不是被朝廷抄家,他的家财,还会在的,足够他们母子生活了。”韩清陌十分清楚,周明浩的老婆最后只能以暴病对外宣布周明浩的离世。 周太后才刚匆促离世,别的人不知道,周家的人却肯定知道,周太后的死有不寻常,在此之际,周明浩又这样去了,他老婆但凡有点儿脑子都是,他们这是惹招上人了,想保住命,就不该声扬,夹起尾巴做人。 对于周明浩,即使不加上楚烨锦这一笔帐,池白瑀也觉得,这个人渣死有余辜,她刚才也不过是心疼周祖耀小小的,便没了爹,不过韩清陌说的也没错,像周明浩那样的父亲,说不准还会把周祖耀给带歪了,没了更好,大不了,以后她若是在京城,小家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多些支助他就是了。 “池家人现在不是你的娘家人,如果我对他们动手,你会生气么?”停了会儿,韩清陌又淡淡地问道。 嗯? 池白瑀明显不知道他因何这般问:“怎么突然就提起池家的人来了?” “池婉将虚子灵带至王府,是她给你下的毒。” 哦,这下子听出来了,韩清陌这是打算给她报仇? “你想对池婉下手?”池白瑀想到他的江湖作风,还是有些不赞成,“我不喜欢池家的人,更讨厌池家那三姐妹,但是,若是你想用对周明浩的法子来对付池婉,我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到底还是有些心软。 池白瑀不知道,池婉在她下虚子灵的时候,是否知道,那就是虚子灵,会让她惨死的虚子灵,若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还故意对她下毒,那么此人就是从根上坏掉了,恶毒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心肠都是恶毒的,可即使如此,池白瑀还是觉得,让韩清陌像处理周明浩一样处理了池婉,是不对的。 “不会对她用竹僵的。”就在池白瑀想着要怎么跟他说时,韩清陌反而先开口了,看着她,再次确定,“我若是对池家的人动手了,你真的不会生气?” “别出人命。”池白瑀想了想,说道。 池家那些人,好吃懒做到极点,迟早都得饿死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何苦再沾染上人命? 韩清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你想怎么对付池家的人?”池白瑀想想还是有儿不放心,问道。 韩清陌给她一个“你猜”的表情,就是不肯说。 “你真的不肯说?”他不肯说,她便一直缠着。 被她缠得烦了,韩清陌才无奈地说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知道话都到这份上了,再磨下去,韩清陌也是不会说的,池白瑀便也没再缠着他,转身出去了。 走出青竹苑时,正好碰到谢佳锐,脑子里忽然想起…… 章节目录 125 确定 走出青竹苑时,正好碰到谢佳锐,看到他,池白瑀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来,便冲他问道,“有时间么?” 谢佳锐自打上次从张大林的老家回来后,池白瑀便知道,他和韩清陌在为楚烨锦报仇,所以他隔三差五地往王府里跑,也没人觉得奇怪,相处多了,自然也就随意起来了。 “嫂子有事儿?”谢佳锐是喜欢跟池白瑀一起玩的。 “也没什么事儿,你若是有紧要的事,就先进去,等会再过来主院找我也行。”池白瑀说。 她想问谢佳锐的事,的确很不重要,甚至不重要到的跟闲话一般。 不管大事小事还是闲事,嫂子找自己,那就必须得是大事,在禹王府蹭了几次饭后,谢佳锐也彻底被池白瑀那些闻所未闻的菜式给收买了,当机立断,将韩清陌甩到九宵云外,脚尖一转,就跟上池白瑀,“嫂子,有啥事儿吩咐我的?” 他一副狗腿的样子,倒让池白瑀觉得好笑,指了指后花园的亭子,“今个儿太阳挺暖和的,去那边坐坐?” “但凭嫂子吩咐。”谢佳锐笑着打着哈哈。 待他们在亭子里坐定,春桃招来丫鬟,让她们去备些茶水和果点过来。 “你和韩清陌上次去香绾楼干什么了?”池白瑀一开口便直奔主题,她实在是对韩清陌去了一趟香绾楼回来之后,就对厨房入迷这个事情特别好奇,她就想知道,在香绾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个平日里都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就对厨房的活儿着了迷。 谢佳锐惊得都快从石凳上跳起来,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大小,“嫂嫂嫂子,你怎么知道我和玉面公子去过香绾楼?是玉面公子告诉你的?” 想想,又觉得韩清陌没理由告诉池白瑀这些,于是他又迟疑地看向池白瑀,“该不会是府里有人看到了?” 噗…… “你还真是猜得没错,”池白瑀打了个响指,笑起,“那天我刚从宫里出来,正好看到了。” …… 谢佳锐觉得,他们也真是够倒霉的,或者说,韩清陌可是真是够倒霉的,千年万年去趟香绾楼,而且出门前,他还一直担心会被池白瑀发现,当时,谢佳锐还跟他保证,说他们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了,来回不过一个时辰,哪有那么容易就发现? 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的说服下,韩清陌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香绾楼,没想到,竟然还让池白瑀逮了个正着。 所以说,人啊,这倒霉的时候,真是喝白开水都塞牙。 谢佳锐在心里转着,想着这能不能说实话,他现在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来韩清陌的怒气,然后又一个二话不说,将他扔到那荒野之地去了。 “嫂……嫂子,你问过玉面公子了吗?”谢佳锐决定先试探一下。 池白瑀:“问过了,他不肯说,青竹苑别的人,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 那他能说么? “其实我们那天去香绾楼,不是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有事,去那里验证一下,真的,嫂子,你要相信我,前后不过了一刻钟,我们就从香绾楼出来了。” 池白瑀并没有被他的话给绕开了,盯着他,再问,“你们那天去香绾楼做了什么事情?” 谢佳锐摇头,并在嘴巴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表示自己不能说。 池白瑀点点头,一副“哦,这样啊”十分理解他的样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那我就跟韩清陌说一声,以后天天让你过来青竹苑吃他做的东西,你应该也是挺喜欢的。” 吃韩清陌煮的东西? 