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途无归》 章节目录 第一章:苍穹之地 苍穹之地,妖魔横行,遂有仙人降世,妖魔惧之。然天地虽无终日,命数尽然有限,仙人除去祸乱妖魔的期间,渐渐衍生心魔。 余年,仙人见一处山林奇异石洞内部存留浩然正气,未免受心魔控制,仙人选择将自己封印在石洞。 未免受心魔所扰,现任选择一处墙面较为光滑之处,刻上警示。然世间妖祸不断,仙人担忧人间之乱,将自己一生所悟、所修写下,铺成天书,希望能够有有缘之人能够发现,造福苍生。 几百年后,为躲避灾劫,一众村民来到石洞前,无意打破封印。却得仙人奥妙却无视仙人警示,只学得天书皮毛,见识仙术神通,以为成仙,前去诛杀妖魔却落到惨淡收场。 天书入世,世人为求长生之法而争夺天书,千年间,原本精妙无穷的天书在利欲熏心下而四分五裂。 有人讥笑,那仙人都未得长生,却为一本已死之人生前写下的书籍而争夺不休,以为长生,实在可笑。 仙人死,然心魔未灭,入侵人界,开山立教。因而心魔惧怕日光,只敢在黑夜出现,便取一个黑字,而为****。 心魔所授魔功,远比天书所记,世人愚昧,奉其为神,而****日益壮大。 然求仙者中不乏除魔卫道人士,凭借手中天书残章,独创新招,有人羡之,求其为徒,而立门派。 正邪纷争不休而延续千年,有凶神之人死去,亦有良善之人无辜枉死,而屹立在正道山峰的五大门派――缥缈峰、五灵门、烟雨楼、天香坊、绿茵阁则以除魔为己为名。 高云之上,有青山。缥缈峰为道家烟火之地,尊太极之术,旗下弟子精研道法,并以“死生为道,一道苍生。”而名,缥缈峰生于高山云崖之地,周围云烟环绕,普通人想要登上缥缈峰,一勘缥缈奇景便是犹如登天一般困难,更加传言,缥缈之地,为仙家聚集之地,而开山祖师道仙人更加被传已入天宫,而缥缈峰也成为了追求仙法道行的修仙者梦想之地。 五灵门弟子追求天地正气,修习五灵玄法,以“金、木、水、火、土。”为修,创下许多令人称奇的奇门妙法。五灵创派祖师玄灵子凭空御水火,草木生长而不息,点石成金,泥土聚而不散,无形之物却令其有形,被世人称其“玄学怪老。” 烟雨楼以铸融之术而闻名,而大多名动天下的法宝、器物皆是出自他们之手,而修习的傀儡术更是以“死物有生”而令人称奇。其开山祖师千机人原本自幼便没有右臂,为求左手跑遍名山大川,却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将他手臂变出。绝望之际,本想在崖岸轻生,却意外得到天书对于死物的记载,这原是那仙人曾见几名孩童玩着搭木头的游戏而臆想的东西,本是无人在意的。千机人却大来灵感,巧读天书残页,而最终成立烟雨楼,而凡是入过烟雨之中便会知道,楼如其名“迷烟之中的寒雨。”因此威名,有人垂涎却无人胆敢擅入烟雨,虽然烟雨之中的宝贝可以让人疯狂。 天香坊弟子善以“文墨、音律、棋艺、画雅、绣舞。”粹以五香之名而动天下,其门下无不是高雅之人。开山祖师栾弈子将天书于文法相结合,创下无数奇门异术,千百年来,一众弟子将五香技法发扬光大,让天香坊名气大盛。 绿茵阁弟子大多为女子,其门下弟子精通丹药,筋脉穴位学,以药为食而百毒不侵,精通飞针之术则被世人取之“一手银针梨花开。”。开山祖师清妙子本是一普通医馆大夫,因无法救治深中兽毒的求仙弟子,而有缘得到天书一页。得识一页妙法,研习医道之术,绿茵阁也被奉为妙手奇人守善行等美誉。 ****虽然鼎盛人世,然五方集结,终将其封印。 有人说,那心魔本就是虚幻无形之物,见心魔便等同于与自己为敌,这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人心若在,心魔怎可消亡? ****虽被其消灭,仍有少数人存活下来,他们被冠以“黑”的名字,被驱逐神州大地,然世间并未迎来平静。 原本隶属黑族对抗五方正派的四支部队见心魔死,原本就有争斗的他们也不在团结,继而分成四座邪门大派――万魔宗、毒家堡、巫心教,血煞门。 万魔宗秉承心魔邪术,凶煞戾气非常人能够承受,而建宗之人“黑歧”本就是****领悟邪术最深之人,因此万魔无论心法、招式皆是狠毒凌厉。 毒家堡以万毒毒天下,其毒狠辣程度远非常人想象,而建宗之人“毒罗子”本就以毒为乐,无形之中便可致人死地,其心邪性,门毒皆以与百毒为伍,周身是毒,便也无人敢与他们待上半刻。 巫心教弟子善用巫术,控制、蛊惑人心,可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深陷幻梦,继而永远沉睡。创教祖师“冷香玉”本是天香坊音律子弟,弹得一手好琴艺,后却不知因何原因加入****,修习****邪术,冷香玉更将自己在天香坊所学与****的心法相结合,而创出巫心教。而相比其他三教,手段已算良善。 血煞门门人皆以嗜血为生,修炼血术其阴冷无比,世人所记,凡是死在血煞门人手里的生灵,必定周身血液被吸干。建派祖师“血屠”其血不纯,本是一刀客,在修习心魔心法之时走火入魔,需血液才能救治,终,悟出血煞一门冷邪心法,被世人不齿。 然而,凡是见证过心魔消亡的人,谁也没有忘记过心魔封印之际,最后说的一句话: “心若在,我便在,除非你们都将自己的心挖去,否则,便是倾尽人间之力,我也绝不会死去!!!” 原本这句话被大多人讥笑,以为垂死挣扎脱口而出的狠话。但据说,凡是亲手将心魔封印之人,无论法术境界高深,皆被心魔所困,无善而终,据说好一点的也将自己的心给挖掉。 转眼又是千年,五派越发鼎盛,成为人世圣地,而三教也越发鼎盛,有了自己的规矩,千年间似乎一切都变了,却也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虽人世又有良起之门,修罗恶道。却始终无法与当年五派四教齐鼎立。 …… 章节目录 第一章:白一凡 凄冷无悲的夜,寂寥无声的雨,风停下,仿佛像是画面停滞,看不清是幻是真。 “孩子,我的孩子。” 参天古木下,怀抱婴儿的女人,额上挂满血红雨水,一身白裙被侵染的血红。怀里的婴孩恬静的睡着。 “黑黑的天空亮着,小小的莹虫飞着,下雨了,下雨了,你看那远处,一片漆黑……” 女人淡淡的唱着,环住婴孩的手轻轻拍打着婴孩的后背。 “活下去,这是你的命,妈妈保护不了你,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雷声滚滚,惊醒了古木下的婴孩,女人早已离去…… …… “滚出这里,你这个野孩子、扫把星!” 几个五六岁的孩童手里攥着石子,不停地扔向在角落里蜷缩的男孩,男孩双手抱头,用后背承受着那颗颗力量不算大,却伤痛入骨。 几个孩子不停地扔着,扔没了,又向地面捡起了几颗,继续扔去。 男孩皱着眉,始终没有回头,只是皱着眉,不发一声。 “滚,滚,滚!!” 一身穿粗布的老者,憋红着脸,一双老手不停挥舞手中扫帚,赶打着朝着男孩扔石子的小孩,几个小孩一哄而散,却仍不忘用着厌恶的目光回头,扔去几颗石子。 “马爷爷,他们都走了吗?” 男孩紧闭着眼,听到周围静下许多,身体微微颤抖,语气却极为清淡,似乎早已习惯。 “走了,走了。”那名叫马善的老者扔下扫帚,急忙扶起男孩,拍打着男孩身上的灰尘,心疼道。 男孩缓缓睁开了眼,却见夕阳刺眼,眼神眯着,喃喃道:“原来,太阳快下山了。” “一凡,还好么?”马善细细问着。而男孩眨了下犹如黑洞般深邃的双眼,半晌后,摇了摇头。 西下的阳光渐渐消去,男孩抱着双腿靠在墙边,一双眼看着身后房屋飘在空中而散去的炊烟而出现的不时闪动的孤星。 “凡哥哥…” 一身影从墙后探出头来,声音有些怯怯的女孩鼓着一双眼睛,看着那孤落的身影。 白一凡随意看了一眼女孩,旋即转开视线,继续盯着那颗藏在炊烟之中的星,语气说不出的平淡:“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你的父母已经警告过你了。” “凡哥哥,我是来给你送吃的。” 南柯慢慢从边沿挪出脚步,手里提着酒红色的木盒。 “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了,他们一定会罚你…”白一凡望着渐渐黑下的天“你还是离开吧,以后也别理我了。” 南柯低着头,抿了抿细小嘴唇,用着极为细小的声音说道:“他们说不对啊!”靠在临近仓的位置,顺着墙壁缓缓坐下,慢慢打开了木盒。 “不是叫你离开么,你为什么要靠过来!”白一凡皱着眉头,红着脸,恼怒了起来。 “今天家里包了些点心……”南柯显然是极为惧怕白一凡,身体不由得一抖,却还是依旧缓缓打开木盒,而盒中散发着淡淡香气引得仓的视线,却见木盒里装着一只样貌有些畸形的兔子“上次我看你在树林里救助一只小白一兔,所以这次我做了一只小白一兔,希望…你能喜欢。” 看着南柯双手捧着泛着热气的小白一兔,虽然形状实在不像只兔子,白一凡呆滞的望着,半晌后,在女孩的隐隐的期待,将那小白一兔一口一口缓缓送入口中。 “上次的那只兔子,在我救了它后,立刻就跑了,连头也不曾回过…”白一凡站起了身,低着头“当时我救它,本想着终于能有个伴了,我却一直记得,它没有回过头,连一眼也不曾有。” 白一凡仰着头,看着那若隐若现的星,南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那颗孤星,转而低下了头,二人不发一语。良久,低着头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可笑,不过是一林间的兔子,本就没什么脑子,我却奢望能够有朋友,哪怕…”白一凡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平淡的眼中留下了一滴眼泪,嘴角却仍旧勾起一抹笑容,声音越发的细小:“哪怕他只是一个兔子。” “凡哥哥…”南柯看着白一凡的笑容是那么苦涩、勉强,心里一急“我可以成为凡哥哥的朋友啊,我……” “谢谢……”白一凡打断了南柯的话,黑洞洞的双眼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黑“我永远忘不掉阿七,如果那时候我能阻止他的话,只要再多一点力气,说不定他不会死于非命。” “即便是你,即便是现在,你也在害怕我,不是吗?”白一凡看着南柯,淡淡的说着“你对我不过是出于同情罢了!” “我…”南柯被那眼睛盯得有些发毛,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不断地眨着眼睛“的确一开始是这样,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白一凡没有说话,看见南柯身体的抖动,默默的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向黑夜。 风声凛凛,许久后,南柯站起身,“明天,我就要走了…”微弱声音像在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你的父母终于决定要把你送入五灵门了?”白一凡顿了顿,旋即点了下头平淡道:“那是个好地方,去那里,你的前途会很好。” 南柯刚想说什么,又听见周边熙熙攘攘的声音响起。南柯不禁向前望去。 突然间,白一凡手起剑指,指尖泛起黑气,朝着南柯的后颈点去,南柯尚未反应过来,便晕了过去,白一凡一把扶住南柯的身躯朝前看去。 “少主。” 周围激荡的黑雾逐渐凝结,汇聚在白一凡身前,眨眼间汇成人形,却有形无实质。 “黑翼,我不是说过,我不是你要找的少主。”白一凡连看都没有看那团凝聚成人形的黑色雾体,语气即使不耐烦。 “少主,你身上的那些淤伤?”名为黑翼的黑雾所汇聚的人形问道。 白一凡扶起南柯瘦小的身影,冷声道:“不要再来烦我!” 看着白一凡扶着南柯转身离开,消失在墙角后,低着头,嘴里呢喃“少主……” “那些淤痕……” 黑翼双眼闪出浓烈黑气,凶煞之气随风卷起,黑雾拂过之处,一片死寂…… …… 将南柯扶到家门,望着南柯熟睡的脸,敲响了木门,脚下升起的黑雾将白一凡的身影逐渐掩埋,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哎呦,阿南啊,你怎么睡在地上啊,赶紧起来。” 一中年妇女,身着粗布,打开房门,眼见女儿昏在门边,心里一阵焦急,急忙把女儿抱进屋内。 一旁的白一凡倚着粗壮大树,听得木门关合的声响,望着清冷的月,悠悠叹道“阿南,能有你这个朋友,真的很好,愿你,一路顺风。” 欲回家门的白一凡再迈出一步后,视线模糊的眼里终是落下了一滴眼泪,许久过后,蹲伏在地,头掩进膝盖中,黑夜之中,弱小的身躯终是放下了平淡,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实我,真的很孤独。” …… “” 不过清晨,公鸡的鸣叫声提醒着村人开始劳作。 白一凡睡得安详,马善早早便起来了,穷苦的家里又能做出什么?马善也只不过煮了几个干皱馒头,脸上说不出的愁容,回头看着白一凡熟睡,无奈叹口气“如果没这么穷的话,就该让你吃上好饭。” “夫人呐,想当初我受您恩惠,得一株白草根救命,却连您的孩子都喂不饱,实在有愧呀。”马善回想以往,眼里仿佛又出现了那一袭白一裙,那动人的天姿,芊芊玉手递下的银两,却救了他一命,救命恩情,是他最不敢忘的,他却也恨,上年为什么要让他穷苦一生,他一生辛勤劳苦,从未做过半分缺德之事,却从未给那塌上熟睡的几岁孩童吃过半分好食。 回想以往,马善老泪垂落,他埋怨着上天未曾给这孩子好生活,可又何尝不是埋怨老天未曾给过他一天好日子。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马善抬起衣袖,擦去了眼泪。生怕又是那群不懂事的孩子,悄悄的开了门。却见南柯一脸焦急,一见有缝便立刻冲了进来。 老汉还不急反应,张手就要拿起扫帚,一见是南柯,松下了气。 “小柯啊,我听一凡说你今天就要去五灵门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准备,跑到这里来了?”马善知道,村里的小孩全然因为与他们同岁的阿七因与白一凡自幼小便在一起,却遇到猛兽,阿七被猛兽吞食,而白一凡却好好地活了下来,本来这样的事情不该苛责一个几岁孩童,却因前两年,白一凡无意碰倒村民供养的土地神石雕前的蜡烛,而之后,村子就鲜少没有遇到危险,例如猛兽进村、洪水来袭,土地干旱。如此,村人便认为是土地神在惩罚他们不恭,连在土地像前跪了三天三夜。 他们认为,那猛兽就是土地神派来捉白一凡的,肯定是因为他是个大煞星,猛兽不敢招惹便吃了阿七当替死鬼。阿七的父母听了,悲痛至极,将白一凡绑在土地庙前,企图烧死,却因火点不着而不敢在做动作。于是村里的大人不断教唆着自家孩子,不要与白一凡有任何来往,看着就打他,他是个妖孽,等话语。 整个村子,也就只有南柯与马善与白一凡交好,而他却是信了村人所“悟出”的谣言,以为自己是灾星,再加上自身有着谁也不知的奇怪力量,他更是确信,自己是妖孽。而后却知道那火不着的原因是因为黑翼施法,导致火焰不生,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害死阿七的元凶,所以他拒绝南柯,对待欺凌选择忍耐,只把伤痛隐藏在心底。 南柯低着头,两只小手指卷动着衣角,小声说道:“马爷爷,我就要走了,但是舍不得凡哥哥,所在临走之际,和他说几句话。” 马善微微点了头,张望了下白一凡的身影,连清了两下嗓子,旋即拿起门边的搞头,将木门关紧后离开了这算不上破旧的房子。 白一凡依旧紧闭着眼,南柯轻手轻脚走到炕沿,两只水秀的眼睛幽幽看着白一凡的背影。良久,紧握的小手渐渐松开,现出一颗用着编织精致的五彩细绳牵挂的银色铃铛。 “铛~” 那银质的铃铛好似水球一般,隐隐有些透明,一朵兰花刻画在上,轻轻摇动便能发出如同细水长流的清脆声响。 “凡哥哥……” 章节目录 第二章:猛兽进村 白一凡闭着双眼,侧着身子头靠墙面。 南柯提着不时发出清脆响声指肚大小的银铃铛,看着白一凡的眼神隐隐不舍,轻声道:“凡哥哥,这铃铛名唤兰心铃,是前几日面见水师父所赠的礼物。本是不该轻易送人的,但是我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顿了顿,将兰心铃轻放在白一凡头边,喃喃说道:“我是真的很想做你的朋友,我只想你能够记得我,不会忘了我。” 南柯清楚,白一凡早在马善咳嗽的时候便醒了,她低着头,梳得整齐的黑色长发垂落下去,小小的嘴唇靠近白一凡的耳边,这是她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却用着极为细小的声音呢喃:“我走了,不要忘了我。” 白一凡缓缓睁开了眼,起了身,透过破旧窗纸角落,眼中倒映南柯那一身淡粉裙衣,乌黑发丝随风飘起。而那南柯也不忘回头看上几眼,步伐也缓慢。而在二人视线相交的一刻,白一凡急忙低下头去,却没有躲过南柯的眼。 “柯,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南柯似乎还想对着白一凡说什么,刚转身却听见身后爹娘的呵斥,本来欣喜的南柯面色一僵,又见白一凡的眼已在窗口消失,幽幽一叹。转身上了马车。 早知如此,又何必如此牵强的表达自己的冰冷。白一凡举起了兰心铃,只听马车车轮滚地,越行消失,铃铛的声音清脆。他想着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相见的那一刻。 拿起简陋木桌上的几个干皱馒头,味同嚼蜡,白一凡却早已习惯这种食物,几口塞咽下去一个后,喝了几口水。 白一凡摇晃着兰心铃,轻音荡荡。回想昨日,那几个与他同岁的孩子怕是今日还要找他麻烦。趁着还早,披上了破旧麻衣,如往常一般,这种简陋的房子是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注意的,只是关紧了房门后,迈着步向着村后的一个树林茂密的深山里去。 清晨的林间一片宁静,偶有虫鸣响起,鸟声轻鸣,淡淡的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披撒在地,瘦小的身影在林间行走。清风徐过,吹起两鬓细发,白一凡不禁忍忍打颤,两手相互揉搓,口吐白色哈气,道:“应该多穿件衣服才是。” 秋季的清晨,总是有些寒冷的。 许是走得久了,白一凡只觉两腿发酸。便依靠在身旁一较为粗壮的树下,转头回望着山下的土地村,一片陌然,淡淡扫过一眼后,拿出藏在胸口的兰心铃,不是摇晃起来,那阵阵清响与林间响起的虫鸣鸟语相交辉映,白一凡沉寂在这场交响曲中,眼皮渐渐无力…… 混沌中,看不清的黑衣穿影,迷雾重重。似风,血中的鸣唱,缭绕在嘶吼的高歌当中,声声刀剑碰撞,交织在光影重叠。所过之人,终惹一身血衣,沉睡在地。 “你就是个扫把星!”“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招惹天神的祸害!”“赶紧滚出这里!”“这外来的孩子不会是妖孽的孩子吧?”“一定就是个妖怪的孩子!”“你还我的阿七!!”“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个灾星!!”“扫把星!” 声声低语,每个人的嘴脸显得那么狰狞。白一凡只觉身在泥潭之中,瘴气缭绕,无论怎样挣扎却越陷越深,哪怕用尽力气。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妖孽!我不是!我不是!!!!” 猛然醒来,白一凡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额上的冷汗随着他的起身而滴落在地,那兰心铃滚落在地,响起阵阵轻音。 前梦让人心惧,后梦却让人心冷。白一凡不禁咽紧了口水,可那噩梦还是挥之不去,埋没在树影的他,一片漆黑、此刻唯有那铃铛的轻轻声响能让他心安一些。 白一凡拿起铃铛,轻轻拍去上面尘土,不由得想起南柯,看着上面细致兰花,嘴角一泯,竟是泯出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微笑。笑意浅,情心种。 望着烈日高照的阳,白一凡热意加深,轻晃下银铃,旋即收在胸中,而他也不欲回村,准备回家,吃完午饭便与马善一起下地。 临近山脚,嘈杂的声响传入他耳中,白一凡只瞧了一眼村子,却为眼睛景象一惊。 只见村口处,两具横尸倒在地面,那两具尸体手握工具,应是刚从田地回来。胸口各有几道血口伤痕,泛着黑气,那伤痕像是猛兽利爪所致。 “吼――!!” 一声低吼,引得白一凡注意。只瞧那村里,一只周身布满黑色羽毛,形状猛虎,双瞳漆黑,那黑羽妖兽周身泛起黑烟,在白日之下极为显眼。 “救命啊!!救命啊!!” 十几个村民落荒而逃,那妖兽紧追不舍,四肢急跑如同猎豹的速度,如虎的利爪猛然挥出,一连又抓倒下两人。 “黑翼!” 一见那兽,白一凡便认出那是黑翼所化,不仅心底一惊,涨红了脸,双眼怒视黑翼。而那黑翼一见白一凡,便停下了脚步,眼神呆滞,旋即闪躲摇晃着脑袋,低声粗吼几声。 那剩下的十几人一见白一凡,怒目圆睁,见那妖兽停下,却也不管逃命,直接走到白一凡面前,一个身体较为粗犷的高大男子直接向着瘦小的他挥出拳头,破口骂道:“都是你这个妖怪,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了算了!!” “打得好,就该打他!” “打死他,这种孽种留着也是祸害!” 话未说完,几人已经陆续出手,连拳带脚狠狠的捶打在白一凡身体上。 眼见如此,黑翼面色狰狞,紧紧咬住露在嘴边的利牙,紧紧盯着那不断殴打白一凡的村民,两只黑眼射出凌厉凶光。 “吼――!!!” 黑翼怒吼,缭绕周身的黑雾猛然涨开,那层黑雾扫过之处,房屋破碎。 “我不是妖孽!” “我不是妖怪!!” “我不是祸害!!!” “我不是,不是…” 声声低语,却没有获得半分怜悯,几个小孩依旧扔着石子,狠狠地打在他身上。无情的人,吐出无情的语,在白一凡的眼里,这些人的面容是有多么可憎,又有多么可笑。 “我不是――!!!” 一声怒喝,那黑翼刚做动作,却见白一凡双眼化成漆黑的洞,深邃的有些可怕。黑气猛然从他身上涨开,将那飞来的几颗石子震开,刚挥下的拳头,刚踢下去的脚,那无情的人被那黑气弹开。 只见白一凡缓缓起身,那兰心铃滑落在地,隐隐闪着光华,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几人盯着白一凡,向后缓缓退去,那双漆黑的眼犹如黑洞,仿佛要将他们撕碎一般。看着周身泛着黑色雾气的白一凡,那几人也终于有些恐惧。 只瞧的白一凡面色平静,两眼淡淡的望着天空飘过的云,那几十个村人想起刚才,心里越发的惊慌,拖着自己的东西,两眼紧紧盯着静止的白一凡,连着退去了几步后,便马上跑走。却不想没跑几步,层层黑雾将他们紧紧包围住,缓缓回头望去,却见那冰冷笑容,森寒入骨。 “你们,都去死吧。” 平静山村,一场血雨,无声的死,一切悄然无息,仿佛一场梦。梦中,白一凡置身漆黑里,不见一丝光明,而他只记得,双眼紧闭的那一刻,铃声轻响,每个人的脸是那样惊恐,似有一清冷声音响起,淡淡如霜,一片白袖扬过…… 他却不再记得其他。 …… 白一凡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却见眼前一片陌生,四方的房间内极为简单,只有古色的木墙,和飘落的白纱,便无其他色彩。房间中央,一张雕刻精美的四合桌周放着四张圆凳。桌上,一白玉瓷碗内盛这黄色液体,泛着淡淡药香。 靠着西面的木床,床头床尾处各放置一颗檀香木柜,南面的墙中央飘过几层白纱帐,那镂空的圆门前是一开满莲花的水池,水清可见鱼。那木阶上,透过白纱隐隐可见,白皙的轻纱长衣,腰间坠挂着一颗白皙的圆玉。 可以确定的,那是一个少女,年龄约莫有十岁,那少女背对着白纱,细长的脖颈如同那腰间的白玉无暇,乌丝长发直落腰间,一只白珠花簪挽在头顶。虽只是背影,但一瞧便知道是美到入骨的美人坯子。 “你醒了。” 清冷的声音淡淡从少女口中吐出,听上去不像是十岁女孩该有的语气,那是极为冷淡的声音。那少女脚下的白玉香炉,炉顶青烟飘起,淡淡清香伴随清风透过轻纱飘然入屋,那是极为清淡的香气。 “这是哪里?” 白一凡眼中迷茫,环顾四周,只觉这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该有的样子。 “先将桌上的药喝了吧。” 女子淡淡说着,葱白的手指似乎在抚摸、擦拭着什么,透着白纱竟看不透。白一凡下了床,发觉自己的破旧衣服竟然被换成一件面料极为舒适的丝绸白衣,穿惯了粗布烂衫的他极不习惯这件绫罗。猛然想起南柯所赠的兰心铃,问道:“我的铃铛呢?” “你是说这个?” 那白衣少女手提起,一阵轻音回荡,那兰心铃散着光华,极是显眼。 “还给我,那对我很重要。”白一凡着急起来,连地上那绣着银丝的黑色短靴也顾不得穿,向着女子走了过去。刚要掀开白纱,却恍若撞上了一堵厚墙,可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除了白纱便是什么也看不到。 “将桌上的药喝掉。” 女子依旧平淡,语气也冷下几分。白一凡摸着面前空气,犹如摸上一堵墙,白纱依旧飘落。 “如果我喝了,是不是就能将那铃铛还给我?” 回头看着那泛着热气的白瓷碗,女子也不答语。无奈下,白一凡只好将桌上汤药喝下。 那汤药初入口,白一凡只觉舌尖甘甜,等到将药全然喝下,苦涩的后味让他深深皱起了眉头。苦涩过后,白一凡转过身,看着白衣女子,道:“现在,可以将那铃铛还我了么?” 那女子轻晃下铃铛,良久,转过身淡淡说道:“你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完了我便把这兰心铃还给你。” 清风徐过,一只蜻蜓掠过湖面,停在荷间之上。那风卷起的轻纱犹如一幅画卷前的幕布,那惊世容貌却让白一凡神情停滞。 …… 章节目录 第三章:慕青弦 青墨花开几寒来,弦歌轻落指上霜。 愁丝如雪眉上黛,暗花余香几苍茫。 飘起的轻纱,起而又落,那纱帐后的人恍若画中仙,无论那女子身后的荷池有多美,却在那一袭白纱裙下失了颜色。如一张无人能绘的画。 远远望去,那女子的身材修长,近身望去,那如同玉雕的肤极为白皙,如同无暇的雪。而无论远近,那女子的容貌都是那样惊人。 然而,女子美则美矣,却是生得一脸清冷,倒真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不沾惹一丝尘埃。 “这兰心铃是五灵门水门一脉的随身携带物,你可是五灵门弟子?”那女子如同秋水的美眸,紧紧盯着白一凡,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这不禁让白一凡内心的燥热冷下几分,但想到自己的处境,也只得乖乖回答。 “我并不是五灵门的弟子,这兰心铃是我的一个朋友所赠,她是五灵门的弟子。” 那女子又道:“那黑兽在杀那几个村人的时候,却独独绕过了你,这是为什么?” 白一凡仔细想来,他并不记得那几个村人已经死了,更不知道是死在他的手里,他只记得在那些村人不断的侮辱他的时候,他的精神意识渐渐薄弱,到最后他也没有知觉,只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女子低头看着兰心铃,不禁想起当日景象。当那几个黑雾将那几十村人绞杀的时候,白一凡正巧昏了过去,而她和另一人也恰好赶到,与那黑兽缠斗几回合后黑兽便离开了。 女子盯紧白一凡的双目,四目相交,白一凡也不闪躲,直直看了过去。良久,那女子转过身,心中想道,此人倒也没说谎话,看来只是个孩童,不过是被吓晕过去了。 “那兰心铃可否……” 白一凡话未说完,却见那兰心铃竟毫无声响的悬浮在眼前。而那女子继而转身,朱唇轻启:“除了土地村,你可还有其他亲人?” 白一凡刚接下兰心铃,却听那毫无起伏的清冷声音,心一冷,身一僵。良久,看着手心的兰心铃沉重道:“这么说,就是毫无活口?” “这么说,你也没有其他去处了?”女子轻挥手臂,只听一阵轻音荡过,白一凡只觉周身似乎冷了不少。一瞧那女子手中之物,有些讶然。 只见那女子手中,一柄近乎于透明的二尺四长剑轻握在手。日光之下,那剑泛起的寒气缓流而下,那寒气落到女子脚旁木板上,竟是生起一层薄薄冰霜。白一凡只是远远一望那剑,便觉得寒入骨髓,便是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女子见白一凡不出声,想是应该再无其他亲人。静默许久后,道:“如果你没有其他去处,可以留在这里。” “这里?”白一凡环顾四周,一脸茫然。两眼看着那女子,惑道:“这里是哪里?” “青弦。” 只听门外一苍老声音响起,白一凡转头瞧门,却不见半分人影,再转头,却见那女子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身着白衣,眉目有神的老者,虽是披着一头白发,却不显老态。两只深邃的眸子看着白一凡,面露笑意,与那冰冷女子相比倒叫白一凡觉得亲切很多。 “师父。”那女子轻闭双眼,向着老者微微鞠躬,老者微微点头,转而看向白一凡。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语气温和,目光和善,走到白一凡面前,有些枯燥的手摸上了白一凡的头。 “白…白一凡。”这种感受是他不曾感受到的,就算是与他相依为伴的马善,有时对他也会流露冷淡神色,而南柯对他则是一种紧张。 “白一凡。”老者喃喃自语。手也放了下来,和煦笑道:“一凡小友,你身体还有些虚弱,且好好休息。”。转身对着那女子讲道:“青弦,我们先走吧。” “是,师父。”那女子低头一答,从那圆门踏出,淡淡看白一凡一眼,不发一语,径直离开。 那老者微叹了一口气,抿着嘴角说道:“一凡小友,好好休息吧。”轻拍两下白一凡肩膀,旋即转身准备离门。 “仙人爷爷!” 白一凡大喊一声,引得老者回头望去,微微笑道:“一凡小友,可有何事?” “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的吗?就……”白一凡眼中含泪却是怎么也不肯让他掉落,生生问道:“就只剩我一个了吗?” 那老者一怔,无奈道:“天道循环,必有往因。望小友能够看开。”他知道这句话对白一凡来讲,这是无疑是一句废话,对一十岁孩童来讲,一天之间村人、家人全部泯灭,又能看开什么呢?而他却不知道,白一凡的伤心只关乎马善一人,其余人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白一凡静默许久,垂头看着手心铃铛,旋即淡淡一笑,仰起头问道:“仙人爷爷,这里是哪里?” 那老者淡淡一笑,看向白一凡的眼里隐隐有些赞许,心中只想这孩子心性实在坚韧,如此噩耗怕是如他这般十岁心智虽不成熟,但已懂事的孩童所承受不住的,而这孩子竟用不过半刻的时间便能走出伤痛,实在难得。 “白城,慕家。” 那老者淡淡一笑,旋即走出门外,独留白一凡一人在屋中。而白一凡盯着铃铛,只见一层黑雾消弭。嘴角勾起一股笑意,轻声道:“黑翼,谢谢你。” …… “青弦,对这白一凡你可有何看法?” 清水长亭上,一老一少二人轻步缓行。那老者抛下几粒鱼食,看着水中那五彩的鱼儿争抢不休,微微一笑:“别急,别急,都有份。”语罢,又抛下几粒鱼食。 “农户之子,别无他想。”那女子眼中冷淡,神色默然。 “我看这孩子,心性成熟,或许是个可造之材。”老者顿了顿,感慨道:“就是命数太可怜,年纪还这么小便失了一切,实在叫人痛心。” “只恨没能杀了那黑兽。”慕青弦眼神一厉,猛然翻动手中寒剑,荡起一阵寒风,惊动了那本在争食的鱼儿。 “青弦,你的锋芒太重,长此以往,你会承受不住你体内的寒气,若是反噬,必回重创你自己。”那老者见慕青弦眼中凌厉,语重心长道。 “师父,自我父亲惨死在妖魔之下,我便立誓,此生一定要荡尽天下万恶,哪怕是九泉之下,三魂七魄!不灭不休!”慕青弦原本冰冷的脸,此时却更加冷淡,却见她周身寒雾,那邻近的湖水已渐渐附上了薄薄冰层。 “青弦,不可如此!”那老者一急,双手紧按慕青弦肩膀,一阵柔和的光芒涌进她的身体。慕青弦那苍白的面色本有好转,却不料她反手打下老者的手,一句话竟是毫无任何情感起伏的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师父,我不怕寒气侵蚀,哪怕我今年才十三岁。”语罢,转身离去。 “唉~”那老者见慕青弦眼中含恨,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长叹一声,那冰层渐渐消融,他丢下几粒鱼食,苦笑道“鱼儿跑了,也不知我那可爱的小青弦何时能够回来啊……”他望着天,眼中似有愧疚之意,此刻他的身影却显得那么苍老,静默许久,眼神回忆,喃喃道:“门人,青弦这孩子年虽十三,却恨意深种,你将她送入缥缈学道,本想是以道法无极来度化她内心嫉恶,却不想她只学其中功法,不去领会其中深意……”语未完,他看着水中那又重新争起食的鱼儿,无奈一笑,重新又丢下几粒鱼食后,长舒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日后事,谁人说得清。” …… 太阳渐渐西下,留给西边天空一抹霞光。 那瘦小身影乘着夕阳余晖,坐在镂空圆门旁,那白玉炉内飘出的淡淡清香伴随清风涌入白一凡鼻尖,沁人心脾。 “咕~咕~咕~” 摇晃兰心铃,肚子却不争起的打鸣起来,白一凡倒也不是挨不得饿,只是这肚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得进食。本想去讨要一些食物,却又不知身在何处,万一都像那女子般冰冷,无人理会,岂不尴尬。于是便也放下了念头,只得愁眉苦脸坐在圆门旁,看着那一池荷花,吞咽着不断从喉咙涌出的口水。 却听门外脚步声临近,一身穿翠服,下人打扮的女子端着一碗鸡汤缓缓进屋。白一凡顿时欣喜起来,那丫鬟一见白一凡吞咽口水的模样,忍住笑意,道:“这是小姐吩咐的,你快些吃完。” 白一凡倒也不客气,端起鸡汤便喝了起来,却因那入口的灼烫放下了碗。 “瞧你那样子,也不知道吹吹热气就喝,烫着了吧。”那丫鬟瞧见白一凡的目光满是不屑,笑声道:“不过也是,瞧你初入府的打扮也是个乡间土包子,这种鸡汤想必也是喝不到的吧?” 白一凡瞧了那丫鬟一眼,不发一语,竟是举起了热气腾腾的鸡汤,生生的一口饮了下去,连那鸡骨头连着肉也一口口的咬碎,连着汤一口饮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吃上肉,却吃得如此狼狈。 那丫鬟起初有些惊讶,后看见白一凡竟是骨头也不吐,眼里的讥笑不禁又多了几分“连骨头都不知道吐,你家是要有多穷,连鸡都吃不起。” 白一凡不答语,只是放下了瓷碗,转身继续坐在圆门处,看着手心的铃铛。 那丫鬟冷哼一声,拿起碗便离开,刚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却听那白一凡突然出声,道:“你平日里吃的一定不会差,对吧?” 那丫鬟回头看向白一凡,冷冷一笑,满眼得意之色,道:“算不上是好,但一定要比你平日所有吃的都要好。” “那这么说,你是瞧不上我吃的那些东西了。”白一凡抬了抬眉,双眼撇向那丫鬟,隐隐有些冷意。 那丫鬟眼露趣意,对着白一凡挑了挑眉,似是对白一凡接下来的话语很有兴趣。 章节目录 第四章:月下话谈 “我平日里吃的是干皱馒头,不知你平日里吃的是什么?”白一凡一副谦逊模样,说道。 “干皱馒头?”那丫鬟看向白一凡的眼里充满了嫌弃,拧着眉头道:“那东西就算是慕家的狗都不会碰的东西,你家里是要穷成什么样子啊!” 白一凡却也不怒,反而轻笑一声,继续道:“你平日里的食物怕是离不开五谷杂粮,而那些东西正是你口中像我们这样的乡间土包子所种,你既然觉得我们平日里吃的东西是连狗也瞧不上的东西,可你却吃着你口中所谓乡间土包子一年辛勤所种的果实,来嘲笑你口中乡间土包子的荒唐。”