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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入敌营

作者:似水静阳
    崇德殿内——

    凌潇潇一身明黄色龙袍见身形衬托的修长挺拔,炉鼎内香烟袅袅,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在拟旨,这……是他的禅位诏书。

    锦帛之上飞龙走凤,只用片刻便罢了,将诏书微晒,他蹙眉看向身后的老太监:“朕只当五日皇帝,是我朝开国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虽说多少会留下记录,不过……是否不如不当?”

    浑浊的眼睛望向凌潇潇,老太监上前将诏书卷起,而后拿着诏书绕过桌案,在大殿上跪下。诏书高举过头,老太监声音略带沙哑的道:“圣上是奴才见过最为国为民的皇帝!”

    闻言,顾月池嘴角微微一弯,不觉莞尔。

    崇德皇帝的陵墓选在京都往北,必须出城才可下葬,此刻京城外大兵压城,也就是说若战事不停,他便无法入陵安葬。但是此刻,凌潇潇拟好了禅位诏书,已然决定退位归隐。

    禅位,于崇德皇帝,凌潇潇是恭孝的。

    此刻边关守军皆都受元氏一族鼓动回京逼宫,如此一来边关守备空虚,大野说不定趁机入侵,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守军回到边关去,而这个最好的办法实行的必备条件,便是让就元氏一族拥立的九皇子欧阳弈天登上皇位!

    禅位,于大楚江山,凌潇潇是忠诚的。

    自龙椅上从容起身,伸手摩挲着其上雕龙的花镌,凌潇潇自嘲一笑,道:“我性子野,这椅子却满是束缚和责任,本就不该我来坐。”

    “呃……圣上英明!”

    老太监说话的语气缓慢,透着一股子沧桑。

    低头睨着老太监,凌潇潇问:“老公公可要跟我一起出宫去。”依着老太监的年纪,即便留在宫中,没了崇德皇帝,只怕日后会遭人欺凌。

    老太监毕竟年龄大了,已然没有心力伺候主子,合着早该回去颐养天年了。

    抬头看着凌潇潇,老太监摇了摇头:“路走的多了会累,日子过的多的也会累,奴才贱命一条,只等油尽灯枯之时,这短短的一段日子,请圣上让奴才留在先皇驾前相陪做伴。”

    “难得你的一片忠心!”

    对老太监点了点头,嘴角挂着笑意,双目又穿梭着睨了眼崇德殿的景物,凌潇潇拿过老太监手里的禅位诏书,转身大跨步的向外走去……他的脚步坚定,不见半分迟疑之色。

    如同他登基时一样,他本就对那把龙椅不曾半分留恋!

    凌潇潇进入凤仪殿的时候,太后娘娘早已身着五彩神凤朝服端坐大殿之上,见他进来,太后娘娘容貌肃穆的看着他道:“你果真主意已定?”

    抬眼望着太后娘娘,凌潇潇语气飘渺的道:“父皇若能长在,则扳倒元氏一族指日可待,但他去的太急,以至于母后和他多年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这皇位,我若作得,到底还是会被抢了去,既是如此,我宁愿拿他去换些东西。”

    凌潇潇既是如此说,太后娘娘便足以知他心中所想。

    嘴角泄出一抹冷笑,太后娘娘睇着凌潇潇:“看来,你确实主意已定!”

    “母后跟我一起走吧!”

    跟劝老太监时一样,凌潇潇又说了这句话。

    虽然早就听说了太后娘娘拒绝长乐公主的提议不允出宫,不过他还是最后问了一次。

    “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走的!”

    斩钉截铁的拒绝凌潇潇的提议,太后娘娘冷笑道:“我是这皇宫中的六宫之主,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看着太后娘娘如此执迷不悟的样子,轻叹口气,凌潇潇看着她:“禅位之前,我会与九皇兄那里索要一道圣旨,到时候不管谁登基,母后都会被恭为太后娘娘,他们不敢对您如何!”

    “你要他就会给么?”眼中清清冷冷,却含着氤氲水雾,太后娘娘冷声道:“元妃那个贱人倒是跑得挺快,不过无妨,既是成王败寇,事到如今我怕他们作甚?”

    不知该说眼前的女人是固执还是霸气,凌潇潇有感问道:“母后您跟人争了一辈子,一路走来,杀了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又连累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如今城外大军逼宫,或多或少是您以前种的因,得到如此之果,您……心中可有悔意?”

    潘云儿当年和还是秀女的凌氏感情甚笃,加之他的生母玉妃还有元妃,她们四人同时入宫。但是后来,只因先帝对颇富才情的潘云儿情有独钟,凌氏便对她动了杀心!

    在这个波诡云谲的后宫之中,死一个人很平常,可潘云儿的死,纠结了崇德皇帝的半生,也使得吏部老尚书最后投靠元氏一族!