谢佳锐惊恐得“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嫂子,求求你,你就饶了我吧,那家伙煮的东西,那哪是能吃的?吃了会死人的!” “周大名他们不也天天吃着呢,也没见死啊。”池白瑀不为所动。 谢佳锐完全有理由相信,池白瑀要是亲自到青竹苑,跟韩清陌这么说的话,韩清陌一定会每天都派人去请自己过来吃他煮的东西的,可是,她煮的那些东西…… 想到那些味道很奇怪,有时连颜色都很奇怪的东西,谢佳锐胃里就一阵翻腾。 池白瑀暗暗瞟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不肯说的样子,淡淡说道,“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韩清陌煮的东西?那我就劳累一点,再跑一趟青竹苑吧。” 说着,她便想站起来,往外走。 威胁之意十足。 谢佳锐赶紧拦住她,“嫂子,嫂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这小丫头,看着不大,怎么这么蔫坏呢! 就知道挑人的软胁来威胁! 谢佳锐实在是不想吃韩清陌煮的东西,可又怕自己现在说了,明天估计又会被韩清陌扔到天涯海角去了,挣扎了一下,他看向池白瑀,“嫂子,我可以说,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得答应我!不能让韩清陌知道,这话是我说的!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看谢佳锐这般怕韩清陌,池白瑀倒是有些意外,“这般怕他?他又不管你吃不管你喝的,你这么怕他干什么?” “嫂子,你是不知道,他虽是不管我吃不管我喝,可他的功夫比我好啊,一言不合,就揍得……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谢佳锐硬生生挤出两滴辛酸泪,“你都不知道,前些天,我不过说他一句,他都那么老了。”配不上你,这话,谢佳锐终还是没敢说出来,“然后就被扔到大山里去体验生活了。” 哦,池白瑀算是知道,前段时间,谢佳锐跑到大山里去做什么了。 没想到,韩清陌那人,竟然还这般小气? 池白瑀感觉自己对韩清陌好像又有了新的认识。 “那你们去香绾楼……听说是你的主意?”不管谢佳锐怎么绕,池白瑀还记得这事儿,又问。 谢佳锐还以为,自己这番插科打诨,池白瑀就会不记得,没想到,竟然还记得…… “你真的要答应我,不能让韩清陌知道?”他再三确定。 章节目录 126 坐下 “你放心,我肯定不说,只要你不说,韩清陌怎么会知道?” 于是,在池白瑀的保证下,谢佳锐这才说道,“说起来,我们那天去香绾楼,还是为了嫂子你。” 池白瑀挑着眉头,一脸“还吹,你继续吹”的表情看着他,“我?” 可不就是为了你? 谢佳锐点点头,“你仔细想一下,我和韩清陌去香绾楼的前一两天,你是不是跟韩清陌在冷战,然后都不想理他了?” 事情过去得也不是很久,池白瑀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遂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韩清陌为了讨你开心,就问我们,有什么办法可是哄女孩子开心的,可青竹苑几个都是光棍一个,哪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后来,他问我,我也给他提供了几个意见,他觉得不行,于是,我就想吧,姑娘应该更能懂得姑娘想要的,可我们上哪去找那么多姑娘,最后可不就把主意打到香绾楼上了?”谢佳锐一口气,把事情简而又简地说了个大概。 池白瑀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那香绾楼的姑娘跟你们说了什么,以至于韩清陌从香绾楼回来,就跟着了魔一样地迷上厨房?” “投其所好。”谢佳锐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着池白瑀。 “所以,你们知道我对美食很感兴趣,便想从厨房下手,做出一样能得出手的菜来讨好?”这个消息太震憾了,池白瑀想了许多,就是没有想到,谢佳锐和韩清陌去香绾楼,竟然会是为了自己,基至,还想做一样拿手菜来讨好自己。 她不禁在想,难道是自己平时对韩清陌太严肃了,以至于她一摆起个脸色来,韩清陌这个客人竟然就这样忐忑不安地,想方设法地想法子哄她。 池白瑀在感情上,并不算特别迟钝,但是,因为楚烨锦在信上说过,韩清陌是个可信的人,人品方面,他敢做担保,所以,不管韩清陌做什么,池白瑀才没有往男女关系这方面想去。 谢佳锐自然不知道池白瑀心里的想法,或许是又一次想起韩清陌那惨不忍睹的厨艺,他再次感叹,“韩清陌还以为他能做出一样菜式来,结果……照他现在的水平,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做出一样拿得出手的菜来。” 对于这点,池白瑀是赞同的,韩清陌的厨艺,即使是她这个只会吃,不会做的吃货下厨,怕是也比他的厨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嫂子,他其实很不容易的,在王府这段时间,总想着怎么保护你,怎么让你开心。”谢佳锐觉得,为防东窗事发,到时被韩清陌揍,所以他决定,先帮韩清陌说此好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韩清陌看在他已经帮过他的份儿上,不要对他太凶残了。 韩清陌背后做了多少让她开心的事情,池白瑀不清楚,不过,自打韩清陌住禹王府之后,她的人身安全,仿佛就是他在负责了一样,有的时候,他不方便随行保护,便会想法儿的让周大名跟着他,另外,只要禹王府或是她有什么困难,他也总是竭尽所能地帮助她。 想到这些,池白瑀也觉得韩清陌能对一个朋友的家人做到如此地步,是真的太不容易了,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确是挺不容易的,楚烨锦当年能认识韩清陌,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谢佳锐:…… 一听这话,谢佳锐便知道,池白瑀没往那个方向想去,心里想着,她是故意的?还没有想到? 正打算,要不要开导一下时,谢佳锐又马上反应过来,楚烨锦现在可是韩清陌,这种情况下,池白瑀对他没那方面的想法,那才是正常的啊,若是有那方面的想法,楚烨锦怕是得哭死了。 “嫂子,你一定要记得,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千万千万不能让韩清陌知道了,”谢佳锐临去青竹苑之前,还在强调着,“他对你很不容易的,真的,相信我!” 同时,在心里默默说着,如果有一天,我真那么倒霉,东窗事发了,嫂子,你一定要告诉韩清陌,我曾经多么努力的帮他在你面前说了好话。 再三听到谢佳锐在强调韩清陌对她不容易,池白瑀不由轻轻皱眉毛,她总觉得,谢佳锐这话,似乎还有层别的意思?可还有什么意思呢? 