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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六十七章:罪恶

作者:寐乾
    “格温,我说了,我有未婚妻了。”

    格温德琳眉毛一竖,“我管不着,当初是家族定下的。你必须娶弗洛伦。”

    魏曼冷静道,“一个痴呆症,还想我娶她?”

    格温德琳意外地没生气,“王女死在家族,如果你还想见她,如果你还想掌控西摩曼罗家族。必须履行婚约。”

    “莫德知道这件事吗?”

    “她不知道。”

    “格温,为什么呢?”

    她没回答。

    “我会娶奥本海默之女。”

    “这我管不着,这婚约必须履行。魏曼,王女死前就想将家族交给你。”

    魏曼沉默。

    死劫,在堕落血脉中,堪称五位缔结者之一。他的母亲就是死劫之女,被西摩曼罗家族称为王女,只可惜死劫大人渡劫中,死于地狱之辉。母亲和父亲只有一夜的情缘,但这就是一夜,有了他魏曼,魏曼出生时就是黑金血脉,他的双翼是黑金色的,万劫指挥使心生嫉妒,趁王女外出时,将这双黑翼剖出,给了他的外孙安德烈。魏曼彻底失去了堕落之血。王女知道后,和万劫大开杀戒,万劫重创,王女因此也死去。魏曼被父亲接回家族。

    这一段历史,在魏曼生涯中,是最痛苦的。如果愿意,他就算死,也不愿意提起。曾经他找过安德烈,挑战他,结果落败。从此之后,不再见安德烈。

    “我也奇怪呢,生劫大人的两位孙女,居然成为了莫德的下属。”魏曼话锋一转。

    “整个堕落血脉,都会跪在王脚下。”格温德琳道。

    “为什么。”

    “永劫天使长,唯一血脉的大人。”

    魏曼大笑,“永劫吗?他死了!”

    “可他将一部分血脉融入了王的血脉中,雅各布亲自解放永劫大人,将永劫封印在王的灵魂中。这是事实。”

    魏曼冷笑,“就算如此,她莫德算什么?靠着家族的废物!”他慢慢站起来,露出强硬的身躯。

    格温德琳无悲无喜,“魏曼,你终于暴露了你的野心。”

    “大家都没错,错得只是命运。”魏曼道,“如果万劫没有剖出我的血脉,他安德烈又算什么?我也是堕落血脉,比莫德醇厚!”

    “博罗梅奥家族的血脉承继的,可是始祖。”

    魏曼的身影已在远方。

    格温德琳的声音,在山谷中,远远影响过去。

    “首座,魏曼的不甘心太强烈。”流沙匆匆,阿利斯的黑翼流逝着金色。

    “真正的醇厚是纯黑,他不知道。”

    阿利斯的脚垫在树叶上,风吹起了他的皱纹,“首座,为什么呢,弗洛伦不需要嫁给他的。”

    格温德琳摇头,“王女定下的婚事,弗洛伦的血脉特殊,如果魏曼和弗洛伦结合,魏曼的血脉有可能重新涌出。这是王女的要求,她对我们有恩。”

    “魏曼知道吗?”

    “他知道。”格温德琳笑道,“可是,他不愿意。”

    是啊,他不愿意,不愿意接受西摩曼罗家族的馈赠,他说那是施舍。魏曼宁愿舍去堕落血脉,在他心里,一生一世身为兰开斯特族人。

    “王不提防他吗?”

    草地上涌出无数灿烂若曦的流火,自下而上,火焰茧子裹住格温德琳,碰的一声,金红的火芯四散,照亮这一方森林。

    “如果王连魏曼也镇不住,我们也不用跟着她了。”

    阿利斯拨了拨白发,“格温啊,你还是将魏曼当做弟弟。不愿与他为敌。”可是背主不是个好习惯。他笑着消失。

    ……

    皮拉基斯岛,那西南方,伫立着宏大的佛罗王国,现在则是科斯尔腾帝国的附属,第八军队多弗尔装甲兵团驻扎在贾耿斯堡,在伯罗奔尼撒海域中,离皮拉基斯岛最近的,一座科斯尔腾军事堡垒。军指挥长卡德尼奥此时登陆佛罗了,留下副指挥长几人。

    “副长,报告!”

    “什么事?”副指挥长比埃此时正在午觉。他刚刚和指挥长讨论了对苏碧丽的施压,正累着。

    “副长,马雷恩少校到!”