白一凡顿了顿,眼神冷淡下去,只看那丫鬟气急,冷色道:“你不就正在吃着你口中所谓狗也不吃的东西吗?” “你!”那丫鬟气急,面色涨的通红,怒睁的双眼紧盯着白一凡。 “真是抱歉,我一个乡下土包子,冒犯了姑娘,只是不知姑娘可有听说过狗眼看人低这句话,我没怎么读过书,所以想请教姑娘,我说的对也不对?”白一凡冷冷笑道,旋即收起手中兰心铃,两眼也不管那丫鬟,那荷池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夜色渐近,不禁想起了南柯,心中只叹南柯现在是否也和他一样,因为农户之身而遭人歧视讥讽,以她的性子一定是会默默忍受的吧。 那丫鬟看是趾高气扬惯了,张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白一凡,她只想自踏入幕府后,除了一些大人物以外,就从没有人敢对她这样说话,哪怕她只是一个丫鬟,外面的人也要敬仰她几分。此刻却被一个乡野村夫指教,怎么可能容得下这口气,拾起手中还剩些汤水的瓷碗,生生向着白一凡砸去。 白一凡倒也不躲,两眼看着那瓷碗向自己飞来,那瓷碗却停在半空,迟迟不落。隐约可见,那瓷碗上附上了一层冰霜,就连洒落的汤汁也凝成冰晶。 那丫鬟一见此景,面色惊慌起来,连忙跪在地上,紧张道:“小姐!” “你现在应该做什么?”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伴着晚风的冷冽,徐徐吹过。 “是,小姐,我这就收拾。”丫鬟的眼中多了些恭敬,却紧紧盯着白一凡的双目,怒意依旧未消。 “看,你和我并没有区别。”白一凡轻描淡写一句话,又逢那丫鬟怒视,却也只能忍住内心气愤,拿走那漂浮在空中的瓷碗,推门而去。 夜风寒,慕青弦一身白衣,清冷的月,避开黑云的银辉直直洒落在她的身躯上,那清冷的面庞多了几分好奇。 “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身份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如此。”慕青弦站在木阶上,微微转头,映着月光的眸子盯着白一凡,轻声道:“你倒是不同。” “是在乎的太多,所以才会太多烦恼。”白一凡重又掏出兰心铃,两眼看着倒映在月光散着银光的兰花刻图,语气平淡。 慕青弦不语,两眼看着湖水倒影的皎白圆月被风吹散,水面好似凝成一朵盛开艳放的花,倒映女子眼中困惑。良久,悠悠问道:“家人没了,你难道不伤心?” “我自小是孤儿,身边只有一个马爷爷,与我相依相伴十年,其他人……”白一凡轻晃铃铛,他看向那荷池倒影的月,眼中仿佛出现了南柯的面庞,嘴角竟不自知笑了起来。那女子轻转头,却不知为何发笑,好奇道:“其他人,如何?” 白一凡笑意未消,看着慕青弦的双眼,眼中平静。良久,将兰心铃轻握在手心里,凄然道:“我与他们可谓素不相识,哪里来的关心呢?” 稍纵即逝的惊讶,慕青弦一双清冷眼眸上下打量着白一凡,问道:“你十岁?” 白一凡淡然一笑,道“不像?” 慕青弦对白一凡多了几分好奇,可是浑身透下的冰冷却不曾减下过半分,二人静默不语,气氛不禁尴尬下来。良久,白一凡讪然一笑,道:“我似乎还没有说过谢谢。” 慕青弦望着月,一发不语。 “谢……” “你可还有去处?” 白一凡本想道谢,却被慕青弦打断,那清冷的眸子似乎在讲,她不在乎这些。 白一凡低下头去,干干一笑,道:“没有。” “青云直上,有高山,缥缈之处,藏仙灵……”慕青弦忽的一顿,眨了眨双眼,转身看着白一凡,淡淡道:“你可听过,缥缈峰。”随之转头仰望乌云只上那虚幻峰峦。 “缥缈峰?”白一凡仔细思索起来,不禁想起村内一些往事。那时,阿七还活着,他与村内关系也算融洽,曾听几个村民谈论飘渺峰的事情,不过大多是一些恭敬之言。南柯也与他说过一些关于缥缈峰的事情,不过话语满怀憧憬,因此,他却也不知这缥缈峰到底是什么地方。思索良久,道:“听说过这个地方。” 而顺着慕青弦的目光看去,那黑云之中隐约可见青山峰峦,白一凡摸了摸头,惊道:“你是说那里是缥缈峰?我起先以为是云。” “关于缥缈峰,想必你听过的大多都是夸赞之词,对么?”慕青弦转头看向白一凡,淡淡道。 回忆往昔,那些村民确实一直用诸如{仙人入世,仙人除魔}等歌颂之词来夸赞缥缈峰,想到如此。白一凡点下了头。 对于白一凡的不知,慕青弦并没有太多惊色,语气平淡道:“也是,那土地村远离市井,倒真像是个世外桃源,你不知道那也不怪。” 白一凡不语,两眼打量慕青弦,心中想着那土地村贫困至极,除了水清山明,那里又能称得上世外桃源。他开始思索,面前这个清冷如霜的女子是否也同那丫鬟一般,不过用着精美之词来嘲讽低人一等的他呢? 但等到那女子背对他的时候,附在冰冷的眼低下竟隐隐有了几分悲哀,竟连同语气中也多了些许伤感。夜声静,那女子的低声细语轻轻印在白一凡耳中。 “如果可以,我会羡慕你。” 白一凡不知她为何会这么讲,若是他没用心聆听,或会认为那只是没有经历过,才会有想法去羡慕,但不知为何,那深埋在语中的悲,竟是听得一清二楚。 二人你不言我不语。风吹铃声响,风陌无言谁人听,春秋悲伤几度,只留冷月银光泛。 慕青弦仰望高月,微风卷起那白色纱裙,不禁让人觉得有些孤独寂寥。白一凡只觉寒气加身,周围似乎冷下不少。良久,那女子冷淡言道:“今天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不等白一凡言语,那女子身影已渐渐消失。 白一凡微叹了口气,双眼扫过那湖面,甚觉奇怪,现在季节约莫是夏季临近秋季,又不是冬季,好好的天也没下起雪,怎么那湖面莫名多了一层霜。 正当白一凡凑近荷池,打算瞧个仔细,只觉一旁阴风阵阵,几丝黑气从他身边拂过。顺着黑气看去,白一凡面色忽的冷下几分,口里恨恨吐出两字“黑翼!” “少主……” 那黑翼双眼不断闪躲,透着几分犹豫,透着几分欣慰。 “你为什么要杀了全村里的人?”本匍匐在木阶上的白一凡,双手撑着地猛然起身,涨红着脸,双眼怒视凝聚成人的黑翼。 “少主,那些人对你百般凌辱,属下怎可忍受?”黑翼也有些怒意,也不惧白一凡的怒意,两眼直接对接上那双愤怒有些发红的眼睛。 “虽然那些村人平日待我确实刻薄,但阿七的死的确是因为我的懦弱,如果当时我能够勇敢一点,我能拉住阿七的手,说不定他也不会死。”白一凡想起当日阿七被那猛兽吞食的景象,身体竟不受控的发虚,而摔坐在地。 眼见白一凡摔倒,黑翼急忙扶起,双手竟是一丝力气都拿不起,眉头不禁一皱,嘴里也哼了起来。 “你怎么了?”眼见黑翼身体似乎有些虚弱,白一凡顺着黑翼的手臂摸去,只觉似有粘稠之物粘在手上,抬起手放到面前,那从黑云透出的月光似乎也随着慕青弦的离去隐藏在黑云里,漆黑的夜里,竟是看不透那手掌的粘稠物到底是何。好奇之际,白一凡将手掌伸进鼻尖,只觉丝丝血气腥味涌入脑袋,不禁惊道:“你受伤了?” 黑翼深皱着眉,恨恨道:“那冷冰丫头体内的寒气极为古怪,那老道狗术法更是高深!” 白一凡呼了一口气,一股冷风洗去了涌入脑海中的血腥气味,也让白一凡定下了神。两手支着黑翼两臂,将他缓缓搀扶起来。 “多谢少主。”黑翼直起身,恭敬道。 “以后别再用少主这种称呼了,我说过我不是。”白一凡冷冷道。 “可您是……”黑翼急道,却被白一凡打断,只见他面色平淡,嘴角似笑非笑的弯了起来:“我是****圣女的子嗣,有着能够解开老祖封印的血脉。这种话你不是一次说过。” “少主!” 黑翼似乎还想坚持,却又见白一凡面色突然冷下,双眼满是怒意,直直盯着他,道:“可是自从我见到你将那几个村人屠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口中的少主!” …… 章节目录 第五章:奇异封印 黑翼低下头,或许是伤痛的加释,他的面色也苍白不少。良久,抬起头,眼角有些抽搐,语气却极为平静的问道:“少主,你当真不愿入****?” 白一凡瞧了他一眼,却见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竟如当日屠杀村人那般可怖眼神一样。当即心里一紧,两眼上下打量着黑翼,昏暗的烛台下,映出他一身缭绕黑气。 “妖孽!” 门外一声清冷怒喝,二人同同向门望去,冷冽寒风将门推开,慕青弦一头黑发临风而乱,双眼透着杀意。紧握手间那泛着寒气的透明长剑,手臂轻舞,悠然挥去两道寒芒,朝着黑翼极速飞去。 黑衣并未多看那女子半分,滴血的手勾成爪形,朝着白一凡的脖子抓去,白一凡来不及闪躲,双眼猛然闭上,只想自己怕是要死了。 而当那黑翼手指抓到自己脖上,白一凡却并无任何感觉,猛然睁眼看着黑翼,却见他眼里并无杀意。只看慕青弦挥出的寒芒将至,黑翼手背青筋爆出,狰狞冷笑,扯着白一凡脖颈向后一移,那两道寒芒瞬间将那四方桌斩碎,而二人在移步的同时化成黑气飘出圆门,留下狂傲余声:“哈哈哈!好小子竟然活着,实在是败坏我名声,怎能活?” 似乎是这里的声响大了,二十几手中持剑,身披白色衣衫,弟子打扮的男女跑来,只见房中凌乱。一年纪似有二十余岁的持剑男子见慕青弦,面色有些凝重,望了房屋一眼便上前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有妖孽进府,速去安排!”慕青弦身体一转,白裙绽起,手指迎空一划,一道白光骤现,将她身躯托起,只见她与白光融合,化成一道流光飞升而去,只留余声。 那男子面色严肃,眼看慕青弦离去,转身指着右边两人,道:“快去通知道清长老,有妖孽进府。”又指向左边几人,道:“你们几个快去通知各户各院,加紧巡逻,小心防范。”又指向中间几人,道:“你们几人随我一起追上小姐,那妖孽看似来头不小。” “是!” 几乎是异口同声,男子带着十几人顺着慕青弦离去的方向追去,其余人顺着男子的命令各自忙行。 …… “自不量力的小丫头,简直找死!” 黑翼回头望去,眼见慕青弦脚踏冰剑,身体化成白色流光向他追赶,不禁心头一怒,手掌间黑气环绕,却被白一凡紧握住手臂,痛感加深。 “我绝不容许你再杀人!”白一凡怒道。 “妖人,快把他放了!”慕青弦厉声喝道,话间双掌相聚,掌间一道太极泛着白光若隐若现。那黑白太极的轮廓逐渐清晰。但瞧她两手各点太极两点,那一黑一白两处圆遮着她的双手,散出耀眼光华。 只看她双手来回翻弄,那太极也同她的手一起转动,上下翻转四次后,但听她一声冷喝,双手猛然撑开,那太极一瞬间绽放光华,好似迎空而绽的艳美烟花。 白一凡此刻还在被黑翼{掐}着脖颈,只得把眼珠斜过去,却见慕青弦身前那太极图不断极速转动,道道似光凝成的剑缭绕,在她身周旋转飞舞。 “哈!” 只闻她一声清冷怒喝,那数十的剑猛然射出,白一凡眼看那层层剑光轰然而至,本就发冷的夜此时又吹过一阵寒风,白一凡不禁背脊一阵发凉。 黑翼转头一看,心想若不是白一凡碍事,又何必被这年级不大的丫头追赶。顿时招手一挥,不知哪里来的黑雾将二人遮住,那宛如波涛的剑光瞬时没了方向。 二人在空中争斗不休,一攻一守间仍不忘紧追脚步,顿时化成一黑一白两道流线,那白色光线在夜空极是显眼。倒叫底下的人以为流星划过。 黑翼不时回头望去,见慕青弦追得越发紧,深深皱了眉,空着的手紧紧握着拳头,只看雷电般的青筋暴涨。而白一凡此时却因为扑面吹来的厉风而睁不开双眼。黑翼瞧了他一眼,喘出一口粗气,却松开了拳头,而速度也越愈发的快了起来,转眼间那慕青弦的身影渐渐小去。 黑色的夜,只有微弱月光放着银光,慕青弦却无法看到黑翼的影子了,只得放缓速度,四处张望脚下山林,却不知自己已经飞了多久。 黑翼向后连看几眼,见那慕青弦的身影已然消失,松下了气,速度也渐渐放缓。白一凡此时还没有缓过神来,双眼朦胧间见不远处有座高崖。而黑翼也正巧落到那崖上。 二人齐齐落地,白一凡那早已无力的身躯一下子瘫倒在地,虽说以前他无聊之际也会动用身体那奇特的力量在地面起起跳跳,最高却也只是在村庄后山的树木来回跳跃,半刻后才定下心神。 “这里是哪?”白一凡看望四周,顺着脚下望去,只看几条丝缕云烟飘过崖下,心里一阵惊慌便立刻向后退去几步。 “不过是一处普通山崖。”黑翼瞧着白一凡的样子,心里苦笑,只叹白一凡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对于他而言,自小便习惯了高山林地,而这般高傲山崖莫说是白一凡这样十岁孩童,就算换作是成年的普通人也会心慌,可显然他并不以为意。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白一凡问道,心中只想面前这个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不会还是要他当什么黑族的少主。原本就不愿的他自从见过黑翼化成魔兽将那几人屠杀之时,心里的抗拒就越发的深重。 “只是来带你见马善。”黑翼淡淡说道。 “马爷爷?”白一凡欣喜问道:“你真没杀他?” 只见黑翼淡淡点头,道:“我不是在你那铃铛里留下讯息了吗?”语罢指向后面山林,道:“他在那里。” “马爷爷!”白一凡向着身后的林中跑去,穿过叠叠树影,只见树中环绕处,一木屋透着烛光。便是迫不及待冲进屋去。 “一凡!”马善有些惊讶,而后欣喜看着白一凡,道:“你没事吧,孩子?” “我没事。”白一凡微微摇头。 马善微微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虽有几天分离,二人不禁攀谈起来,白一凡讲着自己醒过来所见,对那丫鬟的轻视半分未提起,而马善则是为土地村心疼,却也不流露神色,只是听着白一凡讲诉。 “白城慕家……”马善回忆起来,自己似乎是听过这个地方的,而沉思的模样也吸引了白一凡的注意,不禁好奇问道:“马爷爷,你知道?” “我曾听闻过,这慕家以侠为名,做过不少善举,在人世也颇有威望。与江南罗家、洛阳齐家、北漠寒门共称四大家。”马善悠悠道。 “少主。”黑翼入门,两眼看着白一凡,也不看那一旁两眼有些怒意的马善,道:“那老道和那女子马上就要来了。” “马爷爷,我们走。”也不搭理黑翼,白一凡抓起马善的手,转身就要离门。 “少主!”一声怒喝,黑翼道:“您当真不肯入****?” 白一凡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四目相对,与黑翼的愤怒相比,白一凡的眼极为平静,半刻过后,道:“自从我六岁那年遇到你,你就一直说我是你的少主,那好我问你……”顿了顿,白一凡转过身,道:“我的父母在哪里?” “这……我不知道。”黑翼无奈摇头。 “既然你都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又为什么说我是你口中的少主呢?”白一凡问道。 “您体内的力量,那是不会错的。”黑翼急道。 “力量?什么力量?”马善看着二人,一头雾水,看着白一凡眼中的平淡,不禁问道。 “马爷爷,您先出去,让我跟他说几句话。”白一凡抿了抿嘴角,微微笑道。 马善两眼扫过二人,只疑惑这二人关系如何,却也不言语便离开了木屋。 眼看马善关上门,黑翼沉吸一口气,道:“少主,对于您的父母,我是不知,只因我自小便在蛮荒之地,那是****流放之地。我只知道您的母亲是教中圣女,教中的长老也只是告诉我,您的母亲是……”黑翼顿了顿,道:“是叛徒。” 白一凡两眼无神,盯着黑翼淡淡道:“既然你说我体内的力量是与****有关,那慕姑娘见你便要杀,却对我无动于衷,这又是为何?” “因为少主你的体内除了我们****力量……”黑翼一顿,旋即迈开脚步靠近白一凡,将手撑在白一凡胸口上,手掌突然骤起一股黑气,白一凡尚未反应过来,却见自己胸口出突然闪现出刻有奇异文字的而组成的青白太极光纹闪出,黑翼被那光芒所触,痛吟一声,连着后退几步。 “这是什么?”白一凡从未见过身体有此异样,瞪着眼珠盯着胸前那渐渐消下的图纹,不禁疑惑起来。 “那就是没被那老道和那女子发现的原因了。”黑翼撑起一口气,旋即吐出,喘气道。眼见白一凡瞠目结舌,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起先我并不知道这是何种阵法,但上面的字我曾在老祖留下的书籍中见过。”顿了顿,转身沉思道:“而那阵图所散发的能量起初我并不知是何种法术,但却存留一股正气。而与那缥缈老道交手之际,那老道所用法术确实和那阵图的力量很是相似。” “文字?”白一凡一阵疑惑,不禁低下头打量自己胸口,旋即抬头问道:“那那些文字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黑翼摇头“对于那些文字我也只知齐图形样貌,却并不知道其中何意。” “那你还是不知道喽。”白一凡冷笑,旋即转身便要离开。 “少主,你要去哪里?”黑翼心急起来,想到那远在蛮荒的族人,心中便是心酸不已 章节目录 第7章 苦肉计 白一凡回头望了他一眼,转而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会后便又重新抬起头看着黑翼,冷声道:“虽然你讲了一些我不懂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情我明白了。” 黑翼望着他,不发一语,而白一凡喃喃道:“既然你说我身上这个奇异文字与那缥缈道人有关,那么我想我要找的答案应该也会在缥缈。” “少主,你要入缥缈!?”黑翼一惊,急道:“不可以,少主。你体内有着圣女遗留下的力量,虽然有封印掩护,可那缥缈是正气浩然之地,如若被那群老狗发现,一定会杀了你。”猛然单膝而跪,黑翼神色流露深深忧色“少主,若想查明那封印上的文字,只需回到蛮荒之地,让教中长老探查便可知道,又何必去那凶险之地,少主……” “够了!”白一凡一声怒喝,打断了黑衣的话语“我说过,自你杀了土地村的村人后,我便再也不想与你口中那****再有任何关系。” “少主!”黑翼急道。 “这些年来,除了阿柯和马爷爷,你也算陪我两年,谢谢你。”不知为何,白一凡眼底满是平静,语气也越发温和起来,眨了下眼,看着黑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出门后,马善面色担忧,见白一凡面色温和,没说什么,但闻他一声马爷爷,应了一声后,二人便离步木屋。 “少主。”一声呢喃,黑翼眼看白一凡离去,微微低头,双手道道黑气涨起,只见身化一道黑影,直向白一凡冲去。 不等反应,白一凡只觉后背被猛捶,痛苦之际,回头望去。却见黑翼眼处流露一丝哀色,耳边只听一句“少主,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而后眼前一昏,那马善惊愕的面庞渐渐虚化。 “你干什么!”马善急忙推开黑翼,不断的摇晃白一凡的身体,喊道:“一凡,一凡!” “你快将少主安置在屋内,我感觉那老道马上就会达到这里。届时,你便说你是这里的农户,这小孩是你在山林发现的。”说话间,黑翼将左手臂靠近白一凡嘴上,右手捏着手臂挤下一丝血流,滴落在白一凡口中,紧皱眉头又深咬自己一口,不禁连声痛吟。 “你这是?”马善疑惑道。 “我会和那老道说,是少主在崖边咬了我一口,我苦痛之际将他扔下,你最好再给他弄些皮肉伤口。”虽是对着马善言语,眼中却深深望着白一凡,不过一刻间,感觉到前方剑意阵阵,身躯幻化成一道黑烟,向前而去。 马善见白一凡呼吸顺畅,松下一口气,而之前与白一凡攀谈慕家经历,也知晓黑翼何意,便也不说什么,将白一凡抱进屋内。 …… “青弦,应该便在此处。”老者一身青白长袍,脚踏月白长剑,一改白日温和之象,半空中一双眼中凌厉神色,紧看身下高崖。 老者身侧的慕青弦冷冷望着眼下,两角轻点脚下寒剑,便如同落叶飘落在崖边,那寒剑连忙飘舞,化成流光飞入那盈玉纤手中。 只见崖后山林间,一团黑漆缭绕而来,老者两眼一眯,对着慕青弦高喝:“青弦,小心!” 慕青弦冷眼一观那猛然重来的黑气,清水寒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精光。旋起手中剑,剑斩清风,阵阵剑音涤荡,旋即翻身一转,一道青光从剑中削出,两气相撞,化成轻烟而散。 黑翼猛然从暗处现身,慕青弦只觉劲风扑面,尚未反应过来,只看黑翼魔爪向自己抓来,但闻空中一声怒喝,那老者双手凝出太极,一团淡白光束从太极中射出,将那凶恶之人罩住。顷刻间,黑翼便觉自己身体犹如被泰山压顶,不能自主,而那向前抓的手,离那有些惊住的慕青弦不过半米远。 眼中惊色尽失,转而的是,无形的冰冷。慕青弦手起刀落,只看静谧月色中绽起一朵血红色的花。 “啊——!!” 黑翼伤痛至极,眼看手臂被慕青弦斩落,无法言喻的疼痛席卷全身,麻痹神经,不禁狂啸出声。一双眼早已布满血丝,只能紧紧瞪着自己空下的手。 老者望着慕青弦,眉目微微一皱,却也没说什么,轻落在她身旁,眼神扫了她一眼,转而看着黑翼,厉色严词道:“那孩子呢,你把他怎么了?” “孩子?”黑翼喘着粗气,冷冷发笑,随即强忍疼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道:“谁知道啊,咬了我一口,我就把他扔了。” “扔了?”老者一瞪眼,道:“扔去哪里了?” 黑衣瞥他一眼,一副阴测测的样子,似是极为愤恨,眼睛瞪着那目光冷淡的慕青弦,心里突发的恨意,道:“我本想慢慢折磨他的,却不想他看我手臂有伤,挣扎之余竟一口咬在伤口上。半空之中我便把他扔了下去,后心不甘,回来想看他死了没有。”语中一顿,黑翼两眼一扫打量这二人,冷声道:“却不想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老者打量着黑翼手臂,见其无事,皱了皱眉,而后弯身捡起了慕青弦砍掉的手臂,那手臂上附上薄薄冰霜,应是慕青弦那冰剑上的寒气所致。老者仔细查看,却见那原本就附带的伤痕上有着不清晰的牙齿印,想到他的话,应该无误,他只想,从黑翼的行动路线来看,那孩子应该是掉落在前面林处。 慕青弦瞧见老者沉思的模样,又看了失了手臂面色痛苦,身体被禁锢的黑翼,冷道:“师父,让我杀了这个妖人。” 老者眼睛撇向她,眼里隐隐透着一抹忧色,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慕青弦眼盯着黑翼,缓缓抬起手中寒刃,黑翼深知那寒剑威力如何,只想自己气数已尽,只是****任务尚未完成。心中却多了一抹不甘。眼看那剑高过头顶,面前那小小的女孩如同寒冰,黑翼沉下了心,闭上了眼,身体的禁锢,断臂的痛楚,内心的绝望无法言语,只能闭上眼,期盼那女孩下手能够快一些,却在剑落之际,一声鹰啸划破长空,三人不仅同时望去。 只见一只黑鹰在黑云之中盘旋,雷光闪过,一道闷雷响的突兀,有些吓人。慕青弦手一颤,那寒剑落了地,眼珠不停地转动,便一下子扑到那老者身上。 女孩的身体轻轻的抖动,双眼睁得猛大,那极为细微的声音在女孩口中盘旋,却是生生的只有一个字。 “爹~爹~爹……” 眼见这一幕,那老者倒也不怪,只是目光和蔼,隐隐有些悲色。手不断拍打着慕青弦的后背,极为轻微,只怕再惊动女孩几分。 黑翼却对于面前二人这般模样毫无兴趣,只是盯着那黑鹰瞧了半天,眼珠一动,心中欣喜起来。 只见那黑鹰绕空盘旋几圈,一双凌厉眼睛向下打量,而那老者也向着那黑鹰看去,两双眼交集之际,犹如两柄凶狠锋利的刀,不断碰撞。 不时之间,又是一道雷声响起,那慕青弦闭紧了眼,又紧抱了老者,眼里早已失了冰冷,犹如一只被惊吓的白兔,而这般模样才应该是她这般年纪应有的状态。 看着怀中娇小的人,老者心疼不已,而心里还记挂着白一凡,眼前的两个魔人又不能不顾,一时之间,老者犹豫起来,他不知该怎么办,若是那雷声再度响起,只怕慕青弦真会惊吓过度,而白一凡不知是生是死,也让人担心。而眼前,那黑翼明显就要挣脱禁锢,而那黑鹰一看便知不简单,若是二人合力,他便也无法顾及慕青弦。 “青上,我不想与你为难,将他身上禁锢解掉,我们即刻离开。” 那黑鹰口吐人言,只是声音不似外表那般冷酷,而是极为平缓温和的男声。 老者低头看着慕青弦,又瞧眼前断臂黑翼,心中一阵犹豫。 “师父。”慕青弦似是缓过神,缓匀了几口气后,眼中的冰冷突的加深,一阵寒意涌入老者耳边,只听她轻轻低声道:“师父,不用顾及我,杀了他们。” 老者楞了一下,整个身体一顿,一眨眼的功夫,叹了一口气,旋即抬起头,手一挥,将那黑翼的禁锢解掉,道:“那孩子,你扔在那里了?” 黑翼整个身体没了禁锢,突地一松,摔倒在地,手臂的痛感也加深了几许,紧皱着眉,望了青上一眼,道:“我丢在那树林里,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走吧。”老者淡淡道。 “师父!”慕青弦眨下眼,两只眼紧紧盯着青上的面庞。 黑翼看向慕青弦,冷哼一声,身体渐渐化成黑雾,带着恨意的眼隐没在黑雾中,只留下一句恶言“断臂之仇,永生不忘!” 那黑鹰又绕着空盘旋一圈,旋即向着西方飞去。 “师父,为什么?”慕青弦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心中尊敬的师父,喊道:“你明明可以杀了他们的!”一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 …… 章节目录 第8章 离别 “天水寒!” 慕青弦手一招,轻喝一声,那落地的寒剑飞入手中,旋即转身欲要去追回那二人。 “青弦。”青上言道,叫住那慕青弦,见慕青弦没有动作,语重心长道:“青弦,那魔人屠杀一村固然有罪,可是逝者已去,活下来的人又怎能不顾?” 慕青弦转身看着青上,冷言问道:“所以师父宁愿看着他们害人,只为那一人性命而舍去以后更多人的性命?” 轻叹气,青上道:“青弦,我知道你的痛在何处。白一凡此时生死不明,或许那魔人以后会屠杀更多人,可正所谓一命一浮屠,一凡小友的性命难道就不是生命?”眼看慕青弦沉思起来,又道:“更何况,你已断他一臂,就算是要做害,也不会是近期。” “落在魔教妖人手里,那白一凡怎么可能再活?”慕青弦冷言道。 “青弦,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的你可以为了一块糖而百般粘人,可自“慕云”去世“门人”病逝,你性情大变,对任何人都以冰冷相待,只有与我一起或在慕家时才会有稍许的喜悦,虽说你体内天生带有寒气有关系,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很担心你会被那寒气反噬,走火入魔。”青上叹了一口气,双眼满是和蔼之色,和言道:“你父亲是在你八岁去世的,你母亲临终将你托付给我,她唯一的夙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长大,打理好慕家,可此时模样,你岂能叫她心安?” 慕青弦站在高崖的边缘线,望着脚下漆黑,惑道:“师父,这广袤天地,难道就没有一方安宁之地?” 只叹一声,青上望着慕青弦的背影,想她年岁不过十三,行事却比成年人要稳重几许,却偏偏看不开,又将自己紧紧束缚,些许的无奈,只道一句:“世间事,万尘烟云过,世事变迁,白驹过隙,一瞬之间,足以改变许多事。” 慕青弦回头看着青上,想他话语确实字字珠玑,那一命一浮屠五字萦绕在她心间,她突然在想,她到底在执着什么,明明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营救白一凡,仇恨却成了执念。 夜色凉,四方的木屋灯烛微亮,那残破衣装,全身满是灰尘和挂着几片叶的细小树枝挂在身上,脸上几抹尘土,有着些许的划痕,不长的黑发凌乱之际,那男孩躺在木床,样子狼狈极了。 马善行走在房屋中,一来一回行,又坐在木床旁的木凳上,神色复杂看着熟睡的白一凡,不到一炷香,便又走了起来。 不知来回多久,他做的动作也就这样往复循环,从新做回木凳上,这一次却是坐的有些久了。 夜色寂,回顾十年间,一瞬过。 望着那床上熟睡的孩童,马善面色复杂,时而皱着眉,时而叹着气。 回想十年前,那身姿曼妙、容颜倾城的的女人怀抱睡得香熟的婴孩来到他家门前,一袭白纱流裙被血红沁染,竟是更加动人起来,如同彼岸处,那白雾中弥漫的片片红花。回想那场雨,雷声滚动,那时候夜晚的嘈杂,仿佛都被雷声掩盖了。 十年间,那孩子渐渐长大,声声的马爷爷让他这个无妻无子的人也感到了一丝心暖,可贫穷却将加重了,他不断的埋怨,可到最后又能埋怨谁呢?说到底,一切都不过是几两银子的恩惠,值得他用自己微末的积蓄去养活一个孩子么?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过好。 他不断的问着自己这样的话,曾试想过将那孩子丢了就算了,好在也养过几年,算是对得起那几两银子的施舍了吧。可他在心狠之刻突地又心软起来,如此的矛盾之下,他终是认命了,虽然还是在不断埋怨,却将一切推到了虚无缥缈的老天身上。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不会再次陷入心肠软硬的地步。 十年的相处,纵使没有血缘,对于马善这样的人来讲,感情一定会有。每次见到白一凡被同村的孩子欺负,只要他看见就一定会保护,那年阿七被猛兽吞食,白一凡无意打翻土地庙的油灯,村中连遭祸乱致使全村人将白一凡视为灾星,他极力保护,本来就不太爱说话的人费劲了唇舌,最后与全村断绝了关系才保住了白一凡的性命。 断绝关系后,他时常在想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而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会不断地问自己,可看着白一凡熟睡的面庞,又想起那一声声呼唤马爷爷的白一凡,不禁无奈一笑,道:“他们都死了,我还想这个干嘛呢?”一句话,显得有些苦涩,有些微不足道的伤感,有丝微不足道的叹然。 “师父,前方似是有间房屋。” 慕青弦朝前仔细望去,眼见远处的木屋透着微弱烛光,心神一动,面朝身后老者说道。 “灯火通透,想必主人还没睡,我们前去打扰一番。” 青上点头道,二人也向着房屋走去,几下功夫,二人便来到木屋前,二人相视一眼,青上点头,示意慕青弦敲门。 “咚~咚~咚!” 敲了三下房门,慕青弦开口问道“房内主人可在?” 屋内马善听闻敲门声,想着可能是黑翼所言之人,便上前开了房门,俨然见面前二人仙风道骨,不免失了神。 “这位老夫,深夜打我扰请勿见谅,们是缥缈道人,来此山中是为寻一失踪孩童,远处见你家灯火微亮,猜测房内主人可能未作休息,便前来打搅,不知老先生可有见过什么孩童?”青上脸露和煦笑容,客气道。 一听是缥缈峰的人,马善心里激动起来,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够见到这无上门派的人,只想自己三生有幸,瞧见二人形貌,又在心底感言,果然是缥缈峰,果然是仙人啊。 青上见那马善神情呆滞,与慕青弦对视一眼,便伸出手在马善面前挥着,慕青弦不耐烦起来,冷眼一厉,寒气悄然而绽,将那激动之人惊醒。 寒意凉席,马善只觉自己周身被寒气包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又见二人神色才知自己失礼,干干一笑道:“是有一个孩子,我打完柴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那孩子怎么样?”青上问道。 “他就在屋里,那孩子还有一口气,我就把他带回来了。”马善道。 二人进了屋,见白一凡虽躺在床上,但是呼吸均匀,均放下心来。看着白一凡嘴部的鲜血,明显有着擦拭去的痕迹,对视一眼后,青上上前一步,只叹这白一凡下口实在厉害,心想途中,手指扣着白一凡的脉搏。 “师父,他怎么样?”慕青弦问道。 青上放下白一凡的手,淡淡说道:“他并无大碍,只是后背存有淤血,身上可见划痕,应是从高处摔落所致。”看着慕青弦,道:“青弦,将他扶起,我把他体内淤血逼出体外,他就没事了。” 慕青弦应声,把住白一凡的身体,青上坐在床上,双膝盘绕,双掌抵着白一凡后背,白色的清流之光在二人周身环绕,马善则在一旁,看着那飞舞流光,啧啧称奇。 不过一会,只见白一凡眉间微皱,眼珠藏在眼皮下来会转动,喉部可见上下律动,一口红血溅在地面,微睁的双目继而闭上,整个身躯瘫倒在青上怀中。 “这……”一见白一凡吐血,马善心里一急,不禁发出声音。 “老先生,怎么了?”慕青弦微微转头看向马善,见他神色始终看着白一凡,眼里流露出的,满是疼惜之色,不禁问道:“老先生,莫非你认识这个孩子。” 马善一怔,不知道该怎么说,那黑翼提醒过他了,沉默许久,又见那慕青弦的眼中满是怀疑,干笑一声,道:“我原本也有个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只是夭折了,所以我看见这孩子的时候,仿佛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让仙长见笑了。” 慕青弦一愣,恍惚间似是想起什么,又见马善望着自己,微微点头,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青上缓过神色,道:“他已经无碍了,只是身体尚过虚弱。”说话间,青上下了床,看着马善,微微笑道:“多谢老先生了。” 马善摇了摇头,却也不多言语。 “师父,既然他无事了,我们就回去吧。”慕青弦眼中依旧冰冷,淡淡说道。 “恩。”青上点头,旋即将躺在床上的白一凡抱起,向马善微微点头,便踏出门外。 慕青弦手进袖内,眨眼间便掏出一个黄色钱袋子,看着马善道:“老先生,多谢你救下白一凡,这里是二十两银子,不多。” 马善一见此举,便立刻慌了神,这钱那是他消受得起的,立马道:“万万不可,救人是应该的,我怎能贪图仙长的银钱呢?” “老先生,请收下。”也不多言语,慕青弦将钱袋直接放入身后的木桌上便直接转身离开,只留下一脸尴尬的马善。 ,不过片刻,只听屋外一声烟火声响,马善推开门,看着那远处长空上绽起一朵耀眼白花,转而即逝,马善心中涌出一股凉意。只瞧那远处的两道白色身影越行越远,便关上了房门。 烛火微微跳动,马善手握着那黄色钱袋,里面的银子的确很有分量,然而马善的心思全然不在此处,怔怔的望着那木床,想着白一凡刚刚从那里离开,心里不免一阵心酸,竟不知何时,一滴眼泪悄然而落。 “如果那孩子能够入了缥缈峰,那一定会活得很好吧。”他坐在木床上,眼神扫过地上那白一凡涌出的一口血迹,便离了床,苍老的身躯微微蹲下,手指拂过,怔怔出神道:“那孩子,痛不痛啊。” 又是一滴泪,与那血融在了一起。 章节目录 第9章 决心 慕青弦踏出木屋,神情间有些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青上怀抱白一凡,见她不出声便道:“青弦?怎么了?” 微微摇头,慕青弦回声应答:“无事,师父,我们走吧。” 二人齐齐离去,途中,慕青弦向着木屋扫去一眼,见那纸窗透着灯火微亮,心想那老者是否在想他的孙儿?自己的父母是否还记得自己?只是片刻痛心,眼底的冰冷仿佛悄然将那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冰冻起来。 眼瞧木屋已消失在眼帘,二人已到达崖岸,慕青弦手指一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木制的细小圆筒落入手心。瞧紧了那圆筒下的黑线,慕青弦微微用力,拔下那条黑线,只听“啵~”一声,那圆筒上的盖子一下子被弹开,一株亮光冲天,月色下,一朵灿灿而开的白色莲花绽放在天上,照亮尘世,一瞬之间,悄然而逝。 “师父,我们走吧。”说话间,慕青弦手指一抹白光,那天水寒浮在崖前,便一脚踏上去。青上只是踏出一步,若是旁人不知还以为他要跳崖,却见他那似是踩空的脚下莫名出现一道白光透亮的剑影。 踏上剑,二人便也离开了这座空崖。 …… “真倒霉,怎么又是我给这个下等人送药?” 白一凡恍惚间,身体动弹不得,只觉喉咙处有些许腥锈气味。眼神撇向声音处,但见那丫鬟一脸的嫌弃正望着自己,又听那丫鬟嘟着嘴细着声音说道:“怎么没叫妖人杀死,真是晦气。”语罢,将手里的汤药直接摔在了桌上。 