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女孩逐渐安静下来。
孟修钦从医院里追出来,见女孩躺在地上,旁边蹲着个微微发颤的宋漪年,周围站了稀稀落落几个路人。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宋漪年身上,并将女孩打横抱起,转头回了医院。
经过医生的检查,确定女孩无大碍,女孩便拉着孟修钦的衣袖说要回家。
至此,宋漪年已经知道,这位女孩就是孟北照看重的未来媳妇、孟修钦的相亲对象--方羽希。
从医院出来,孟修钦的司机开着车,等在门口接客处。
宋漪年本打算打车回家,方羽希却坚持要送她回家,算是答谢她刚才的帮助。
上车后,宋漪年默默脱下孟修钦的外套。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到达宋漪年的租住的小区。
孟修钦扶着方羽希从车后座出来时,宋漪年惊讶了两秒,旋即恢复自然。
三个人进入电梯时,方羽希又吐了孟修钦一身。
孟修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用手接住了方羽希的部分呕吐物,完全没有在宋漪年家里时,摸着沙发上的灰都一脸嫌弃的样子。
简单来说,显示出极好的耐心。
这种情况下,宋漪年也不能够先走,她随着两人坐电梯去到孟修钦的顶层公寓。
趁着孟修钦将方羽希扶到盥洗室里清洗时,宋漪年从厨房里找到抹布,回到电梯擦拭秽物,又通知了物业明天进行二次清洗。
等宋漪年再回到顶层公寓,方羽希已经穿着睡衣,坐在屋内唯一的大床上,头发湿湿的。
应该是刚洗过澡。
而站在大露台外的男人,来来回回踱步,一手握着手机说话,一手指尖夹着烟。
宋漪年怀疑,孟修钦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
她去过他的两处公寓,装修风格都是这种带着北欧忄生冷淡味道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墙,打通成一个房间。
空旷。
方羽希已经缓过气了,面带愧疚地说,“对不起,宋医生,我刚才发病,弄脏你的风衣了,我未婚夫拿去洗了,可能明天才能还给你。”
宋漪年一愣,理解过来她说的“未婚夫”是孟修钦,摇摇头,“没关系。”
方羽希朝一旁的衣帽间看看,“你去挑件外套穿吧,外面有些冷,但这里只有男士外套。”
宋漪年说算了,心想她就住楼下,吹风也吹不到什么。
方羽希垂眸,神色带着伤感,“宋医生,你说我为什么没像古早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得个心脏病什么的也好啊,偏偏得癫痫,一发起病来,不分时间场合。”
尾音竟带了一丝哭腔。
宋漪年安慰她,“癫痫不致命,心脏病可是随时会没命的。”
方羽希脸色阴转晴,笑了笑。
厨房里的发来什么声响。
宋漪年去看,原来是电饭煲里的粥好了,应该是孟修钦温的。
舀好一碗粥,宋漪年端着碗回到床边,将粥递给方羽希。
方羽希接过,喝了两口,将碗放在床头,“不吃了。”
宋漪年正准备告辞。
方羽希叫住她,瞥了一眼落地窗边露出的男人衬衣一角,“宋医生,我和我未婚夫是家里安排的相亲认识,你说我应该嫁给他吗?”
她一脸诚恳,似乎真的在征求宋漪年的意见。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数个小时,方羽希竟当面问这种问题,看起来内心是对这桩家庭婚约相当的犹豫。
宋漪年选择了一种中庸的说法,“他看起来对方小姐非常体贴,但是婚姻是人生大事,还是看方小姐自己吧。”
方羽希勾勾唇,“宋医生说的是,婚姻模式有很多种,举案齐眉的,各怀鬼胎的,相爱痴缠的。我未婚夫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男人,可是……他心里有别的女人,你说我该嫁吗?”
她抬头,饱含笑意的眼,凝视着宋漪年。
宋漪年手指掐了掐掌心。
……
同一时间。
孟修钦抽着烟,和谢天赐通着电话。
冷风吹得他的衬衫猎猎作响,指尖的烟蜿蜒而上,随风吹散。
谢天赐说,“老四,你可真贴心,每次方羽希发病,你都主动给她私人空间,免得她不好意思。现在她身边有人照顾吗?”
孟修钦望了望不远处的云城分医院大楼,轻轻吐出一个词,“宋漪年。”
“……”
成功地将谢天赐噎到了,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要说牛逼还是老四,以后方羽希生了孩子,你不会让宋漪年去照顾她坐月子吗?”
孟修钦好像真的听进去了他的建议一样,问询道,“整形外科医生也会懂妇科吗?”
谢天赐被绕了进去,“应该多少懂点吧,听说医科大学里临床本科什么都学点,到研究生才会选方向分科系。”
孟修钦答,“那宋漪年可以考虑下拓展副业。”
谢天赐沉默,语气又变得认真,“你真的要和方羽希结婚吗?只是为了和方家的一些合作,居然以身相许?”
孟修钦轻笑,“你觉得我会结婚吗?”
谢天赐仔细地思考过,斩钉截铁,“不会。”
谢天赐和孟修钦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到大学一路都是同学,他知道孟家的内情,也了解孟修钦的性格。
孟修钦的父亲孟北照和他的亡母相遇时,孟北照是已婚男人,两人干柴烈火,爱得轰轰烈烈,孟北照抗住孟家家族的压力,离了婚,娶了孟修钦的母亲。
可两人组成家庭后却鸡毛满地,互相给对方戴的绿帽子,互相怨恨但又舍不得离婚,直到孟修钦母亲去世之前一秒,还在咒骂吵架。
孟修钦从小就在这样鸡飞狗跳的环境中长大,又有个大他一圈、明里暗里欺负他的大哥孟青岩。
他对这种长期捆绑又极不健康的两性关系,感到失望。
在林季惟转身投靠孟青岩后,谢天赐曾经问过孟修钦的意见。
他深深记得,那时候孟修钦淡然地答,“人本就不是长情的动物。”
所以在谢天赐看来,孟修钦似乎能理解林季惟的选择,也才会对林季惟三番四次的试探不在乎,还顾念旧情对林季惟的困境,施以援手。
他亦清楚,这位好基友,从未打算和任何一个人建立长期的关系,才会对林季惟的背叛,没有寻常人的伤心和失落。
于情感关系上,经验欠缺的谢公子,忘了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