池白瑀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索性也不想了,正值午后,她也累了,便回房间午休去了。 谢佳锐来到青竹苑,周大名拿眼睛瞪他,仿佛在骂他是个叛徒似的。 “又不是我不来的,在门口遇到我嫂子,然后和我嫂子多聊了几句,就给错过了时间,怎么样,今天的午饭,进步了没有?”昨天,周大名就让他今天早点过来,有难同当,一起享用韩清陌做的午饭。 当时,孙成、周大名和韩清陌三个都用阴恻恻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只要敢不答应,他们三人,六个拳头,就会揍到他答应,屈于他们的威胁之下,谢佳锐答应了。 然而,老天有眼,今天居然让他一进王府就遇上池白瑀,而且池白瑀还有话要对他说,于是,他便将青竹苑的事情,远远地扔到脑后勺去了,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池白瑀往后花园走去了。 等和池白瑀谈完,回到青竹苑,这不,就对上周大名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脸了,“哼!谢世子爷要想知道爷的手艺有没有进步,自己尝尝就知道了,厨房还剩下许多,属下这就去你端出来?” “不用不用……”谢佳锐逃一般往院子跑,“真的不用,我这肚子很饱,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周大名倒也没敢追着他进来。 谢佳锐折个身,去了韩清陌的书房,一进去,便看到他正在书桌后面,拿着书正在看着。 “忠王府里有密信传来,说是忠王爷的脚疾已经治好了。”都不需要请的,谢佳锐已经自来熟地在书桌对面坐下了。 章节目录 127 不放过 韩清陌将视线从书中移出,落到对面某人的脸上,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原本还想卖一卖关子的谢佳锐在这种注视下,一般顶不住几分钟,就得弃械投降,摸了摸鼻子,继续往下说,“不过,忠王爷并没有想让人知道的意思。 据说,他这腿,前两个月就能站起来,开始走路了,不过,那会儿只能慢慢地走,而且还需要扶着东西,最近,听说,走得已经很快了,可忠王爷十天前陪忠王妃回娘家的时候,还是坐着轮椅去的,你说,他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腿疾已经治好了?” 为什么? 韩清陌的嘴角轻轻朝上扬起,牵起一抹冷嘲的笑容,“你说,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恢复自己的身份?”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仇,明着的,肯定不如暗着方便啊。”谢佳锐一说完,突然脑子福至心灵地转过弯来,对哦,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你是说,忠王爷是想麻痹别人,让别人对他没有防备,这样方便他行事?” 韩清陌点点头,“老四的城府,深不可测,心机和手段,也非一般人能及,若是让宫里那位知道,他的腿疾好了,他的日子还想过像以前那么平静,怕难了。” 历朝历代,但凡坐在那个位置的,没几个人不是多疑的。 当年,东陵嫡出的大皇子才是东陵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事实上,先皇也将他封为太子了,可谁曾想,一趟远郊之行,太子的马发疯,带着太子冲下山崖,太子没了,楚烨锦那会儿还在边疆打战,老四又是残疾,老五是个江湖人,成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与他那些江湖朋友往来,几乎不与朝臣有任何瓜葛,老六当时还小,又是个吃货,成天只知道吃吃吃,其它的事情,他从来不关心。 于是,二皇子就这样被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推上了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虽然,太子之死,表面是纯属于太子自己倒霉,没有挑个黄道吉日出门,可实际是怎么回事,大家谁也还不清楚? 以这样的手段爬上那个位置的,他又会怎会坐得安心,成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 况且,宫里那位,在小的时候,可是没少和忠王爷打斗过,明的暗的,斗了不知道多少次,忠王爷的手段、心机,他心里跟门儿清似的。 若不是后来忠王爷残疾了,怕是在他登基时,忠王爷就已经没命了。 “虚子灵的事情,老四参与了?”韩清陌望着窗外的阳光灿烂的天空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问谢佳锐。 后者点点头,“基本可以肯定,他是知道的,买虚子灵那十几万的银子,有部分是忠王妃拿自己的私房钱出来添的,一部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名目,从她的娘家要来的,但是要的不多,大头的,都是从忠王爷的名下支出去的,钱庄那可以查得到这些明细。” 韩清陌的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声音低低的,却冷至刺骨,“宫里那位和周太后联手,想将我杀死在边疆,最后还想将禹王府消匿,可他们光是有这样的想法,却一直没拿出实际的行动来,最后却不知道从哪儿,将这事泄露出去,于是,老四便不动声色在背后推了他们一大把,这事,他做得不可谓不要巧妙,事情若是成功,既能将禹王府清除掉,还能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宫里,而他自己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谢佳锐小的时候不喜欢进宫,也不喜欢和皇帝的几个儿子玩儿,再者,除楚卫瑞的年纪跟他差不多之外,其它几个,年纪都比他大太多,也不喜欢带着他一个小屁孩儿一起玩,所以,他并不知道,看着不争不抢的忠王爷,竟是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想着,自己还一度以为,他是皇家里面,最纯善的人了。 现在,只要一想到这点,谢佳锐就觉得自己那会儿大概是发烧了,把脑子给烧坏了,才会这么想的。 “接下来,我们怎么弄?”谢佳锐小声地问道。 这个事情肯定是不能捅到明面上的,一来,宫里那位,本来就想除掉禹王府,如果把忠王爷夫妇推出去,宫里那位肯定是不会对忠王爷夫妇有任何惩罚的,从某个角度上讲,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二来,尽管他们能将事情做是天衣无缝,可是,有些事情耐不住查,而且皇权这东西,有的时候,说句不要脸的话,那就是霸道无礼的,有时,只要出动皇权,他并不需要理由和证据,他只要他觉得,就足够将你灭了。 