声音极小,白一凡却也不在乎,这种刺耳的词语对于他而言算是好听的了,他也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丫鬟冷看他一眼,声音故作谦卑大声叫着:“我家小姐说了,这补气调节的良药啊,你可一定得喝下去的,你要是醒了就赶紧喝了啊。” 话是好话,可是阴阳怪调的语气怎么都让白一凡不舒服。 瞧见白一凡毫无动静,那丫鬟“切”了一声便推门而出,白一凡缓缓睁开了眼舒了一口气,身体还是一阵酸疼,不过勉强可以动弹几下,瞧见那渐渐关上的木门,低了下头,眼珠来回滚动几下,旋即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看着那桌上盛满汤药的碗,疑惑道:“我怎么会回到了这里,马爷爷呢?” 起身下了床,白一凡只觉后背酸痛,走到圆桌旁,将那瓷碗端起一口饮下汤药,不禁皱了眉,心中只道,这汤药比上一次的还要苦。 放下碗后,瞧见那遮盖那镂空圆门的白纱飘起,阵阵清风卷进屋内,那池里的荷花开得正好,白一凡掀开纱帐,走到那木阶上,望着荷池水面涟漪,道:“又是这里啊。” 此时烈日当头,不知不觉间,白一凡眼前似是又出现那白色身影,一幅画着不似人间烟花的绝艳惊笔。不知有多久,一阵冷意将白一凡惊醒,回过神,却险些被吓到。 慕青弦依旧是满目冷意,青上则是一脸微微笑意,二人离的白一凡正近,也不到一步,白一凡自是被吓到,连着退后几步险些摔倒。 “一凡小友,你醒了,身体可有不恙?”青上面色未动,依旧是笑容可掬。 听他这么一问,白一凡动了动身体,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相比之前确实好了很多,便摇了摇头。 青上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已无碍,又何必站在这里,受那烈日刺激?” “啊?”白一凡尚未反应过来,慕青弦便是转身直接推开纱帐进了屋,青上微微笑道:“还不回屋?” “奥。”点了下头,白一凡便低着头,也回了屋。 “老爷爷,我不是被那个人抓走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这里,难道是我在做梦吗?” 三人回到屋内,便直接坐在椅子上,白一凡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青上摇了摇头,面色温和道:“那不是做梦,是真的。” “我竟然还活着?”白一凡本以为,是自己执意不肯入****才惹黑翼气愤,害他下杀手,他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死。 “那魔教妖人大概是想将你摔死,又见我们追的紧便随便将你丢下,幸好有一山村老夫打柴回家时将你就下,不然……”青上微微一顿,便就不言语了。 “山村老夫?难道是马爷爷?”白一凡这么想着,看着眼前二人态度,他多少也猜出一些,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道:“我应该好好谢谢那位老人家的。” “不过我倒真是佩服你,一凡小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气,不惧妖邪,实乃幸事啊。”青上想起那黑翼手臂上的牙印,又想起白一凡瘫在床上,那嘴部的血迹斑斑,不禁叫他放声笑起。 “老爷爷说笑话了,我实在是害怕极了。”不明白青上为何发笑,白一凡只能讪讪一笑,心中却天大的不解,不就是被抓走了侥幸活下来了,怎么就如此胆气,不惧妖邪了呢? “你不是在那妖人伤口处咬下一口吗?”慕青弦蓦然的笑意,映入白一凡眼帘之中。 那一刻,一丝浅浅笑意,恍惚间,成了这天下最明媚的微笑。 慕青弦见白一凡始终盯着自己,面色却有更加冷了几分,将那瞧得入了迷的白一凡惊醒过来。 青上见此景,不免有些尴尬,手握成拳,抵在嘴唇下面,连咳几下,随后便看向白一凡道:“一凡小友今后若是没有去处,不知可愿留在慕家?” “老爷爷,我想拜入缥缈峰,成为缥缈弟子。”不假思索,白一凡直接两膝着地,低着头说道。 “你想拜入缥缈峰?”见白一凡只是低头不言语,青上有些愕然,道:“如果想要拜入缥缈,须经千山万水,对于你这般年纪,可谓是此间危险重重,如此,你也不惧?” “我不怕,只要能够拜入缥缈峰,我愿意去闯这千山万阻。”白一凡只想此前自己胸口所浮现的奇异文字,如若说是以后的去处,怕是也只能失去寻那上面的文字究竟所言何意,既然是在缥缈,那这缥缈他是非去不可了。 迎着白一凡的坚毅目光,青上内心连番赞许,只道这孩子心性坚毅,想他十岁年纪,便有此性,即便是毫无天赋,或也可成就一番天地。但见身旁慕青弦,想起白一凡那全村被尽数屠杀之事,不免心中有有些担忧。 “一凡小友,你先起来。”青上道。 “是”白一凡撑起身子,刚才着实跪的有些猛烈,却忘记自己背后依旧酸痛。 “想要入缥缈峰,可以,但是修习缥缈道法需静心明目,若是一凡小友记挂一些往事,只怕会伤及心神,所以……”青上望着白一凡,只看他如何反应,未料话未说完,却被白一凡打断。 “老爷爷不用担心。”青上话语,白一凡自是听得懂的,可他心里除了对马善、南柯有牵挂之情,其余村人与他有同于陌路,所以若是说起为他们报仇,那是万万不可能,瞧见青上面色疑惑,白一凡只是平静道:“我早已不敢奢求太多,天地偌大,我只想采一方草地,席一地枝叶,有一安身之处。拜入缥缈,只希望尽我绵薄之力,去保护那些深受其害的人。” 白一凡没有想太多,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几句话,一句没怎么思考的话,只是脑海当中回放起了一幕幕零散片段,那孩子的身影如此瘦小,只能躲在墙角处,放着背任由那石子落下,拼了命的不让自己生气,伤心,生怕会一个控制不住真的伤害了他们。却在每次结尾,怎么忍也忍不住。 这孩子竟有如此心性?青上有些惊然,本以为他会牙咬切齿的说他要报仇,如同慕青弦一般陷入仇恨之中。他只想,他倒是小看这孩子了,只是如此却又让他想起一人,那人本该是整个缥缈的骄傲…… “松鸣……” 恍惚间,青上幽幽叹出二字,白一凡只见他神色之中有着些许的无奈,些许的惋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自己却也不知不觉间也念起这两个字,只想这大概是个人的名字。 “孩子,你可姓白?”青上微声问道。 “是?”疑惑间,白一凡应答。 “是吗?”青上微点头,心中只叹“松鸣,这孩子竟与你同姓,性格却也如此相似……” “真不知道那四个老家伙若是看见了你,会作何反应。”青上微微出声笑道,那笑容却有些勉强。 “什么?”白一凡没有听清话语,便疑惑起来。 “没什么。”青上微微摇头,脸上依旧挂满笑意,道:“孩子,你可真心愿加入缥缈峰?” “是!”白一凡面色坚决。 “好,好,真是好!”连道三声好,青上面色忽的一转,俨然威武起来:“你白一凡要入我缥缈峰,千山万险,可惧?” “我不惧!” 青上那双眼凌厉至极,如若说慕青弦的眼透着深深的寒意,那么青上此刻的眼神便如同那深藏寒冰之下的利剑,锋芒如刃。 白一凡早已经历过千白万眼,这种眼神还是让他产生惧怕感。 不过几秒后,青上忽的一笑,操起手掌连着在白一凡的头上摸了几下,便起身向着门外离去,几步之间,一句话语让白一凡欣喜若狂。 “一凡小友,你很幸运,再过一月便是缥缈峰收徒,你可要快点把伤养好,不然可赶不上!” “是!”白一凡欣喜之际,竟抱着桌上的瓷碗呆笑起来,心中只想,这样的话,我就能知道我到底是谁了。 章节目录 第10章 约定 慕青弦看着抱着瓷碗发呆的白一凡,美眸轻眨,旋即从袖间掏出一颗铃铛。 铃铛抖动几下,传出清脆声响,将那白一凡唤醒过来“兰心铃!”眼看慕青弦手中的铃铛,白一凡伸手便要抓去,却不想慕青弦突然向后退去一步。 不看白一凡险些扑到地上的滑稽场景,慕青弦望着铃铛道:“这个铃铛是你被魔教妖人带走时遗留在地上的。” 白一凡看着叮叮作响的兰心铃,心中也道实在欣喜过度,竟把此物遗忘,同时犹疑,慕青弦为什么不将铃铛还给他。但见慕青弦似是有话要说,自己也好闭嘴。 “我本想等师父走后便把这铃铛还你,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慕青弦淡淡说道。 “可那对我很重要,如果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但是那个铃铛绝对是不可以的。”白一凡急道。 “我并未说要将此物占据于手,只是想与你做一个约定。”慕青弦将铃铛放入袖中,眼里始终平静,却也不管白一凡焦急情绪。 “约定?”眼见铃铛被慕青弦放起,白一凡惑道。 “如若你能够在一月之期到达缥缈,并成为缥缈弟子的话我会立刻将它交还于你。”慕青弦晃了晃先前放入兰心铃的袖子,冷声言语。 白一凡明白慕青弦想要干什么,思虑之下问道:“那要是我不能成为缥缈弟子,兰心铃岂不是还不了我了么?” “如若这兰心铃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想必就是千难万险你也不会放弃的吧,还是你之前所言,完全就是一句空话?”慕青弦眼中冷意加深,瞧的白一凡浑身直发冷汗,只在心想,这人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总是叫人发寒? “如果你做不到,不如就放弃掉。”说话间,慕青弦袖袍一挥,那铃铛正好滚出来,白一凡双手一接,只觉这入手的铃铛怎会如此寒冷,定眼一瞧,那铃铛外面竟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不过稍瞬即逝,却留下几滴泪珠,滑落在地。 慕青弦瞧他一眼,心中漠然,转身刚离去几步时,却听见白一凡突然出声。 “你明明很好看,为什么要这样冷淡呢?”白一凡喃喃说道却引得慕青弦双眼怒意,只得她轻声一喝:“你说什么!!” 见她转头,白一凡微微一笑,也不惧慕青弦眼中若隐若现的杀意,迈着步子便向她走了过去,慕青弦眼中满满的冷意,手中,那柄叫人冷入骨髓的天水寒不知不觉间落入手中,却见白一凡只是笑着,手里慢慢举起了铃铛。 “你这是何意?”慕青弦冷道,却收起了手中的天水寒。 “你说的那个约定,我和你做了。”白一凡平静道。 “你当真?”慕青弦本欲接过铃铛,抬起的手落了下去,看着白一凡的眼里满是疑虑,她只在想,此人年纪还要比她自己小上三岁,可他之前对师父所言却是字字决心,看的竟然比自己要通透许多,她本欲拿着铃铛试他一试,看他口说愿意做自己说过的约定,可他当真有那个毅力么?若是说之前咬那妖人一口在她师父眼中认为是勇敢,可在她眼里那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从白城前往缥缈峰说是说千山万险,的确是夸张许多,可说是危险重重也不为过,他一个十岁孩童,以目前的观测来看说是毫无本事毫不为过,又哪里的决心去闯这危险重重? 眼见慕青弦没有接过铃铛,白一凡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此行一去,必定是危险重重,这铃铛留在你那里也好,也省的再丢一次。”。 慕青弦看他模样,接过了兰心铃,眼看着泠泠作响的幽铃。原本想着确实狂妄了一些,莫不是咬了妖人一口便不知自己深浅,不知天地偌大,便随意说些狂妄之语,本想施加些压力,以手中兰心铃这等重要之物来施压,说不定便会后悔,而她自己也算留下一条性命,可白一凡眼中透出的坚决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小瞧眼前之人。。 “你可知生死二字?”慕青弦冷冷问道。 “如果我死了,你就将它埋了。”白一凡望着铃铛淡淡说道。 “不知深浅,早知你不知生死,当初何苦费力救你!”冷声微喝,转身离去。 望着慕青弦离去的背影,白一凡漠然一笑,有些苦涩。怔怔出神,无奈自语,喃喃道:“生?死?对于我,还有什么不同吗?” 望着白纱飘忽,向西垂的阳光洒进屋内,白一凡不知不觉,自己便走到了木阶上,那抹阳光忽的有些刺眼,恍惚间,想起阿七,想那日也是如此天气…… “一凡,我告诉你,这山上的林子里的果树,那上面的果子结的是又大又甜,你赶紧跟我来。” 半山腰上,两个男孩正在一个较为陡峭的山壁上攀爬,其中一个身穿素衣的男孩,体格有些健壮,皮肤黝黑,粗糙的麻布条带将那半长的头发竖起,那不大的男孩正鼓着腮帮子,咬紧了牙根,瞪着眼睛,只为手臂能够到那还有几下力气便能摸到的石头,男孩想借此爬上山岩,可笑这山壁只要大人爬上两下便就能上去。 “阿七,不要再爬了,这山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白一凡站在山壁下,小小的个子仰着头望着不断向上攀爬的阿七,那稚嫩的眼里满是担忧。 “白一凡…你可不可以…胆子不要……那么小。”撑着力气,阿七涨红着脸,好不容易摸到那石头,用着力气挤出一句话来。 “我们还不回家,马爷爷和张大娘他们会生气的。”白一凡怨道:“上次和你差点在山里迷路,张大娘骂了你好一阵子,你忘了?” “等摘下好吃的果子,回去给他们吃,娘她也就不生气了,嘿嘿。”阿七开怀笑着,因为他马上就要再向上攀去一层。 “快回去吧。”白一凡依旧在劝着,可阿七却始终不听劝告,眼里透出不耐烦,似是有些急了,喝道:“白一凡,你赶紧闭嘴,要不……” 话未说完,阿七脚底突然一划,整个身子突然摔了下去,白一凡心底一惊,无法多想便扑到阿七身下,白一凡又那里的力气能够接住他,阿七的身体一压直接压到他的胳膊,二人摔成一团,一阵酸痛过后,阿七直接推着白一凡那受伤的胳膊,埋怨道:“看吧,都是你,我本来马上就快爬到了。” 白一凡手臂本就作痛,被他这么一推更是苦痛难忍,当即便大喊出声。 “你没事吧?”阿七虽然埋怨,但看白一凡突然苦痛出声,心里立刻慌了起来,连忙翻看他的胳膊,却见几条擦伤血痕,瞧着地上岩石正硬,上面还被染上几条学籍,阿七急忙从自己衣服咬着牙撕下一块布条,缠绕几下后,对着苦痛发昏的白一凡说道:“一凡,我知道这里附近的山坡有种草,可以止血的,,你先忍一会。”语罢,阿七便向着另一山坡跑去。 “阿七……阿七,不要乱走,还要回家呢。”被疼痛迷乱的白一凡,只感觉眼前一片虚幻,阿七不断的奔跑,而他全身没有力气,只能远远看着他,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模糊不见。 “啊!” 似是跑得急了,阿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猛地向前再去一个跟斗,手心也被擦出几道口子。阿七看着手,膝盖也有些破损,他回头望了一眼白一凡,不顾疼痛,只是站起来拍了几下土,便又接着跑,膝盖疼到受不了,就单腿蹦着走,直到看见几株淡绿色,上面开有白色小花的植物后,连忙扯下,缓了一口气,将其中一棵药草揉碎,贴在了膝盖上,感觉好了许多后,便急忙赶了回去。 费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赶到白一凡身边,那包着手臂伤口处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白一凡的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阿七本就是农户之子,年纪也只大白一凡三岁,做事自然不会细心,惹的白一凡连连皱眉。将那药草全部揉碎后,全都贴在了白一凡的伤口处,沿着破开的衣服又撕开一块,只因他手心被擦破,费了不少力气。绑好白一凡手臂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也有些累了,靠在山壁,不知不觉,昏然而睡,醒时,白一凡仍旧在昏迷,但面色已然红润许多,看看天色,虽未到傍晚,但是阳光已然暗下,幸好下山坡的路并不陡峭,阿七便搀扶着白一凡慢慢下山,直到半路,白一凡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阿七搀扶着他,自是感受得到。 “我怎么了,手臂好痛。”皱着眉,白一凡却丝毫不敢乱动。 “我都说了,叫你不要管我,你看看,你的手臂流了好多血,要不是我,说不定你就完了。”阿七傲然说道。 “对不起……”白一凡本想说什么,却被阿七的不耐烦给打断“打住打住,我不是说了吗,我跟村里那些人不不一样的,你用不着和我说对不起,你要是再说的话,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白一凡扑哧一笑,道:“那我就不说了。” “这就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阿七笑道。 章节目录 第11章 阿七 回顾曾经夕阳下,两两小少年,欢声走在小路上,一瘸一拐,狼狈至极。至此,不知愁几许。 “你的衣服怎么破了,?”白一凡瞧见阿七衣服凌乱,几处残破,担忧道:“这可是前天张大娘花了十几文铜币买的,要是让她看见衣服会破成这样,一定会很生气的。” “没事没事,顶多是一顿板子,我又不是受不了。”阿七笑道。 “怎么没事!”看着阿七轻描淡写的模样,白一凡气道:“你为了我受了张大娘多少说教,要是再因为我被打了一顿板子可怎么办?” “凉拌呗。”看着白一凡那急躁的模样,阿七停下脚步,看向白一凡,神情凝重,道:“一凡,如果你遇到危险,不要说是这一件新买的衣服,我一定会拼命地救你。” “阿七……”白一凡抬头看着阿七,一阵感动,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嘛,哈哈哈~”阿七笑着,扶着白一凡便向前走去,乘着夕阳余晖,直到太阳刚落下山,二人才回了家。 白一凡受伤,惹得马善一阵心疼,那孩子一躺下便就睡着了,阿七看着白一凡睡相,笑道:“真是难看。” 离开马善家后,阿七垂下脸,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残破的衣服,无奈道:“这次怕是免不了一顿打了。”叹气后,便径直走回自己家中。 眼见那房上烟筒正冒着白雾,从门出便传来一阵飘香,阿七却毫无心思,低着头愣愣的进了门。那刚从厨房忙活完的张大娘本来笑意盈盈,一句“阿七,你回……”说到一半就断了,眼看他那衣服几处破损,怒从心头起,直接就在阿七的脸庞印上一个掌印子,骂道:“兔崽子,这新买的衣服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见阿七低着头,不言语,那女人气急败坏,眼见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木棍子,转眼抄在手中,便是一棍子打在阿七的屁股上,引得阿七抽泣起来。 “你说,你是不是又跟马家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混在一起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我叫你离他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啊!!!”骂完,便又是一棍子打在阿七身上,直接吓的阿七抱头鼠窜,直跑进屋内。那女人撸了撸袖子,走进屋内,然后又是一声声的惨叫。 “一凡他不是野孩子,他是我兄弟!”阿七躲在炕里,听着自己的娘不断辱骂白一凡如何来历不明,心里一急,便叫喊出声。258鈡雯? 这里一幕,引得许多村人来瞧,几个年纪似有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便前来劝解,那张大娘也是气坏了,将木棍摔在地上,想那衣服,他才让他儿子穿上,这才不到两天搞成这个样子,不禁叫骂道:“那马家的孩子真是个祸害,把我儿子衣服糟蹋成这样,简直气死我了!” “不是白一凡弄得,是我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的,跟一凡没有关系。”阿七叫道,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一切的过错都要来到白一凡的头上,明明都是因为他,可娘为什么就是这样,一定要把责任推给白一凡,他这么想着,喊出了那句话,却又张大娘一阵瞪眼,欲把那棍子捡起,几位老人连连阻挠,方才迎来了一场平静。 阿七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几个老人冲他瞪着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本来今天打了鱼,张大娘打算好好做一顿每餐,秀秀手艺,却没想到会闹到如此,直至阿七的父亲回来,几番劝解过后,才能坐下来,吃了一顿美味而又无味的的饭,途中,阿七的父亲几番言辞令色,勒令阿七不要再与白一凡交往,可阿七也只是表面应付,心里却想着白一凡的伤势如何,明天能不能好,要不要再去那个山坡摘果子等话语。 此事很快便传开,毕竟村子很小,白一凡自是能够听到风言风语,许多以前多少能搭上话的,现在一句话也不愿意理他,只有阿七一如既往,即使带着伤痛,还是随时都能洋溢着笑容…… 于此,白一凡已不敢深想,那是他,最痛苦的回忆,也是一切的开始,他时常在想,如果自己能够再费些力气,多花些唇舌,在努力一点,阿七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依旧能够对着他哈哈大笑,他不敢想,因为那是他的噩梦。 从回忆深处走出来,不知沉浸多少,天已渐晚,那瘦弱的人,依靠在门边,望着池中倒映下的月,幽幽无声。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白一凡早已收拾好。说是收拾,不过是想慕家讨要了一件粗布麻衫,那先前的华服实在让他不习惯。 虽是清早,天还没亮几分,这慕府上下却早已人来人往,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要说这慕家实在过大,长廊曲折,光是内院的亭湖便要隔着很远才能看到对岸,高楼阁宇,一片繁华,几番周折,遭了几次白眼,倒是也有好心人,却也是随便指了路便就立马离开了,白一凡才出了门,仔细一看这慕家,不可说不气派,光是这大门便是器宇不凡,那门上雕刻的金龙熠熠生辉,祥云之中好似好似活着一般。白色高墙高挺耸立,那丫鬟瞧不上他倒也不怪了。 刚见识过慕家的气派,迈出大门那一刻,就被眼前景致所惊然。这白城城中建筑,虽不如慕家气派,可却也是繁华无几,白一凡虽在从前曾听闻过刚从县城回村的村人讲解自己的“见识”,可眼前一切,似乎要比那些人讲的还要夸张,他从未离开过土地村,更不可能知道外面世界如此,也难怪慕青弦骂他不知天地偌大。 可白一凡此时却犯了难,此时不过清晨,大街上不过寥寥数人,说是要去缥缈峰,可缥缈峰在哪里,怎么走这些都暂且不提,怎么走出这座城这却是个大问题,那街道要比慕家的长廊行道还要绕人,没走出几步路,转而就迷路了,看着街上靠在别家门墙而憨憨大睡的人,白一凡刚靠近几许,一股扑面而来的酸臭味道便就让他无法接近半分,仔细一瞧那人,衣裤尽破,皮肤上黑泥密布,那杂乱如鸟窝一般的头发引来几只苍蝇环绕,白一凡皱着眉,看着那人半天才道:“想不到这个人比我还要穷,以前我的衣服上最多有几处补丁,可你连补丁都没有。” 一声叹气,白一凡继续向前走去,又见一身穿金黄锦服的中年男子倒在路边,看他衣着要比刚才那人干净多了,只是面色泛红,口齿不清的一阵呢喃,让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那人身旁有一摊不知何物,散发着恶臭味,白一凡几次晃动,那人却也不醒,迷迷糊糊时大喊一声:“滚开滚开,大爷我正在享乐呢,别烦我!”语罢,懂了了几下嘴,翻了个身又继续呢喃些别人听不懂的东西。 不怪白一凡见识短,他从未离开过土地村,那土地村里又怎会有乞丐和醉鬼,要说这讨饭,土地村里的人平时连一粒米都是浪费不得的,何处去讨?至于醉鬼,村里只有在庆祝佳节的时候,才敢买上一坛好酒,就算是买了也是小品几口,留着下次佳节再喝,哪敢喝的酩酊大醉,醒来忘了酒味,这可是他们认为最为浪费的事情。 这么几圈下来,白一凡是彻底迷了路,几次迷茫,两腿早已发软,蹲在墙边,茫然无措。 “一凡小友,怎么离开也不知会一声?可害的我好找。” 白一凡心里一惊,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青上一脸和煦笑容站在一侧,心想这老爷爷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都没出现,就这么把自己吓着了。 “老爷爷。”干笑一声,白一凡低声道:“实在是给你们填了太多麻烦了。” 环顾四周景象,像是一条小巷,道路较为狭窄,两边墙壁为砖块所累,房屋较矮,瞧见这些,青上无奈心中一笑,心想道:“这孩子都走到哪里去了?” 白一凡低着头,不时的看向两边,犹豫着该向那边走,青上看着他,微微笑道:“可是迷路了?” 白一凡不再瞧向两边,,低着头,半晌过后点着头,应了一声“恩。” 青上微微一笑,粗壮有力的手轻轻按在白一凡肩上,手中似有一道白光注入白一凡体内,白一凡却也只觉身体一痒,便再无感觉,也就不以为意,心想走了太久,这汗都粘到衣服上了。 眼看白一凡一脸茫然,青上笑道:“既然一凡小友不认路,我便送你一程吧。” 还不等反应,白一凡眼前一花,自己不知何时竟就站在半空之上,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掉下,脚下却踩着一柄散发着莹白之光的剑体形状,还以为自己站在了祥云之上。正当白一凡好奇,眼前一抹白芒险些让他没有站住脚,却见光芒散去,白一凡刚觉自己快要掉下去,两肩却被青上两只大手牢牢把住。 眼见白一凡慌张模样,青上微微一笑,道:“可要站好了,别掉了下去。” 点了点头,白一凡两只小手紧紧把住青上腰部,不时向下望去,这白城却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脚下尽是房屋长街,二人此时飞的虽然不算很高,却也无法看清这白城尽头在何处,眼前一切让他讶然,再仔细一瞧,光是那慕家几乎占据整座白城的三分之一。 剑影越过了高耸的城墙,青上右手牵着白一凡,二人从天而落,途中,白一凡紧闭着眼,半晌也不敢睁开,连自己早就踩在地面上也不自知,青上把着白一凡的手,面庞笑容不散。那站在一旁的人本欲说话,却被青上招手示意,冷眼瞧着白一凡,便也就不出声了。 半刻后,白一凡那紧张感才渐渐消失,轻轻睁开眼,却见慕青弦冷眼观望着自己,青上则是一脸笑意,心中则想着白一凡真是个孩子。 眼转转了转,白一凡咽下了一口冷痰,擦着额上的冷汗尴尬道:“原来,到地上了。”又瞧见慕青弦一身冷气站在眼前,一阵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 章节目录 第12章 临别赠礼 慕青弦冷了一他一眼,便不再理会,面朝青上,从袖间掏出一卷图纸冷言道:“师父,这地图已经备好,若是无他事,我便回去了。”语罢,也不管青上到底有事没事,便立刻转身,向着身后白墙中的大门疾步走去。 “慕家主,请等一下。”白一凡松开了青上的手,向着慕青弦跑去,而青上站在原地,喃喃道:“慕家主?” 慕青弦刚到城门口便听见白一凡叫喊,听他疾步跑来,头也不转便问道:“何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那个铃铛真的对我极为重要,还请你小心保管。”白一凡声音极细,满眼布满忧色,生怕慕青弦一个不高兴就将兰心铃毁去。 慕青弦微微回头冷望他一眼,也不言语便径直离开了。白一凡也不知道那句话她是听到还是没听到,眼看她愈行愈远,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对着南柯道歉。 走回青上身边的白一凡已无心多想,只想着自己这一路上不要再多坎坷,便打算向青上辞行,刚欲开口却见青上打开了手中那一卷羊皮地图。 “一凡小友,你年纪尚小,怕是这缥缈峰的位置你大概找不到,所以我事先让青弦预备了一张地图,你瞧这里便是白城。”青上摊开地图与白一凡说道,这才让白一凡反应过来,这缥缈峰他确实不知道在哪里,心里想想也着实可笑,自从记事起便在土地村一直生活,远离也只是土地村周边的几座山打转,在慕家都能迷了路,这世界有多大他也不知道,就这么贸然的去了也的确是有点不知死活了。 青上手指在地图上指了一座细小的城池图案,图案下附这两个字,白一凡喃喃出声:“白城?” “便就是这里。”青上看向身后的城墙,示意白一凡,随即又指这地图上白城图案的东面道:“我们现在是在白城的东城门口,按照地图沿着这条路一直向西行,当中需翻过三四座大山。”青上顺着地图上各处的标识一一对白一凡讲解,哪里需要躲过不能贸然进去,白一凡也是疑问几番,几经下来白一凡已经知道这路该怎么走了,青上见他神色轻松,便笑着问道:“一凡小友可是明白了?” 白一凡又仔细看了一遍地图,半晌后点头,道:“知道了。” 青上点了下头,将地图交付白一凡后,见他仔细端详中,从怀里掏出三张黄色纸符,上面红墨勾勒奇灵诡画,像是文字又像是画。 白一凡收起地图的时候,青上便将这三枚符纸搁在白一凡面前,道:“这三枚符纸,上有天灵,下有地坤,其名曰雷灵符,使用时只需用腕力将雷灵咒符抛出,便会引发一道雷电落入敌身,你收下,切记灵符只能一张只能使用一次,只能对付妖魔邪人,切不可胡乱挥霍。” “老爷爷,这……”白一凡本想拒绝,但想这一路没准真就会突然跑出来个什么东西,他本可以使用身体里力量,但自从见过黑翼将村人屠杀之时,他便也弃如敝履,而且内心深处也是在不断排斥这种力量,又见青上言辞令色道:“长辈的礼物,晚辈岂可不收!?” 听闻此言,白一凡一个小孩也不好再说什么,收下了三张雷灵符便道“谢谢老爷爷。” 青上微微一笑,手又伸向了怀中的口袋,白一凡打了个激灵,边忙弯下腰来,道:“老爷爷,再不走一个月就赶不上了,您请多保重,我走了。”语罢,起身后,便连忙转过身去,向着前面的道路跑去,那一刻他只想自己万不再敢受这老爷爷的恩惠了,有了地图和雷灵符对于他来讲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毕竟,从小到大,哪里有几个人会对他如此。 看着白一凡的模样,青上无奈一笑,手也从怀里掏了出来,那手里握的便是一个白色钱袋,青上打开钱袋后,看着里面只有一个碎银子和十几个铜板,又望了望白一凡那瘦小身影渐渐消失,望天一叹,道:“松鸣,想当初,我也是赠了你一张地图,三枚符纸,和这一两银子,十七枚铜板。” 一叹过,万事如悲凉。 青上脚下白光骤起,他的身影也随着白光消失在原地。 白一凡喘着气,自己走的确实有些急了,回头一望青上不在原地,心想这老爷爷是回去了,便松下心来,刚缓行几步,突然头顶一痛,耳边只听铜板相撞,一个白色袋子落在地上,他揉着头,也不四处张望,也没关心谁这么缺德,随便乱丢东西。望着地上那东西眼中却是一股默然。 “一凡小友,你年纪尚小,此番远行于你而言必定困苦艰辛,若是没这些银钱换食,这一路上既不是更加困难许多?” 白一凡只听半空之中传来的声音似有笑意,心中又是一紧,以为又是什么宝贝,边忙拾起,大喊道:“老爷爷,这东西我不能收的!” 但听周围除去风声便是一片悄然,也只好打开看看白色袋子里装的是何物,却见那十几枚铜钱很是眼熟,仔细想起,马善似乎曾经拿过这东西去县城里换回过东西,白一凡数了数,十七枚,不禁唏嘘道:“这么多。”又瞧那钱袋躲在角落的一块银色碎石,拿出来端详半天也不知是什么,但还是装入了袋子里,心想着这些东西还是到了缥缈峰还给老爷爷为好,小心收在怀里后,便看着地图上所指向前走去。 白一凡就这样一路走着,渴了便就到小溪旁用手捧起一些水送入口中,实在捧不了多少干脆就直接趴在地上,直接吸食溪中水,正巧,下游中有人牵牛喝水,一瞧白一凡这模样还以为是牛精成人,吓得赶紧牵牛走人,白一凡倒也不怪,只是自顾自的喝水。饿了便就找些果树,还好他能轻易越到树上,不需要费力气去爬树,几下便摘下果子果腹。夜幕降临,他便倚靠在树边,望着满天星,听着耳边虫鸣鸟啼,倒觉得这样也是一番滋味,几天下来也并无感到疲惫和枯燥,只是想着,自己这样一步步的走着,离缥缈峰也就近了一步。 日头高照,白一凡已经走了多少天,他也没想过,只是一步步的不断赶路,有时能遇到好心人驾着马车顺着带他一段路程,起先,他也有些不敢与这些人多言语,刚开始只是摇摇头拒绝,只是有时候实在是走不动了,才会选择与这些人一起走,若是没有马车经过要带着他,他就找块大石头,在上面休息。 又过了几天,他的身体越发的疲累起来,日头高照,让他发昏到睁不开眼睛,口中干枯,实在饥渴,想找一条河水或吃些野果,可周围一片荒芜,白一凡不仅怨道:“这天怎么这么热,前几天还没这么热的。”语罢,便打开那羊皮地图,想看自己是到了那里,还离缥缈峰有多远,只是大概看了一眼,白一凡便觉那羊皮图纸越发的烫手了,匆匆忙忙看过,想着自己昨日曾路径槐树岭,在那里睡了一晚上,前面大概就是万福村了。 既然是村庄,那一定是有人的。白一凡这样想着,便就向前走去,过了一会,隐约看见几户农庄,白一凡心喜,想着这下可以讨要口水喝了,于是便急忙向前走去。 眼看离着万福村越发的近了,白一凡却也是口渴难忍,脚步赶得也快了几分。没过一会便到了万福村里,即使村口几个人神色古怪,白一凡也不顾那么多了,只想讨口水喝,便直接进了村口的一家农户,见屋内有二人,白一凡动了动嘴唇,看着那房里有口水缸,冲着房内主人说道:“抱歉,我太渴了,请问,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 那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着像是夫妻,男人比较扎实健壮,女人穿着打扮朴素,那身上的衣服还缝着几个补丁,那人也是如此。 那夫妻俩面色泛黄,一脸愁容,呆呆的看着白一凡,愣住了半天,随后相视一眼,紧接着欣喜道:“是想喝水?但是我家里没有水的,不过村长家有,阿良。”那男人先发话,语罢看着比自己矮上半头的女人道:“你带着这孩子去村长家吧。” 叫阿良的女人连忙点头,便拉住白一凡的手前门外走去,这让白一凡很是不舒服,那女人也不用如此用力吧,白一凡想把手抽出来,可是那女人却握的更紧了,此刻就算白一凡再无知也会明白这女人是要对自己不利,便拼了命的用力,却怎么也松不开,本欲打算向着周围聚集的人群求救的,却不想那些人对自己一脸的漠然,反倒是对那阿良一脸艳羡,白一凡倒也是灰心了,也不挣扎,看看这女人究竟想对他做什么,另一只手也准备好,只要有危险,他会立马掏出雷灵咒。 只待那女人带他连走几步,渐渐离开村子,眼下,四处无人,阿良停下了脚步,白一凡盯着她,淡然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阿良蹲下了身子,双眼透着焦急看向白一凡,道“你父母呢,怎么能让你一个孩子来到此地?” 白一凡先是一愣,这女人先前还是一脸充斥着笑容,态度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可手臂被她握的更紧了,便冷道:“关你什么事。” 阿良松开了手,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快去找你的父母吧,这里不要再来了。” 章节目录 第13章 诡村 见阿良离开,白一凡着实口渴难耐,但那女人性格实在难测,白一凡便也只是看她向着村里走去,自己咽下了一口吐沫便向着东边继续走去,这村里看来很危险,还是不进为好,但那女人为何抓他出村又放他,白一凡却也无心多想,只想还是赶紧去寻一水源处,却听见一阵稀松脚步声响越发近耳,白一凡回头望去,却见那先前称呼阿良的男人追来,男人身后有十几人,分别拿着镐头铁锹等农户用具向这边赶来。 