    副指挥长揉了揉眼睛,从钢铁般的床上起来。想起来马雷恩是谁。他眯眼。这位怎么来了?“请进。”副指挥长坐到会客厅的桌子上,沉稳地等待。

    不过一刻,一位年轻人在指导员指引下,从门口进来。他朝副指挥长鞠躬,“苏利指挥长好。”

    苏利眼皮跳了跳。这可是正统的贵族礼仪。苏利是个粗人,直接道,“你来我这儿干什么?这儿这么简陋。”

    马雷恩笑盈盈地坐到苏利面前,手中变着花儿,变出一个宝石盒子,“听说副指挥长的侄子,在波吕指挥长的军中当差。哎呀呀,波吕可是出了名的严苛,表哥受苦了吧。”

    苏利喝了口茶。还没两句呢,就攀上表哥了,“大贵族,可不敢。我家就一平民,怎么能和您攀亲戚。”

    “哎,副指挥长这么说就见外了。”马雷恩笑道,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团黑泥,“波吕膝下只有一女,前些年由陛下做主,嫁入了莫特马尔家族。算是圆满,但波吕对母亲极孝,老夫人这段日子患了咳嗽,一直不见好。波吕可算是着急啊。”

    苏利抬眼,“你怎么知道?”

    “副指挥长太客气,就算我不知道,我哥肯定知道啊。他知道您啊,打算将侄子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

    “好了好了。别说了。”苏利皱眉,拿过了那团黑泥,“这次想干啥了。”他也没少受这小子的礼,每次都要大出血,上次为了这小子,差点被指挥长发现。可是他实在不如其他副指挥长啊。

    马雷恩笑道,靠近苏利,“加布尔雷斯。”

    苏利吓了一跳,连忙将黑泥放入盒子,“不行,不行。那边有人接手,”他指指上面,“这件事,我干预不了。”

    马雷恩还是笑,将黑泥塞入苏利怀中,“我只想知道,是谁接手。不,不止是我,更是这位想知道。”他在苏利手心里画了个一。

    苏利呆愣楞,“是他啊。”

    马雷恩也倒了杯水。他笑得露齿。

    苏利捏紧了茶杯,“好,我去打听。”

    马雷恩戴上军帽,弯腰退出房间。出去之后,他直起腰冷笑着走了。

    苏利不声不响了半天,忽然叫来一个小厮,“你去加布尔雷斯,找一个艾格玛拉的人。告诉他,我要知道布鲁斯女王的大臣。”

    “知道了。”

    加布尔雷斯,当年的冰花家族,在那场大水中毁于一旦。如今靠着科斯尔腾,布鲁斯王族才能重建冰花王宫。由昔日的九公主殿下统治佛罗,谁都知道,佛罗成了科斯尔腾的羔羊,肆意待宰。海权大关亚利桑那堡,在前些日子被开通,关税被科斯尔腾全权掌握。接下来就是苏碧丽的铁路权。

    加布尔雷斯昔日的繁华,似乎只是一瞬,尘封在画轴中,也冰封了。

    十六瓣冰花的纹路,被镶刻在家族血脉中,也铺陈在玉白石上。那些迸裂的冰晶,雕刻得栩栩如生,那场大水,丝毫没有冲毁。瑰丽姿逸的冰宫,代表着希望的蓝色,此刻,再也回不来了。

    贾斯泊站在白色阶梯上。他仰望着净澈的宫殿,望着那通天的,白昼气息的阶梯。也望着住在王宫的女人,几年前,她还是个孩子。美丽飒爽的女孩,穿着骑马装的殿下。如今是寄人篱下的女王。他将她带回家族,他许诺,将王国还给她,他的女孩。他说,贾斯泊喜欢黛西。可是女孩不相信了,再也不相信了。现在更不相信了。他和安萨娜说,保黛西一命。安萨娜说,需要交换条件。如果你同意,奥本海默可保她一世。贾斯泊同意了,将他的女孩从克里斯托弗的血腥祭祀下救出。

    现在,他又亲手将她送回,理由是利用,利用黛西牵制佛罗民族,牵制对面的阿松森。贾斯泊永远记得,那晚,冷漠的黛西含着杀气地插了他一刀,说:我永远不欠你的了。贾斯泊知道她哭了。可为什么呢?他真的,喜欢他的女孩。可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掌玺大臣,您怎么了?”

    贾斯泊挂上笑容,“没事啊,你也来见陛下?”