若是将这事儿捅出去,以宫里那位的多疑个性,禹王府即使再无辜,也得被以别的莫须有的罪名给除掉了。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虽说,谢佳锐也想按正常渠道来处理这些人,可他更清楚,若是按正常渠道,走正常律法,这些人,怕是没几个会有事,最后不过处理几个边角的人员的替死鬼罢了。 “我不想放过他们,无论是谁,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看韩清陌沉默着,半晌不说话,谢佳锐以为他心软了,忠王爷毕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以为他下不去手了,他忽然红着眼睛,重重地说道,“想起七八个月前,在沙漠看到你时,你哪还有个人形?全身上下,连块好的皮肤都没有,外伤内伤数不胜数,而且,你体内的易魂蛊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除呢,你就想放过这些人?” 本来,他只是在质问他,可话刚落下,他又接着继续说道:“不!就算你想放过他们,我也不想放过他们,你可知道,那个时候,看到你那个样子,我都要吓死了?把我吓成那样子的,可是他们,凭什么放过他们!反正我是决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完,他就像倔强的孩子,固执地看着韩清陌。 章节目录 128 满意 似是没料到,谢佳锐竟是这般想的,韩清陌短暂地怔了一瞬,回过神,看向他,“谁告诉你,我会放过他们的?” 放过他们,他受的罪找谁讨? “那你半天不说话?我还以为因为忠王爷是你的四弟,所以你心软了。”谢佳锐愤愤地说。 韩清陌:…… “老四的命,不必要,让他还像以前那样就行,我要的效果是,从此,不管天罗神仙来也好,什么天才来了也罢,谁也治不好的那种。”他不是野心勃勃的,枉想那个位置么? 那么,他就让他从此只仰头看着那个位置,或者,连看都没资格看,毕竟身患残疾的王爷,是不能入朝的,就更不需要上朝了。 谢佳锐妙懂,顿时笑得很奸的,“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对了,包管办得妥妥的。” “你打算自己去?”韩清陌看他这样子,怕他一个高兴过头,就忘了,目前阶段,他们还得小心谨慎,不由拧眉看向他。 谢佳锐一副“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虽说,他不喜欢先皇这几个儿子,咳咳……当然,楚烨锦除外,其他的,他是真不喜欢,人家也不见得喜欢他,可再不喜欢,毕竟两家的君臣关系摆在那里,谢佳锐又是世子,怎能不和他们照面呢,这十几二十年,逢年过节啥的,大家肯定要见面的,再加上,同活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出个门碰上,也是正常,所这么多年看下来,彼此对彼此的印象能深刻么? 谢佳锐哪怕把自己包得再严实,只要他在忠王爷面前一出现,人家就能认出个大概来了。 是以,他哪里敢自己亲自上,顶多就是亲自筹划而已。 忠王府的事情,若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需天合地利配合,是以,也不是一半会儿就能被告的,倒是池家的事情…… “那个池婉最近说亲?”韩清陌的手指半屈着,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子。 谢佳锐从荒山野岭回来,错过了不少事情,但池婉对他有意思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对于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闻言,他不由又升起捉弄的心思,“她不是一直在垂涎你么?我想,周大名……” “你是又想元宵节在外面过了?”韩清陌阴恻恻地抛了句话过来。 谢佳锐立刻乖乖将后面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咽回去了,“您吩咐,想要干嘛,要把她也咔嚓掉吗?” 自己只是说句玩笑话,都要被发配到荒山野岭,池婉那可是倒贴得都快贴到他身上了,没理由,她就不用受惩罚吧?而且看韩清陌的表情,也不是想要跟她怎么样的。 “嘶……”韩清陌略有警告的瞪他一眼,“你又不是负责收命的牛头马面,别动不动就要这个的命,那个的命。” 这话,楚烨锦之前有跟他说过,谢佳锐规规矩矩地认错,“是是是,是我记性差,忘性大,对于池婉,你到有啥吩咐?” “我要你将她的……”韩清陌小声地吩咐几句。 谢佳锐了之后,连连点头称赞,“妙呀!妙呀!她们拿了我嫂子那十万两银子之后,托关系,想给池婉找一门上好的婚事。” 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曾过我的性命,现在还拿着我给的银子,想去过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未满也太顺遂了? 可是,你凭什么这么顺遂? 就是因为不想某些黑心黑肝的人,过得那么顺遂,谢佳锐从青竹苑离开的时候,那叫一个高兴。 夹着尾巴,暗暗过了这么久,终于快看到光明了,最近,很多事情慢慢明朗起来,他们也开始对某些人下了手。 谢佳锐觉得,现在除了楚烨锦身上那个破什子的易魂蛊让他十分郁闷之外,其它的,都在一点一点好起来了。 “王妃,你知道么?池家大小姐原本是说礼部尚书的庶子做正妻的,那个公子,虽说是个庶子,但据说,还是很上进,很有才华的,只要努力几年,有他爹在上面照应着,也能在官场上闯出个名堂来的,没想到,今日下聘的时候,发现池大小姐竟然淮阳候在一起,尚书家当场扭头就走了,声称这样的女子,他们接受不起。”夏李今天出去给池白瑀买零嘴儿,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零嘴,兴奋往主院冲,这不,人还没跑到池白瑀跟前呢,她的声音就先传过来了。 池白瑀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闻言,坐直起来,等夏李跑到她面前站稳时,从她手里挑了番薯干,一边吃,一边问夏李,“这消息哪里听来的?” “现在外面满大街都在讨论这事儿呢,说是池家大小姐和淮阳候出来的时候,那样子……嗯,就是成过亲的人都看出来,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尚书家一看那个样子,气得脸都黑了,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 春桃去池白瑀换了杯热茶过来,“这池家大小姐,看起来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尚书家的虽说是个庶子,但好歹是个上进的,年纪也和她相仿,而且还头婚,她这嫁过去就是正妻,好好的正妻不要,却非要去给淮阳候当小妾?” “就是啊,那淮阳候都四五十岁了,看上去比她爹还要老,而且家里正妻侧室小妾什么的一堆,她这要是进门,应该排在第十八房姨娘?”