阿良愣住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追来的人,旋即眼珠一转,转身指着白一凡大叫道:“快呀,快抓住他,他跑了!”语罢,便也向着白一凡跑去。 白一凡反应不及,回过神的时候还没跑几步,便已经被他们重重包围。几人上来按住白一凡,用一条粗绳将他绑起,压制着白一凡回入村庄内,白一凡挣扎一下便挣扎不过,索性放弃挣扎。本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却不料将入村,一人便拿着黑布将他双眼蒙住。 “要不要给他一口水喝?”阿良看着白一凡,眉头微微一皱,眼里颇有些心疼。 “给什么,给什么!”一男人的声音响起,盯着阿良大声叫道:“自己都没水喝了,还给他?就这么渴着吧,反正明天就要死了,何必浪费一口水。” 阿良看着说话的男人,那男人面容粗犷,一脸凶相,阿良看着他,眼里一瞬而逝的恨意,便也不看他,抬头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男人,道:“可是……” “你这个娘们怎么这么啰嗦!赶紧走,耽误了山神大人进食,咱这一年可就没水粮了。”先前说话的男人瞪着阿良,阿良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男人拉住了她,细声说道:“阿大说的也没错,咱自己都没几口水,阿良,别管他们了,那孩子渴,咱们更渴。” 阿良盯着他半晌,旋即点下了头。 白一凡双眼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觉得自己嘴里越发的渴了,身上热的厉害,身体又被压着,叫他十分难受,倒是想念慕家那他日枕一夜的床了。 不多时,几人停下了脚步,白一凡膝前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却听脚下似有许多细碎哭声。 阿大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喊道:“哭什么哭,在哭我就打死你们!”只听从脚下传来回音阵阵,一人上前扯下了白一凡的眼前的黑布,阳光晃得厉害,白一凡眯着眼睛,还未看清只觉后背被人一推,自己便向前倒去,一下子看清了眼前景象,自己身上绑着绳子,正被人一点一点放下脚下的枯井里。 整个井的底部的轮廓呈现半圆凹状,倒像是一口大锅。井口较大,这让白一凡可以凭借照射下来的阳光看清井底的样貌。 拽着白一凡身上绳子的人看着他身体差不多降到一半了,自己便松了手,白一凡的整个身体便就这么摔了下去,这一摔,前胸落地,胸口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不禁呕出一口鲜血,半天才晃过神来。 那靠着东面的十几个孩子,年龄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白一凡看去,应是都不超过十几岁的,他们衣衫褴褛,头发杂乱,实在狼狈至极。 那十几个孩子盯着白一凡半天,上面的人似是已经走了,其中的几个孩子本想去扶他一把,但听一声响,却又缩得更紧了。 “又有一个要死的呀!” 白一凡循着声音望去,那是一女孩,由于光线没有照到那女孩,白一凡也不知道那女孩是何样貌,声音却极为好听,犹如夜半深林鸣响的鸟啼,幽静,又动人。 白一凡望着那暗处的娇俏身影,半晌,那身影似是起身向他走来,只见那身影越发的近了,白一凡瞧着那女子嘴角一抹笑意,出现在洞**下的阳光里,那一刻,仿佛光线尽逝,映落在她的发上,肤如初开桃花般粉嫩,却也生的一脸好容貌,眼底眉梢间透显丝丝灵巧,极是俏皮。 女孩年纪八九岁,一身淡紫色轻纱长衣,一头墨黑长发梳的整齐,落在腰间。头上雕花银饰放的正巧,将女孩的容貌又衬出几分,齐眉的刘海梳在额前,一双秀丽水灵的大眼睛盯着白一凡瞧了半天,嘴角轻扬,眼露一丝清浅笑意,淡红的唇轻启,那扣入心弦的声音轻轻传入白一凡的耳中:“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啊?”话间,双颊泛红,眼里略有娇羞之意,却是目不转定的瞧着白一凡。 “好……好看。”白一凡盯着她,竟是不自知的讲出这句话。 “好看啊?”女孩盈盈一笑,忽的面色冷峻,厉声道:“看够了吧!” 白一凡回过神来,不禁眨了两下眼,心中想这女孩的态度怎么比那阿良变的还快,却还不等反应,那女孩蹲下身,淡淡清香涌入鼻尖,却见女孩面如桃花,道:“看不出来,你土里土气的,还挺会说话的。”瞧见白一凡嘴唇发白干裂,女孩笑道:“看你嘴干的,是不是想进村里讨口水,然后就被抓过来了?” 白一凡瞪大了眼,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的确如此,又见那清浅笑容,便点点头。 女孩站起了身,两处嘴角弯起,绽出极为灿烂的笑容,瞧着白一凡,笑道:“等着。”语罢,转身回到了先前自己的座处,白一凡瞧着她,不知她要干什么,但自己手脚皆被麻绳索捆,动弹不得,没过一会,那女孩便回来,葱白如玉的手里握着一个做工雕刻精细的长颈银瓶,上面镶有红蓝两色的宝石。 女孩蹲下身子,将那银瓶放到白一凡面前,旋即双手伸向捆覆白一凡身体的绳子,本想解开,却费了半天力气,扯了半天也没解开多少,不禁气喘道:“还真紧。”眼神扫过那些躲在角落的人,女孩娇喝道:“你们大眼瞪小眼的看什么,快来帮忙啊!” 白一凡瞧着那几人畏畏缩缩,起初还想这也没什么,土地村与他同岁的大多也是对他闪躲,不去理会。但见他们神色,看向紫衣女孩的眼里似乎带有一丝恐惧。 没有人动,那女孩脸色板了下来,眼神扫视着那十几人,转而轻笑一声,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渴了?没力气?要不要我给你们送水呀?” 女孩轻言笑语,那十几人反而悸动不安了,几个较为壮实的男孩向白一凡走来,几下解开了扣子,其中一个男孩离着白一凡比较近,本见女孩不注意,低下头去想对这白一凡说些什么,却逢见女孩瞪眼,只留在白一凡耳边一个“那”字,便不敢言语了,急忙站起身想角落里躲去。白一凡瞧着他,见他神色惊恐,眼睛不断躲闪紫衣女孩,便看向她,紫衣女孩盈盈一笑,指着那银瓶,道:“你不是渴了吗?那里就有水。” 白一凡也不顾其他,双手被解放后直接捧起银瓶狂饮起来,引得那女子盈盈一笑,连忙说道:“慢点喝,慢点喝,你喝的这么快,毒性会发作的更快的。” 白一凡皱着眉头放下了银瓶,这水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珍贵,以至于喝得太猛,引的嗓子干疼,不过好在缓了一会嗓子的疼痛感也渐渐消了。白一凡也不渴了,便就把银瓶还给了紫衣女孩,道:“谢谢你。” 女孩盯着白一凡,接过了银瓶,双眼隐隐有些期待,可见白一凡神色好了一些,眼神便多了一些疑惑,于是便看了看瓶里确实少了一大部分的“水”,又看了看白一凡,眉头微微皱起,摇着头,轻声道:“不客气。” 白一凡站起身,拍打着自己前身的尘土,想起女孩在他喝水的时候似乎是说话了,便看向女孩,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和我说话了?” 女孩眼神一转,旋即看向白一凡,嘴角轻轻勾起,笑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女孩话语一出,那几个蜷缩在角落的孩子一同看着白一凡,却见他毫无反应,不禁面面相觑,疑惑重重。 白一凡仔细回味,只觉自己身体轻松许多,并无不良反应,只是喝过那水,回味却有些奇怪,他不断的感受着口腔里味道,那味道甘甜,似伴有花香,又带着隐隐的苦涩,实在说不清楚其中味道,正当回味中,白一凡突觉渐发疼痛,不过一会便就是痛急难忍,耳边却传来那紫衣女子的盈盈笑声。 “你对我做了什么?”白一凡双手捂着肚子,眉头紧皱,原本对那姑娘还有些好感,但见那女子满眼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白一凡倒在地上,痛苦难耐,心里那些好感也就一消而散。 见她如此,白一凡也算是知道那些躲在角落的人为何会如此了,多半怕是都被她如此对待过。 随着痛感越发加深,白一凡身上几处青筋跳动,他也越发无力,痛感也蔓延开来,原本只是腹部,后至左腹、右腹、后背、双腿、胸口、双臂。白一凡紧睁血丝密布的双眼,死咬着牙,冷冷的吭声,最终还是扛不住,昏了过去。 …… 章节目录 第14章 萧紫灵 紫香含笑颜冠城,灵眸清浅不知梦。 丝丝银光点天星,琴声孤寂何日情。 萧紫灵蹲下身,脸上笑意不在,倒是仔细端详起白一凡来,抬起白一凡的手臂,手指捏着他那不断跳动的脉搏观测起来,双眼不停打转,面色也严肃起来,过了半天后,将白一凡的手臂扔下,眉头微微一皱,道:“这脉搏怎么这么奇怪?”眼珠一动,又瞧见那角落里的一些人往自己这里看去,不仅喝道:“看什么看!?”见那些人缩的紧,笑道:“你们是不是也渴,也想喝一口啊?”语罢便瞪了他们一眼。 那十几个孩子纷纷低下头,也不敢再做动作,瞧见他们如此,萧紫灵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转而低下身,小指拨弄白一凡的鬓角短发,轻笑道:“放心吧,你可死不了,这毒啊我才刚刚制成,只是用你做个小小实验。”瞧见他紧缩皱眉,萧紫灵嘟起小嘴,做出一副无辜模样,道:“不过你什么时候能醒,我可就不知道喽。” 女孩轻声吟笑,笑声回荡在井底,那十几个孩子将头低的更深了,萧紫灵也不看他们,晃着银瓶回到了另一旁的阴暗角落,娇俏的面庞若有所思,翘起二郎腿端坐在那大石上,小手握成拳撑着小脑袋,两只眼睛不时看着白一凡,不时望着井上。 大是过了一个时辰,白一凡嘴里发出一声,引得众人注意,萧紫灵瞪着眼睛,眼看着白一凡似是刚睡醒般坐在地上,心里惊道:“怎么可能?这毒的剂量足可以让他疼上六个时辰,这期间,是醒不过来的呀!” 白一凡抻开懒腰,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只觉头有些痛,晃了晃脑袋,迷茫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你没事?”萧紫灵一脸惊讶,急忙走到白一凡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两指暗向脉搏处,两眼一转,喃喃道:“脉搏恢复了正常,难不成我失败了?” 白一凡突被萧紫灵抓去手,一脸茫然,但见她若有所思,自己却也被她捏的实在不舒服,便抽开了手。萧紫灵提起手中银瓶,凭借井上照射下来的日光,看着瓶中液体确实少了一大半,便抬头仔细端详白一凡面色,见白一凡的面色虽苍白,却已有几分红润,不禁问道:“你,没事?” 白一凡看着她,见她手中银瓶,回想起昏前一幕,自己不就正是喝了那瓶水才会腹部犹如火灼般疼痛,而后痛感蔓延全身,自己方才忍受不了,昏倒而去,只是昏前,痛感之时,眼前似乎出现了什么,但他一想便头疼不已,又听萧紫灵发问,不禁皱了皱眉头,摇着头便也不理她了,只留她一人在原地发呆。 白一凡和那十几人视线相交,相觑无言,便独坐在石壁旁,仔细回想昏前那出现在眼前的一幕是什么画面,可他只记得眼前出现黑雾渐渐弥漫,将他包围。黑暗中,似有青光飘散而聚,似乎是在写着什么,可他往深里想去,头就仿佛撕裂一般。 萧紫灵站在光线处,看着白一凡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中毒,她怎么也不相信。看着银瓶里的液体,竟是毫不犹豫,一口饮了下去。 白一凡看着萧紫灵将那水喝了下去,清楚看见她咽了下去,也不去想那昏去映在脑中的景象,只见萧紫灵眉头紧皱,一手捂着肚子,面色痛苦至极。白一凡心生疑惑,心想这女孩为什么害完别人又害自己,看她样子也不像个痴傻,怎么行为如此怪异。那十几人也是盯着萧紫灵,面面相觑,面色疑惑,大致心里想的和白一凡也没有什么区别。 萧紫灵只觉腹中火烧,着实难受,紧锁眉头,不禁痛哼出声。 白一凡眼看她将腰弯得更低了,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丝丝不忍之意,不禁起身向她走去,问道:“你没事吧?” 萧紫灵皱着眉,直起身来,忽的一笑,看着白一凡道:“没事啊。” 白一凡看着她,心生疑惑,心想,她竟然没事,又见她笑意盈盈,面色红润,的确不像有事。却见萧紫灵看向那十几人,手抬起,手指一弹,白一凡看眼前似有什么东西从她手指飞了出去,仔细一瞧,竟是一条细若发丝的银线,若不是井上投射下来的光正巧落在她手上,那银线折射光芒,白一凡是怎样也看不清的。 萧紫灵提着手中银丝,眼中看着那十几个孩子的其中一人,手指微微用力向后一拉,只听一人叫喊,竟是脚不自控的向着萧紫灵走去,白一凡只看那男孩大约和他一样的年纪,与他齐头,身穿粗布麻衣,相貌平平,看上去十分胆小。见他两腿自由,上身依稀可见银丝痕迹,将他两手与上身绑在一起。 瞧见萧紫灵将银丝松开,那人还是一脸茫然,看了一眼白一凡又看着萧紫灵,目光停滞在萧紫灵面庞。 萧紫灵冷笑一下,道:“我好看吗?” 那人不应答,脸却刷的一下红了,不禁低下头去。 萧紫灵一笑,低着头瞧着那人的脸,笑道:“看你怕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低着头,面色有些腼腆,瞧见萧紫灵弯身仰头看着自己,便将头扭去,低声道:“刘……刘成。” 萧紫灵微微一笑,旋即直起身子,重新举起银瓶,面露一副心疼的样子,道:“瞧,你都嘴唇干裂了,一定是渴了,来喝一口吧。” 刘成一听此言,一下子就着急了,管那萧紫灵如何貌美,他却是不敢多看一分,连忙就要转身跑去,却不想还未跑出一步,身体便是不听使唤一般停留在原地,低头一看,身体竟然又被那银丝绑缚,刘成回头望去,正瞧那萧紫灵一脸笑意,手指捏着捆绑自己上身的丝线。 萧紫灵面吐笑意,眼睛里却是一股让人木然的寒意,手指一牵便就将刘成拽回,一手扯着银丝,另一只手则把着他的胳膊,将那刘成的身体翻转过来,旋即松开手,把着他的下巴,硬是让他张开了嘴,将那银瓶里的水强行灌了下去。 白一凡瞧着萧紫灵,不禁想起土地村那些常日欺负他的人,他从来不去看那些人是用着怎样的面目来欺辱他,只用着后背来承受那些伤害。看着萧紫灵那凶狠模样,他想着,大概那些人和她的嘴脸也应该是相同的吧。 那这刘成不就是当日的他吗?白一凡这么想着,眼看刘成就要被灌了下去,不禁抬起手上前抓住了萧紫灵的手,硬生生的从刘成的嘴边拿开了。 萧紫灵看着他紧紧将自己的手抓了下去,银瓶中的水洒在地上一些,她看着地上的水痕,两眼瞪着白一凡,道:“你要干嘛?” “他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他?”白一凡平静问道,那刘成见此,便悄悄退开步,企图离开,却不想身子一紧,低头看去,萧紫灵并未放手,那丝线还缠在自己身上,他不禁望向白一凡,向他投去乞求的目光。 “把他放了。”白一凡看着刘成,宛若看到当年的自己,只是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像刘成一般投去乞求目光的人。 萧紫灵弯起嘴角轻轻一笑,绽出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道:“敢管姑奶奶的事…”语未完便面色一冷,厉声道:“我看你活够了!” 语罢,萧紫灵看向一脸慌张的刘成,勾住银丝的手用力一拉,那刘成刚要动,却听“啪~”一声,萧紫灵松开了手,那空中银丝一弹,刘成只觉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退去,后背撞向石壁,整个身体莫名的黏在了石壁,刘成本见萧紫灵松手,心中一喜,本以为能逃过毒手,却不想这丝线居然越挣扎越紧,而且更黏石壁,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反观二人,萧紫灵手掌一横,向着白一凡脑袋横砍而去,一抹淡淡紫光在她手中耀起,白一凡见状却也不知如何,连连向后退步,又见她一掌未到,另一手掌突然翻起,从下向上打去,白一凡看着那手掌指向自己下巴,后面已到墙壁。 眼看指尖将到,白一凡双眼突晃一道黑气,引得萧紫灵注意却分了神,那攻去的手被他左手挡下,那左手放在她的腕上还未落便又是一转将她手腕握住,白一凡的右手则是扣住她的肩膀,一个转身便扣住她的手臂,将她身体压下。 白一凡眼前一虚,回过神时才看见自己竟将萧紫灵擒拿住,不禁奇怪至极,自己是怎么样把这个女子抓住的?他丝毫没有记忆,只记得那萧紫灵从下而攻,自己靠在石壁无法躲避,回过神便就如此了。 萧紫灵又哪里受得了这般对待,厉眼转头瞧见他两眼无神,便将右腿抬起,朝着白一凡的肚子猛踹一脚。白一凡坑出声,捂着腹部连退几步。 萧紫灵开始仔细端详起白一凡来,她心想,这么一个土包子,不怕她的毒,竟然还能将自己擒拿住,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就这么站着,没了刚才的激烈,萧紫灵仔细观察着白一凡,只觉面貌算是清秀,样子不差,但他一身平平,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白一凡却只在想,刚才究竟如何? 气氛似乎凝固了下来,这时,一稚嫩声音响起。 “大哥哥,你别欺负姐姐,她不是坏人。” 白一凡顺着声音望去,见那十几人中,一五岁女孩站起。 章节目录 第15章 猪妖 三天前…… “臭老爹,老毒怪,不就拔了你几下胡子吗?” 荒路上,紫纱群衣随风飘起,萧紫灵一脸气闷,用着力气,狠狠揪断手中的树枝。 萧紫灵一路走,嘴里不停的嘀咕,低沉着眼,满脸的怨气。忽被脚下石头一拌,萧紫灵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双眼瞪着那石头,眉头紧皱,手掌翻起一道紫气朝着那石头打去,可怜那只有拳头般大小的石头都已经碎成渣石,却还要被萧紫灵言语鞭尸近乎一个时辰。 “呼~呼~累死老娘了。”萧紫灵瞪着那碎石骂了半天,瞧她面色已有几分平和,大概是将心里的怨气全部吐了出去,不禁深吸几口气,上前一脚踢散那石头的碎渣,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一手拭去额上的汗,两眼张望着周围,只瞧得一片荒芜,额上不断冒出汗珠,视线向上移去,那阳光尤为刺眼,只看了一下便刺的眼睛生疼,不禁皱眉,道:“什么鬼地方?” 萧紫灵如进火炉,只觉燥热难耐便打算打道回府,刚一转身就瞧见两个壮汉站在身后,萧紫灵心中微微一惊,不知这二人什么时候来的,又瞧见那二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禁叫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那二人相视一眼,萧紫灵也懒理他们,白了那二人一眼,道:“土包子。”语罢本欲转身离去,却不想手突然被人拉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那人拉起,那人一脸笑意,道:“好水灵的小姑娘啊,是不是热了,走,我带你回去喝口水吧。” 萧紫灵倒也不怒,对着那人微微一笑,细声道:“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没空和你玩卖小孩的游戏。”语罢,将手用力扯出,转头便要走。 那人看着萧紫灵,有些哑然,另一人上前拍打他的肩膀,急道:“大志,干嘛呢你,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不赶紧抓了在这里愣什么?要是让阿大知道了,我们又要受多少罪?” 大志一听此言,反应过来,面目变得狰狞,迈开脚步,两只手直接扑向萧紫灵。 萧紫灵两眼一斜,只听耳后脚步声响,踏步间,手指微微一动,只待大志双手刚要接触到自己,猛然转身,手指上缠绕两根银丝如若飞蛇游走,直接刺入大志的两双眼睛。 “啊!!”双眼带来的疼痛令他睁不开眼,大志体格较大,将萧紫灵的身体完全挡住,身后那人听到大志惨叫,却又完全看不到萧紫灵的动作,瞧得大志趴在地上,两手捂着眼睛,嘴里的声音极为凄厉不断大喊着:“眼睛,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萧紫灵双手放到背后,轻轻弯腰低头看着大志捂着双眼在地上哭嚎,满眼尽是笑意。 大志身后那人见此状,急忙上前扶起大志,抓开他的两只手却见一双眼竟然已经腐烂,极为恐怖,吓得那人直接扔开大志的手,直接大喊:“鬼呀!”。 萧紫灵“噗~”的一笑,只瞧那人瘫在地上,不断颤抖。一身冷汗将衣衫浸湿“那你也变成一只鬼,好不好?”盈盈笑语,抬起玉手轻拍他的肩膀,那人一愣,回头望着她,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却瞧得那双秀眼中流出的笑意,浑身不自觉地发寒,却也更怒几分,猛地站起身,抓起腰上挂的镰刀,向着萧紫灵劈去。 瞧见那镰刀落下,萧紫灵心中冷哼一声,左脚向右一退,整个身体侧了过去,那镰刀便在萧紫灵的面前划去。那人一见没打中,又挥起镰刀本想继续砍下去,却见她一双冷目紧盯着自己,只瞧得眼前光芒寸寸不断闪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眼部突然的刺痛,犹如插进一只钢针般,嘴里不由得惨叫。 萧紫灵冷冷一笑,两指一勾,将刺入那人双眼里的银丝抽出,看着那二人在地哀嚎,脑中突然想起,之前居住高山镇时,曾听闻客栈内几个妇人议论谁家孩子失踪,本来她也不在意,但瞧眼前二人之前行径,那失踪孩子怕是就被这二人抓走,于是眼观二人,问道:“高山镇有个孩子失踪,是不是你们两个干的?” 二人只顾喊痛,哪里听得到萧紫灵的柔声细语,萧紫灵也不顾这些,只当他们是默认了,当下便蹲下身子,一手捏起大志的耳朵,“嘻~”了一声,笑道:“大哥哥,弄疼你的眼睛真是抱歉,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呀?你们是卖了还是怎地?” 耳朵被她揪得生疼,大志“哎哟”了一声,哀求道:“姑奶奶别揪我耳朵,你说的那个孩子我不知道在哪里。” 萧紫灵更用力气,道:“说不说你。” 大志喊道:“我不知道,哎哟我真不知道啊,可能是别人抓的吧。” “别人?”萧紫灵眼珠一动,松开了他的耳朵,起身心想这还是个团伙啊,那算了,仔细想想,这关自己什么事啊。 两手一拍,便是起身准备回去,那大志大喊道:“小姑奶奶,我的眼睛还能不能看见了?” 只瞧得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当然能看见了,下辈子吧。”便是不顾二人如何失神,自顾自的走了。 刚走几步,却听见身后那二人的哀嚎声响消失了,便回头望去,见那二人趴在地上毫无动静,不禁笑道:“怎么,是不是以为自己一辈子看不见了?嘻嘻~放心吧,其实啊,顶多让你们瞎个几天,用水一洗就好了。” 二人还是没有动静,萧紫灵心想这两个货不会死了吧,不会呀,毒粉没下多少,顶多就是这几天痛不欲生而已,这两个人看着结实不会受不了死了吧。心里这么想着,萧紫灵向着二人靠近,走近一看,两人一动不动,手指一指,一条银丝飞出勾上大志的手腕上,她轻点银丝,而银丝没有传出任何动静。而另一人也是如此。 收起银丝,她一脸神情尽是鄙夷之色,瞧着那二人,不免弃道:“真没用。”语罢也不理会二人,萧紫灵刚一转身,却听耳边传来一阵恶寒。 “好标致的小妮子,不如跟哥哥我回家啊。” “怎么又来了。”语中尽是埋怨之气,萧紫灵皱着眉头,刚想说大叔,没看见那两个人都死了吗,却没想话未出口,却见身后并无一人,一阵疑惑,怪道:“见鬼了?” 她也没当回事,只觉这里热气腾腾,实在让人受不了,出现幻听也没什么,赶紧离开就是了。 “小妮子,话就应该说完才是,害的那二人死了吧。” 这回,萧紫灵着实听清了,听得真真切切,再一回头还是无人,她回忆着刚才的话语,她很确定那不是幻听,心想如果不是幻听的话,那就是……她低着头,眼神正好看着那二人,瞪圆了眼睛,身体微微一抖,眼睛滴溜溜直转,只想莫不是那二人阴魂不散,变成了厉鬼来折磨她吧。 这么一想,不觉背后阴风阵阵,萧紫灵不敢回头望去,脑海中不断想起他父亲所言的厉鬼模样,搭在下巴前的舌头,两只突出来的眼珠子,一头长发随风乱飘,十根手指头长着十米长的红指甲…… “我堂堂毒家堡少主,会怕一个鬼吗?”她笑着,颤颤巍巍说出了这句话,眼睛不由得向后微微看去,却见一狰狞面目的肥汉站在那里,萧紫灵不由得心中一气,道:“搞了半天,就是你在装神弄鬼呀。” “小妮子,不来我家玩玩么?”阿大微微一笑,却直接叫萧紫灵作呕,那肥的流油的脸叫他这么一笑,萧紫灵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姑奶奶没空”萧紫灵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呼~”萧紫灵刚一转身,,身侧突有劲风划过,将她细发掀起,定睛一看,那大汉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 萧紫灵一惊,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心想他之前明明站在那里,怎么就到了自己面前。 瞧得她一脸惊然,阿大“哈哈”几声,旋即两眼瞪着萧紫灵,狠声道:“小妮子,害死我两个人,还想走么?”说话间,他那一张肥脸更加肥大油腻了起来,两只耳朵越变越大,那鼻子也挺了起来。 萧紫灵呆若木鸡,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阿大不过一会便“哈哈哈~”大笑出声,道:“原来你是头猪妖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哈哈哈~” “小妮子,看你是找死!”阿大气急,两手一摊,眨眼变出两把菜刀。 “猪头人身,看着你就恶心。”话间,萧紫灵两掌一转,一道紫气翻出,绕着她的身体转一圈后,飞向阿大。 见那紫气逼近,阿大倒也不急,“嘿嘿”一笑,两柄菜刀交叉放前摩擦几下,一道火星飞出,与那紫气相撞在半空崩裂。 “小妮子,还有什么手段啊?”眼看那紫气被那火星焚蚀,阿大笑道。 萧紫灵面色凝重起来,眼前这猪妖修为不知多少,她究竟能不能对付得了? 章节目录 第16章 戏耍 阿大两板菜刀凌空挥斩,萧紫灵见势,一手银丝勾上其中一刀,双足轻点地面便是飞身而起,阿大眼看萧紫灵跃起,嘴里“嘿嘿”一笑,道:“小丫头跳得挺高,不怕摔着吗?” “多谢关心了!”萧紫灵轻喝一声,左手紧抓银丝不放,右手一翻,两条银丝猛然射出勾在阿大的另一刀上,半空中只瞧她身体一翻,两手紧勾银丝,那银丝一弹,她的整个身躯犹如脱弓离弦的箭矢般向着阿大的猪脑袋冲去,那阿大却也只是冷笑,两手菜刀交叉叠放在眼前,只听菜刀发出一声脆响,萧紫灵脚尖点上铁面翻身借力而落。 “哼~哼。小妮子花样真不少。” 萧紫灵刚一落地,便听那猪妖连拱两下鼻子,发出两声难听的猪叫,眼中满是轻视笑意,不禁心中更是谨慎万分,却还不待反应,只瞧那猪妖挥着两板大菜刀向自己冲来,狂笑道:“小妮子水灵,还不乖乖成为我的盘中餐?” 只觉迎面扑来一阵大风,她的紫纱裙摆向后摆动,发丝也扬了起来,见那猪妖迎面越发的近了,头忽然的痛起,只在心中悔道“以后再也不吃猪肉了。”便只觉头脑发昏,两眼渐渐的迷糊了起来。 “哼,哼,哼。” 阿大又连叫几声,不断地摇晃着脑袋,只看虚晃间,他那颗头颅由猪头变回了原来的人头,模样未变,依旧叫人看了便就会吓一跳的凶狠模样。见他一脸得意,手上的两把菜刀忽的消失,他上前一手提起昏迷的萧紫灵,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冷声笑道:“可不要怪我啊,都是这小妮子的错,我只不过让你们少点痛苦罢了。” 只看荒山草路,阿大大声笑着,极是难听。不多时走到一口古井上,听到里面的哭闹声响却也只是引来他一声冷笑,一手将萧紫灵扔下井中,另一手变出一把菜刀,狠狠敲打着井口,只听井下安静了许多,便叫道:“都给我老实点,要不然,老子现在就吃了你们。”语罢本想转身离去,却听井下的声音越发的大了,不由得怒从心起,猛地踹了井口一脚,只听“砰”的一声,那井下的人都向上看去,却见阿大一脸恶相,手里的菜刀不断的向下挥舞着,直瞪着两个眼珠子叫骂道:“我看那个小兔崽子再敢多嚎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劈了你。” 他这么一喊,井下的人纷纷安静了,不是有多听他的话,而是心中的恐惧让他们全身僵硬,根本无法在做动作,他们甚至连眨下眼睛都不敢了。而阿大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道:“这就对了么。”语罢便转身离去,临走前,嘴里嘟囔着小兔崽子。 那些孩子知道他走了,松下了一口气,却是再也哭喊不出来了,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了,却看萧紫灵面色有些苦痛,两手撑着地慢慢的坐了起来,那十几个孩子看着她,瞧见她生的一脸好容貌,不禁呆住神情。 她苦着脸,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嘴里嘟囔着:“真是的,这才买的新衣服就脏了,我还很喜欢呢。”说完,便鼓着腮帮子,嘟着嘴,眼中藏不住的惋惜。 抬起头,萧紫灵就感受到四周八方传来的目光,打眼一看竟有十几与她年龄相似的人被绑起来,萧紫灵扫了他们一眼,眼珠一动,惑道:“你们,都是被抓进来的?” 几个小孩默然不语,纷纷低下头去,惹得她一阵不满,便厉道:“问你们话呢,怎不回答?”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望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萧紫灵刚想生气,却隐约可见到他们眼部极为红肿,便也没了气,没由来的心里一疼,连道:“算了算了,我跟你们生什么气呀。” “姐姐,你也是被抓来的么?” 萧紫灵顺着声音瞧去,看着声音来处是一幼小女童,两只眼睛轻轻望着自己,模样倒是有些水灵,见她神情并不像是十分恐惧这里的情况,反而很平静。她不时觉得怪了,不过这个想法转瞬而逝,瞧她那幼小模样,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可能连生死何意都不懂,便拍拍手,微微一笑,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女孩垂下眼,语气有些哀怨,道:“真可惜,姐姐那么漂亮,穿的也好,怎么就要死了。” 萧紫灵撇撇嘴,道:“就是就是,我这么漂亮,怎么就……”话未说完,她两眼盯着那叹气的小女孩,两只好看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呼一声:“你!” 小女孩见她模样,也见怪不怪,只是轻勾起嘴角,道:“姐姐一定很奇怪吧,奇怪我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哭鼻子。” 萧紫灵盯着她,见她面容确实平静,而她身旁的一些人都开始啜泣起来,便点头。 “其实,我本来就是万福村里的孩子,所以我并不怕的。”女孩低下了头,似笑非笑的一语,原本那双水灵大眼睛不知为何,在萧紫灵的眼里却显得有些暗淡。女孩没有讲话,而她也只是望着女孩,见她半天无言,自己便失了兴趣,转头本不想理她,却听她口中毫无起伏的一句话就这么冒了出来,让人心里发寒。 “是我爹亲自将我送来的,所以我不会害怕。”女孩垂着眼,淡淡的说着。 “什么!”萧紫灵怔怔的看着她,半晌,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微微一笑,道:“我叫阿月。” …… “姐姐其实是想帮助我们逃出这里。”阿月站在角落,两眼看着白一凡,语气有着些许的平静。 “我不明白。”白一凡扫视周围孩童,惑道:“若是要帮你们逃出去,为何你们看着她却是一脸紧张?” “这个……” 几个孩童面面相觑,却实在是哑口无言,神情有几分苦涩,更多的却是惊恐之情。白一凡望着那女孩,而那女孩却皱着眉,眼里也有几分哀相,似是极不愿意想起什么。 片刻过后,白一凡见周围无声,便也越发的疑惑起来了,却见萧紫灵忽有了动作。只瞧她倩影微行,几步走回原先的阴暗处,抬腿而坐,不禁翘起二郎腿,,口中“哼”;了一声,便勾起嘴角,道:“你晚上不就知道了。” 白一凡看着她,却见她手臂轻轻抬起,不及反应,只听半空传来“嗖”的一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便不受控的向着墙壁靠去,却是越挣扎越动弹不得,只好向下望去,却见丝丝银线将自己捆缚,只有两腿能动,那银丝却也是直接将自己与墙壁紧紧贴住,挣扎半天,白一凡挣脱不开,便喘着气,看着萧紫灵那旁若无人的样子,挣扎了一下便也不动了。 两眼无望,而看向刘成,见他眉间紧皱,两眼紧闭,神色间尽是痛苦之相,好似死了一般,不过胸前起伏还在。白一凡心想,怕是生不如死吧。 夜幕悄无声息的来临,皎洁的银光稀稀落在井底。白一凡呆呆的望着井上,整个井底,确然无声。 “擦~擦~擦。” 忽闻井上一阵轻而清晰的脚步声,似有羸弱火光,越发近了。凭着火光,他仔细一望,赫然正是白日抓住他的阿良。 却见阿良手提白色灯笼,向下一照,看了几眼后,便把灯笼放在一旁,旋即两手握着一个提篮,用一绳索吊着,缓缓放到井底。 那提篮刚落地,几十个孩子先是望了望,旋即神色似有安心之意,便蜂拥上前。借着月光,白一凡看清那里面盛放这几块干粮和一盘小菜,还有一个水壶。 “今天讨水的孩子,那水是给你拿的,快喝了吧。”阿良轻声说道。 “莫不是说的我?”白一凡心里微震,悄悄升起一股暖意。瞧见阿良重新提起灯笼不断四处查看,怕是在找自己吧,沉默许久,白一凡道:“多谢。” “谢什么啊,要不是我,你也抓不进来,快喝吧,这也算是最后一口水了。”阿良轻闭双眼,烛火微亮,白一凡分明看到她眼角沉下一滴泪。 “最后一口?那是什么意思?” 正当白一凡心中有些冷意,却只觉身体蓦然一松,竟是忽然沉重的摔在地上,“呃!”直呼一声痛,抬头便看见萧紫灵神情有几分笑意,更多的却是严肃之色。 白一凡抬着头瞪着她,她却也不看他,只是伸出手来,待他站起,细声说道:“你把这个给那个叫刘成的喝了。” 他盯着萧紫灵手里的白色瓷瓶,没有伸出手,望着她的侧脸,疑道“你又想干什么?” 萧紫灵瞪了他一眼,旋即侧过身体,面看白一凡,颊上一颗红豆点起,轻握瓷瓶的那只手食指伸开,在他的面庞轻轻划下一道,白一凡紧皱着眉,不解她是何意,却听她轻声一笑,道:“都说是最后一顿了,不叫醒他么?” 白一凡看着她,一阵犹豫,却还是伸出了手,却不想指尖刚触及瓷瓶,萧紫灵忽的转身向后退去一步,口中快速念道:“你要接好了,我可只有这么一瓶解药。”话间,她五指张开,直接将那瓷瓶丢下,白一凡瞪着眼,两眼紧盯着那瓷瓶,双手向前伸去,好不容易接到瓷瓶却还是摔在萧紫灵脚下。 “呵呵~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萧紫灵笑道。 他看着她,只觉得这女子太可恶。拍了拍土,见那瓷瓶无碍,便也不顾萧紫灵,向着刘成走去。 “呵~土小子。”嘟囔一声,心中却也不悦起来,心想这土小子刚才莫不是无视了她?她眼看白一凡到了刘成面前,见他刚要打开瓷瓶口,手臂抬起,那寸寸银丝从那人身上解开,刘成的整个身体就这么扑在了白一凡身上。 