    “啊,是啊。”外交副大臣垂头丧气。“科斯尔腾欺人太甚啊。”

    “那走吧。”贾斯泊淡漠地走上王宫。

    外侍将两位大臣带到国主的书房。

    两位大臣站在门外。

    “陛下,只让外交副大臣进去,请掌玺大臣等一下。”

    “是。”贾斯泊笼了笼袖子,恭敬道。

    国主的书房,堆满了古老的书籍,到处都是书的影子,中间一张地图。旁边是旋转两张梯子。落地窗的幕帘是丝绸做的,加上白珍珠链子,泛出炫目的光彩。整个书房铺满了白熊的毛皮,纯白色的地毯,紫红色的曳地天鹅绒长裙,外面罩了件纱绸的披肩。黛西坐在地毯上,金色曲发变成了直发,她冷漠地看着外交副大臣的皮靴。

    贾斯泊在外面,直直等了三个小时。他一动不动,让外侍赞叹。

    “掌玺大臣,陛下请您进去。”外交副大臣匆匆走了。

    贾斯泊的全身都酸痛,他还是笑着,走进书房,他直径鞠躬,“尊敬的陛下。”

    “什么事?”

    “阿松森和几亚的事儿。”

    黛西轻笑了一声。贾斯泊叹气,“阿松森准备加入争夺苏碧丽铁路。”

    “抬起头,看着我。”

    贾斯泊顺从地抬头。

    火红的唇色潋滟,冰蓝的眼影斜勾勒,金发上,挂在镶嵌绿钻的冠冕,仿若冰霜凝结。紫红的宽袖长裙描绘出她的美。圆润的胸脯昭示出昨夜的迷离。黛西像是毫无灵魂的木偶美人,但她的眼睛,散发着寒潭般的冷气。

    成熟的女人,每个男人都会赞叹一声。但贾斯泊就像没看见一样。

    “我美吗?”

    “美。”

    黛西轻笑,火红的唇翘起,“昨日送给掌玺大臣的女孩儿可美?”

    贾斯泊也笑,他鞠躬,“臣想问陛下,何时举行大婚?”

    黛西冷哼,“如此,你也要举行大婚?”她知道,她送给他二十一个女人,他一个不拉地接受了。她出卖身体为了佛罗。她想他断了念,有些事只能藏在心底。

    贾斯泊像是没听懂,“陛下,婚事如果什么意外,定在明年初。”

    “你在威胁我?”

    “不敢。”

    “何必呢。”

    贾斯泊的眼神很轻,仿佛是游丝,飘荡在空中。“是家族定下的,陛下不想拒绝奥本海默吧。”

    黛西拂袖,“退下。”

    “几亚和阿松森呢?”

    “退下!”

    “是。”

    门轻轻关上了,皮靴踩在木板上的声响,像钉子敲在黛西的心脏上,一下一下,直到消失。黛西如梦初醒,打开门,却什么都没见到。两旁棕黑的背景都模糊了,尽头处长方形的光明,映在黛西的眼底,真的像是梦一样。

    “陛下,大臣每次来,您老是对他呵斥。他走了,您又想念,何必呢。”外侍道。

    “做好你的事!”黛西蹙眉,“让枢密院院首大人来吧。”

    “是。”

    贾斯泊笑着走下阶梯,笑着和贵族们大臣们打招呼。大臣们看到他不是敬畏,而是淡淡的恐惧,他是科斯尔腾派来的监察员。本来监察员由埃尔罗伊的几个儿子担任,但埃尔罗伊死后,他们就回科斯尔腾。暂时他来辅助。

    他的府邸就在王宫之下,以前的子爵府邸三十六号。挺清幽的住所,野荨麻花种植着,爬满了整个铁栅栏,本来管家想要拔出,但是黛西看见荨麻,就下令不许拔出,给了他们一个名字圣玛莎之花。

    管家打开了宽大的铁栅栏,恭迎主人回家。贾斯泊的笑像絮絮棉丝,缠紧你的身体,一不小心就被缠死。他不喜欢仆人,小楼里只有两三个仆人和一个管家,都是从奥本海默带过来的,他的母亲亲自挑选。他们明白该做什么,在主人的家,安静是第一条件。

    贾斯泊先洗了个澡,从浴室走出后,想喝杯酒。他慢慢地走到前厅,缓缓地喝了一杯红酒,坐下来举着酒杯,“客人到了,管家还不去准备点酒。”

    管家脸色一变,他没说什么,带着仆人鞠躬退下。

    贾斯泊静静地坐着,缓声道,“还不出来吗?从王宫出来后,你就跟着我了。”