第十八房姨娘,分明是夏李从外面听来的,所以在说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她还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生怕自己记错了。 池白瑀倒是不知道,池婉上次还在对韩清陌垂涎三尺呢,转眼就跟尚书家庶子在谈亲事,这个女人,倒是本事不小。 她相信,池婉和那个淮阳候的事情,绝对不是池婉自己愿意的,想起韩清陌曾问过她,如果他要对池家的人下手,她会不会心疼,她不由就笑了出来…… 这个结果,比要了池婉的命,让池白瑀觉得更满意。 看了看天,时间好像还早,于是她站起来,朝青竹苑走去。 “王妃,你这是要去……” 章节目录 129 碰了 见池白瑀往青竹苑的方向去了,春桃赶紧回屋去拿了件披风,从后面跟了上去。 匆匆过来,池白瑀没想到,韩清陌竟然出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爷平时出去不会太久,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青竹苑的小厮答道。 想着他很快就回来,池白瑀也懒得来回跑,便对小厮说道,“那我先到里面坐着等他。” “好的,禹王妃。”小厮离开。 池白瑀往里走去,韩清陌没在屋子里,所以暖炉里的炭火已经灭掉了,这会儿,正有太阳从窗边斜照着进来,怕冷的池白瑀干脆自己搬了张凳子,往窗下一放,坐那儿了。 她刚坐定,就看到春桃急急追进来了,手里拿着件披风,“王妃,奴婢让人过来生火?” “不用,这里刚好有太阳照进来,坐这里正好。” “那也不行,要不您把披风披上吧,冬桔可是说了,您这身子还没调养好,受不得凉。”春桃说着,便把披风抖开,披到池白瑀身上,还给她打了个结实的蝴蝶结。 等一会儿,不见有小厮送茶进来,她眉头皱了皱,“王妃,奴婢出去给你倒杯热茶进来。” 池白瑀冲挥挥手。 百无聊赖地池白瑀坐在窗下晒着太阳,眼睛四处瞟着,瞟着瞟着,她的视线忽然定住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样,特意将眼睛再睁大一些,甚至将整个上半身都往那个方向倾过去,“这不是……?” 还是生怕自己看错了,她干脆站起来,往那边走去,待走到门口时,才发现,这是韩清陌的书房。 想起,他应该是匆忙间出去的,连书房的门都没有关,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原本,主人不在家,即使这个院子是她的,她不能这样私自进入别人的书房,可是,当池白瑀看到那一整排小包裹时,她就再也顾不许多,抬脚就往里走去,“一、二、三……” 她将小包裹一个一个数了,整整十二个,自打知道楚烨锦已经找到后,李公公前前后后给他准备了十二个小包裹,都是池白瑀亲手拿过来,交到韩清陌手上的,就连这些小包裹的花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敢肯定,这些小包裹,就是李公公为楚烨锦准备的那些小包裹,可是,原本该给楚烨锦的小包裹,怎么会还在韩清陌的书房? 是韩清陌一直没时间送过去?还是韩清陌骗了自己,其实楚烨锦根本没有找到,所以这些小包裹送不出去,只能放在这里? 虽然心里已经百分百肯定,这些小包裹就是李公公准备的那些,可仿佛是为证明自己真的没有看错记错,池白瑀将每个小包裹都打开来,李公公习惯每次都做点吃的东西,再放一两套楚烨锦以前的衣物或是新给他做的衣物在里面。 而这些小包裹,吃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每个包裹里,都只剩下一两套衣物。 池白瑀对着这两排小包裹,脑子里一片凌乱,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 而就在她对着这些小包裹发呆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某个声音也传进她的耳朵里…… “禹王哥,我真的没跟你开玩笑,这个易魂蛊咱得赶紧想办法解了它,谁知道这最后蛊毒发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这声音,是谢佳锐的声音。 平时,他多数都不称呼楚烨锦的,偶尔会戏谑地称他玉面公子,在青竹苑的时候,在某些他自认为应该特别重视的时候,会称他禹王,或是禹王哥。 不关易魂蛊,谢佳锐这两天都跟他说了好多次了,楚烨锦总是嘴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但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谢佳锐是建议等收拾完忠王爷,就即刻出发去北疆,这玩意儿毕竟是那个地方的产物,只要人去以那里,总会找到会解这个蛊的人。 可楚烨锦每次都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今天他又提起这事了,然而,楚烨锦还是以前那副样子。 韩清陌似是被他吵不耐烦了,随口回了句,“我知道。” “禹王哥,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嫂子给你解蛊毒,可是我嫂子她根本就不懂蛊,等她拜师学成,你恐怕已经……不是,不行,你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我昨天在一本野记上看到,这种蛊,从种植到人的身体,蛊虫只能在寄宿体里生活一年半,一年半的时间一到,它就会自亡,而它自亡的时候,也正是蛊毒发作的时候,到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从你中蛊到现在,已经八个月过去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除掉路上的时间,再除掉找大夫的时间,留给我们的时间基本没有了,你还这般拖拖拉拉的,你是想急死我吗?”看得出谢佳锐是真的着急,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语速越快。 因为俩人是一边走一边说话,且态度还这么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书房外面,凭空多出来一张椅子,而当谢佳锐话时,俩人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了,正好和里面的池白瑀碰了个正着。 池白瑀就站在摆放小包裹的架子旁,定定地看着韩清陌,哦,不,应该是楚烨锦…… 从谢佳锐刚才的话里,她想她应该没有猜错。 “嫂嫂嫂子,你怎么过来了?哦,不是,你过来怎么没说一声?”谢佳锐惊得脸色都变了,“这帮小兔崽子!你在这里,他们竟然没人通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们!” 他有些干巴巴地想转移话题。 都被自己逮了个正着了,池白瑀岂还能让他把话题转移出去?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通知你们,然后好让你们继续蒙着我,骗着我?应该说是,骗我们?”池白瑀的眼睛,从韩清陌的面具上,移到谢佳锐的脸上,“你们的演技可真啊,不去开个戏班子,还真是浪费人才了。” 她讥讽的话,让谢佳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身旁的楚烨锦,可惜,一个白玉面具,将他的表情挡住了…… 章节目录 130 算数 见楚烨锦没有想说话的意思,谢佳锐又只能上前一步,去做个解释佬了,“嫂子,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想骗你,只是当时……当时我们……” 话到这里,他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回头看向楚烨锦,用眼神向他求救——我怎么说? “你先出去。”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楚烨锦终于开口了。 谢佳锐担心池白瑀在气头上,一会儿又说了什么话惹到楚烨锦,然后又被他打手心了,他想留下来看着,万一事态有什么不对,他就立刻出来制止,或是打个圆场。 可是楚烨锦态度很强硬,“出去!” “我……” “出去!” 楚烨锦第三次开口的时候,谢佳锐终是不也再逗留,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但也不敢走太远,就在书房不远处,池白瑀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耳朵竖得直直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房。 书房的门,早已关上了。 春桃端着热茶回来,正到处找不回她家王妃呢,谢佳锐抬手把她招过去,指了指书房,“你家王妃在里面谈事情,等她出来,这茶早就凉了。” 所以我先替她喝了。 春桃也不敢走远,站在谢佳锐身边,跟他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房,仿佛只要里面发一点不同寻常的声音,她就扑进去救她家王妃。 书房里…… “坐下。”楚烨锦亲自为池白瑀拉了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后者没坐,抬头看着他,“不打算解释一下?” “坐下,我慢慢跟你解释。”楚烨锦将她按进椅子里,随而取下戴在脸上的面具,搁在书桌上,自己走到摆放小包裹的架子前,望着这十二个小包裹,声音不知不觉都染上一丝儿激动,“谢佳锐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池白瑀点头。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就是楚烨锦。”楚烨锦很直接地说道,“用韩清陌的身份进入王府,并不是想骗你,就像我之前在信里跟你解释过的,楚烨锦的身份还不能公布,原本,我并没打算来王府的,可你一场高热醒来,一个赌约,就从周太后手里赢了三十万两银子,如此高调,恐怕会给禹王府带来灾难,况且,据我收到信息,你以前胆子很小,也不爱跟生人说话,遇到生人,连头都不敢抬高,你前后的变化,简直判若两人,我担心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给禹王府带来危害,最后思来想去,我只能亲自来王府看着,才能放心一些。” 池白瑀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上一两句,“那韩清陌……” “韩清陌的确是西南韩家的三公子,也的确是江湖上人称的玉面公子,但他却已经不在了,韩家内部的争权竞争太残酷,三年前他败在他叔叔的手下,我救下他时,已经晚了,他希望,在他的母亲没从韩家接出来之前,不要让人知道他已逝去的消息,于是,外面都没人知道真正的玉面公子已经不在了。”楚烨锦和池白瑀的接触不少,自然知道小丫头的脾气,若是这次不好好解释,怕是接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所以,不管她有任何疑惑,他如实回答。 池白瑀约略听懂了,拿眼睛将楚烨锦从头到尾都扫一遍,“你现在变成这样子,是因为中了易魂蛊的原因?” “是,”说起这个,楚烨锦眼底里不由浮起一抹暗色,“易魂蛊会将一个的容貌、声音、样子都改变了,我的容貌已经被变得差不多了,声音,若不是特别熟识的人,基本也已经听不出来了。” 容貌和声音都变了,而且他的样子,也跟以前不一样。 春桃曾给她看过楚烨锦以前的画像,很结实的一个武将,看上去给一种很健康的感觉,如今的楚烨锦,却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池白瑀忽然有种紧迫感,“你这蛊毒……我刚才听谢佳锐的意思,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要发作了?” 一年不到的时间,她能帮他解了易魂蛊么? 说实话,池白瑀没有这个把握,先别说她现在连师父都还没拜到呢,即使真拜师了,也不一定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帮他解了易魂蛊,“不然,你还是听他的话,先去北疆解蛊毒吧?京城这些人,该收拾的,等解蛊毒再回来收拾也不晚。” 毕竟,命若没了,还谈何报仇? “你别听他瞎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书摊上买来的破旧书,上面记载的也不全。”对于谢佳锐的话,楚烨锦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一直定定地看着,“你不生我的气了?” 池白瑀心想,自己有理由生气么?可一想,做他老婆,她是有理由生气,然而,他们又不正常夫妻,所以她有什么理由生气? 刚开始,她那样子,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事情变化得太快,她的脑子一时半会转不过来,与其说她那会是在生气,倒不如说,她震惊到有些无措。 她一直想打听到楚烨锦回府的切确时间,好提前做好准备,可没想到,自己一直想见的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儿底子下晃悠了那么久,而自己,却半点都不知道。 “我……没有生气,”想了想,她如是说道,“我是在你下落不明的情况下,被抬进王府的,我们的婚事做不得……” “我们的婚事,算数!”觉察到她这话的苗头不大对劲儿,楚烨锦立刻打断她的话,“若是我身上的蛊毒,能顺利解了,我会重新八抬大轿将你抬进门,如果……这毒不能解,等我走后,你再……” 他很想装大方地,可发现,话到这里,他怎么也不想说下去。 只要一想到,有别人的男人,也像自己一样,会看到小丫头古灵精怪的一面,会听到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楚烨锦就觉得自己心里恼火得不行。 池白瑀却懵了,听这意思,如果他的蛊毒能顺利解了的话,他是想和自己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这让她特别惊讶,同时也有些无措…… 章节目录 131 得逞 她可是一心想着,如果和楚烨锦相处不来,她就要跟他和离的,可她和楚烨锦相处不来么? 回想起自楚烨锦住进王府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池白瑀觉得他俩倒是没有相处不来,只是,若说要好到跟他真做夫妻,好像也没到那地步。 似是看出了池白瑀的犹豫纠结,楚烨锦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柔柔地看着她,“先别着急地想七想八,我们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相处,这一年相处下来,若是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勉强你。” 若是一年后,他还能顺利解了易魂蛊的毒,他不会勉强她才怪。 哦,或许真不会勉强她,他相信一年后,他一定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 池白瑀问他,他的身份要不要让李公公知晓?毕竟他老人家一直很担心他。 想起李公公总是在他和池白瑀之间设的阻碍,楚烨锦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也可以,但其他的人,还是暂时先不要说。” 先把这个障碍给除掉,确定他不会防碍自己接下来追妻路,至于其他的人,目前,他的身份,还不到可以公开的地步,忠王府还没收拾。 还有宫里那位,八个月前的那件事,他也参与了,楚烨锦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他,要那人的命么? 自己此时对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并无兴趣,若是把宫里那位给除了,皇家,还有谁能堪担大任? 所以,为了东陵的安定,他可以暂时留住他的狗命,但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当得知,眼前的男子便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主子时,李公公怎么着也不相信,“我家王爷可是武将出身,那身子绝对不地孱弱至此的,况且你容貌、声音也与我家王爷一点都不像。” 别说他才快一年没看到王爷而已,他就是十年没看到王爷,他家主子长什么样,声音是什么样,他都不会忘记,所以,少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骗! 池白瑀抚了抚额,无奈地解释道,“他中了易魂蛊,在八个月前那场伏击时,中的蛊,蛊毒还没解,易魂蛊会让一个人不仅从貌,而且连声音都会变了。” 蛊毒在东陵虽为禁止之物,可李公公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而且在宫里的时候,他好歹也是个小官,易魂蛊这个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 一听到楚烨锦中了易魂蛊,李公公终是没忍住哭起来了,“王爷,您怎么会……王爷,我苦命的王爷……” 看着哭得像个老妈妈一般的李公公,池白瑀抚着额头:…… 楚烨锦不愧与李公公相处了十几年,倒是一脸淡然的样子,伸手推了推抱住自己腰身的李公公,“李叔,别哭了,这易魂蛊还没到最后,还有时间寻求解蛊之法。” “对对对,解蛊,当务之急是解蛊,”哭得七荤八素的李公公一拍额头,然后看向池白瑀,“王妃……” “他一住进王府就找过我了,可我对蛊毒并没有研究,”池白瑀知道他想说啥,顺着他的话说道,然后又看向楚烨锦,“不然,我们还是先去灵兽山找李木的师叔?我记得李木说过,他师叔对蛊毒很有研究的。” 忠王府的人还没有收拾,楚烨锦不想这么快就离京城,谢佳锐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会忠王爷夫妇给收拾得他们再不能出来蹦跶。 谢佳锐整人的手段,楚烨锦倒是不怀疑,可这家伙毕竟年纪还小,定性不稳,楚烨锦怕他在面对仇人的时候,会略显焦急,他们所谋的事情,容不得有半点差错,情绪上的焦急会导致计划或行动上出差错,别的差错还好说,这种差错,哪怕只是一点点,就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楚烨锦还是不同意,将收拾忠王府的事情,交给谢佳锐一个人去负责。 幸好,没过几天,谢佳锐带来消息,“禹王哥,忠王爷竟与邻国的小王子勾结,他们约了后天在京郊的农舍碰面。” 什么叫刚想打瞌睡,就有人给你递枕头?这就是! 一收到这个消息,谢佳锐便马不停蹄的奔过来了。 楚烨锦闻言,将谢佳锐感进书房,将书房的门一关,俩人在里面呆了大半天,直到天色渐暗,才见谢佳锐推门出来,“嫂子,我走啦。” “不出吃完饭再走?”就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往常这个时候,谢佳锐是怎么撵都撵不走,今天倒是稀奇,留也留不住。 才眨眼的功夫,谢佳锐已经蹦到门口了,“不了,我还有事。” 池白瑀也没强留,知道他俩肯定又有什么事情要忙了吧。 “别管他,咱们自己吃。”楚烨锦从书房里出来,牵起她的手,带着他往餐厅里走去。 不得不佩服楚烨锦的计谋,自打他让李公公知晓自己的身份之后,李公公现在不仅不防着他了,而且还几提议,让他搬回主院住,若不是楚烨锦说,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能完全公开,搬回主院,若是被人看到,恐怕解释不清,不然,李公公怕是早就把楚烨锦的行李全部搬回主院了。 “哎……你现在的身份可还不能公开,这样会让人起疑的。”池白瑀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别人这样的亲密之举,扭捏着想把手抽回来,不想,楚烨锦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没事儿,春夏秋冬不会说出去的。” 