他哪里反应的过来,两手还来不及撑着刘成的身躯,两人就这么摔在了一起。 阿良只听“扑通”一声,直呼问道:“怎么回事。” 萧紫灵抬起头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有个傻小子摔着了而已。” …… 章节目录 第17章 山神 见众人吃完篮中食物,阿良默然叹了一口气,两手牵着绳索,将那篮子提起。 刘成服下瓷瓶里的药,虽然还未醒来,但面色已然好转许多,白一凡见瓶中还剩下一些,本想还给萧紫灵,但转念一想要是她还去对其他人下手怎么办?便收起瓷瓶以备不时之需。 萧紫灵看着他,似是看出他的想法,便“哼”了一声,见那阿良要走,便大声说道:“喂,你说的最后一顿,是什么意思?” 她这么一叫,阿良待在原地,其他人惊然一觉,看上去,他们并没有听到阿良的话。 “明天便是七月十五,按照村中的规矩,会将井口封住,而你们就是送给山神的祭品。”阿良转过身,轻声说道。 “什么!”除了阿月,其他人皆是一惊。 “山神?”萧紫灵倒是不慌张,反而冷笑道:“哪里来的山神?竟然以孩童为食,分明是妖怪!”她越说越急,气道:“你们都是傻子么?” 阿良独自叹着气,道:“我们也没有办法,就算是知道是妖怪,也得在每年的七月十五献上二十名年岁不超过十五的孩童供养山神,要不然,不然就……” 阿良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惹得萧紫灵一阵不快,急道:“不然怎样,你倒是说啊?” “你这样,让她怎么说啊?”白一凡在一旁,忽然发声道,萧紫灵看他向自己走过来,却也不看自己,抬头向井上望向阿良,心中一阵不快。 白一凡到也未察觉萧紫灵的情绪,看着阿良,语气平静,淡淡问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讲就好。” 阿良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三年之前,我们这片土地曾是一片富饶,水源繁多,自从七月十五那日,村子里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第二天,村里便丢了两个孩童,我们想是可能贪玩在山中迷路就去找寻,可找了几天都没找到,那两个孩子的父母急坏了,便想着赶去县城,求齐家相助,可是,这个村子我们竟然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什么意思?”白一凡惑道。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是村人从村子离开,就会遇见一片迷雾,走出迷雾后便又会回到村子里,无论怎么走,哪怕方向是对的,都走不出去,但是外来人却可以轻易离开,虽是如此,不过只要呆上一夜或是知道这里的情况后便也离开不了了。”阿良细细说道。 “后来,那两个孩子我们也发现了,但是,却是……”说到这里,阿良忽然不再说了下去,声音极为颤抖,白一凡看着她,竟然发觉她浑身都在颤抖。 “发现了两具骨架子,从体型来看,正是那两个失踪孩童。” 一旁的阿月忽然发话,但是语气平静,看不出有任何恐惧之意。 “是阿月么?”阿良忽然问道。 “良姨。”阿月从墙边走出,望着井上微微一笑。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良姨保护不了你,才让他把你给献了出去。”阿良哭道。 “这是怎么回事?”慕青弦看着二人,疑惑道。 “小月她,是我姐姐的女儿,我姐姐前年去世了,但是那个人他好吃懒做,完全不顾及阿月,由于村中的规矩,那个人怕没粮吃就把小月送给阿大!”阿良急了起来,二人对视一眼,也猜出阿月父亲的品性如何,竟是不约而同抚上了阿月的头,两手相碰,四眼相视,又都将手指放下,不再去看对方。 阿月抬头看了看两人,迎上二人目光,只是微微笑着,也不说什么。 阿良不知下面的情况,自顾自的讲了起来:“后来村中逐渐旱了起来,原还有些河水却也干涸了,天也不在下雨,天气越发的炎热,我们无法种地也没有水喝,几乎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忽然有个外地来的人说,他能救我们。” “多半就是那个妖怪咯。”萧紫灵喃喃道。 “那个人一脸凶恶之相,不知道为什么说话总是喜欢吸鼻子,就好像猪在叫一般,他说他叫阿大,他说我们触怒了山神,所以才会天降惩罚,只要我们每年在七月十五这一天里收集到二十个小孩来供奉山神,就能将这片土地恢复原貌一年。我们原本是不信的,但是自从那个阿大在村中将过路人家的小孩抓来扔到井中的时候,不知道怎地就有了粮食和水,他告诉我们,都是因为抓了那个小孩他才有的粮食。”阿良道。 “所以你们就信了?”萧紫灵双手交放在胸前,冷笑一声,道。 阿良不语,良久,点头应声“是。” “我大致看了一眼,这里有十八个人,你不是说要二十个么?明天就到日子了,你们准备怎么办呢?”萧紫灵问道。 “村长已经决定抽签,从村里选出两家有孩子的,明早就把他们送到这里。”阿良叹着气,缓缓道:“你们好好睡吧,最好,也别醒过来了。”语罢,提着灯,临走朝着井中望了一眼,旋即连叹三口气,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萧紫灵忽然出声,阿良转身回步,向下看去,看着萧紫灵,问道:“还有什么事?” “能不能帮我捡些树枝什么的?”萧紫灵笑道。 “你要这些做什么?”阿良惑道。 “没什么,只是夜里实在是凉,烧火取暖而已。”萧紫灵道。 阿良看她一眼,道声:“等一下。”随后便在井旁的的地上捡起一些干枯树枝。 白一凡瞧她一眼,只觉虽是有些凉意,却还不至于烧堆火来取暖,且见她模样,也不见她有半分冷意,不过见她衣装打扮皆是富贵之相,便想着这女孩多半是出身富贵,未经困苦,受不得苦罢了。 萧紫灵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便朝他看来,只瞧她两眼带着笑意,眼眸中倒映明月清辉,白一凡望着她不知怎的竟有些入神了,半晌听得阿月幽幽道:“三年前失踪的两个孩子,有一个就是良姨的孩子”白一凡神色复杂,竟有隐隐一丝的悲凉,而这句话也将他的神情带了回来,阿良对他种种他同时也明白过来是为何了。 白一凡低着头看着阿月从自己身边划过,昏暗中见她神情却是一脸冰冷,恍惚间,不知怎地,竟想起慕青弦的身影。 阿良用提篮装好了树枝,然后放入井中,萧紫灵一一将木枝取出,然后笑道:“多谢了。” 阿良摇了下头,将提篮提起后,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天已经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吧。”语罢,便离开了。 井中一片寂静,白一凡抬头盯着漫天星空,忽然想到南柯,静许良久,微微一叹:“可惜兰心铃还在她的手里。” 萧紫灵望着他,见他叹息一下嘴里低估着什么,两眼一转,待他刚欲动身,回到原地,轻声道:“喂,你想死,还是想活?” 白一凡看着她,却见她神情肃穆,叫他大不习惯,却也不明白她是何意,便道:“什么意思?” “你猜啊。”萧紫灵忽的一笑,便低身将那干柴枯枝收拾好,旋即从袖间掏出一火折子,拾了地上干枯叶子,将火引起,登时一阵暖意涌动,微薄的火光将整个洞底照亮。 她望着火光渐渐大了一些,轻声一笑,便是两手在那火光上烘烤一会便起身,望了白一凡一眼,轻声道:“叫他们也来烤吧。” 火光跳动,将那映在壁上倩影抖落,白一凡看着她在那阴暗处阖上了眼,似是倦意颇多,便招呼那缩在角落的其他人过来一起烤火。 几人看着萧紫灵睡下,却仍是犹豫几分,终是在那火堆旁围在一起,却仍是默然无声。 白一凡看着四周,除了阿月被那暖意侵蚀,一脸暖意,其他人皆是面如死灰。 “明天就死了,明天就死了,明天……” 白一凡闻到细碎声响,两眼看去,却是旁边刘成不断地碎声呢喃,神色之间写满恐惧。看着他,白一凡倒是理解许多,以往的几年来,他又哪次不是以这样神情面对,转头望了一眼萧紫灵,见她轻轻睁开双眸,似是繁花轻绽,四目相对间,白一凡却是脸一红,不由得收回了眼神。 萧紫灵看着他,不由得一笑,心想这人真是个呆子,旋即从袖间掏出火折子,又在身后倚靠大石后面摸出一只半截檀香,轻轻点上。 那檀香飘出的香烟随风摇曳,却是迎风不消。她将那香立在地面,倚躺在地,一手拨弄香烟,清风缭绕间,织成重重奇幻之境。 “你想死,还是想活。” 白一凡想着萧紫灵的那句话,他想若是放到以前,自己多半会选择死的吧,可是现在,他必须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所以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即便是不为此,与阿七的一约,历历在目——“一凡,不要哭,无论怎么样,你都要活下去!” 想此,不由得一叹,道声:“阿七”却只闻鼻尖扑来一阵清香,登时便觉头脑昏涨,眼前一切渐渐模糊起来,恍惚间听得“噗通”几声,只见那些围在火边的小孩都昏倒在地,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倒在地上,月色朦胧间,只看见萧紫灵倩影飘至,便是只见一片漆黑。 …… 章节目录 第18章 解惑 “阿良。” 阿良一手提灯,一手挽着木篮,回家路上,耳边忽响起自己的名字,便觉阴风恻恻,回头一望,正看着阿****测笑容,望着自己。 “怎么,自己都快没东西吃了,还要给他们送吃的,你是有多好心啊?啊?”阿大嘲讽一般说道:“干脆,直接放了多好啊。” “放?放的了么?即便是救出来了,一样都会被困在村子里,结局不都是相同的。”阿良哀叹一声便冷他一眼,转身欲走,肩膀却被他抓住。 “虽说你没什么姿色,享用一顿还是可以的。”阿大冷笑一声,便将阿良扛在肩上,那提篮和灯笼便滚落在地,阿良挣扎,喊道:“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敢对我不轨,我家相公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相公?那个废物?”阿大便是狂笑,道:“三年前,他眼睁睁看着我把你的孩子吃了,又打不过我,便苦苦哀求我饶他一命,你居然还想让他来救你?真是笑死我了。” “你说什么!?”听着阿大的话语,阿良只觉眼前一片灰暗,仿佛一切都死了,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任由着阿大羞辱自己。 心如灰,扬尘而散,她红了眼,拼着力气,两手抓紧了他,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阿大两臂只觉痛苦难忍,涨红了脸,怒从心起,便是将阿良从肩膀扔在地上,叫骂道:“臭****,你还敢打我,你个下等的东西,看我不弄死你!!”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阿良狂叫,向着阿大冲了过去。阿大却也只是冷笑,神色间仿佛看戏一般戏谑,只待阿良身到,他的手掌伸去,入她胸内,跳动的心脏,握在阿大的掌间,而她的身躯软了下去,她的两只眼黯淡无光,她的心脏也在那一刻停止,而阿大,只是冷笑。 …… 醒时,只觉头脑发昏,起身后只见萧紫灵端坐在火旁,玉手轻梳发。其他人皆是摔倒在一地。 萧紫灵看他一眼,便是冷声一呵,道:“一招便将我擒住,不愧是自诩为继承心魔老祖的圣教第一派,只是你是万魔宗哪门弟子,我可从未见到过你啊?” “什么万魔宗?”白一凡听到她话,觉其莫名其妙,心魔老祖他是知道的,万魔宗那是什么东西。 萧紫灵嘴角宛似明月般弯起,见她似笑,翩然有蝶儿落,停在她的眉间,月光之下,不知何处的香烟袅袅,如云雾环绕,那绝美的瞬间,火跳动,直叫白一凡面红。 “你盯着我很久了。”萧紫灵盈盈一笑,手里握着火棍将那火堆拨起,不时飞起几点火星,惊走了眉上的蝶。 “我…”白一凡低下头,心中只想,该如何看待这个女子呢? 萧紫灵将手中木枝扔下,淡然说道“不过万魔宗的弟子,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清然一笑,她轻轻望向白一凡,道:“只是女孩子家的问题,男孩子怎样都要回答一下的吧。” “问题?”白一凡想起她先前所问那句“喂,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垂下了头,沉寂良久,哭叹一声,道:“不知道,看天意吧。” 萧紫灵瞧着他,忽觉这看上去呆呆的小子有了几分意思,盯着他瞧了半天,却惹他一呆,却误是火光耀眼灼烫人心。白一凡心意乱,便瞪她一眼,道:“你看够了吗?” “没有啊。”她轻声一笑,摇着头,“嘻嘻”的笑着。 白一凡吞下一口吐沫,想起她先前行径,生怕自己再有几多误会,便是不在多看她一眼,冷声道:“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男孩子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过我呢?” “你是说,他们为什么怕我?”萧紫灵眼神多了一丝黯然,笑容也僵硬几许,站起身,走了回去,旋即低着头看着大石后面的景象便对着白一凡,道:“你从火里捡起一个枯枝,过来。” 白一凡不知她是何意,但还是从火堆里捡起一根枯枝,便向着萧紫灵走了过去,刚一凑近,只闻似有一股恶臭,萧紫灵刚想说些什么,白一凡却见她的身后,一条黑蛇匍匐,不断地吐着信子,狠戾的两眼正盯着萧紫灵,急出生,道:“别动!” 萧紫灵刚低下腰,听他一喝,身子一僵,见白一凡盯着自己身后,两眼一动,道声:“怎么了?” 白一凡不语,两眼紧紧盯着那条黑蛇,而那黑蛇两只令人发汗的双眼只叫人发寒,只待那蛇突然跳出,白一凡还未反应,却见萧紫灵猛然转身,紫群一转,倒映火光的银丝一闪而过,那蛇的两颗獠牙便停留在她眼前不过一指的距离,白一凡还未反应过来,萧紫灵两指便是一勾,绕上那蛇头,不过眨眼间的片刻,只看血花绽,听得骨骼一声脆响,那蛇头便滚落在地,而她两指的银丝便如同琴弦鸣响,整个蛇身便摔在地上。 眼见那蛇身抖落两下便没了动静,白一凡神情停滞,两眼看着萧紫灵,眼中仿佛定格在刚才那一瞬,脑海中嗡嗡作响,他的全身犹如被灌铅一般僵硬,他想喊,却只觉舌头似乎打上了千重结一般。地上的蛇头狰狞看着二人,白一凡盯着萧紫灵,她甜美的笑容轻轻洋溢,可却直叫他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像是幻觉,仿佛那倩影上挂着的是那落地的蛇头,狰狞凶狠的蛇头换做了萧紫灵的惊世面孔。 萧紫灵瞧着他,只看他面色苍白,石化一般。见他两眼望着自己,却是写满惧意,便是不解。轻喝一声“喂”,道:“愣着干嘛呀?” “你,你,你!” 生生瞪着眼睛,白一凡却也只能沙哑的连挤出几个字,手指却也没有颤巍,指了指萧紫灵又指了下面的蛇头。 她瞧着他的奇怪反应,眉头微皱,便是低下头看去,见裙下那蛇口微动,又见他面色白成无色,瞧他嘴唇微抖,两眼一动,便是明白过来,随之两眼一垂,两眼哀伤,微泣道:“这蛇要咬我,我也没办法不是?” 白一凡望着她,见她眼角似有泪泛,哀伤之面惹他心里一疼,便也少了几分惧意,却也只能干干一笑,道声:“也是。” 她笑,上前微移步,一手扶过他肩,道:“你看那石后。” 他低头望去,腐腥气味却更大了几分,石遮光,未看清,便将手中火枝放近,而眼前景象却叫白一凡背脊发凉,三魂恍若失掉七魄。只见那石后竟有七八条腐蛇烂躯。只看一眼,便连连向后退去,扶紧石壁,只觉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便是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哈哈哈哈!!” 萧紫灵瞧着他的样子,恍若丢了魂魄一般,便是忍不住的嘲笑起来,讽道:“看看你的样子,亏你还是万魔…”萧紫灵语未完,却是一震,两眼微动便是紧盯着他,冷声道:“你根本就不是万魔宗的弟子,那群怪物,尸山血海都是见惯的,哪有几个人如你这般不过看见几条小蛇死躯便就如此?”却瞧他狼狈模样,仍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听她笑声回荡,白一凡却是怎样也忍不下去,深呼吸几口气缓过精神后,便是两眼瞪着她,冷道:“我本来就不是万魔宗的什么弟子!”旋即回到火堆边上,不在瞧她一眼。 萧紫灵看着他,倒也没怎么生气,嘴角轻轻一勾,轻吐“嘻嘻”两声。便是上前靠近了他,在他一旁坐下,却无了笑意,垂眼低望那火堆,道:“这种东西,我也是不喜欢的,我也是个女孩子啊。” 白一凡视线滑到眼角,就这么看着她,听她似叹,语中平静却也想到刚才她垂泪一幕,便就不理,下意识的挪动身体,心想还是离她远一点,难怪那些人对她如此惧怕,她要比土地村的那些人还要可恶。 她轻看一眼,便也不怪,也不顾白一凡有没有听,自顾自的说道:“我是三天前到的这里,想我堂堂毒家堡少主,竟然输给一只猪妖手里,怎么想都是不甘心的。阿月告诉我了山神的事情,我就猜出多半是那猪妖搞的鬼。” 白一凡没有瞧她,却对她的话感到了兴趣,便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萧紫灵继续道:“那天,我便瞧见石壁上有黑蛇栖息,那黑蛇虽然毒性不强,但若是调制得当便就能成剧毒,到时候哪怕敌不过那猪妖,也能与他同归于尽。但是我却忘记他们都是凡夫俗子,所以便有你看到的那一幕……” 白一凡看着她,心中一惊,心想道竟是如此!但见她强行给刘成喂毒,却是惑道:“那你又为何让他们吃毒?” 萧紫灵转头看他,浅浅一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啊,可这是我新炼制的毒,毒性如何我根本没有把握,我自小便与百毒为伍,除非是剧烈的毒药,否则对我根本没什么影响的。” 白一凡不语,虽然明白她的意思,虽是好心之为,但他还是不敢苟同这种做法。 萧紫灵望着他,态度却冷下了下去,道:“你说你不是万魔宗弟子,可是白日不过两招你便就将我擒住,你眼中闪现的黑气可不会逃过我的眼睛的,又不怕我的毒,你到底是什么人?” 章节目录 第19章 练毒 白一凡低着头,良久,一叹道:“不知道,或许该说,我应该是谁呢?” 萧紫灵望着他,眉头一皱只想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回答,便白他一眼,起身道:“不想说就算了,我要继续去炼制毒了。”语罢转身离开。 白一凡望着她将那蛇头捡起,一阵犹豫,终是起身,道:“我来帮你吧。” 萧紫灵转身瞧他,“嘻嘻”一笑,道:“怎么,不害怕?” 白一凡盯着她手里的蛇头,不知怎的,心中竟不似之前那般反感,倒觉得那如平常物一般,没什么稀奇,便摇头。 她两眼上下打量白一凡,见他确实面色好转,便笑道:“那你帮我拿着蛇头吧。”说话间,便将那蛇头递了过去。 白一凡伸手接过,却被那蛇头狠狠咬下一口,“啊”的一声,将那蛇头扔了出去,萧紫灵微笑,一条银丝飞掠,将那蛇头绑回她手。 “这蛇都死了怎么还要咬人啊?”白一凡看着手指上的两点斑红,刺痛至极便气道。 萧紫灵两指捏着蛇头的头上和颚下,笑道:“蛇可很奇妙的,就算斩下蛇头仍旧能活半个多时辰。” 登时,白一凡便就头脑发昏,萧紫灵的身影渐渐模糊,便是两眼一垂,昏倒而下。 萧紫灵一步落到他身旁,蹲下身,“嘻嘻”笑道:“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一凡”迷糊间,他轻轻道。 她轻声呢喃“白,一,凡?奇怪的名字呢。”她笑,道:“我叫萧紫灵,记住了么?” “萧,紫,灵?”白一凡呢喃道。 “嘻嘻~”萧紫灵浅笑两声,便开始收拾起来。 …… 白城——慕家 轻纱下,铃响,慕青弦一身白衣,独站木台,望着眼前“兰心铃”不时摇晃。 似是若有所思,回头望见纱帐内,空无一人,眼前却回映出当日景象,那小小少年,一脸坚毅,道出“我不怕,只要能够拜入缥缈峰,我愿意去闯这千山万阻。”这句话来。 想那****笑,却是笑白一凡的天真与勇气。 她望铃,听铃响,渐渐垂眸合上眼,清风一徐,又将那铃吹响几分,耳后,便是那青上踏步而来。 “青弦,怎么还不休息?”青上望着慕青弦提起的铃铛,笑道:“莫不成是在担心那一凡小友?” 她开眼,眼神垂入池下,望着水面清月映下的荷花影,淡道:“何须我担心,师父不是已在他身上注入一道灵印,只待他遇到险境,那灵印便会自动出现救他一命。” “呵呵”青上微笑,站在她的身旁,见她垂眸,便觉心里一疼,道:“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便就是十五了。” 慕青弦微微一叹,便见那池面凝起霜寒,呢喃道:“十五了么?” …… 白一凡恍惚间睁开了眼,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 萧紫灵坐在火堆旁,身旁整齐摆放着瓷瓶、银碗等大大小小的器具。此刻,她正一手捏着镊子,镊子夹的是如她手掌般大小的银盘正放在火上,银盘上一层稀薄的水正在快速冒着气泡,气泡中隐约可见两颗尖锐獠牙,而她另一手的如细枝般粗细的银棒,正在不断拨弄那银盘上的獠牙。闻见白一凡闷哼声响,开口道:“醒了就快来帮忙。”说话间,两眼却是全神贯注,紧盯着那银盘上气泡变化。 他迷糊间听到她的话,便是不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多半又是被她戏耍所致,感到指上痛觉便是发现那两处血红,也是想起先前一幕。 “白,一,凡?真是奇怪的名字呢”尤闻一声清浅笑意,如鸟语绕耳“我叫萧紫灵,记住了么?” 他怔怔出神,不禁呢喃“萧紫灵。” 见他不动,她轻声一喝,便急道:“哎,白一凡,叫你呢,不是说要帮我的忙嘛?怎么还杵在那?” 白一凡望向她,只怪她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萧紫灵无心理他,随口一句:“你自己说的啊。”见那银盘上的泡沫消失,底部泛红便将那两颗毒牙丢入身旁的捣碗里,转头对着白一凡道:“正好,你帮我把这两颗蛇牙捣成粉末。” 他应声而起,看着那碗里的两个利牙,只觉后背有些寒骨,他看了一眼萧紫灵,想起先前那蛇头就这么从她面前落地,她却是一副盈盈笑容,便是不敢多想,便坐下来,眼神扫过那些瓶瓶罐罐,只好奇这是哪里来的,漫不经心的握着捣器,便想问她一下,却见她一副专心致志模样,便也无言。 “道~道~道~” 只闻洞底一阵声响不断涌过,白一凡不断地用着捣棒捣弄那两颗牙齿,那两颗牙被火烤过极其生脆,便是几下成了碎块。 萧紫灵不断拿起瓷瓶,看她动作极为熟练,打开瓷瓶后也不看里面为何物便朝着一个银瓶里倒进各色液体与粉末,每次分量都各不相同。而那银瓶正是白日白一凡所饮的那个银瓶。 白一凡微微晃动一下捣碗,见其已成粉末便将牙粉递了过去,道:“已经磨好了。” 萧紫灵二话没说便将捣碗接过,只看了一眼便“嗯”了一声,从旁的一个红色盒子里拿出两片指甲般大小的绿叶,便想捣碗里扔去,又从旁拿起白色瓷瓶,向捣碗里轻轻滴入几滴无色液体。 白一凡百般无聊,看着她的动作,便好奇她放的是什么,开口道:“你放的是什么啊?” 萧紫灵看他一眼,嘴角一勾,笑道:“你有兴趣啊,想跟我学?” 听她话,他便白她一眼,不冷不热道:“我只是好奇你放了什么而已。” “嘻嘻~”她浅笑两声,便道:“这个绿叶是百灵草的的叶子,活血止血。那瓶子里的是雪莲的所熬制的汁液,活血驱寒。” 白一凡不解道:“这不都是良药么?” 萧紫灵瞪他一眼,便道:“你懂什么,是药三分毒这句话你没听过啊,毒和药本来就是一种东西,不过用法不同效果自然不同。”语罢,便继续忙活起来。 白一凡想着她的话,却越想越奇怪,半晌后,摇头道:“我觉得毒就是毒,药就是药,不可能混为一谈的。” “呵~”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喝一声,道:“那我便告诉你,百灵草虽有活血之用,但它本身就带着毒,雪莲虽然无毒,但若配上这百灵草,一阴一阳,两者混合便就会产生剧毒,其毒素可麻痹神经,将全身血液凝住,不出几个时辰便能叫中毒者闭血而死。”语罢轻蔑看着无言的白一凡,便是轻笑,道:“就说你土。” “道~道~道~” 萧紫灵捣弄几下捣碗后,见百灵草的叶子已化成泥,与牙粉相混后,便是一笑,道:“终于好了,累死我了。” 白一凡道:“好了?” 她放下捣碗,拿起银瓶,听到他问,便道:“还没完呢,只差最后一步。”语罢,只见她两腿盘膝,秀致的眼轻轻合上,两手托着那银瓶到面前,见她两手渐渐松开,白一凡呼道:“喂!”却不想刚喝出声却见那银瓶完完好好的浮在她的眼前。 白一凡正奇,萧紫灵却眉头一皱,道:“喂,别吵我,正关键呢。” 说话间,便见那银瓶上泛起紫色微光,从萧紫灵的面前向前移动,直到那火堆旁上才停下。她轻轻开眼,一条紫色纤光从她眼底浮掠,右掌轻轻翻起,只见其紫光一绽,那银瓶上流动的紫光向着银瓶的右边转起,而那银瓶也随着紫光的流动旋转起来,刹那间,犹如至宝光华现实,那跳动的火焰随着紫光飞扬而起,却见一条火龙卷缠着紫色虹光将整个井底照亮,火热的风萦绕整个井洞。 火风弄,垂下她额上滴滴玉,白一凡两鬓发丝浮掠,掠过她容颜,不时觉得,她似乎更美几分。 似是火光太烈,刺的她双眼只能微微眯起,额上丝丝细缕已和额上汗珠凝成一起,缠上额。只看火势更大些,便大喝一声“起”左掌一翻,那捣碗便被紫光托起。 绚烂之际,恍若一瞬,翩然间,那火龙卷如同花苞绽放在银瓶口上,火花成瓣,瓶口中一珠紫液如花蕊升起,幽香萦绕而满,那捣碗飞到紫液上,轻轻扣出里面白绿物体,坠入紫液中,银瓶与捣碗双双落回原地,萧紫灵张开的双手渐渐合上,而那朵火花也同她的动作渐渐合起。 她闭上了眼,两手盛放出耀眼紫光,待那火焰渐渐弱下,猛然间睁开眼,那紫光便冲向火焰,只听一声“砰——!”然炸裂声音,火光如水般散入地面,一颗淡紫色,带着轻然幽香的拇指大小的药丸飞入萧紫灵的手心中,见她胸前起伏望着手心里仍有些灼烫的药丸,轻然一笑。 白一凡干眨了下眼,显然是为之前景象所惊,半晌之后,才回过神。只闻萧紫灵微微喘着气,笑道一声“成功了。”便上前一看,却见萧紫灵面色苍白,已失几分血色。 萧紫灵望着手心里的药丸,她笑着,眉间却是一皱,两眼便是不自觉的合上,整个身躯不禁摊在白一凡身上。 他呆住,望着怀里的萧紫灵,借着羸弱的火光,几分犹豫,他握起袖子在她额上拭去那些汗,望着她的面容,一时之间,痴了许多。 与此相比,整个洞底不禁暗淡许多。 章节目录 第20章 月色 天色蒙亮,转眼已是寅时,暗蓝的光辉洒入井底,将那二人睡梦照开。 “天亮了?”萧紫灵缓缓睁开眼,抬眼便见已有几分清晰的天空,刚一动便觉头后柔软便转头看去,不禁轻笑一声,原来她是枕着白一凡的肚子睡了一晚。 起身后,她将地上的瓶瓶罐罐一一收起后,便望着握在手心里的紫色丹药,神色凝重,心想这毒丸虽然练成,但那猪妖不是泛泛之辈,依阿良所言,那个猪妖在此处盘踞三年,专以孩童为食,食其灵气,断不是泛泛之辈。自己和他交过手,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虽说能与他周旋,但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败下,更不用说把这丹药送入他口。 白一凡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就是井口上的蓝,起身后见萧紫灵若有所思,心中一惑,便道:“你不是都练出这东西了么,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 萧紫灵看了他一眼,神色未变,低头看了一眼紫色毒丸,道:“你觉得对付那妖怪,有几分把握?” 他微微低头,似在沉思,静默良久,望着井口,道:“看天意吧。” 她浅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看天意?要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什么都看天意,那老天还不忙死啊?” 白一凡嘴角一动,似是在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萧紫灵看着他,想着什么,旋即伸出手来,看着手心上的药丸,道:“你拿着。” 白一凡手没动,只看了一眼,惑道:“给我?” 萧紫灵抓起他的手,将那药丸放入他的手心,点下头,道:“我会先和那妖怪周旋,你看准机会,若是那妖怪张嘴,你就把这药丸扔进他的嘴里。” 他低头,轻嗅着手里的紫烟香,眼前掠过一幅画面,便是一惊。 见状,她奇道:“怎么了?” 白一凡看了她一眼,便是冲怀里一掏,一连抓出三张符纸来,只气道:“我怎么把它忘了?” “什么东西呀?”萧紫灵抓过一张看过后,铺开灵符上下一看脸色便是一变,虽声小,却十分冰冷“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白一凡未见她脸色如何,自己倒是有几分欣喜,虽说未表达于形色之中,灰暗的神情倒也添上几分明媚,听到萧紫灵问语,却对她语中突来的冷意觉其莫名其妙,神情不解的看着她。 “聋了吗?问你话呢!”萧紫灵面色变得严肃,两眼紧盯着他,厉声喝道。 白一凡看着她,却是不解,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萧紫灵眼珠一转,也知自己有些激动,便轻吐一口气,轻声问道:“你是,缥缈峰的人?” 他看了一眼手中雷灵符,摇了下头,道:“我现在还不是缥缈峰的人。” “那这是从哪来的?”萧紫灵追问。 他看她一眼,见她态度蛮横十足,心中又惑又气,便将她手里的雷灵符纸拿回,将头别了过去,道:“关你什么事啊?” 萧紫灵看着他,眼里藏了几许锋芒,两手微微一动,恍惚有紫光闪动。 那一刻,她心中想着,杀了他! 将要动,却听见头上有一阵稀松脚步声中带着孩童哭喊声响起,萧紫灵两手一放,紫光顿时消去。 闻声,二人齐抬头向上望去,只闻声音越发的近了,二人齐齐想到阿良说过会在清早送入两个孩子,便是相视一眼过后,无话可言。 白一凡向石壁靠去,依靠着石壁垂下了眼。 她望着他,又抬头看向井口,只看见两个似有五六岁的孩子被一根绳子吊了下来,他们不断的啼哭,声音响动整座井洞,将其他熟睡的人吵醒,面面相觑过后,望着那两个孩子,想到自己刚进来时也是这幅模样,便是一脸的淡漠。 井洞上似乎围了不少人,而深入萧紫灵眼帘的,便是阿大那副面目可蹭的嘴脸,同时,阿大也望着她,露出一抹令人森然的笑容,她却也只是冷笑一声,两手挽在胸前,转身离开阿大的视线里。 “阿大,要不再想想吧,好歹让我们在聚一下。”井上,一老妇面色惆怅,两眼垂泪,只求阿大能让他们再相聚一刻。 阿大被她哭得心烦,眉头深皱便甩开她的手,抓过那老妇的脸,靠在她耳边冷嘲热讽般轻声道:“一晚上的时间,不够么?” 阿大走了,一行人也走了,老妇跪坐在井边,听到里面的哭闹声音却是不敢往里多看一眼,只听哭声小了几分,道:“孩子,别怪娘,你活着也是受苦,还不如早早脱了苦海,下辈子寻个好人家,别再落到像我们这样的家里了。” 那其中的男孩先是神情一滞,却见那妇人起身离开,声音不仅更大了,连忙哭喊着:“我要娘!我要娘!娘别不要我!我要娘~~~” 却是如此的雷霆轰鸣,换不来一声呼唤。 萧紫灵看着那孩子,心中却也想起了自己的娘,曾几何时,她也像他这般哭喊。她的娘如天下所有母亲一般对她怜惜。对她的疼爱曾未少过一分。可是她却恨,所有的疼爱化作最惨烈的折磨,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是毒家堡的少主,只因为爹娘的疼爱与期盼,不忍自己会受到所谓正道的伤害,便在她的心上真正落下了疤。 “你说做父母的,怎么会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呢?”白一凡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两眼只看着那孩子,忽然出声呢喃。 她瞧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只看他那双眼睛,让人莫名的发寒,仿佛将她扯入黑暗地狱一般,那是多么空洞的一双眼,平静而让人恐惧。 他就那么静静的望着那两个孩子,任凭那哭声如何让人心碎,他的双眼依旧是灰暗一片,只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阿月与萧紫灵,皆是将目光放入那两个孩童身上。 “你说邪魔之人,皆是如此生冷无情的么?”白一凡眼中平静,抬头看着萧紫灵,怔怔问道。 她抬起头,望起苍蓝的天空不知为何,记住那双眼后,倒映在她眼眸的天空只是一片灰暗的死寂。 她轻轻低下头,与他相视。脸上忽然挂起了笑容,如朝阳初升,她道:“或许是吧。” 阿月两手挽着双膝,呆呆的望着白一凡,渐渐垂下了眼,仿佛一切没有发生一般。 …… “白城,慕家” 湖中亭上,四面的轻纱悠然翩舞。亭中,那女子端坐在中央,美目紧闭。 月色寂,掀起一片寒光,那亭周的湖水忽然结上冰霜,化成层层坚冰,蔓延在湖中,那女子睁开了双目,却见她眼眸上覆满寒霜,那扬起的轻纱附上了寒霜,僵硬的垂了下去,女子吐出一口寒气,两眼垂在湖上的冰。 寒冰附上亭上,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游向那宛若世外之处,如仙一般的女子。她的眼,带着丝丝哀怨,她的身躯,渐渐透明。 霜至,未见寒雪。那亭中的女子化做晶莹冰雕,仿若天地间,最美的鬼斧神工。 青上站在长廊上,观望着亭中的女子,那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愁容,又叫鱼如何沉,雁如何落,月如何闭,花如何羞。只得惟叹一声“青弦。” …… 月光如雪般挥洒在地面,如给大地披上一层银霜,明亮又幽静。 “今晚的月色似乎比昨晚更亮几分。”白一凡依靠在石墙,呆呆的望着从井口挥洒下来的银色光束,一句话,由添几分惆怅。 清风如歌,那暗处的倩影微微挪步,轻落到他的身边,见她单手绕到背后,缓声道:“掩上鼻息。” 白一凡站起身,也无几分犹豫,一指抵在鼻下,银光中,袅袅香烟如绘山水画般悠然飘过,不过片刻,那十八个孩子一一垂下了眼,整个身体便瘫倒在地。 见状,萧紫灵本绕到背后的手伸了出来,却见一支檀香上一点红光,引出千香绕魂。待得那些孩童一一入睡,她便断了香,风卷过,顿时将那余烟吹散。 白一凡放下了手指,望着地上的断香,不知为何,他忽觉得紧张起来,心脏的跳动频率竟越发快了起来。 “咚~咚~咚!” 她站在他的身旁,听着那犹如打鼓一般的声响传来出来,便轻笑出声,白一凡转头看她,问道:“你笑什么?” 她浅笑,道:“你很紧张吗?” 他没有答话,只是闭上了眼,深呼吸了几口气,便睁了眼。此刻,她的耳里便再无任何声响了,便又是一声浅笑。 他又问“你笑什么?” 她微微勾起嘴角,细叶般的眉轻轻一抬,轻声道:“你不紧张了吗?”话间,双手掺放到背后。 他抬头,半响不做声,萧紫灵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他却忽然道:“你觉得,我们能打过那只妖怪么?” “你不是相信老天吗?怎么不问问他?”她笑问。 “老天,他从未眷顾过我。”他忽然低头,两眼紧视她的眼,忽然的一笑,道:“但我只能顺着他指的路走。” 那笑容有多苦涩,她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她不禁在想,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而这个人却不是指他的身份,而是那双空洞而又寂寥的眼,这种悲伤,从何而来呢?