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山穷水尽,转瞬间却又柳暗花明。
再三与裴慕云确认赵氏是有孕后,仔细想了想,顾月池并未立即派人去与老夫人禀报,而是偷偷差束草到聚福堂打探,看看顾振涛到底在哪里夜宿。
老夫人的杀手锏厉害,在那种情况下身为人子,顾振涛自然要顾及亲娘,无奈赵氏固执,不让她解释,顾月池心下暗暗盘算着,要先替他们夫妻将误会解开,再借此机会帮赵氏小小的出下气。
说来也巧,在束草前往聚福堂的路上,便遇上了从聚福堂奉命前往琴瑟阁的刘副将,刘副将是顾振涛身边的亲信,他此次去琴瑟阁,是按照顾振涛的吩咐,看看赵氏是否有恙,再来是请顾月池过去,道是将军大人有话要问。
束草回禀之时,把赵氏托付给奶娘,顾月池正在跟凌潇潇一起用着晚膳。听束草说顾振涛派了刘副将过来,顾月池便从一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你可问过刘副将爹爹在哪里夜宿?”
点了点头,束草回道:“说是在聚福堂的后舍留宿。”
“后舍?”顾月池到过聚福堂几次,那里过了前院便是前堂,再往里为内堂,老夫人便住在那里,至于后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也停下吃饭的动作,凌潇潇为顾月池解惑:“不过聚福堂,打后门进去,过一道月亮门便是后舍。”
秀眉微蹙,顾月池笑道:“这里是我家,倒显得你比我熟悉了。”
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凌潇潇回笑:“你不记得前事,我却记得年幼往昔,这不奇怪。”
微微颔首,顾月池不再多言,扶着膳桌站起身来。
看着顾月池碗里喝了少许的白粥,凌潇潇眉头微皱:“不吃了?”
“嗯!”轻轻点头,顾月池对他道:“我要出去一趟,娘亲还没醒,你先帮忙守着,若是宫里没什么要紧之事,今儿你就在琴瑟阁就寝吧。”
放下碗筷,凌潇潇问:“你要去见姨丈?”
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愉悦的看着自己肚子里的小蛔虫,顾月池拍拍他的肩膀:“整件事情因我而起,即使不能去跟奶奶讨回公道,我也该去为娘亲做些事情。”
赵氏为她变成了随时都要战斗的刺猬,以至于伤人伤己,她也该为她做些什么了。
“今儿我不回宫。”重新拿起碗筷,凌潇潇继续吃着:“你早些回来便是。”
点点头,算是应了凌潇潇的话,顾月池差秋玲掌了灯笼,由秋玲带着,她们主仆二人一同出了琴瑟阁。
顾月池并未走聚福堂的前门,而是让秋玲带着她走了后门,因是晚上,后门虽掌灯,却不甚明亮,行走的人自然少之又少,一路下来,她们两人并未遇到什么人,顺顺利利的便到了聚福堂的后舍。
刘副将通禀后不久,顾振涛便有话,说是让顾月池进去。把秋玲留在门外,顾月池独自一人便随着刘副将进了顾振涛夜宿的寝室。
寝室之内的圆桌之上摆满了饭菜,明眼人一看便知,屋子里的主人还未用膳,借着昏暗的油烛灯火,顾月池在窗扇半开的床前,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此时的顾振涛已然换下朝服,身着便装站在窗外。
他有一妻三妾,此刻却孤身一人,看着他如此孤寂的背影,顾月池暗暗有些心疼。
定了定心神,她屈膝行礼:“给爹请安。”
从窗户前转身,看向站在桌前的顾月池,顾振涛抬手道:“你我父女之间无需如此。”一边如此说着,他一边来到桌前,示意顾月池坐下说话。
抿嘴而笑,顾月池乖顺的与顾振涛邻座而坐。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顾月池问道:“爹还没用晚膳吧!”
点了下头,顾振涛反问道:“池儿可用过了?”
“女儿用过了。”面对对自己一脸慈爱的顾振涛,顾月池心底微微泛暖:“您无需过分担忧,裴大夫看过了,娘亲已无大碍。”
轻轻的拍着顾月池的肩胛,顾振涛语重心长道:“似今日这般情势,为父实在不能忤逆奶奶,池儿长大了,该明白其中道理。”
“女儿明白。”今日之事,顾振涛心中该是最难受的。心中如是想着,顾月池迎向顾振涛的双眼:“可今日之事,确实怪不得娘。”
女人心海底针,可无论怎样,到底被情字所累,赵氏还是心系顾振涛的。现在仔细想来,赵氏刚刚不让她解释,恐怕是考虑到顾振涛的缘故,一个是女儿,一个是老娘,他是不想让他太难做啊!
因为不想让他难做,所以她宁可受着委屈,然后眼睁睁的忍痛看着他跟着老夫人离开。
顾振涛叹了口气:“我知道其中定有原委,却不知内情,正想与你问明。”妻妾成群之后,便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这也是当初赵氏反对他纳妾的一大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
为使顾振涛明白真相,顾月池将凌潇潇带回碧珠,再到后来赵氏到书雅阁问罪一一与顾振涛说了一遍。说到最后,顾振涛放在腿上的大手越握越紧,手背之上更是青筋迸起。
“胆大包天!”用力的将拳头砸在桌上,顾振涛脸色青紫,又气又急:“瑶丫头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气的是顾月瑶看似精明,却做出天谴之事,急的是他娘居然为了替她开脱,居然屈膝下跪,使得赵氏难堪。
整件事情琴瑟阁一方根本是受害方,可到头来却因老夫人一跪却成了众矢之的。打碎了牙齿还要往肚子里吞,将心比心,再面对他的冷言冷语,他难以想像赵氏当时是何等心情。
“事情并非一面之词,也不是空穴来风。”顾月池眼睛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娘杖毙夏香便已认同了瑶妹妹的过错,俗话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有心害我,一次不成娘便担心有第二次,这才着急要把她嫁出去,可奶奶不许……”
伸手抽出腰间的帕子,顾月池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吸着鼻子:“娘这次是真受了委屈的。”
知道错怪了赵氏,后悔早些时候自己说的那些气话,顾振涛心酸的叹了口气:“此事我会想法子与你们母女做主。”
止住了泪水,顾月池眼神闪烁:“爹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