    如今想来,也许,当初潘云儿未死,那么吏部尚书府也不会带着一众官吏投诚叛军为叛军效力,所以,他问太后娘娘心中可有悔意!

    “悔意?”太后娘娘淡淡的看着凌潇潇:“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往事如烟,失去便失去了,本宫今生无悔!”

    淡淡的,点了点头,凌潇潇苦笑着,转过身去。

    “儿臣今日一走,怕是再无机会见到母后了,日后您自己多加保重!”

    语毕,不曾回头,凌潇潇离宫而去。

    ……

    是夜,明月高悬,却挡不住寒风凛冽。

    京城中之外,元氏大军驻扎之处,凌潇潇身上的明黄色龙袍早已换做一身白衣。此刻,他正站在军营之外,十分突兀的,他手中握着一把折扇。

    他并未跟守营将士道明身份,只差人送去了儿时与弈天闲玩时的摔坏的一块玉璧。

    不多时,军营内躁动起,欧阳弈天玉冠束发,精神奕奕的出现在营口处。

    转身,四目相对,借着笼火望入欧阳弈天闪烁星光的眸色之中,凌潇潇抿嘴轻笑:“一直想与你对弈来着,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你来这里只为与我对弈?”

    眼中明显有着几分惊讶,欧阳弈天的眼角微微上挑。

    营口之人没人认得凌潇潇,但他自看到那块残破的玉璧便知是他来了。不过,他身为一朝帝王,而他却是叛军之首,此刻如此局势,他却来此说要与之对弈,这多少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啊!

    “改日不如撞日,今日我既来了,你便了了我这心愿如何?”凑上前来,与欧阳弈天两两相望,凌潇潇笑的轻松。

    “我奉陪便是!”

    让出身后之路,欧阳弈天任凌潇潇进入大营。

    中军帐中,顾月瑶一身轻裘裙装,正在给欧阳弈天煮着茶。听到外面有动静,她忙从炉火前起身,却见凌潇潇跨步而入。

    相较于顾月瑶看到自己后的震惊模样,凌潇潇早就料到她此刻该在这个地方。不羁的笑笑,并未拿睁眼瞧她,他直身而入,十分安然的坐在桌案前——欧阳弈天原本坐着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如今我还是大楚名正言顺的皇帝不是?”

    悻悻的对上欧阳弈天的眸子,凌潇潇笑着说了一句,自顾自的端起桌案上的热茶饮了一口。

    见状,顾月瑶看向欧阳弈天。

    侧目睨着顾月瑶,欧阳弈天对她摇了摇头,而后上前坐在下位。“取棋盘来。”

    “喏!”

    定了定心神,顾月瑶点点头,须臾便取来棋盘,在桌案上摆好。

    棋盘上桌,欧阳弈天对顾月瑶吩咐着:“你先下去吧!”

    “喏!”

    依旧是规规矩矩的,顾月瑶退出帐外。

    待她一走,帐内的凌潇潇和欧阳弈天两人都未曾出声,而是分别执子,开始在棋局上切磋技艺。

    半晌儿,凌潇潇轻叹着,落于棋盘一子,抬头看向欧阳弈天,语中尽是戏谑:“九皇兄棋艺甚佳,比之月池要强上不知多少,可过去下棋,却屡屡败负收场……你与她藏拙也就藏了,今日对我可就莫要藏着掖着了。”

    欧阳弈天摇摇头:“藏拙与否,实乃见人见智,也许我下棋本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呢?”

    “遇弱则弱?”凌潇潇扬起眉头:“你这话是在敷衍我?”讪讪一笑,他接着问道:“那你不顾父皇禁足之命,私自离开禁苑去芙蓉阁救她,这又如何解释?”

    对于他们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微微挑了挑眉,欧阳弈天淡笑不语,只抬手取了棋子,然后落子。

    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欧阳弈天悠悠抬头:“圣上此行夜探我叛军营地,该不会就为了来问这些陈年旧事吧?”他称呼凌潇潇为圣上,只因他是崇德皇帝立下的新君。

    名正言顺!

    “当然不是!”凌潇潇也跟着挑了挑眉:“我是来与你对弈的。”

    闻言,欧阳弈天莞尔。

    不过还未曾等他笑意收敛,便听凌潇潇又说:“除了对弈,顺便来与你谈谈国家形势。”

    暗道一声果然扯到正事上了,欧阳弈天看向凌潇潇,静等着他言语。

    凌潇潇道:“如今朝中大军全都围在京城,边防空虚,大野极有可能来犯我疆土!”

    欧阳弈天轻轻点头。

    凌潇潇接着道:“但元氏一族志在夺得皇位,若不达目的,决不会罢休。”

    欧阳弈天又点了点头,轻哼着问道:“所以呢?圣上打算如何解开眼前这死局?”

    自怀中取出禅位诏书,啪的一声排在棋局边上,凌潇潇嘿嘿一笑:“我把江山让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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