却是再也没能提起笑容,坐在另一旁,端详着他的脸,呆呆的望了很久。 此刻,井洞边上已然围上二十精壮男子,每人的神色各有千秋,几人愁苦而皱眉,几人冷淡而无情,几人欢喜而微笑。他们围绕着井口站成一个大圈,每人左手举着一个火把,右手则是提着一柄倒映月光而森冷的匕首,他们的前面则是各摆放着一个灰色瓷碗。 …… 章节目录 第21章 冤鬼生 雷光绝,风声静,那轮月如未穿衣的少女般,羞红着脸渐渐从乌云中露出面来。 阿大的身体从尘烟中渐渐显露出来,此刻他已全身焦黑,如一块黑炭,散发着黑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让人不知是生是死。 萧紫灵撑着身子缓缓站起身,却仍是未站起来身体变软了下去,白一凡刚要扶住她却碰到那只仍在作痛的胳膊,她不禁痛哼一声。 “你没事吧?”白一凡问道。 她低头看了胳膊一眼,便是轻声一笑,道:“还没断,就是有点疼罢了,过一会就好。”语气顿了顿,抬头看向阿大的躯体,道:“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应该死了吧?” 白一凡看着他,刚想说什么,耳边却响起那阿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什么!” 二人不仅瞪大了眼,白一凡更是惊呼出声,眼看着那阿大的身体动起,心中皆是一惊。 “竟然还会活着!”萧紫灵瞧见他的睥睨神色,不禁娇嗔一句。 “不愧为缥缈之法,竟能够引动九天玄雷,若是一个不小心,怕还真是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呢。”阿大神色间满是笑意,轻描淡写说道:“只可惜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耗了我百年修为,但是你们今天是死定了!” 语罢,便是两掌紧握成拳,磅礴的火焰弥漫开来,萦绕他身。“啊!!”便是狂怒一声,卷着一身火焰向着二人。 萧紫灵瞪大了眼睛,眼看见阿大的身影急速靠近,身体竟然动弹不得。那一刻,她闭上了眼,脑海里一片空白。 下一刻,白一凡挡在了她的胸前,将她一把推了出去,她猛然睁眼,身体直直摔在了地上,两眼却始终看着前方,他那一脸漠然,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火光绽放在他身后,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什么!”阿大正得意之时,却见白一凡的背后萦绕白光浮现,凝成一道奇特印记符文,他却已经无法离身。刹那间,他周身的烈焰被劲风吹散而逝,那符文中脱出一道白色虚影,只见眼前一片虚幻,那虚影穿透他身,只觉大脑嗡嗡作响,五感无灵,身体仿佛被撕碎一般,登时便是一声凄厉惨叫,飞身而落。 白一凡看着萧紫灵,只觉身体虚脱无力,便是一步未稳,昏倒在地。 萧紫灵站起身,两眼望着他,神情却一直呆滞,只听那阿大又有动静,便又是心中一紧,却瞧见他身体一阵抽动,一团土黄光芒围绕他那漆黑身躯,她怔怔望着,只瞧那阿大的身体渐渐蜷缩,变成了一只漆黑的猪,阿大抬起脑袋看她一眼,嘴里“哼!哼!”的叫着便朝着山林跑去。 此时萧紫灵才回过神,便直接向白一凡走去,想看他伤势如何,却是暗处一道人影飞掠,“谁!?”她轻喝一声,一掌凝下紫光向那人影飞击而去,那人却是一身的黑气,只是一挥手,黑气漫过那紫光便悄然而逝,萧紫灵刚想出招,那人影却好似无心于她,一手挽住白一凡的腰,飞入空中。 夜空中,四目相对,那是一双冰冷的眼,萧紫灵刚踏一步,本想追去手臂却是一痛,她皱眉,眼看着白一凡与那人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小灵儿。” 身后,一稚嫩声音响起,萧紫灵向后望去,瞧见前人,不禁心中一喜,呼道:“谢爷爷。” 若是旁人在此定会惊讶,怎么看上去与她同般大小的男孩会被她称作爷爷,若是仔细去瞧来人,也定然会惊愕,那人一头白发,细长的麻花辫子垂在身后直至腿处,一身黑褐色的袍子穿戴在身,样貌虽看上去稚嫩,可若是仔细,便能发现他的一双眸子深处深邃至极,颇有几分老气之象。 不等萧紫灵说什么,那人便是一脸谴责,语气中满是责怪,道:“小灵儿,你个小丫头好不听话,到处乱跑,可害的我们好找!” 她满眼尽是笑意,便是看着前人,吐了吐俏舌,嘟着嘴,嗔道“谢爷爷,人家知错了么,你就别说我了。” 谢千绝倒也不气,埋怨似得看着她,便是看她靠近,一手握起她的手,拍了下她的手背,道:“可急死我这个老头子了。” 她微微低头,面颊一红,便是连吐舌头,小声道:“人家知道错了嘛。”便瞧见谢千绝神色怜爱,看向白一凡被掳走的方向,紧道:“谢爷爷,有一个人不知道被人掳走了,你能帮我救回他么?” 谢千绝却是看着那方向,面色几分严谨,道:“小灵儿,那黑影一身****戾气,恐怕来头不小,莫要多管闲事!” “可……” “那么关系那小孩,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不等萧紫灵面容紧张,谢千绝暧昧似的说道,她便是脸一红,随后便眉头一紧,嗔怨道:“谢爷爷,你别胡说什么,我就是怕他死了。” 谢千绝无奈一笑,便是拉过萧紫灵,在她受伤的那只胳膊轻轻一抚,她只觉手臂一暖似有什么划过,不到眨眼功夫,手臂竟毫无痛感。 “你娘和你青姐都在等着呢,我们快走吧。”谢千绝向前一走,她却毫无动静,低着头,不做声响。 “怎么了?”谢千绝一笑,道“莫非还在生你爹的气?” 萧紫灵望着他,便是上前一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虽是笑,可心里隐隐做紧,道:“谢爷爷,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我可不想回去了。” “胡闹!”听她如此,他便是面色严肃了起来,厉声道:“此事你难道还没学到教训,毒术未练致大境,你的功法虽有小成,可也是乱学一气,你可知这天下多大,能容你一个小丫头胡乱去闯荡?” 萧紫灵垂下了头,便也不说话。 谢千绝见她这模样,心里便疼了几分,强硬的语气也渐渐软了下去,道:“小灵儿啊,待你功法有成,毒术精通过后这天下便也是随你想去,这猪妖不过几百年的修为,你却也只能伤他几分,这若是换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你的小命可就没了啊!” 她听着他的话,只是低着头。他便是一叹,拉着她向前走去,她却仍是不动,斜眼看着倒地的二十人。 谢千绝打量一下她,道:“你想帮他们?” 她不语,微点下头。 谢千绝一气叹出,长袍一挥,一道黑气漫出附在那二十人身上,不过片刻,便纷纷起身,恍然间未见阿大,只见到眼前二人,又见地上原本平坦的地面多了两道深坑,一个是阿大暴走时所留,另一处漆黑深坑便是雷电所降之处,众人不禁疑惑,心中只惑发生何事,面色却如白雪一般苍白,只因手臂留了太多血。 谢千绝面色冷淡,一抬手,一道黑气附上每人手臂,那伤疤竟渐渐愈合,众人不禁一奇。 “此先那人身为猪妖,此地因妖术所致而变得寸草无声,莫要再执迷不悟,放了其他孩子,否则此地必遭天谴,言尽于此好自为之。”谢千绝语罢便是不再看人,牵起萧紫灵的手便离开。 一行人面面相觑过后,皆是一惊,便朝着二人背影朝拜而跪,嘴里纷纷喊着多谢大仙,谢千绝却只是暗自冷哼一句,道:“愚昧不堪的凡人!” 萧紫灵轻声一笑,道:“谢谢谢爷爷了。” “你这个小丫头啊。”谢千绝一笑,一双眼似乎将一切看透一般,他道:“我还不了解你,你哪里是为了那些人,分明就是看到与你一同受苦的孩童,想起了你自己,便救他们一下。只是以后再要遇到这事就莫要多爱管闲事。” “我知道了。”她淡淡道。 …… 阿大此时浑身漆黑,颠倒在山林中,凶恶的两眼倒映着白一凡与萧紫灵的身影,便是狠磨着牙,恨不得将他二人撕成碎末一般。 “呵呵~” 尤闻着一声轻盈浅笑,阿大四处张望,厉声喝道:“谁?!” 却见幽暗深林处,幽香沁然飘至,远处,可见那青纱飘忽,青绿渺渺的烟轻然漫延,如群蝶在山间翩然飞舞。 “原本想借你手好好教训那个不懂事情的小丫头,却没想到你如此没用,竟败在两个孩童之手,如此惨淡却叫我无处怜惜,该说你可怜还是活该呢?” 阿大喝道:“你是谁?”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食人骨肉泯天道,冤鬼生,这就送你入阎王道!” 阿大细细端详那人,便是两眼放光,哈哈大笑,讥讽道:“同为妖道,你也讲天道?” 她浅笑,道:“我是妖,可不是畜生,看看你的身后吧。” 阿大只觉背后阴风凛冽,脖子犹如灌了铅般僵硬,好半天才向后看去,却见到数十虚幻身影在他背后一一现身,他瞪大了眼睛,却见到那些人却皆是死在他手里的人,他冷笑,道:“一群无知的畜生罢了,以为变成鬼了就能如何么?哈哈哈,简直可笑!” “这可就要恭喜你了,你在此地设下妖术禁置,进的来却出不去,这些冤魂离不开这里变成了孤魂野鬼,每次见你,怨气便深重一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被吃了会是什么滋味呢?”那女子轻笑,便是转身,悠然离去。 阿大的轻蔑笑容此时已然僵硬,如被冰封一般,却见眼前已然众多冤魂盘踞,一个,两个,三个,逐渐睁开了眼,那青幽的瞳,直直盯着他,如地狱般的寒冷,他们的皮随风化去,成了一具具骇人骨架,他想叫却叫不出口,身体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丝毫动弹不得。却见眼见只留下一颗颗冒着青蓝幽火的骷髅头。 月下,风停息,静止的叶悠然而落,却见青火穿过,留下一片焦黑而无风飘散。 无数的骷髅头穿过他身,冒着幽火如绵延不断的清幽河长河,森咧的寒牙如蛆附骨般撕咬他的皮肉,却只觉内脏一一破碎,自己的身体已然无感,他的双眼逐渐空洞无神,身下一道黑气形成的漩涡凝成,他身后的骷髅头们化成了原本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身体被那黑色漩涡伸出的无数青白的手拉入漩涡里,每人的嘴角都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一股劲风猛然扑过,只看原地,几片落叶飘落地面,无声无息,只有风吹树叶所作出的“沙~沙~”声响。 章节目录 第22章 黑令牌 黑气散,那人轻轻将白一凡放下,乘着月色,白一凡恍惚间见到那人轮廓,却是模糊不清。 他问道:“你,是谁?” 月色中,他轻笑,道:“一凡,好久不见了。”便是直接抱住他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道:“一凡,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是谁?为什么,你让我感觉很熟悉?” 那人影逐渐松开了他的身体,双手扶着他的肩,道:“别担心,你不会是一个人了。”他轻声一笑:“别急,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一凡抽动下眉,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觉身体疲惫,竟是发不出声,只看见那人在昏暗中渐渐消失,而他双眼渐渐地合下。 …… 幽林深处,只听“滴答”般的脚步声回荡,一面青纱拂过,留下的便是那身姿窈窕,面容颇有几分冷艳的青绿衣衫的女子。 青色细纹烙印在她精致的双眉间,她的双目盈柔似水,一身青绿相间的轻纱长裙随风微扬,梳置整齐的发垂落在腰肢,挽起的发上插落着一支青花玉穗。 月色中,她的一双眼隐隐有绿光浮现,视线全部落入在前方的女人的背影,便是弯下腰,敬道:“安夫人。” 风声作响,那女人轻轻转头,侧颜便是让人惊叹,清幽的月色打在她的面容之上却是添了几多怅然,若说萧紫灵的容颜俏丽动人,那么安夫人雍容气质,眼底眉梢间的几分憔悴便是更胜几筹。此刻,她身着一身宝蓝纱衣,低眉垂眼,两手挽在身前,端坐在那空地处,那月光便顺着空隙落在她的身上。泼墨般的青丝乌发挽在头上,只留下一缕发丝垂在身后,却也没配几件发饰,只是几根珠花挽着碎发,便是除了右手手腕上佩戴了一个蓝紫色的纹路奇特秀致镶有几颗白珠的手镯外,在也不见其他饰物,却是看着她的容颜,似乎再多什么也只是画蛇添足罢了。 “青蓦,如何?”安夫人声音如莺,轻声问道。 名为青蓦的女子款款起身,淡道:“解决了,只等谢老头与小丫头回来。” 安夫人忽然幽幽一叹,便是抬起纤细身姿,向青蓦走去,柔声道:“我是不是对紫灵太过苛刻了?” 青蓦却是不犹豫,道:“毒家堡已逝一位传人,日后,所有的担子都要压在她一人身上,这些算不得苦。” 她垂眸,语气几分哀伤道:“可她却与我日日疏远,若是泺还活着,她也不必如此受苦了。” 青蓦微微摇着头,耳垂挂着的珠链也随着她一起摆动,那双似是无情的眼终是有了几分怜惜之色“以前每看到小丫头进五毒洞,总会是哭上几个晚上,我们几个老家伙便就在洞外听着她哭,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苦了她。” 安夫人不语,眼中倒映出现那身着紫纱的俏皮少女,顿时便是心中一喜,便看见她的身影靠近。 “娘。”萧紫灵一见前人,心中不免几多喜悦,便几步快跑上前环住安夫人的腰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安夫人微微弯身,一手抱着她的后背,一手轻轻抚摸上她的小脑袋上,道:“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 她松开了安夫人的怀抱,低头细声怨道:“还不是爹,不过就是拔了他几下胡子嘛,他就那么生气,以前我拔胡子的时候,他不是笑眯眯的吗?” 安夫人扑哧一笑,便是又将她的小身子揽在怀中。 一旁的谢千绝看着二人,见她二人亲密便是会心一笑,却是有要事一般,向着安夫人弯下腰,有意般道:“夫人。” 安夫人便是看向他,见他眼中几分深意,便松开了萧紫灵的身子。 青蓦瞧她一眼,便是上前一步,牵起萧紫灵的手,神色严肃道:“小丫头,让你乱跑,吃到苦头了吗?” 萧紫灵看着她,低头一笑,娇声道:“青姐,别说我了,我知道错了嘛。” “知道错了,以后就别再犯了!”青蓦如师长般训斥,直惹得她连连低头,便是无奈,朝着二人微微一点头,便牵着她的小手向一旁走去,将地方空留给二人。 见她远去,安夫人便是松了一口气,原本温婉的神情忽是有了几分变化,几分威严写在眼中,看着谢千绝的细小身子,道:“谢长老,有话要说?” “是,夫人。”谢千绝应道,见她微微点头,便将萧紫灵、白一凡二人对抗猪妖的情形说出。 “那少年丢出的符纸应是缥缈的雷灵符,而那猪妖在攻向小灵儿的时候,那少年身上所迸发的灵印,若我观察不错,应是青上老道所下。”谢千绝分析道。 安夫人便是听他细细说完,微点下头,道:“近日来不断有少童少女奔赴,想必缥缈开山收徒之日便要来临,那孩子许是受了缥缈眷顾,有一灵印防身并不为奇。” 谢千绝却是眉头一紧,眼中显露几分迷惑,道:“若是单单如此我倒也不必关心,可怪就怪在在最后关头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将那少年掠走。” “人影?” “我想我绝不会看错,那人影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便是心魔老祖的。” 安夫人听到这话,有些惑道:“****的人?” “这也是我最为疑惑的一点,****远离中原,心魔老祖被封印在蛮荒之中,这****怎么此刻却现身在中原?”谢千绝便是思考,忽然间,脑中一片灵光闪过,惊道:“难不成是老祖要破除封印了?” 安夫人看着他,忽然问道:“若是那老祖真要现世,长老以为如何?” “实难判断,万魔宗本就是****直系,他们定当是效忠于心,星幻阁一向行踪不定,实难捉摸,血煞门其心异,他们祖师爷血屠本就无心于****,恐怕不会多做动作,而以毒家堡的立场……”他当即便摇着头,道:“左右为难啊。” 安夫人道:“毒家堡在千年前虽说确实横行一方,但自从五百年前与正道一役,颇多折损便收敛很多,虽说不如星幻阁隐世天下,但也鲜少与外界来往,时间更迭,更是与其他三派的关系陌生。” 谢千绝随即便是一笑,道:“可这都是假想罢了。” 安夫人转过身,便是转头看他,冷言道:“可若不是假想呢?” 他便是惊叹:“什么!” 她淡道:“你可知道紫灵为何会被宗主斥责而逃离家门吗?” “难不成不是小灵儿太任性真惹恼了宗主,而是另有原因?” “自从泺儿去世,夫君就更加疼爱紫灵,虽说对她几番苛责,可句句都是良言实句,便是比我这个做娘的更加疼爱于她,哪里会因为被拔了几下胡须就大发雷霆?”看着萧紫灵的小小身影在月光中与青蓦笑言,她叹道。 “那是为何?” “那日清早,万魔宗的人便来到门派,当时你们五位长老不在宗门内,便是宗主与我亲自接待,他们便是发出了黑令牌……” “黑令牌!”不待安夫人说完,谢千绝便是一惊。 …… 小河旁,萧紫灵提起群摆,坐在河旁的大石上,露出两只细小的脚拍打着银光潾潾的河面,不时调戏着河里静止的小鱼群。忽然,她停下动作,两脚插进冰冷的河水里,怔怔出声,便问向身后人,道:“青姐,你说什么样的人才不怕毒呢?” 青蓦看着她的发梢,淡淡道:“常年与毒为伍,或是功力高深,亦或是本身便是藏毒之人,都不会怕毒,怎么忽然问这个?” “嘻嘻”她轻笑,便是转头,道:“好奇嘛。” 她看着她的神色,便是无奈,只叹道:“这小丫头。” “咦?”她目光一奇,便是看着青蓦身后,轻脚上了岸,便是向着目光处缓缓走去。 青蓦瞧着她,有些好奇,便也上前一步,却无意中踩断一根木枝,便是看见一团白色一动,那白团一睁眼便看见萧紫灵正一脸好奇盯着自己,便是一惊,急忙跑走。 “唉?”萧紫灵一指银丝飞掠,却及不上那白团跑的极快,便是惋惜一眼,道:“怎么跑了?” 青蓦看着她,便又是无奈,便踏出一步,身体一幻化成青影流光朝那白团一卷。片刻间,青光飞回,落在萧紫灵的身旁,一抬手便是一只小白狐狸抓在手中。 萧紫灵正落寞,却见那白狐狸落在眼前,便是两手抱在怀里,一手摸着白狐狸不断缩下的脑袋,喜道:“好可爱的小狐狸啊。” 青蓦看着那狐狸几眼,便道:“这狐狸已有了几百年的修行,想必再过几年便要修成人形了。” “是么?”萧紫灵动作未停,道:“那我可要好好养着。” “你想把它带回去?”青蓦问道。 她一笑,便又是摸了几下头,道:“都说这狐狸精,狐狸精。我倒想看看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狐狸,变成人之后能有多美。” “呵”她轻笑一声,道:“毒家堡里可尽是毒物,你不怕它一个不当心就死了?” “怎么会死?”薄唇轻轻撅起,便是爱怜的看着手中那仍在发抖的小白狐,道:“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她的。” …… “黑令牌乃是****最高执行令牌,万魔宗竟然发动此令,难不成是有大事发生?”谢千绝惊道。 安夫人问道:“你可记得十年前,万魔宗曾全力追捕一个女人?” 谢千绝思虑几番,道:“据说,是****的圣女,地位不凡。” “不错,那你又可知圣女的身份?” 谢千绝几番思考,却毫无头绪,便摇头。 “此女名叫黑莲,千年前,正派齐聚,围剿****。当时心魔老祖正闭关,眼看就要突破更高一层的境界,却因此事失败,而心魔老祖也元气大伤,与正派交手前,他自知必败,便将血脉封存,只等正派退去,他便能依靠那血脉而重生,却不想正派人士却将他封印起来,然心脉若无宿体,便会消失,那黑莲的身份便是心脉宿体的传承者。” 谢千绝,越发困惑,便是想起十年前曾轰动中原的一桩案子,惊道:“莫非与十年前缥缈峰上的公审案有关?” 安夫人轻摇头,道:“是与不是尚且未知,当时我和宗主听见万魔宗的使者讲诉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这黑莲与颁布黑令牌有何关系,他们却不说,只是将黒令牌给我们,只说天象将会有异,待时机一到,全力辅助****。” 谢千绝便是一声冷哼:“万魔宗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那日中午,宗主便为此事烦心,万魔宗与****渊源颇深,颁布黑令牌却什么也不说,这不仅让人劳心,让人不知万魔宗的动作。五年前又是因为万魔宗随意颁布黑令牌,害的泺儿死在四家手里,想到这里宗主自然窝火,偏偏紫灵又不识趣,这才惹到他一肚子的火。”安夫人说到这里,便又是一叹,道:“希望这孩子莫要因为此事而怨恨他父亲才是啊。” 谢千绝一笑,道:“这孩子虽然任性,但做事皆有分寸,回去后便让宗主好好哄一顿便也忘了。” “呵”她浅笑一声,二人便起步靠近前面二人,见萧紫灵怀抱着一只小狐,笑得甜美,便是上前一步,摸着她的头。 萧紫灵一动,看着面前那美丽的人,道:“娘,我能带它回家吗?” 她一笑,笑容是那样的祥和,道:“灵儿喜欢自然可以。” …… 章节目录 第23章 齐轩 齐山浩渺云歌上,逍遥笑看江湖上。 轩雨醉心无梦醒,两剑斩天续情路。 “轩儿,此去缥缈峰需经三庄五山,路途虽远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明白么?” “好了娘,你说的轩儿都谨记在心,哪敢忘了啊。” 荒山之中,一容貌端庄秀致的妇人,脖戴红珠链,盘起的黑发上别着四五金光钗,两耳各挂一金链红珠,一手轻握金身长剑,一身的富贵在这荒山之中格外显眼。 夫人前的少年容貌标致,隐隐透着一股文气,身着一袭天蓝长衫,衫上有青龙刺绣,炯炯有神,再看少年两腰处各别一柄长约一尺的细剑。 妇人虽是一身华贵,却是一脸肃穆,两眼紧盯着眼前少年,见他突对身后人挤眉弄眼吐舌头,便是厉眼瞪去,喝道:“轩儿,身为齐家三公子怎可有如此之举!” 少年便是低下头,眼里有着些许不耐。 “知道错了么?” 少年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悻悻低声,道“是,娘,以后不会了。” 瞧着他的模样,妇人隐隐动容,便也作罢,转头对着身后身着相对二人确实朴素很多的黑紫长衫的老者,轻声道:“老高,将那白马牵给三公子。” 老者一颔首,道:“是,静娴夫人。”便欲将那白马牵过,齐轩一见此,连忙摇头摇手,急道:“娘,这路虽远,但是娘方才才教导我,要吃的苦中苦,这马我还是不要了。” 白马似有灵感一般,瞥了他一眼,便踢了两下后蹄,嘴里“夯夯”两声便将头转到一边。 齐轩憨憨一笑,一手挠着头,笑看那匹孤傲的白马。 静娴转头看那白马一眼,便是无奈摇头,一手拍打着齐轩的胳膊一下,便惹得他一声痛叫,不禁委屈道:“娘,干嘛打我啊?” 静娴不免白他一眼,道“以前跟你说过那么多,就没见你记牢几句,这下连白马都嫌你,你说该不该打?” “娘。”齐轩像极了才四五岁的小孩,便是跺着两脚,直直喊道。 “唉~”静娴不禁一叹,摸着他的脑袋,语气也不似之前强硬,“你大哥虽是一身武艺齐全,可脑子里装的尽是武学之物,你二哥虽是一身文采,却是生下来身体羸弱,一个武痴……” 不等静娴话说完,齐轩便是低头闷声而笑,直道:“娘,你也好意思说大哥武痴?”却是一抬眼便见静娴严肃目光,只听她“嗯?”的一声,似乎在问他有何疑问般的目光,便乖乖的闭上了嘴。 见他平静,她继续道:“一个文痴,皆是无法撑起齐家的候选人,现在齐家只有你能够担当得起齐家家主的位置,缥缈峰上道法自然,送你入缥缈峰,就是希望你文武兼优,待你成年时机一到,家主的位置自然是交给你的,你必须要专心致志,潜心研修,万事听从师长教诲,明白了吗?” 齐轩虽然听着,表面一副专心模样,心里却是早已飞入九霄云外。静娴虽然看在眼中,但还是字字说完,心中也当他小,又知他性情如何,便也不再多言,摸了两下他的额头,忽然面色一板,厉声喝道:“齐家人,应当站立天下,昂首挺胸,不思虑,不犹豫,哪怕是战场血刀影,硝烟漫,紧握两手剑,决不回头,记住了吗?!” “是!”一声铿锵,齐轩直起腰来一改先前面色,喝出声响。 她眼中藏着欣慰,将老高递来的灰色包裹交于齐轩,道:“走吧。” 齐轩便是昂首挺胸,背上行囊,转身走去,却没见他走出几步,转身又走了回来,静娴有些疑惑,见他靠近似有话要讲,便附身听他讲道“娘,说实话,这身装扮真的不适合你。” 静娴一愣,却看一旁的老高呼笑出声,眼瞧见齐轩跑走,心里便是又气又笑,直道:“这臭小子。”却也是看着那身影越渐消失,惋叹一声,便转身对这老高轻声道:“走吧。” …… 一路独行,齐轩倒也乐得自在,一手摇晃着腰间的玉佩,一双单纯如镜的眼观望四周景致,不时停下脚步观望河水流过,望着河水自己倒影怔怔出神。不时观花追蝶,乐得逍遥,却是追到一半,原本神采奕奕的眼忽然有了几分落寞,回头望向来时路,便是轻声一叹,任由那蝶飞走,心中想道“爹,娘,大哥,二哥,轩儿一走不知何时能归,你们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便是不知对谁做着招手的动作,口里轻声道:“再见。” 却是一转身,欲行路,便是一白团朝着自己胸口扑来,他没等反应过来便是被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如同棉絮般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啊?”齐轩抱怨一句,便是一脸苦闷,猛然起身,便是两手将那白团抓起,放到面前端详起来,而那小白狐恰也是一脸困惑。 他盯着那白狐半晌,猛然瞪眼,直直赞叹一句“好可爱的小狐狸啊。”,便是一下子揽到怀中,欣喜若狂。 小白狐被他抱的烦了,便是两只小爪子推搡着他胸口,一脸的不耐烦,而他却全然无感,只顾一个人欣喜。 “琉璃?琉璃?” 远处的声音引起少年注意,便是抬头看去便见那身着紫衫衣裙的俏丽少女向他走来。 萧紫灵不断四处张望,只想这狐狸脚步也太快了,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便低身看向四周草丛时候,生怕错过那白狐身影,没过多久便是腰部一酸,便掐着腰嘀咕一声“去哪了?”抬眼看见远处齐轩身影,便快跑几步,刚想开口询问,见他双手环抱一白物,便是细眼看了一眼,便是欣喜万分,道:“小琉璃,原来你跑到这里啊。可害的我……” 话未完,两手刚要触碰到小白狐,齐轩确实连退两步,神色疑惑的打量着萧紫灵,道:“喂,你干什么啊?” 萧紫灵便是抬头看着他,见他腰间别剑,一身皆是华贵不凡,两眼一动,嘴角便是泯出一笑,那半带娇羞的模样只惹人心醉,她柔声道:“小哥哥,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个小狐狸是我养的,刚才没看住便就让它跑了,能不能把他还给我啊?” 望着那笑,齐轩心中一动,便是低下头,面颊几分潮红,双手将那白狐递出,道:“那还给你吧。” “呵呵。”她轻声一笑,便是刚想接过手,那白狐却两爪一爬挣脱他手,顺着胳膊跑到他的肩膀上,整个身躯藏在齐轩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直直盯着萧紫灵,他正奇怪,便是感到小白狐的身体微微抖动,两只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直直盯着萧紫灵,小小尾巴藏在了身下。齐轩脑筋一动,垂下了两手两眼上下打量萧紫灵,见她一身衣装面料皆是上品,面色一肃,道:“听闻最近有不少大家小姐夫人喜欢以动物皮毛来制衣,这小狐狸这么怕你,该不会你也是想这么做吧?” 萧紫灵两眼看着他,便是觉得无辜至极,虽然说那种事情她干的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蛇皮,也因此,她总认为青蓦对她态度时好时坏也跟此有关。 但见他面色严肃,便是微微低头,略带着几许伤悲,她轻声哀道:“小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诋毁人家,人家好端端的一个柔弱女孩,哪里会做出你说的那种残忍事情呢?” 齐轩瞧她模样,心想可能真是自己想得太多,可那小狐狸确实是在害怕着什么,他一时也糊涂起来,一阵烦躁忽然涌上心头,便是两手抓着头,焦虑不已。 瞧他模样,她暗暗皱了下眉头,心中只道,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都这样了还不还给我。却是见他两眼看向自己,便又是一副委屈模样,道:“琉璃它生性胆小,刚才在前面遇到一只猛兽,这才被吓跑的。小哥哥还是快把它还给我,我还要回去和娘汇合呢,离开的太久,娘她会担心的。”语罢,便又是抽泣几声,两眼哀怨般的看着齐轩,惹得他心底一阵罪恶感油然而生,便将匐在后颈的小白狐取下,道:“那你快快拿去,莫要让你娘着急了。” 可怜那小狐拼命想抓紧他的后衣领,却可怜两只小肉爪子怎么也抓不到。 萧紫灵小心翼翼,生怕又一个不小心让白狐跑掉,而那白狐却是看着她,身体越向后缩去,便转过头对着齐轩连连摇头。 眼看着那小白狐一脸的哀求面相,竟是依稀看见它眼中泛起晶莹,便是心生怜悯,萧紫灵却是刚触碰到他手,还不等摸上那柔顺白毛,便看他将那白狐抱在怀里,眼里俨然透着爱恋,他一手揉摸着白狐的后背,一边道:“好可怜的小狐狸,都吓哭了。” 她看在眼里,心里却是醋意升起,看着齐轩不禁也有几分羡慕,心想那小白狐在她身边一直想逃,怎么到他手里便就乖巧了下来,便也没好气的喝道:“你摸够了没!” 齐轩不解的望着她,怎么好端端的,这女孩的态度反差如此之大,却瞧她神色间哪里还有那娇滴滴的羞人模样,眉眼间尽写着怒意,他便是心中一惊,越发不解,却听她两眼直瞪着自己,直接呼喝:“看什么看?我问你摸够了没!” 他看着她,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却是没等反映,便见那女孩一掌挥出一道紫芒…… …… 章节目录 第24章 恶狼 “阿七……” 旖旎在梦中的少年,口中不断呢喃,神色几分欣喜,忽然眉间紧皱,口中呼唤的两个字越发急促起来。 “阿七……别去那里,那里很危险……阿七,阿七!,阿七……阿七不要!!” 惊醒的白一凡,两眼睁得大大的,见他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顺着眉尾滑落脸颊。 “呵~呵!”他连喘两口粗气,便是定下神,紧闭了双眼口中呢喃:“是梦吗?” 抬头看眼天色,已是明亮,不知自己昏沉多久便是思考间想起昨夜那人,不禁疑惑“那人是谁啊?”便是四处一看,除了山石树木,便是空无一物。思虑更深,却也无心多想。忽而皱眉,两眼一呆,焦急道:“我的东西…”却是两手在胸口一摸,紧接掏出了那张地图和两张符纸,以及那装了一两银子十七枚铜板的钱袋,他便是松下心。 他呆坐在原地,看着天色愈发明亮出神,转头时忽见一朵紫花轻绽,他便是靠近那花,望着那紫色花瓣,手指忍不住的摸了上去,忽然间,他开口道:“不知道她,有没有脱困,那些人安全了吗?” 语罢,他便是放下了手,起身后,从袖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他便上前拿起那紫色球物“这是?她的东西……” 看着那紫香丸,便想起来前夜,那火焰弥漫成花,紫蕊摇曳。便放在怀中,道:“以后要是还能见到她,再换给她吧。” 语罢,便是拿出了地图,摸清方向后继续向东方而行。 …… 齐轩一手环抱小白狐,眼见那紫光打来,便侧身一转,另一手顺势拔起腰间细剑,剑指萧紫灵眉间,道:“邪派功法,你是魔教的人?” “你要是识相,就快把琉璃还我!” 她轻喝一句,便是欲上前将那名唤琉璃的小白狐抓住,却见他一剑削起,便两步向后一踏,躲过细剑锋芒,轻身一转,绽起长裙,待她转身之际,一手的银丝飞掠而至,只听“嗖!嗖!”两声,两根银丝便是分别勾上他一手细剑,另一根勾上他环抱琉璃的手腕,手指一用力,齐轩便是痛叫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琉璃,而那琉璃落到地上后便是看了齐轩一眼便翻身而起,向他身后跑离。 “喂!”萧紫灵眼看那白狐跑走,便是轻声一呼,手指勾起收掉银丝后,也不看齐轩在那不断这吹着手腕上平白多出的一道红色勒痕,两眼盯紧了琉璃,刚与他错身,欲行一步手腕却被他握起,她心急那白狐便是挣扎几下却挣不出来,眼见那白狐越行越远,她心里更是焦急起来,却见一道青光飘入,卷起白狐身体,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她便是心中欣喜起来,手臂也不挣扎,喃喃一声“青姐。” 齐轩只顾抓住她,不让她去追赶那只白狐,便牢牢地握着她,因此也没注意到那虚晃而过的青光。 萧紫灵心中无虑便转头看他,手臂一转便从他手中挣扎出来,紧接便是手掌一翻一道紫光打出,齐轩见状反身躲闪,一臂上前便将她击出的手臂打开,紧接便细剑一翻,将她逼退后厉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紫灵不答,嘴角抿出一股笑意,便是两掌绕上紫光与他缠斗起来,不过三四招,二人背身相对,却皆是反身一掌而过,登时便看见两处相反方向一道紫,一道金黄光芒相撞,引出“砰”然声响,在空山回荡,待光华散掉,刚一出手便见她的面容现在眼前。 她笑,背在身后的手掌向前一挥,只见白粉化烟,扑在他的脸上,一阵清香沁入鼻尖,他便是两眼昏沉,“通”的一声倒地睡去。 萧紫灵半蹲下身子,一臂搭在膝盖上,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却是大喝出声“早就该这样,慢慢睡吧你。” “嗷~嗷~” 语罢,便也不顾他,迈着大步向前离去,却是听见两声狼嚎,两眼一动,转过头看着倒地熟睡的齐轩,神色一软,喃喃道:“虽然你是差点害琉璃跑掉,但毕竟也是为了保护她……” 两眼看着他,想他刚才行径却是越想越气,却也罢了,直道:“算了算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 语罢,便是从肩挎银链紫花包内掏出一纸包,纸包内装放淡绿色的粉末,她便是将那粉末洒在他的身上,便是将纸一扔,两手勾到背后,双脚一弹一跳渐渐远离。 …… 行路几行,白一凡已无他念,只想快点到达缥缈,一路以来已过多少时日,他已记不清楚,只看地图上与缥缈峰的位置更近几分,不禁也奇昨夜那人究竟是谁,但思来想去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他本猜想可能是黑翼,但那人的声音清清冷冷,几乎毫无情感,而黑翼的语气却不是那样,几番搜寻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干脆罢想。 行路匆匆,已是午日炎热之时,虽比不上万福村的燥热难耐,却也闷热几分。再往前走,便见地上横躺一人,见那人一身蓝衣绣龙,华贵至极。然而却是那环绕少年的两匹灰狼吸引了他的视线,眼见那两头灰狼两双如刀厉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少年,满是锋利獠牙的血口微微张着,不时低声吼叫,他便是心中一紧,顺眼瞧见地上的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便抄起来,一下子扔了过去,却是不偏不倚正巧砸到了那少年的脑袋上。 “啊——!”只闻得一声凄厉惨叫,却见那少年捂着脑袋便是看也不看便叫出声:“谁呀,乱扔石头……”却是一句话未讲完便看见左右两方两只脑袋紧盯着自己,便是心中一颤,低声呼道“狼!狼!有狼!怎么会有狼!” 而两头狼却是不再看他,两眼突然盯向白一凡。 