这个男人,不仅不松手,还突然朝她靠近,双唇挨着她的耳畔,小声地说道。 他挨得太近了,近到池白瑀不仅感觉到他说话时的气息如数喷洒在自己的耳后,甚至还感觉到,他的双唇似有若无地碰到自己的耳朵了。 她想往后移一点,奈何,早有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脑袋另一边,让她无路可退。 看着小丫头娇羞而又无奈的样子,楚烨锦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故意让李公公知晓自己的身份的好处,终于显现出来了。 这些天,有了李公公给他提供的便利,楚烨锦抓住一切机会,制造一切与池白瑀的亲密接触,他要让她慢慢这种亲密的小动作…… 章节目录 132 解蛊 大约是大限已至吧…… 楚烨锦原本并不打算要忠王爷和林妙秦的命的,可谁曾想,忠王爷最后却死在那位与他勾结的邻国小王子手上,行动过程中,林妙秦也打落马车下,翻滚的过程中,不知道脑部几次撞击到石头树木,昏迷不醒。 池白瑀曾上门去看过,林妙秦的现状,就是现代俗称的植物人,这种救……无可救,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天意了。 于是,忠王府的事情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楚烨锦派到灵兽去的手下也有回音传来——说是李木的师叔木容子已经回到灵兽山了。 手下的人在禀报这个消息时,池白瑀正好在旁边,待禀报的人下去后,她扭头看向楚烨锦,“现在可以动身前往灵兽山了?” 楚烨锦凝眉似是在想着什么,“还得再等等。” 池白瑀看着他那样子,好像在等什么,不由问他,“你在等什么?” 楚烨锦没有应她,只是走过来,将她搂住,府身,将脸埋在她的颈脖间,闻着她身上独特的味道,“再等两天。” 小丫头身上的味道,就像那某灵丹妙药一样,在他彷徨压郁时,总能让他舒爽许多。 他虽然一直没说,但池白瑀知道,他肯定还在等着什么…… 三天后,池白瑀看到谢佳锐兴致勃勃地跑进来,一见到楚烨锦,便迫不急待地说道:“成了!” 楚烨锦脸上划过一丝复杂,不过,看得出,他并没有高兴。 谢佳锐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安慰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这种怎么说呢,那人的心,是出了名的狠冷硬,若是不这么做,你永远不能恢复原来的身份,不这么做,这禹王府即使毫无差错,再过一两年,怕是也会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也被清除,我知道,你并不想兄弟之间,最后都走到这一步,可是,你也是被他逼到无路可退,只能自卫了,不是吗?” 楚烨锦还是没有说话,谢佳锐阳后走的时候,对在外面的池白瑀说道,“嫂子,禹王哥心情不好,他说他想静一静,你一会儿记得进去哄一下他。” 池白瑀:…… 你们闯的祸,为什么要她来收拾这个烂场子?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佳锐刚开始也不想说,不过池白瑀说了,“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安慰他?不然,你自己去安慰好了。” 无奈之下,谢佳锐只好小声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池白瑀。 原来,为防恢复身份之后,皇上会对他及禹王府痛下杀手,楚烨锦给他喂了一种毒,而解药,只有楚烨锦才有。 那种毒,据说,只要没看到毒液本身,便无人能配得出解药,而毒液已经被皇上给吃下去了,去哪里能看到? “这已经算是便宜他了,若不是考虑到东陵现在无人适合坐那个位置,看我不要他的狗命!”谢佳锐对此似是不怎么满意,有些气愤地说着,“禹王哥当时为什么会糟伏击,为什么会中易魂蛊,可都是拜他这个二哥所赐!只是给他喂了点毒而已,又没要他的狗命,我们已经很仁慈了。” 这家伙,愤愤不平的叫了一会儿,才离开王府。 池白瑀望着紧闭门窗的书房,想了会儿,还是没有进去。 她想这会儿,可能谁去劝都没有用吧,那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难受,又岂是谁去开导就能好受一些的。 唯有时间能将他心头上的伤痕慢慢抚平。 而且,她也知道,楚烨锦并不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只是最近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总要给他一点时间去消化。 果然,晚饭时候,就看到他从书房里出来了,依旧像往日一样,牵着池白瑀的手,走向小餐厅,“明日我们便出发去灵兽山。” 吃完晚饭之后,池白瑀一边让春桃收拾东西,一边让夏李去了李木的府邸,“告诉他,我们明日就去灵兽山。” 李木之前曾说过,他想随他们一起去趟灵兽山,一是许久没见过师叔了,二是,他还心心念念着虚子灵的解药药方。 原本说是要轻装出行的,可护卫丫鬟也要带一些,最后一行人倒是不少,前后加起来有五辆马车。 灵兽山离京城很远,他们紧赶慢赶,一路都不敢有半点儿耽搁,都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赶到灵兽山。 幸好李木的师叔木容子还没出去采药,更庆幸的是,池白瑀他们刚到的时候,木容养的一只宠物花豹,被猎户被长箭射穿肚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木容子正在为怎么救它头疼着。 如果采用中医的医治方法,这只豹子怕是救不回来。 池白瑀有心想在木容子面前表现一下,为自己接下来的拜师做好准备。 于是,当她撸起袖子,给花豹做完手术之后,在一旁打下手的木容子全程目睹了她救花豹的过程后,一听她的来意,便欣然应允了。 行完拜师礼,池白瑀一点儿也不客气,开口便对木容子说道,“师父,您对蛊毒很研究?” “你那夫君中了易魂蛊了是吧?”木容子对蛊毒有研究,是因为他去南北两疆一带采药,不小心中了蛊毒,回来之后,便将蛊毒研究了个透彻,而且他也曾向南疆和北疆当地极其有名的养蛊人请教过,对各式各样的蛊毒,可谓是十分了解的,是以,当楚烨锦出现时,他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个人中了易魂蛊。 一听他这话,池白瑀的眼睛都亮了,能一眼看出病因的人,普遍都知道医治之法。 “易魂蛊可不好解,除去解药不好拿之外,但也算你们运气好,解易魂蛊的解药,我这里都有,只是这解蛊的过程,可是要半条命的,你可能受得了?” “先生放心!”楚烨锦保证再痛再难受,他也能挺过来的。 于是,事不宜迟,当天木容子就给楚烨锦解蛊,池白瑀这个新徒儿再三要求,她要在旁边学习,于是,木容子也没有将她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