    前厅的烛火突然熄灭,漆黑中,贾斯泊不动分毫。惊涛的声响中,一条臂膀般的紫色闪电抽向他的后背,将要触到背脊时,贾斯泊手一抖,却是接住了闪电,麻痹疼痛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贾斯泊咬牙接下,青筋爆出,他大力拉出紫色闪电,客厅上空身影一闪,落了地。

    贾斯泊松手。右手掌心变得焦黑。指尖却出现了五朵幽蓝的焰,落到树形烛台上,客厅重新亮堂起来。他抬头看到一个淡漠的年轻人,一袭宽袖白袍。像是画中的古人,贾斯泊皱眉,“你是谁?”

    年轻人看着他的手,“幽冥,你的能力是幽冥?怪不得受布甘库克的器重。”

    贾斯泊将手收在袖子里,“挑战我的?不对吧,你偷听我和黛西的话干什么。我爷爷的器重?你也是奥本海默家族的人?”只有家族里的人才会这样说,早年他受到过许多挑战,如果不是安萨娜,他活不到今天。

    年轻人的眉毛是淡紫,短发中央一簇也是淡紫色的。加上刚才的紫色闪电,贾斯泊想起一个人来,可是不对啊,他不是去荒原了吗?贾斯泊难以置信,随后眼光又落到他的紫黑的长剑。

    年轻人道,“你猜得没错,这是西源。”

    贾斯泊还没喊出那个名字,年轻人就道,“西源很兴奋。”身影前行,带起一串的残影,长剑再次化为紫色闪电,从天而降,劈向贾斯泊。这次可是有婴儿手臂粗。

    贾斯泊扶额,他后退一步,人就到了十几步远,指尖从空中拂过,双手握拳平摊上升,十一道幽蓝色火焰从地上升空,将贾斯泊四周牢牢围住。树枝状的紫色闪电,仿佛是云腾的巨龙,呼啸着冲向十一道蓝焰。两者强劲地冲击着,最后缠绕在一起,紫色闪电如数十条小蛇,噼里啪啦闪着,匍匐在蓝焰的墙上。贾斯泊双手紧贴蓝焰的墙上,最后迫不得已拿出魔杖,幽蓝色的短刃,燃烧着炎火,贾斯泊自上而下劈斩。将所有的紫色闪电斩于空间绞刃中。

    而客厅却安静如初。年轻人不在了。

    贾斯泊收回魔杖,他的能力是空间和幽冥。能和年轻人打个平手,但从今日的情况看,年轻人的实力比他高,今日是个警告啊。“曼特侬·墨丘利·博盖塞。你回来了,竟然回来了。”

    他喃喃着。

    墨丘利是奥本海默六族之一,博盖塞是科斯尔腾二十四姓氏之一。年轻人的身份不在贾斯泊之下,十年前他去了荒原,锻炼魔力。他是个武痴,被布甘库克说成是白痴,但布甘库克说,如果他的孙子是这个白痴,也值了。曼特侬倾两族之力,被锻造成如今的能力,就是希望他成为家族中的强者。

    贾斯泊收拾一下,写了封信,招来暗中的侍卫,“去菲尼克斯一趟,将这封信交给科斯尔腾****殿下,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她!”

    “是,少主。”

    “这预示着什么呢。”贾斯泊叹气。管不了这么多,他生性不拘小节,开心就好,觉得累了就回卧室睡觉,反正他是做生意的料,不是打仗的料。爷爷说过了,将来莫德会帮他解决打仗的事儿。

    年轻人出了加布尔雷斯,一路奔驰,到一处绿意覆盖的地方,坐下休息。刚刚坐下,立刻喷了一口污血。喷出之后觉得好多了。幽冥,无声无息的毒性很强大。

    “呦,强大的曼特侬,居然也会受伤?”

    年轻人如僧侣般安宁,浑身散发着宁静。

    黑衣黑发的女人慢慢地走着,残影漫过草丛,全部枯萎,一会儿到了年轻人面前,眼角勾勒一出绯糜烟云,绯红小扇绕着黑发,手中的纯黑镶金扇子,慢慢地扇着。白玉石般的长腿,露在年轻人的眼帘下,脚脖绕着五圈镂空铃铛。

    “安图什,我说过了。”年轻人如石头沉稳,“不要诱惑我。”

    “小朋友果然可爱,换成那个冤家,肯定火急火燎了。”她遮着扇子笑。

    “马雷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