他看着那两头狼,目光凶狠,便也知大事不妙,却是不待反应,那两头狼便如厉风般向他疾奔冲来。 “一凡,快跑啊!” 眼中虚晃的场景,那怪物的血盆大口仿佛就在眼前,耳畔,那久违的声音似乎响起,他闭上了眼,回忆着,那将他坠入噩梦的最后回忆。 “嗷~嗷~” 两声痛呜声响遮住那回忆中的最后一句话,恍然睁开眼,见那两只灰狼倒在地上,两柄细剑从背部贯穿到腹部,抬头一望,那少年微喘着气,正望着将地面染红的两匹血狼。 定了定神,齐轩便走到白一凡面前,道:“兄台,你没事吧?” 白一凡摇了摇头,便看着齐轩的头,道:“抱歉,我本来是想赶走这两头狼的。” 齐轩摸了摸脑袋,傻傻一笑,道:“没事,没事。”便是抽出那两柄细剑,起身忽是想到了那白狐,便四下搜寻萧紫灵的身影,便瞧她不在,哀呼一声“糟了,那妖女不在,怕是那小狐狸……”话间,他眼瞧见地上的死狼,不禁联想到那可爱的白狐被剥皮的景象,那血腥的场面便是叫他不敢再多想,直呼“糟了!糟了!糟了!” 白一凡看他奇奇怪怪,便也不打算再靠近几分,刚走几步,手臂却被他从背后抓住,白一凡不禁回头看他,却见他一脸慌张,心里不禁难受起来,便皱眉,道:“有什么事吗?” 齐轩一脸紧绷,神色间满是慌张与焦虑,他抓着白一凡的手臂,抖声问道:“这位兄台,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后面。” 齐轩回头一望便想起那正是白狐离去的方向,便又道:“那这路上,你有没有见过,有没有见过……” 反反复复的一句话,白一凡更加奇怪,便道:“见过什么?” 他抬起眼,嘴唇不断抖动“见过…血迹…或者是……”他瞪大了双眼,紧声道:“小狐狸的尸体!” 白一凡一惊,连忙甩开他的手,他哪里见过这东西,再看这人神色怪异,心想这人莫不是疯了,便急忙转身离去。 “兄台!兄台!” 连唤两声,见他不理,齐轩更是慌张起来,喃喃道“难不成,他见过!?”,便是两腿一软,整个身体无力的瘫坐在地,神色满是哀伤,道:“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白一凡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听他话语,又见他哀伤落寞,心中一动,便靠近他,道:“我,没有看见过,你说的那些东西。” 他抬起眼,不禁欣喜起来,却也想起萧紫灵,眉头一皱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紫衣服的女孩,大概到你眼睛,眼神俏丽很漂亮的小姑娘?” 听他描述,白一凡便是联想到了萧紫灵,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那个,犹豫道:“我确实见过,她和你说的很像,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人。” 齐轩一惊,想他见过,便又问道:“那女孩手里,有没有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他摇头,道:“没有。” 听他这样答,齐轩便是松下一口气,站起身,便拍下他的肩,喜道:“真是的,早说啊,吓我一跳,还以为那小白狐狸遭那恶女毒手了呢?” 被他这么一拍,却叫他恍然间想起阿七,当年,每次与他见面,阿七总是习惯的拍着他的肩膀,而后便是手臂搭在他的肩膀,而正他误将齐轩看成阿七时,他却没了动作,自顾自的讲了起来,便也叫他失落许多,便是看他一眼,道:“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语罢便是转身离去。 齐轩揉着脑袋,不禁怨道:“可恶的妖女,用了什么东西?害我头疼起来。”不禁痛叫一声:“啊!真是的。”揉捏了一会额头后,便是瞧见地上细剑,便捡起收入腰别的剑鞘里。看见白一凡的行去与自己方向一致,便上前追赶而去。 “兄台,兄台等等……” 章节目录 第25章 思念 想到阿七,心中便是一阵思念萦绕。闻他呼喊,白一凡却也没停脚步,恍若没听到一般,却不想还没走两步,他已追赶上来。 到他面前,齐轩道:“你走的真快。” 白一凡道:“还有什么事?” 齐轩双手一抱拳,微微一笑,道:“我看兄台向东行驶,可是去缥缈峰?” 心中一惊,便是疑惑他怎会知道,齐轩瞧见他面容惊讶,便是料想自己所猜不差,又看他两眼打两下自己,便是知道白一凡怀疑,会心一笑,道:“兄台莫怪,只是我看兄台衣装朴素,左手执的羊皮却是皮中上品,而看兄台所行方向为东方,下月初一便是缥缈峰收徒之期,所以才会如此猜测。” 白一凡点头应答,随后道:“还有什么事?” 见他面色毫无动容,神色间满是平淡,齐轩不免也有些尴尬,一手挠着后脑,道:“其实我也是要去缥缈峰的,本想与兄台结个伴,一路上多少也有些照应。” 白一凡看着他,见他面色几分踌躇,闻他说道“若是兄台不愿,那也不妨碍。”便是双手一抱拳,准备离去。 见他背影有着些许落寞,他便是想着这一路走来,孤寂许多,但瞧此人说话温声温气,虽是一身华贵却极为近人,便是想起南柯,当初,与南柯在山洞里相识后,南柯便是一有时间便来找他,可当时以他在村里的地位是难与南柯相处,而每次南柯出现在他眼前,他便能想到死去的阿七,怕自己是个灾星,对她总是拒之千里之外。 而现在,过去成了回忆,看着齐轩的背影,恍若看到南柯,他便试着想,现在的自己,能不能再有一个朋友呢? 快步上前,便叫住了他,齐轩便是欣喜转身看着他,而他面色仍如死灰一般,却也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道:“那个,这路上确实一个人走有些孤单,我就和你一起走吧。” 齐轩一笑,道:“兄台愿意,自然是好的。” 日上头,两少年背影相勾,齐栾山峰间,满是齐轩的好奇。渐渐地,二人便是熟络起来。 “我姓名齐轩,不知兄台何名?” 少年淡道:“白一凡。” “白一凡?好怪的名字。”齐轩一笑,却也好奇起来“我看你的样子应该和我差不多,你今年几岁?” “十岁,你呢?” 齐轩一惊,便是道:“看你眼中老成,还以为你要比我大上几岁,没想到比我还要小两岁啊!” 白一凡微微抿嘴,便也没出声,而二人,逆着日落下的西方,向前走去。 山林间,两道目光聚在白一凡的身上,一道儒雅声音响起“你不见他么?” 另一少年,面色如尸,毫无人气,却是一双紧盯一凡的眼隐隐动容,却是冷道:“早晚都会见,不急这一时。”便是转身离去。 前人一身黑绒,两眼锐利如刀,一脸的俊秀,却是隐隐一笑,待那年少十三的少年离去,手掌一层黑气飘荡,登时便化作一只黑兽。 那黑兽一身黑雾,满口獠牙,宛若一条大狗,却是凶狠至极。 黑兽现身后,那人便又是手臂一挥,登时便出现一昏沉男童。 那人冷笑,朝那黑兽一招手,道:“去吧。” 黑兽低吼一声,叼起身边男童,便是朝林外一腾,化作黑气消失。 …… 日垂暮,铺在天边一抹霞光,山林间,那蓝衣的少年一脸生无可恋,便是再走几步,赌气似的坐在灰色大石头上,直道:“不走了不走了。” 白一凡转头看着他,惑道:“怎么了?” 齐轩捶着腿,一脸苦闷,道:“走了一下午了,除了喝口水以外就没停过,你不累么?” 他低着头,哪里会不累,只是他心系缥缈峰,一路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却也感觉不到累了,见他如此才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便就坐在一旁的空地上,不过一会,两腿便隐隐发酸。 齐轩看着他,道:“一凡,这石头地方很大,你坐这啊,干嘛坐那湿地上?” 白一凡却是毫无多想,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便是习惯性的坐在一旁了。 齐轩起身便是直接拉起他,见他后衫沾着泥土便是直接拍下,惹得白一凡一惊,直直瞪眼,他却是没注意到,自顾自的说道:“真是的,衣服都脏了,直接坐我旁边不就好了,一路上话也不和我说多少,只有我在说,我有那么难相处么?” 一抬头,便看见白一凡那瞪大的双眼紧盯着自己,便是不解,道:“怎么了?” 白一凡神情一呆,看着他,半晌道:“没,没事。” 齐轩一笑便是拉着浑身僵硬的他一起坐在大石上。而白一凡的心中却是忐忑不已,从小到大对他如此亲近只有南柯,马善,阿七三人,黑翼虽是待他好,可他心里也明白,若非是那身份,黑翼大概也不会看得起自己,而前日相识的萧紫灵算是话说的最多的人了。 齐轩打开包袱,取出一水壶,刚一打开壶盖就见他的双眼望着自己,想他可能是渴了,便将水壶递去,道:“你喝吧。” 白一凡接过水壶,却也没放口,瞧见齐轩两眼放光,四处放光,直赞叹“这里风景还真是不错,一凡,要不我们今晚便在此歇息吧。”又见他半晌不语,见他神色古怪,想他十岁的少年孤身一人在外,便道:“怎么了?是不是在想家人啊?” 白一凡握紧了那水壶,苦涩一笑,道:“确实有些想念,但我是在想你刚才为何对我如此。” 他听着他的话,却是觉得有些莫名,道:“怎么了?” 他望着泛蓝的天空,淡道:“以前,有一个人,他总是让我称他大哥,他待我很好,就像是他的亲弟弟。” 齐轩一笑,眼中却是几许落寞,却还是兴道:“这不是很好吗?” 他的面色一僵,道:“但是,他死了,死了很久。” 齐轩一惊,道:“怎么会这样?” 白一凡一笑,道:“你和他,有几分相像,以前,他也总是那般训我。” 齐轩苦苦一笑,道:“你大哥,一定对你很好吧?”见他面色不再死板,一抹自然的笑意绕在他的神色,齐轩却是面色一定,隐隐的嫉妒了起来,而白一凡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发现那若隐若现的嫉妒。 白一凡忽然望向他,齐轩面色便不自然了起来,见他面色凝重,他心中也紧张了起来,半晌却听他疑惑道:“你我才认识半天,可你待我却是如此的,为什么?” 齐轩便是无奈苦笑,道:“你觉得我会图谋你什么呢?” 白一凡一惊,他却没想到这些,却见他连忙笑起,道:“跟你开玩笑的,表情干嘛那么严肃啊?” 他却是不自在起来。 齐轩看着他,面色温和起来,只瞧他一手摸上白一凡的脑袋,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一路相伴,路上就应该彼此照应才是,我比你大两岁,不是更加应该多照顾你了吗?更何况我这个人一直就想要一个弟弟,可惜娘不生了……”语顿一下,他便是一脸惋惜,一口叹出,继续道:“再说,我们都是要去拜入缥缈峰,日后就必定成为师兄弟了,那里有师兄不照顾师弟的道理呢?你说是吧。” 白一凡听着他的话,表情却是越来越严肃,猛地站起身,道:“可若我是个灾星呢?” “灾星?”齐轩又是不解“什么灾星?” 白一凡冷静下来,淡然地看着他,冷言道:“我的大哥,他是因我而死的!” 齐轩算是明白了他的话,镇静过后却是淡然一笑,道:“这一个下午,除了我的脚酸,浑身也有些乏力,我可并未看见有什么灾祸啊。” 白一凡的双眼凄然,见他那单纯如镜般的眼,独自呢喃道:“你不懂,你不会明白。” 齐轩却是靠近了他,道:“一路上,你沉默寡言,再加上你刚才的那些话,我想,你会有你自己的故事。” “可是阿七他死了!!”夹杂着悲伤与愤怒的一句话,震惊了那单纯的少年,却是不解的望着他,半晌见他情绪平复,听他道“我曾试想,那个地方已经没了,我现在已经可以去过新的生活了,我想着或许可以和你成为朋友,但是我做不到!你的言行几分像他,就让我更想念他,可是你知道什么叫噩梦么?” 迎上那双眼,他心底却是有了几分惧意,两眼不自然的一动,脱口道:“可是噩梦也是梦啊。” “噩梦,也是梦?”白一凡惊醒一般,反复的念着这句话。见他平复下来,齐轩便也松下心来,半晌听得他道“若是一场梦,那是不是代表,可以忘掉呢?” 齐轩望着他,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 “救命啊!救命啊!” 远处,传来急躁的呼救声音,二人神色一定,便是寻找声音的来源。 白一凡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却听这声音极为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见过,回过神时齐轩已经讯声音追赶而去…… 章节目录 第26章 怒杀兽 月色如雾笼罩着稀松的林,齐轩双脚如踏云一般轻盈,那里还看得见先前那叫苦喊累的较弱公子模样,反观白一凡,却是两腿酸软,只能眼看齐轩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黑暗处,身着破衣的少年神色间尽写惊慌与恐惧,如惊慌的白兔般不断奔跑,挣脱身后的幽幽黑林,生生不敢回头多望一眼,口中不断呼喊。 “吼!” 如惊雷一般的怒吼声在少年身后响起,惊飞在林间栖息的群鸟,那黑兽一身黑雾,满口獠牙,宛若一条大狗,从那幽暗树间跃出,一双血光厉眼直直盯着身下少年。 “这声音!” 白一凡听到那声吼叫,猛然抬起头,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那声音是多么熟悉,死都忘不掉,那一刻,他的双腿忽然像是有了千万力气,便是直直向前跑去,速度竟要比先前的齐轩还要快上几分。 那黑兽眼看便要扑到刘成身上,忽觉不对,便是微微皱眉,那双厉眼抬起便见一金光人影向自己撞来,低吼一声便是错过那破衣少年,两爪向地面一踏,便冲向那金光。 “砰!” 砰然一声,刹那间,惊落一周碧叶,黑兽周身的黑气骤然升起,那金光在黑气的冲撞下却是暗淡许多。 叶雨中,一人一兽齐齐落了地,金光褪去,月色中照亮那少年的身影,那双眼如水镜般纯净无暇,却是观着眼前黑兽,眉目紧锁,直叹这黑兽难以对付。 “小兄弟,没事吧?”齐轩打眼瞧着那少年,对自己的登场颇为得意。 那破衣少年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 黑兽一身的黑气,将那飘入他身的碧叶烧成黑烟,随风散去,身躯不断来回走动,一双泛着血光的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齐轩。 两道目光紧紧相视,丝毫不肯退让半分,那惊慌的少年只见那金光便停下了脚步,待见那黑气与金光相撞,使得周围原本茂密的树木全部的叶子如雪般脱落,那些树竟都成了枯树,便是惊然,自是不敢再多待一刻,慌忙的爬起身本想继续跑走,刚一转身便被那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瞧他双眼间满是血丝,竟是死死盯着那黑兽,待看清那人样貌,心中便是一惊,直呼道:“是你!” 白一凡却并未看他,一双眼如死灰般,紧盯着眼前恶兽,口中呢喃两声“是它,是它!” 齐轩抽出两剑,右腿向前一踏,两腕一转,两剑一转,左手绕前,右手绕后,见他两眼一道锋芒闪现旋即紧喝一声“碎青芒!”便见两柄细剑泛现青黄光芒,那恶兽低声一吼,身体一缩便向齐轩冲去。 他眉头一紧,两剑一甩,化成剑影华光飞出,逐渐破碎成光,如同飓风中的碎刃,化作汇成海中的层层波涛巨浪,朝那黑兽拍击而去。 “吼!!!” 黑兽一声怒吼,周黑的黑气骤然升腾,化成黑色极速流动的护罩,逐渐将它的身躯包住,只看那层层破碎的剑光撞砰那护体的黑气,“乒咣”几声碎响,那碎片被一一弹落在地,随风化去。 齐轩看着自己的招数毫无作用,眼皮一动,神色满是埋怨,心中气急便一剑指着那团黑气,大声喝道:“喂!这招我练了很久的,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你……” 那黑气逐渐消散,露出那狰狞面容,那滔滔不绝的齐轩停住了嘴,见它一步一步向自己匍匐而来,每迈一步,便是一步杀机。 “喂,喂,喂!”低声连呼,齐轩便是向后缓缓退下几步,此刻他也明白,这黑兽并非是寻常异兽,以他的功力怕也只能勉强撑过几刻。感到白一凡与那少年正在身后,便是低声道:“一凡,你快带着这个人离开。”等了一刻,身后却并无声响,不等他回头看去,那黑兽便向他扑来,心里一紧,顺手推开了身后二人,自己则借力瞬身一躲,那黑兽便是扑了空,向前袭的黑气生生将面前的一棵枯树炸裂。 齐轩两脚一点地面,见他周身泛起金光,将他整个身体托起,便是回身一转,落地之时,周身的金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手掌聚合,待他全身光华尽数聚到手掌时,他的身体便也落了地,只看那黑兽转过头颅,他便是一喝,手掌向前击打,将那耀眼金光挥出,却见黑兽一甩黑尾,扫出一阵黑气将那金光荡散。 那破衣少年见此,便也不敢再做停留,急忙转身,脚下却被树枝一绊,摔倒在地,不免发出声响,惹得那黑兽注意,少年回头一望,被那双红眼一盯,便是心惊胆战,本想跑走,那黑兽却是低吼一声,齐轩见势,抬手一剑削去一道光,惹那黑兽注意,见那黑兽头转来,起身剑直指黑兽头颅,便想前刺去,黑兽抬头一吼,一圈黑气从它黑口中涨出,一道黑气从空而落,“砰!”的一声击中齐轩身体,便见他两手细刃落地,整个身体便昏倒在地。 破衣少年见此,更是更不敢在多留片刻,一边低声呼着救命啊,一边用不断颤抖的双手支起自己颤栗的身躯,两条腿如同灌了铅水一般,拔地不起,却是心中越发着急,身体竟是无法多动一分。 眼见那黑兽扑向倒地的少年,白一凡的眼前仿佛看到过去,那恶兽扑向阿七时,阿七也如他一般倒在地上,两片光景,恰似一模一样,在他眼中重叠交叉放映。 他望着,口中不断呢喃“不要,不要……” 那少年拼尽力气,却也只是在地上打了滚,两眼望着白一凡,对他呼喊:“救我啊!快救救我啊!” 黑兽的前面两张利爪死死按住他的双臂,在他身上怒吼一声,而当那少年看到黑兽张开利口时,两眼一白便昏了过去。 那少年昏睡前,只看到那黑口尖牙,却没看见那站在一旁的少年双眼被血丝浸红,他的身体泛起丝丝黑烟。 “阿七——!!!” 当那黑兽将头低下正预备着将破衣少年送入口中时,却感身后异样,便转头回望,却见白一凡身体骤然升腾黑气,浑然磅礴的凶煞之气如喷泉涌水一般从他身体砰然涌现,脚下的土地寸寸化为黑色焦土。 黑兽好似惊讶一般,两眼盯住白一凡,不到片刻,便立刻浑身颤抖的匍匐在地,神色惊恐中带着一丝的困惑,眼里却满是恭敬与谦卑。 它却看不见,那双似是浸满鲜红的血色之眼中,满溢着悲伤。 “是你!是你!” 他的嘴唇微微抖动,不断呢喃,眼中的悲伤渐渐被平静吞噬。 杀意! 那黑兽猛地抬起头,两眼望着白一凡,神色惊异的它换了面色,那凶狠面貌将它先前姿态淹没。 当感到危险时,他们就会奋起反抗,这是野兽的本能。 它很清楚,面前的少年,是要杀了自己。当它奋起身,如恶虎扑食般向他扑过去,他,却疯了。 奇山秀水,山林广袤,清徐的风吹过一阵又一阵,吹的那树枝摇曳,抖下残叶,仿佛与那天边的月所洒下如雪般的光共舞般,这夜太过安静,许是太过安静,那林中的声音实在过于清晰。 少年的咆哮声与黑兽的吼叫声交织在一起,破坏了此夜的美,而那少年却是肆意挥洒自己的恨,眼中逐渐失了一切。 不知过了何时,恍若若无人。一只雀鸟“咕咕”的扇动着翅膀,眨动两只灵动的眼,却是看着残树破碎,它的咕咕叫声仿佛哀叹一般,便是在那地上三人上盘旋一圈,最后落到那黑气弥漫的黑兽旁,见那双红眼低垂,好似没了生机般,它晃着脑袋,煽动两翅,落下一根羽,飞离这仿佛经历过一场大火般的废墟。 暗处,那人伸出手来,那羽映着月色落入他的手中。 那黑兽望着他,嘴里无力的出声,那人却是淡淡望着它,抬着羽毛的手掌飘起了淡淡的黑烟,将那羽毛托起,那黑兽眼看着那根羽于边缘处渐渐风化成灰,随风散去,它阖上了眼,却是再也睁不开。 一只黑鹰飞入长空,一双寒芒厉眼轻看倒地的白一凡,两翅乘风而驶,渐渐远离这硝烟苦地。 …… 月西垂,东边升起太阳的光辉,齐轩缓然睁眼,神色苦痛,一手捂着胸口便是连咳两声后,缓缓起身,两眼瞧着周围,不免心中一颤,看着那黑兽倒在地上好似死了一般,又瞧见白一凡倒在一旁,忍住胸口疼痛向他爬过去,连声呼喊:“一凡,白一凡!?” 见他面如死灰一般,毫无动静,身体一抖,直叫道:“不会死了吧?!” 只看他吞下一口口水,缓缓将手放在白一凡的鼻下,手指感受到呼吸才松下心来,直呼道:“吓死我了。” 另一少年猛然睁开了眼,见他急忙起身,呼吸急促,两手在身上摸来摸去,这反应似是做了一场噩梦般。 齐轩看向他,呼了一声:“喂,你没事吧。” 破衣少年却未理会他,只是目光呆滞,口里不断呢喃我还活着。见此,齐轩也并不在意,只是看着白一凡呼吸羸弱,心中一急,便翻起自己包裹,不大的包裹里放满了大小金银和一些大大小小的装有疗伤药丸的瓷瓶一起散落一地,他刚拿起一瓶雕刻青花的玉瓶,打开瓶口取出两粒白色药丸,本想给他服下,却是刚放到他嘴边就停止了动作。 少年望了一眼那黑兽,不由心中一惊,抖动的身体连连向后蜷缩去。 见他神色慌张,看着白一凡那隐隐发黑的身体,望着手里药丸连忙摇头,道:“不对不对,这是治外伤的,外表无碍,想必该是内伤。”语罢,便是将那两颗药丸如糖豆一般丢入口中,嘴里一边嚼动药丸,两手紧忙翻弄那些瓷瓶,原本还算有些整齐的瓶子被他这么一翻彻底乱了,他顿时也慌了,连忙一个个翻起,口中念叨:“这是调元丹,补气的,不是这个,玉花丸,补气血的,也不是这个,龙骨丹,强身的……”齐轩就这么翻着,将那些瓷瓶一一看过,大脑愈发空白,不禁叫他慌了神,道:“不对不对,补内伤的是什么药来着?天哪!天哪!我居然忘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旁的少年自齐轩打开包裹后便恢复清醒,只看他将那包袱打开,光是露出的几个银锭子便让他移不开视线,只猜这人是谁,好生气阔。又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一身毛躁,见他翻弄那些药瓶便知如何。瞧他神色几番踌躇,又见齐轩双手挠头,满目尽写慌张,便起身离他三步远,对他细声道:“那个……他是不是受伤了?前面不远应该有个县城,不如我们把他背到县城,找大夫来医治吧。” 齐轩看着他,回过神来,喜道:“对呀,赶紧找大夫呀。”语毕,便是要上前抬起白一凡,却引发胸口伤痛,引他一声痛叫,那破衣少年便赶紧上前扶住他,丝毫不理会从齐轩手臂脱落倒地的白一凡,迎着齐轩的目光,他两眼不自觉的闪躲,便是放开了他直接扶起地上的白一凡,小声道:“你好像受了不小的伤,我来背他吧。” 齐轩也只想如此了,便将白一凡的身体扶到少年后背,待他背起后,便将那包裹整理好,放回在肩上。 刚要前行时,少年叫住齐轩,引的齐轩一惑,问道:“怎么了?” 那少年瞥了一眼几步远的两柄细剑,一柄插在地面,一柄倒在地上,见那两柄剑手握处各镶了一颗中指指甲般大小的蓝宝石,那剑通体为银石打造,又配以精钢铸芯,通体所泛银光,看似极薄的剑刃却雕刻图纹,便知此剑即使不凡,却是让他一眼便看出齐轩的身份,他将白一凡的身体向上一甩,对他道:“那两柄剑……好像也是你的。” 齐轩便看了过去,连忙大呼,道:“还好有你提醒,不然我就该把这两把剑丢在这里了。” 那少年微微摇头,眨了两下眼,说道:“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待得齐轩将剑收好后,三人便离开这烟硝之地。 而齐轩的好奇心不免也升了起来,看着刘成面色几分苍白再无他状,被着白一凡一路上也没气喘,便也想他无事,便问起他的名字。 “小人粗名,刘成。”那少年微微低着头,吞下一口吐沫,道。 “刘成。”齐轩打量刘成上下,便想此名字实在普通,却也好记,便也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齐轩……”指了指他背上的白一凡,道:“他叫白一凡。” 刘成一回头,看着脑袋垂在自己肩上的白一凡,道:“原来他叫白一凡啊。” 齐轩一奇,道:“怎么,你认识他?” 刘成低头,半晌过后,微微点下头。 …… 章节目录 第27章 刘成 出身贫寒身低微,不甘身世畏人欺。 只欲此身脱贫难,成败惟笑被天欺。 刚离开树林,一座小县城便是映入二人眼帘,齐轩拨开了面前的树枝,看着街道两边早已站满不断吆喝叫卖的小贩,齐轩扶着刘成走下山坡,便是看着镇口大道旁的石头刻着三个大字“乌川镇。” 乌川镇为洛阳周边城镇之一,其地繁盛,占地三里,为过往商旅久经之地。 入镇口,眼瞧见一中年大叔吆喝肉馅大包,闻着大包香味,勾起他腹中馋虫,而一旁的刘成肚中“咕~咕”作响,却也看到面色苦痛的白一凡,便也心慢不得,不等那大叔开口,他便急着问道:“大叔,打扰一下,你知道客栈在什么位置么?” 那人瞧着他们,见白一凡面色苍白,又从外面来,也不怪那少年毛躁,一身脏土,赶紧提醒:“你们向东走,向南的第二条街口往里走几步就到了,快去吧。” “多谢大叔了。”向那人道谢后,便急忙拉着刘成奔走。 不过多久,二人便来到了“鸿来客栈。” 客栈门开,内堂四四方方,绕着墙边周围摆放着十几桌榆木四方桌,每桌配了四把四脚靠椅,中央,连接二楼的三阶红色楼梯从南呈螺旋方向上盘旋。门后靠着北墙的柜台上,一掌柜正一面拨打着算盘珠子,另一面观详大堂,见齐轩三人入堂,上下打量各打量三人,只看齐轩年纪虽小,但却一身富贵,一张紧肃的脸喜笑颜开,本是刘成发问有没有客房,他却只对着齐轩连连点头,问道:“有有有,不知要几间,几等房?” 刘成冷冷看他一眼,一语不发。 “一间上等房,麻烦你快点,我有朋友受伤了,烦劳掌柜快点安排,再找一个大夫来。”齐轩心急,自然无心与他打转。 那掌柜见此,也不说太多,招来了店小二去找大夫,便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房间排序为h排开,中间楼梯,东西两排各有十间客房,楼梯南北两旁各有四间客房,门朝东开,南北两墙则是一连接三楼的楼梯。而三人的天字乙号房便在靠东南面的第二号房。 房内,一张红木圆桌摆在门前,门旁各放一瓶半人高的彩绘花瓶,靠在墙面摆放一面木柜,木柜后便是一张木床,此时,那白一凡便就在床上躺着,面色苍白,两眼昏沉。 不过多久,大夫便急忙赶来,齐轩与大夫说了大致情况,大夫上前先探了探鼻息,两指拨开了他的眼皮,两眼便开始白一凡诊脉,约是一炷香的时间后,大夫将白一凡的手轻放入被中。 见此,齐轩不免急问:“大夫,一凡他没事吧?” 大夫微微一笑,道:“勿急,此少年虽面色苍白,脉搏跳动无力,神色却并无痛苦之色说明身体并无伤痛。想是气血盈亏,长期缺乏所补,体力虚耗过度,未有休息,所以才导致晕厥,并无大碍,只需开出一药补方,不日便可痊愈。” 闻此言,齐轩放下心,不禁缓出一口气,道:“如此便好,烦请大夫请开药吧。” 那大夫身坐在木桌前,取出笔墨在纸上寥寥几笔,便开好良方,与二人吩咐道:“按照此方抓药,熬煮半个时辰,不可多,不可少。” 交付银两过后,大夫便离去,二人才松一口气,刚坐下休息,只听“咕~咕~”声响从二人身上响出,二人相视一眼,不免会心一笑。 吩咐过小二抓药,又让掌柜准备菜食,二人如释重负般趴在在桌上,过了半个时辰多一些,店小二才端来饭菜与熬煮好的汤药,送入几人房间内。 刘成似乎是很久没吃过饭了,那菜才送到桌上,他便直接抓起筷子,急急忙忙吃了起来。反观齐轩,本应是公子温润如玉,举手抬壶轻斟一杯淡茶,气质颇有大家风范,却是见到刘成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愁起眉头,干眨两下眼,将自己面前的茶水放到他面前,对他道:“你……慢点吃呀。” “呃!” 刘成吃的太急,难免会被噎到,拿起茶水便一口饮下。齐轩看着他的模样,饿也没了胃口,面色尴尬,便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你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刘成微微低着头,两眼微微看着他,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过后,将他递过来的水杯喝下,小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太饿了。” 齐轩嘴角微勾,轻轻微笑,摇了摇头,道:“没事,你慢慢吃就好。” 刘成望着手中被他咬下一半的白馒头,慢慢放到口中,与刚才模样完全不同,整个房内异常安静,却让齐轩好不自在,面色尴尬,见那汤药已经微凉,便准备给白一凡喝下。 白一凡睡得昏沉,齐轩轻易便将那盛着褐色苦药的汤匙喂给他。药苦,白一凡不免微皱了眉。 齐轩看着他,心中仍旧担忧,想到昨天事,便觉诡异十分,想到博古通今的二哥曾为他讲过“百妖志”,但昨夜那恶兽形态却并非为百妖其中之一,这不禁让他好奇万分,扫了一眼刘成,也想到这傍晚时分,这刘成怎么会独自出行,仔细瞧他衣着样貌都不似本地人,将那碗汤药喂完,便将其放到一旁,望着刘成好奇问道:“刘成,你不是本地人吧,昨夜你怎会出现在那树林里?” 刘成刚吃完馒头,本想再喝一杯茶水,听得他这样问,面色一暗,不由得放下了茶杯,缓缓道:“你说的确实不错,我不是本地人。我老家在南方,就在上个月初七,家乡患了水灾,我的爹娘都死了……”语未完,刘成眼中掠起一抹哀色。 齐轩两眼一垂,便上前坐到他旁,歉疚道:“抱歉,让你想到伤心事。” 刘成一摇头,继续道:“,那场水患过后,村里人很多人都失去了家,村长便领着活着的人,能托付的托付,找到亲人的便就团聚,能安家落户的就安家,一路走走散散,过了一个多月,我才走到洛阳找到了我的姑母,村长把我托付在姑母家里就离开了,可是几天后……姑母还是把我赶了出来。”说到这里,刘成不由得低下了头。 听此,齐轩也不可置信,直呼道:“你姑母为什么要这样做?” “呵!”刘成上下看他一眼,不由的冷声一笑,恍若轻描淡写道:“你是富人家,当然不会懂我们这些穷人家的苦楚,姑母家里虽然做着一些生意,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怎能容我多吃一口粮食呢?” 齐轩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刘成接着说道:“从姑母家里出来后,我无处可去便想在洛阳找份工干,起先在一家酒馆做着店小二的活计,可是掌柜嫌我是外乡人,不懂规矩,就把我解雇了。四下无路我就想着干脆回家乡吧……” {刘成将万福村一事告知齐轩} 齐轩听后,惊呼一声“竟有此事?” 刘成望着他,旋即又低下了头,似是很怕与他相视,低着头细声道:“当时我昏在井洞,怎么获救的我也不知道,醒过来便在那个树林里了,然后就遇到你们了。” 齐轩瞧了床上的白一凡,道:“这么说,你和一凡在那井洞便相识了?” 刘成低着头,无奈一笑,低声道:“也没说上什么话,他可能都不认得我了……” 见他如此,齐轩也不好言语什么,两眼看着白一凡,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转过头便对他道:“既然你没有去处了,不如就跟我们走吧。” “走?”刘成困惑般看着他,道:“去哪?” 他两眼透出笑意,浅声对他道:“缥缈峰。” 刘成紧瞧着他,一双打眼仿佛合不上般,他惊呼一声,道:“那可是仙山福地啊,你们是去拜入飘渺峰的么?一凡也是?” “是啊。”齐轩环抱双臂,理所当然般点着头。 瞧他双眼闪出精光,一抹欣然在他脸上悄然滋长,却转眼落入灰暗,他愁道:“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缥缈峰那种地方,那里是我这种人上得去的?” 齐轩听着他的话,听得心里越发急躁,等他话完,“啪”的一声,一手重重拍他后背上,还不等他喊痛,他重声对他道:“如果你一直这样瞧不起自己,又会有多少人能看得起你?” 刘成不敢喊痛,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齐轩手掌微抖,却也知道自己打那一下确实重了些,语气便也平和许多,他道:“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要把自己看的如此卑微呢?” 他起身,将桌上的菜盘堆到刘成面前,又给他倒满一杯水,放到他面前,他道:“不是饿了么?这些都是你的,怎么了,这里没有人瞧不起你!” 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白一凡那双漆黑深眸,落在齐轩的身上,他面无表情,神色中的欣喜与悲伤却涌动交织,怕是想到那些无法放下的回忆了吧。 …… 章节目录 第28章 深谷毒家 白一凡缓缓睁开眼,干枯的嘴唇挣了两下,低声连呼两声“水,水。” 齐轩与刘成互看一眼,便急忙倒下一杯水,赶到床沿,将一凡扶起后,将那水给他喝了下去,待他喝完,齐轩问道:“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白一凡看着他,摇了摇头,旋即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刘成走了过来,说道:“我们在客栈里。” 白一凡看着他,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便在脑海里思思回想,半晌道:“是你。” 刘成微勾嘴角,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白一凡道:“一同受过难,当然记得了。”见刘成不语,又问道:“你们都被救出来了么?” 刘成点头,道:“恩。” 齐轩看着两个人,不由得一笑,扶着白一凡道:“既然醒了,那就吃点东西吧。” 白一凡确实也饿,便点头。 三人围在桌旁,想到醒来树林那一幕,齐轩便问道:“一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一凡神色一定,神色有些慌张,不自然的夹起一块黄瓜放到嘴里,道:“我不知道啊,那个妖怪扑向我的时候,我就晕倒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得他这么说,齐轩心中更是疑惑难定,刘成瞧着他们二人一个神色慌张不定,一个满面疑虑,便笑出声,道:“不要管他了,兴许是有什么高人路过将那怪兽降服住呢。” 白一凡两眼一动,缓缓低下头,紧握着筷子不断点着桌面。 齐轩神色一松,笑了起来,道:“也是,反正大家都好好的。”看向一凡,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道:“一凡,跟你说件事啊。”却见白一凡低着眼,神色似在想它事,便大呼一声一凡,惹得他一惊,问道:“什么?” 齐轩惑道:“你在想什么?” 白一凡微笑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想着我还没死。” 齐轩神色一定,尴尬一笑。 白一凡问道:“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齐轩道:“刘成没有去处,他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去缥缈峰了。” “是么?”白一凡一笑,看向刘成,道:“那太好了。” 刘成朝他一点头,道:“我不会武功,一路上还要麻烦你们了。” 饭桌旁,三人侃侃而谈,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拉近。 小二收拾过菜盘后,齐轩担忧白一凡身体状况,便决定在这停留一晚,加之刘成在一旁劝解,白一凡便是再着急也走不得了。 午时,齐轩结过房钱后,便是看着两人的衣着愁起了眉头,虽说缥缈峰是修心之地,无论外貌衣着,但看二人衣服破的破,脏的脏,极不体面,便强拉着二人去裁衣店定一身衣服。 但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真是没说错,这上等衣料一贴身,二人便俊秀很多,相貌平平的刘成此刻更添精神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打量自己一身黄杉,只想自己还有机会穿这么好的衣服。 相比之下,白一凡看着自己一身白衫,却并无太多感觉,只是觉着穿着很舒服。 相较之前,齐轩看着二人不免顺眼多了,便似老成一般做出捻做出捻须模样,压着嗓子道:“小伙子,不错,不错。” …… 峰山齐栾间,深崖下的一条狭窄昏暗的长路上,隐隐看到四人身影走动,那前面的紫衣女孩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手里抱着一套成年男子的紫色衣衫和一只熟睡的白色小狐,女孩轻摸了两下白狐脑袋,看着怀中的衣服眼中有了几分担忧,抬头看着与她平头的白发男孩问道:“谢爷爷,你说爹会喜欢这件衣服吗?” 那男孩玩弄着白辫子,见她这么问,便将辫子甩到身后,笑道:“丫头,这衣服面料上等,纹路精致,你爹怎会不喜欢呢?” 萧紫灵看着手里的衣衫,满意的一笑,又摸了几下白狐脑袋,理所当然道:“就是就是,他要是还不喜欢我就再把他的胡子拔掉。” “呵呵呵”老者尴尬的一笑,旋即转头低声嘀咕道:“穿上就不一定了。” “灵儿。”二人身后的女人轻声呼唤,萧紫灵便跑到她面前,撒娇一般挽起那女人的手臂,呼了一声:“娘。” 安夫人温婉的面庞轻轻一笑,旋即神色一板,纤纤玉指在她娇俏的鼻上轻轻一勾,柔声责道:“还想惹你爹生气啊?”虽是责怪,眼中却依旧带着柔意。 萧紫灵一吐舌,道:“我才不怕呢。” 青蓦跟在安夫人身后静默不语,只是看着三人,微微笑着。 说话间,四人便出了峭壁深谷,踏过前方一条河上白石桥便见前方一片幽森密林映入眼中。 萧紫灵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漆黑深林,喃喃一声:“回家了。”安夫人神色祥和,望着她向她走去,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走吧。” 她望着阴暗林中依稀可见的点点星光浅浅一笑,抚了两下手中的衣衫,又拍了拍白狐脊骨处,便抬步向林中走去。 谢千绝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抹森然,对她呼道:“小灵儿,你可慢着点走,这林子里满是毒虫诡物,可别一个不小心,让他们给咬着了。” 萧紫灵转过头看着他,轻薄的嘴唇撅了起来,嗔道:“谢爷爷,你又吓唬我。” 深深幽林,不见天光,可听偶有虫鸣响起,亦或是何物爬行在地撞碎树枝声响,那白狐猛地抬起头,警惕性的晃着脑袋,两只眼睛眨来眨去。 “琉璃。怎么了?” 萧紫灵望着白狐柔声一问,那白狐猛地挣着身子,企图从她怀里挣脱,却被她抱得更紧了,不禁抬起脑袋看着她,听得她道:“别乱动哦。”便是看她笑而非笑,与那一双眼睛相视便就不敢再多动一下。 不多时,几人已穿过叠叠幽林,百步远前,群山峰峦间从三方环绕高楼阁宇而积的一座小城。五米高的城门前大理石板铺成的路面上的五层台阶上,每一层台阶分别对排站着左手紧握着腰间刀柄的五人,装扮大多都是头发系起,一身紫黑长袍,眼神有力。 而城门上的一块墨绿长匾牌上,刻着黄漆三字,毒家堡。 在大门左边的不远处的石阶上坐着一十四身挂紫袍的少年,那少年两手支着脑袋,嘴刁毛虫草,两只眼睛看着地上一行蚂蚁爬过,却是两眼空洞无神,俊朗的面庞写满了无聊二字。听见远处几行巡逻弟子呼叫见过夫人,谢长老,青长老,少主,便一下子来了劲头,抬起头看向那四人,便是高呼一声“你们回来了。”便向着四人跑去。 那四人一听声响便看向那少年向自己跑来,不由得一笑,谢千绝抬头看了青蓦一眼道:“你家郎儿这些天怕是无聊许多啊。” 青蓦看着那少年向自己跑来,不由得一叹,道:“我叫他这几日好好修习功法,怎地又跑这里玩了?” 安夫人笑道:“这就要问问吴长老是怎么看孩子的了。”语气一顿旋即道:“你也别苛责阿郎,毕竟还是孩童年纪,相比灵儿已是乖巧许多。” 萧紫灵听她这么说,不由得一嗔,跺下一条腿道:“娘你不爱我。”惹得众人一笑,却是叫那才来的少年一脸困惑,直道:“你们在笑什么?”便是看着萧紫灵,柔声道:“小灵儿,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啊?” 萧紫灵轻轻一笑,道:“阿郎哥,我没事。”便是看着那吴郎面色红起,抓着后脑勺,突然吼道:“有事也不关你的事!”语罢便是气冲冲的向毒家堡里走进去。 吴郎便是看着萧紫灵的背影,神色一慌,直道:“小灵儿怎么了?我怎么惹她不高兴了?” 谢千绝放声大笑,便是上前几步拍了他肩,道:“这还真不干你的事。” 听得他言,吴郎才松下心来,却是更加困惑,道:“那她是怎么了?” 瞧他如此,青蓦面色一冷,厉声道:“怎么不叫人?” 吴郎一慌张,才反应过来,连忙向着安夫人与谢千绝俯身,道:“见过安夫人,见过谢长老。” 瞧此景,安夫人与青蓦道:“别这样。”旋即上前一步扶起吴郎,微笑道:“阿郎,快起身吧。” 吴郎看着安夫人,道:“谢安夫人。”抬起身便向青蓦走去,低声呼了一声:“娘。” 青蓦便松了一口气,摸了下他脑袋,道:“你爹呢?” 吴郎道:“爹在堂里。” 青蓦道:“会心决你习得如何?” 吴郎低下头,支支吾吾半天,又听见青蓦一喝问快说,才道出:“习了三成。” 安夫人与谢千绝二人一对眼便是满眼无奈,也不欲打搅二人便向毒家堡缓步而行。 瞧他二人走了,青蓦也无心多教训,只是板着一张面孔,道:“这会心决对你而言至关重要,你爹不许我训你,但你也不可懈怠半分,明白么?” 吴郎低着头,道:“明白了。” 青蓦看他样子,心中也有几分不忍,便牵起他手与他一同进了毒家堡。 穿过重重楼阁,步步黑墙长廊,便是到了一处瀑布处,清色凛冽的水如汇长龙直冲湖底,湖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站在河上的亭里,长相几分俊秀,眉宇间的气质却是不凡,若是旁人见了必定想着不过是个书生,却哪里能瞧出他便是毒家堡的宗主——萧天川。 瞧他两眼端详那长瀑,却是眉头打结一般皱起,半晌不禁摇下头,一叹,道:“早知道,就不该对小灵儿发火。”却是听见一地子来报,心中不禁雀跃,回头间便看着安夫人谢千绝与萧紫灵的身影,心中欢喜万分,便是上前直接抱住萧紫灵,喜极而泣“女儿啊,你可急死我了。” 萧紫灵神色一定,巧目一弯,微微笑道:“爹,我这不是没事么?” 萧天川放开了萧紫灵,便是两眼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急道:“快让我看看没受什么伤吧?” 萧紫灵摇了摇头,与谢千绝打了个眼色,他便是上前接下她手中的白虎,同时道:“宗主啊,你看看小灵儿多乖巧啊,知道自己错了特意买了件新衣裳送你。” 他一笑,看见她手中的衣物,心中欣喜起来道,:“好灵儿还想着给我买衣服啊,那我得快快穿上。”语罢,便是脱去自己衣衫,换上了那套紫色衣衫,登时便觉自己容光焕发。 萧紫灵偷偷一笑,道:“这衣服,爹穿着还真是好看。” 谢千绝更是道:“是啊,灵儿的眼光还真是好。” 萧天川不自觉的挠了下胸口,道:“没想到灵儿的眼光确实好。” 偷偷笑完,萧紫灵看向兀自偷笑的安夫人,道:“娘,那我便去毒洞思过了。” 安夫人微微点头,萧紫灵便向着一边走去。萧天川看着萧紫灵的背影,不禁心中疑惑,奇道:“灵儿今日怎么如此乖巧,我也并不苛责于她呀?” 安夫人看他一眼,转身后道:“你猜猜看?”语罢,便走开了。 谢千绝忍着笑意,向他一抱拳,道:“宗主,我也退下了。”便跟在安夫人的身后一同离去。 谢千绝抓着自己身体,却是越挠越痒,不禁呼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痒?……哎?哎?哎?” …… 夜半风凉,那二人早已熟睡,白一凡独自站在墙外的廊上,听着打更人敲打着梆子,眼睛盯着一颗星,一滴泪从他眼角流下,他道:“阿七,我给你报仇了。” …… 章节目录 第29章 灵山缥缈 话说白一凡三人一路行走,一路无忧,几天功夫便到了缥缈山下的灵州城,登时便见灵州城里人山人海,几乎每一个角落都不缺人,不过大多都是十岁左右孩童。 见此状,齐轩不免一叹,道:“看来今晚,我们只能住在城外的地上了。” 白一凡望他一眼微笑道:“那也无妨,当做是历练也行啊。” 齐轩嘴角一泯,道:“也是。”旋即面色一紧,道:“不过我们得快,今天怕是最后一天,我们得赶紧找到缥缈的弟子,然后报上名字等。” 刘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人,眉头一皱,道:“这么多人?我们要怎么挤呀?” 齐轩便是叹气,道:“挤吧,谁让缥缈是正派中第一大派呢。” 说罢,三人便向前的人群中挤去,来来回回,在诺大的城内徘徊,大致过了一个时辰,才找到那端坐在高台上的几名白衣挂袍的缥缈弟子,几人便报上了名字,来历,年岁等资料,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铃~!” 不远处的角落,一阵清铃响过,惹得白一凡注意,那铃声极为熟悉,他便向那声响处望去,却见一袭黑发荡过,那翩若惊鸿的瞬间,轻轻落入他的眼中。 “一凡!” “怎么了?” 齐轩一喝叫,将他唤回,不禁问道:“你在看什么?” 白一凡摇头,道:“没什么,走吧。” 时间匆忙,转眼已是夜晚。月弯,在黑云中巧巧露出一角,映着旁边的几个星子。 “齐轩,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去缥缈峰上呢?”刘成背靠在一块大石上,转过头对着齐轩问道。 齐轩看他一眼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缥缈峰位在清峰高崖处,可是仙山,可谓是隐入烟云之中,要知道那高崖足有万丈深,若是一步踏错便会坠入那万丈深崖中。只有到明日,缥缈峰上仙人道长推开云雾,引出道路,我们才可上山。” 刘成“哦”的一声,点了点头,齐轩瞧他似是非懂非懂的样子,便拍了他一下道:“明天你就明白了。” 白一凡无心听他们言语,只想着白日听到的那声轻铃脆响。 过了一段时间,几人无聊烦闷,想着明日能够拜入缥缈,心中激动难安中夹杂着几分烦躁,只想让这时间快速过去,不知觉渐渐熟睡。 白一凡却是辗转难眠,见他二人睡熟,便轻身起来,尤闻一声清脆铃声,便晃着脑袋四处张望。 “铃~” 听出大致方向后,白一凡便追赶过去,幽暗崖边,微风中,那少女一袭白裙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听见白一凡站在她的身后,微微侧过头,手臂轻挥,半空中听得那声轻铃摇晃,正好抛在他的手中。 风中,她轻声道:“我以为你会放弃。” 铃入手冷,他低下头摸着那铃铛,可见那铃铛上泛着丝丝寒气,半晌听得她道:“还给你了。” “你……” 抬头时,那清冷身影默然消失在地,昙花一现,也不过如此了。 …… 此刻不过清晨,灵州城今日的场景与昨日可谓是天差地远,刘成与白一凡入城前还以为要再挤上一翻,齐轩倒是满不在乎。刚到城便见其人去城空,连一只小狗也不曾见到,宛若一座死城,只有凉薄的风在城内肆虐无忧,却看这灵州城确实诺大无比,好似一座巨城,也难怪这缥缈峰为第一神州大派。 三人用了大致一个时辰才走出灵州城,也幸好齐轩认得路,不然恐怕不知要走到何时,只看这清峰山山清水秀,景致秀丽,却是站满了人。此刻也不用着急便站在人群后面,齐轩眼看远前的高崖白云缭绕,如棉絮轻纱般,隐隐可见其中蕴藏何物,便是心中一喜,特地找了高处,拉着二人上来,刘成问他:“前面什么都没有,大家为什么都聚在这里?” 只看齐轩一副神秘样子,手指抵着嘴唇“嘘”了一声,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白一凡瞧他奇怪,也只是沉默不语,忽觉人群中似乎有人看着自己,便朝人群看去,却看人群中隐隐有些嘀咕声响来打破沉默,便是看见那道目光的来处。 那是一少年,十三四岁左右,背持一柄长剑,瞧他容貌俊挺,目光如炬,神色似铁毫无表情。肤色如墙面般苍白,瞧那人一身黑衣,也只是与白一凡对视几秒便收回了目光。 白一凡正怪,前方的峰崖上却有了动静,只见众人频频有了动作,白一凡也望了过去。 云雾缭绕,那皑皑峰山如漠中埋没在沙中的一幅画,在层云中逐渐显露轮廓,飘忽的云烟并未随风而散,而是逐渐汇聚在崖岸,汇成一道太极模样的图阵,缓缓轮转。缥缈峰便在一片众人惊呼声中,展现轮廓。 云烟汇成的太极图案后,一条近乎千米高、宽却不过一米五的白石长梯衔接在崖岸与那悬在天际的缥缈峰山门中央,每一层阶梯,都镶有三颗白玉圆石,隐隐可见其中光辉,层层光辉从上至下,如水波荡漾般缓缓流过整座阶梯。 众人屏气凝神,四处张望之际也在暗自准备。 “这就是缥缈峰么?”白一凡望着那几近藏入云霄中只能看到山门的缥缈峰,不由得惊叹。 刘成却是惊叹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将一双眼珠也贴了上去。 齐轩却是一脸无奈,好似早就知道他俩会如此的样子,耸了耸肩便也不说话,只让他二人惊叹一翻。 “我们快上去……”刘成不由分说便要冲了上去,还不等冲出一步,就被齐轩用力拉回,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惑道:“你干嘛要拉着我?” 白一凡看着他,本来自己也想往上冲,但瞧见眼下这么多人,心想一会要与他们挤作一团便是想到昨日的景象,倒还不如作罢,等人群渐渐少了再上去,却也是看着刘成被齐轩生拉了回来,一脸不解的看着齐轩。 齐轩看着二人,指着下面一群人,道:“你俩别急啊,你看他们谁……” 不等他话语说完,人群中就有一粗壮少年大声叫嚷道:“我都等这么久了,不等了我!”说话间便冲了上去,直撞在那阵图上,那一刹,只见那太极流转加速,众人只感风的流动随那太极转动而剧烈旋转,化成迸发的一条风龙席卷,那粗壮少年惊慌间,便看见那太极忽然被白光笼罩,宛似一珠白玉盘,登时,便见那少年的身体在那白光的冲撞下飞入人群后方。 众人转头看他在地上叫痛,便是更加小心谨慎。 齐轩看着那人半天,两手环在胸前,脑袋一歪,道:“看,就这下场。” 二人相看对方一眼,看着那太极恢复了原有的状态沉默无言。 大致过了半个时辰,在所有人百无聊赖时,云梯上,身穿蓝白长衣的三名男子缓缓走来,脚踏在云雾上,倒真有一番仙人的味道,惹人连连惊叹。三人除身形样貌不同以外,服式皆是共同,背跨长剑,为首一人看样貌似有二十出头,容貌俊朗,瞧他手中握着一张卷纸,面色温和,待三人下到那太极前,为首的男子手指轻点太极中央,只看太极面上泛起云涟漪,就在悄然中渐渐退散。 见他三人踏出长梯,两眼扫过众人,随后打开手中卷纸,道:“我名讳林青锋,诸位今日都是来参加缥缈入门之礼的,只要在场各位能够踏过这条七情路,便就能成为我缥缈峰弟子,诸位可明白了?” 眼见众人有了反应过后,林青锋低下头看着手中卷纸,道:“接下来,我每点一人名讳,就请上前踏上七情路。”两眼扫过众人一眼后,继续道:“南海县,高德。” 听他呼出名字,人群众一人走出来,看了三人一眼,便走上七情路,正当他人等待林青锋叫呼下一人名字时,却听那还未走上几层阶梯的高德大声痛叫,瞧他神色惊恐,身体打颤的滚了下来,众人便是嘘他,说他胆小,还怕高处,可却听他低声连呼“鬼!……有鬼!!!” 林青锋一抬手,招呼一声道:“诸位安静,并非是他胆小畏惧高处,而是这七情路上能够映出心魔幻境,或是人世贪嗔痴欲,若不能走出,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缥缈道法因果求静……”说话间,见他将纸卷交于后人,两手合在胸前,张开后,一道白色太极在他手心间缓缓流动,他道:“万事如道,如我手中太极,看穿,则洞悉一切万物其规律,若看不透,则陷入尘世,无法自拔。诸位,可懂?”语罢却见许多人则是一脸不解,太极消散过后便是无奈,转身将高德扶起,微微笑道:“怎么样?还要继续上去吗?” 高德愣着半天,坚定的点点头,便狠咬着牙根,紧闭着眼才爬了上去。 众人见此,不知不觉间已经心中畏惧起来。 刘成叫了下齐轩问道:“他刚才说的,你懂了吗?” 齐轩面露笑意,如念书摇头般道:“似懂而非懂。” 刘成不解,又问向白一凡,白一凡望他一眼他,低下头沉思起来半晌道:“挺高深的。”更是叫他无奈起来。 “南林,徐璜。” 闻他出声,一瘦小男子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七情路,便也是狠下心来走了上去,过了几层,却突然狂笑出声,直喊:“我发财了,好多金子啊!哈哈哈……”只瞧他两眼放出金光,两手捧着空气就挥舞起来。 众人看着他,心中又好笑又急躁。 “岳阳村,丁青。” 一女孩从人群走了出来,却是毫不犹豫,看了那不断发疯的徐璜一眼,冷哼一声,便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南城,高嘉阳。” …… 章节目录 第30章 过七情,入缥缈 时过半日,转眼已是午时,清峰山上原本的人山人海已经消失了一半,踏上七情路上的人的人有突然发疯,也有不知何故突然发笑,亦有毫无畏惧轻松上去的人,自然也有还未走上七情路的人便放弃了。 每次期待林青锋能够叫到自己,可却总是别人不禁叫这些满怀期望的少年儿失望许多,在经过期待与失望的折磨下,许多人便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而对于上去的人会是什么反应,众人也早已经麻木,只想这时间快点过去,快点轮到自己,也有心中忐忑,想着自己能不能踏过七情路上的人。 齐轩一脸轻松,只是看着踏上七情路上的人,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又是听见一声惨叫,看见一个人从上面滚了下来,刘成忍不住的问:“齐轩,你说我能不能走过去啊?” “哈~”齐轩打着哈欠,瞧他一脸慌张的样子,便道:“不用怕的,只要你平心静气,摈弃心中杂念,这条路就很好过的。”看他紧张未消,又道:“你不用担心,之所以会有这么一条路,是因为修习缥缈心法,最重要的就是求一个静字,心不静则事不成,那个……什么来着?”齐轩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便磕巴起来,刘成更加着急了,他便是心中一急,两眼扫下白一凡,突然灵光一现,指着他道:“你看,一凡这种状态就很好啊,平心静气的,你说是吧一凡?” 白一凡静默不语,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齐轩脸上却是大写的尴尬,看着刘成急躁模样,语气慌张道:“别紧张,别紧张……”本是该提醒刘成,却像是在不断提醒自己一般念了起来。 刘成看着他,也随他一般默念起来“别紧张,别紧张……” 白一凡缓过神,看着他二人虔诚的模样,心想这二人在干吗呢?却也不发声,从怀中掏出那兰心铃,听着那声声脆鸣,两眼望着铃铛呆了起来。 齐轩看着那铃铛,眉头一皱,问道:“一凡,你这铃铛是哪里来的?” 瞧他神色,心中疑惑,便问道:“怎么了?” 看了下四周,他贴在白一凡的身边,推了下他的胳膊,轻声道:“这不是五灵门水门弟子的贴身宝物么?你怎么带着五灵门的东西来入缥缈啊?” 白一凡看着兰心铃,静默良久,道:“这是我一位朋友再别离时送我的。” 齐轩看着他,道:“你那位朋友对你而言很重要么?” 白一凡低着头,半晌抬起头看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恩,很重要。” 齐轩抬眉,笑道:“凡修行之人,初学法术学识,必定需要带有灵气的宝物来作为引导,更何况是五灵门以御五行为名,法宝更是不可或缺。你那位朋友能将此物送你,想必心中定将你视为重要之人。” 白一凡看这兰心铃,心中一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齐轩不解看他,问道:“你不知道么?” 白一凡看着铃铛,头一低,将那兰心铃收在怀中,轻声道:“我以为……只是个铃铛。” 林青锋念着卷纸上的名字,陆续走过几人过后,待念下一人之时,突觉困惑,便回头向身后左边那人问去:“曲海,你可知这荒地是何处?” 瞧见那人若有所思,半晌过后若是一脸困惑,对着林青锋摇了摇头,不禁惹众人惊奇,四处望去,只为寻找那人。 刘成问道:“齐轩,一凡,你们知不知道是哪里啊?” 齐轩摇着头,道:“不知道。” 白一凡低头冥想,觉这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却一时之间想不起,便也是摇了摇头。 林青锋举着卷纸,向众人扫过一眼,道:“荒地,上官至。” 众人好奇而望,便是看着那一双眼中不带任何光彩,如死灰一般却几分俊挺的少年从人群走去来,白一凡看着他,心中惊然“是他。” 正待那上官至刚要踏上七情路,林青锋叫住了他,冷目一低,清冷道出:“何事?” 林青锋上下打量他一眼,面容严谨之后便是一抹清浅笑意,他道:“小兄弟身体高挺,容貌俊朗,可是不知这荒地是何处?烦劳小兄弟告知一声,也让在下多长几番见识。” 上官至看他一眼,冷言道:“我的家罢了,一片荒凉之处,不知道,也无所谓。”见他不语,又道:“我可以上去了么?” 林青锋一笑,道:“上去吧。” 上官至便不理他,却是刚踏上第一层阶梯时便停下脚步,两眼一望四周却是看见一片山林,哪里见到高云之上的缥缈峰,而眼前的不远处,那娇弱瘦小的孩童在哪里,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浑身不断颤抖,嘴里念这什么,他没听清,却是看见那孩童突然的一声呐喊,有些刺耳,他的身体僵硬,丝毫动弹不得,不过一瞬,一滴泪洗净眼中尘埃,却模糊了眼前。 林青锋看着上官清,后面的人招呼一声将他从脑中唤回,他便继续点名。 时间点点过去,随流云飘走。群人走的走,上的上,亦或是停留在七情长梯上停驻在梦中沉睡不醒,清峰山上的人群逐渐由原本的拥挤化成稀松。 “洛阳,齐轩。” 闻到林青锋叫到自己,齐轩伸了伸懒腰,怨道:“可算是到我了。”旋即回头对身旁二人道:“我先上去了,你们两个要加油啊。” 二人纷纷点头,给他鼓劲后便看着他一脸轻松直接踏上七情路上。 刘成看着齐轩一路直奔上去,丝毫不带停留,面色羡慕之际带着几分忐忑,白一凡看他一眼,便故作轻松般笑道:“别紧张,一定会上去的。” 刘成干笑一声,捏了下他那微抖的手臂,道:“你不是也紧张么?” 白一凡只是笑,却也不说话,抬头看那七情路上,眉头兀自皱起。 “刘家村,刘成。” 许是太紧张,刘成好似未听见一般,白一凡便推他一下,道:“到你了。” 他却好似进了冰窖一般,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却也是迈着步子,几分踌躇之下使得他的速度走得很慢,惹来一阵不满后才鼓着劲踏了上去。 他上去后,他几乎每上一层阶梯都是狠咬着牙,将头低在胸前,就是不敢抬头看,却是一脚踏空,只听“啪嗒”一声,便看见他摔倒在石阶上,对此,众人早表示见怪不怪,却停不下他面红耳赤,心中更加紧张,刚一抬头,便就是看见前方卷来的惊涛骇浪,他想跑,双腿却好似钉在上面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便是紧闭上了眼,高喝一声:“不要。”良久,他抬开眼,眼前莫说是滔天巨浪,便是一滴水也没有,有的只是那浸湿衣衫的汗水,他松了一口气,便是继续走了上去,却是不等几步,耳边却逐渐响起一些声音,可此刻对他而言,一丝细微的风声都会让他紧张不已,他便加快了脚步,可那些声音却愈发清晰了。 “果然是乡下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说你啊,又不是我生的,白吃了这么多天够了吧,赶紧走。” “哎哎哎!你眼瞎么?本大爷这多少银子买的鞋,你也敢往上踩!” “哎呦,大爷,看这样子就是一副穷酸样子,没准是死了爹娘,没法活了,才来这里讨饭吃的,别理他,大爷快走吧~” “美人说的对呀,我们快走,别叫他脏了眼。” …… “不,不要!我不要听到这些!我不要!” 刘成双手紧捂着耳朵,眉头紧皱不送,他闭紧了眼,不断的呐喊。 而底下的人听到他的叫喊声后却也是一脸冷笑,只想又是个见鬼的。 白一凡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仅捏了一把汗,同时也为自己担心,担心自己看到的,将会是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凭什么!”刘成睁开了眼,死死地瞪着眼睛,耳边的声音越发鸣重,却也更加伤人,他心中只念“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又做对了什么?我何处低等?不,我是比你们强的,对,我是要比你们强的!” 执念深重在心,刘成的眼中如多一层薄刃,几分锋利,他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眼前重叠的人,叫他恨意深种,却是听见一声嘶吼声响,撞碎所有声音,他回头,便看见那血盆大口张在自己面前,他吓破胆一般摊在阶梯上,而那凶兽便是那几日前出现的黑兽。 而当那黑兽步步紧逼时,他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起后便直冲上去,也不顾耳后血舌磨牙却也是直奔到山峰处,而当他未看清眼前还要冲跑时,身体被人紧紧握起,他便慌了一般直直要喊,嘴巴却被一手掌堵上,待他清醒,才看清那人原来是齐轩,再回头时,那里还见得到那黑兽,而眼前的一切却叫他目瞪口呆,直直闭不上嘴…… 白一凡看着刘成身影消失在云上,不禁叫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其余人皆是对刘成一脸钦佩,可若他们是知道刘成可见黑兽追逐才上到缥缈峰,不知心中又会做何想? “土地村,白一凡。” 白一凡深呼一口气,便穿过人群踏上前去,而那留在阶梯上的上官至,忽睁开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31章 上官至 年少有心误入地,魂魄何归处。 未至深世人心险,死地而后生。 心挂一人心中憾,心中忧几重。 却待天地变色时,葬身缥缈峰。 白一凡站在七情路前,两眼向上一望,便见那临近缥缈峰的几层梯上薄云轻飘,再看着梯上那些停驻的人,心中好似有股麻绳紧紧拧着。 林青锋身后的曲海看着他停留不动,喝道:“你还上不上啊?” 被他一唤,白一凡缓过神连点俩头,急忙道:“上,上,我上。”语罢心中一定,两脚便就踏了上去,却看周围景色未变,一切如常,忍不住松下一口气。却与那上官至擦肩而过时,四目一相交,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不禁叫他头脑胀痛,还不等踏上两步,脚下被石阶绊得生疼,整个身体也摔在上面,不禁叫他皱眉,却也是没吭过一声。 缓了一会后,便打算继续上去,可这刚一起身,眼瞧见周围不禁叫他惊愕,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山林里,再看他两眼在四周打转一会后,便是满脸惊恐,只听他的声音抖动不已,连呼道:“不,不要,不……” 七情路下还剩下几百人,等的多少枯燥,便是看着白一凡趴在那石阶上,想着马上就到大了自己,原本萎靡的神色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有了精神。 白一凡怔怔的看着周围,忽然有人拍向自己的肩膀,他回过头,看那孩童一手扛着木棍,气喘吁吁的看着自己道:“一凡,怎么还站着这里?快走啊,再晚可就追不上那个兔子了。” 他望着眼前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晌欣喜道:“阿七?” 阿七两眼奇怪看他,两眼一转身体向后一缩,一副可怜模样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他却是不由分说,直接上前抱紧他的身体,高呼一声“阿七,我好想你啊!” 阿七整个身体一僵,手里的木棍从肩上滑落在地,眼睛直直看着他,道:“你真喜欢我啊?” 白一凡攥着小拳头,重重地打着阿七的肩膀,却是开心地笑着。 阿七却是痛的龇牙咧嘴,揉着肩膀嚎叫着:“一凡,你干嘛突然打我啊?” 白一凡忽然哭道:“没什么,只是,你还活着。” “说什么呀你?”阿七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你大哥我啊,可没那么容易死。”说着,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木棍。 “哗—哗—!” 远处的草丛一阵躁动,阿七匐下腰,也不顾白一凡出不出声,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对他发出“嘘”声。 白一凡突然心中一阵不安,看着那堆草丛,拉着阿七的胳膊,却又看见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那草丛对着自己连连嘘道,便用了力,惹得阿七不快,对他皱眉低声吼道:“干嘛呀?” 白一凡蹲在他身旁,指了指天色,道:“阿七,天快晚了,我们快回去吧。” 阿七怔怔看他,脑袋一动便又在他脑袋摸了一下,笑了一声,道:“一凡,你也没发烧啊,现在还不到午时呢。”又见他要说什么,便道:“你也别说什么危险什么的,你大哥我连野狼都敢打,还怕一只小兔子么?” 见他如此,白一凡也不好说什么,他深知阿七个性,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可却是如此想,心中却更加不安。 终于,一切始终是个幻境,当那黑兽的身躯起来时,他只看到那挂着猩红皮毛的残肉打在阿七的身上,那一瞬,他的脑海写作了空白,不绘一丝笔墨。 “为什么你还会出现?为什么?”他闭眼沉下一口气,却是高喝出惊天动地的一句“我明明已经把你杀了!!!为什么你还要出现?!!” 回忆与环境重叠,眼前的一切越发的熟悉,竟然有那么几秒,他相信所有的一切只不过一场长梦,阿七没有死,他好好的活在那里,依旧是那般模样,可是为什么呢?这场梦,明明从阿七死后便一直缠绕着他,为什么?还是没有分清看破呢? 他熟知了未来,那怕这只是幻境,一场梦魇,他也绝不再让他死去一次。 他挡在了他的身前,看着那恶兽血盆大口,没有一丝胆怯与犹豫。 下一秒,阿七推开了他,他厉声喝道:“我不是说了,让你活下去么!!” 他便看着那黑兽将他的身体吞了下去,那映在他眼眸的笑容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呢?他高呼出声“不!!!”然而一切,却是显得那样的可笑。 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如镜破碎,化成飞星,如群莹虫飞入天际,只留下无尽的漆黑,他的双瞳逐渐失去了颜色,那没落的黑暗如黑洞一般,他冷声一笑,眼角一滴绝望垂下,他想着为什么,这只是个梦而已啊! …… …… …… 沉寂了有多久,这里看不到时间。白一凡渐渐抬起头,望着周围的漆黑,他轻笑,只叹一声“不如,就这样死在这里吧。”他便带着一脸的笑意,渐渐躺了下去…… 身后,突然一个手掌撑住了他! “一凡!”那声轻唤如一滴水打破尘埃,他猛地睁开眼,眼前人,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轻轻推起他的身体,而他的视线从未移开过,望着他,半晌,他泣,转过身体直接紧抱后人,他大呼:“阿七!”便在他的怀抱中哭泣起来,泪落双行,破碎在地,这时他才发现,眼前人竟是虚幻缥缈的身影,而他抱住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体。 “一凡。”他退步,望着眼前的人,轻呼出他的名字,笑容未减。 白一凡看着他,松开了自己。他起身,试图触摸他,手指却如触碰风沙一般刺痛,半晌,他笑起,望着眼前人道:“阿七。” 两两相望,终是无言胜有言。 二人站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眼前是一幕幕的过往云烟,神色间的微笑不增不减,仿佛又是那里,那片山林,一切继续重复,如同噩梦,白一凡却是望着身旁人,看着这道最难逾越的疤痕,他问道:“阿七,你很不恨我?” 阿七眼看着那黑兽将自己吞下,却是大声放笑,拍打着白一凡的后背道:“小傻子,我为什么要恨你啊?” 白一凡低下头,小声道:“若我不是灾星,你就不会死了,难道不怪我么?” 阿七望着他,神色少了笑意,几分严厉写在脸上,就这么盯着他,他一抬眼,见他如此,自然不敢再抬头,便又低了下去,却又听他大笑,抬眼看他时,便被他连着打了几下后背,虽然他感觉不到疼痛,却又多么想感受到。 他看着阿七没心没肺的笑,心头一怒,尽管抓不到,他还是紧握手中的虚无,他大吼:“你为什么就是不恨我呢?明明就是我害的你啊!” 阿七不再笑,两眼温和地看着他,缓声问道:“你害我?一只兔子么?” 白一凡缓缓低下头,眼泪在眼中漫成海,他低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太过孤单,你就不会想到抓一只兔子陪着我,你就不会,就不会……”他紧睁着双眼,眼中一黑,好似独自呢喃般道:“你应该恨我才对啊?” “白一凡,因为我是你的大哥,所以我不会恨你,你是我的小弟,更不用自责,没有谁对谁错,我是你的大哥,仅此而已。”阿七看着他,一脸正经,只看着他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突然没头没脑大笑起来。 白一凡也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那样,永远都是这样没心没肺一般。” “永远?”阿七看着他,没了笑意,虚幻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哀怅“永远,那是多远呢?” “阿七?” 阿七望着他,身体化成云烟逐渐消散,他道:“一凡,我永远是你的大哥,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哥,所以,无论何种境地,都不要死,不要选择死亡!” “阿七!”白一凡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消散而去,他哭着大喊:“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阿七,不要走啊!” 云烟中,他的眼中几番惆怅,他说道:“一凡,你早已不是一个人了,记住,无论何种境地都不要去死。”突然他又大笑了起来,他说道:“因为死去之后,真的很痛苦。” “阿七!!”他哭喊,拼了命的阻止,终是无奈。 四目相对,阿七望着他,做着鬼脸,他戏弄一般叫道:“小一凡,还没叫我大哥呢,又想造反了?” 云烟在他手中缠绕,纠缠几刻,终是不敌风缭绕,他额前的碎发在云烟中飘动,撩拨他眼眉,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心,独自呢喃一声:“大哥。” 霞光映着他的面庞,他缓缓的长吐出一口气,看着云雾撩拨的长梯,他笑了,如和煦的光。 身后,上官至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的白一凡,眼中几番怅然。 望故人,眼中几多愁。 盼思念,思念终不归。 几浮长生谁不想,无奈生世苦海与刀山。 终是缘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