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每天都是为了别的人忙忙碌碌?过自己的生活就那么难吗?
当所有人都做一样的事,而我就偏偏做别的事,那我就是怪胎吗?
或者说,为什么我一定要在意其他人会不会认为我是另类呢?
“所以……小主?”秋榕试探性地问道。
顾文敏眯起眼睛,看了看远方仍旧绿油油的松树,突然一拍秋榕的肩膀,“去,给温嫔备份贺礼。”
“贺礼?可,咱们拿什么备啊?陪嫁都还在内务府那里,他们检查完大概都要到明天了。”
秋榕说完,顾文敏也是皱起眉头。是啊,自己手边啥都没有,拿什么送人呢?
四下看了看,顾文敏一摆手,“罢了,把昨天内务府给咱们复来轩分的两匹上好的绸缎给他送去。”
“可是小主,您这复来轩都送了,温嫔他那临仙宫会没有吗?”
顾文敏白了秋榕一眼,“你怎么一句中听的话都说不了呢?”
秋榕低下头,不语。
“他有就有,咱送的可是宫里现在最好的东西了。就是个贺礼,表示一下意思。东西差不多就行了。”顾文敏一摆手,“你带两个人去送吧。”
“是。”应着声,秋榕就要走。
“等等!急什么,还没说完呢。”顾文敏翻着眼睛望着天飞快地眨动着,顿了一会儿,“送了温嫔,就再把昨天我挑的那只钗送给无伤臣。”
无伤臣?
秋榕愣了一下,不过旋即他就明白了。自家主子这是要两边讨好。
“那以什么名头送呢?”秋榕问道。
顾文敏继续头疼地想着,片时,道:“你看吧。”
“……”
听了这话,秋榕差点没吐血。什么叫自己看?
但看了两眼顾文敏,发现他是认真的,便是也不敢再说什么,应了声,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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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这是林佳人送的布匹。”
“放那吧。”
“小主,顾佳人派人送了两匹布。”
“放那吧。”
“小主,乐弗轩那边叫人送了两匹布……”
“放……”
午川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对面的长桌上放得一堆除了颜色不一样,材质、大小几乎完全相同的布匹,他食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发出与他心跳一样无聊的响声来。
“小主……”
午川抬眼看着这个因为能和自己说上话儿而喜滋滋的宫侍,有点不想搭理他,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谄媚的人。
但他现在不是午川,他叫“安初”,所以他还是温柔地问:“怎么了?”
“呃……嘿嘿,您以后一定会深得圣宠的。”
宫侍谄媚地笑着。
午川斜着眼看他,“嗯,你说这个做什么?”
宫侍先是故作委婉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呵呵地笑着,看了看四周其他的宫侍,没有作声。
午川以为这人只是在故弄玄虚、哗众取宠,索性看向一边,“既然没什么禀报的话就下去吧。”
“浮华。”午川对自己身边伫立的宫侍唤道。
午川和伤狂都是没有陪嫁姮子的人。所以白舜宇就把自己看好的浮华给派到这临仙宫来做掌事。
浮华听午川叫自己,立即躬身待命。
那谄媚的宫侍有些尴尬,“小主我有要事要说的。”
午川却是看了他一眼,没应他的话,继续对浮华说:“中午帝君可能过来用午膳,你让御膳房的人准备着。”
浮华点点头,看了一眼那要谏言的宫侍,便是出去了。
这白舜宇能看重的人,必然是有几分实力的。最起码,不会在这种场合说什么话。
“你们都出去吧。”
等浮华出去,午川这才对其他伺候的人说道。
“是。”众人鞠躬行退礼退去。
这可把宫侍置于尴尬之地了——他看着人都散去,有点犹豫,小主到底是不是也让自己离开呢?
“你,说罢。”午川敛了敛衣袖,看着那宫侍。
啊,原来他还是要听自己说话。这次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他袖中的手一握拳,看了看被其他人关上的门和只剩下他和午川两个人的房子,这才放心地上前一步低语道:“小主,我知道谁对你威胁最大。”
午川几乎就要冷笑出来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谁?”午川明知故问,好奇地看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说:“小主不要生气,我要说的这个人,就是您的好朋友——无伤臣!”
午川就要笑了。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自己最大的障碍就是伤狂?
这个宫侍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胡说什么!”午川佯作发怒地呵斥道:“不许你如此毁谤本宫的朋友。”
宫侍吓得跪在地上。不过他太清楚姮子的性子,这做**的,哪有真大度的?
所以他也不急,说道:“小主倒是听我说啊。您这个朋友可不是什么好人。”
一听这话,午川倒是真好奇了。哪里会有人觉得伤狂不是好人?
这宫侍莫非是看出来自己对伤狂的敌意所以故意迎合自己?看着也不大像啊。
“是吗?”午川故意不快地说:“那你倒是说说,本宫这个朋友到底哪里坏了?”
宫侍一听,这有戏啊!只要好奇就好了。
“他欺骗小主!”宫侍义愤填膺地说:“他表面装得和和气气很大度,又是期望后宫和平安定,又是希望小主们之间祥和共荣,可是呢?他却在背后做小动作。”
午川越听越好奇,不禁问,“他做什么小动作了?”
宫侍看向午川的眼睛,气愤道:“小主你不知道,就在昨夜,您和帝君在承欢殿的时候,他就在门外站着。”
“什、什么……”午川愣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半夜醒来之后看不到帝君,莫非?
宫侍继续说:“真的!其他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就咱们宫的人因为忙着伺候帝君所以不知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午川再顾不得什么矜持,瞪着他问道。
“当、当然……”宫侍惊愕地回答道。他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主吃起醋来会如此凶悍。
“可是帝君怎么会知道他在外面等着?”午川越想越不对。
难道他们根本就约好了?所以帝君才用那催情的秘药?
“这还用想吗?帝君昨天一直和无伤臣在宣文阁里,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安排?当时都快子时了,如果不是约定好的,他们怎么可能见到?”
“他明知帝君那个卦象就是必须要先和您……所以他故意顺水推舟,让帝君先宠幸您,还落了个大度的好名声。自己就在外面等着你们结束了,然后再……”
“够了!”午川愤怒地打断了宫侍眉飞色舞的讲述。
宫侍吓了一跳,赶紧闭嘴不敢说了。
午川攥紧了拳头,平复下心情,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这个宫侍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是伤狂那样的人可能会故意和帝君约好吗?
怎么不会?也许他也是表面上装清高的人……
午川的内心挣扎着,其实他没有恨过伤狂,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和伤狂做朋友——因为他是那么圣洁、高贵,而自己只是一个在阴影里仰望他的小虾米。
但如果他真的如此邪恶,故意在帝君面前演一出戏……
“你确定昨夜无伤臣他真的在承欢殿外?”
午川紧紧地盯着宫侍。
宫侍咽了口唾沫。
他感觉到从午川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有些莫名的恐惧。
“是、是的。”宫侍躲开午川的眼神。
午川吸了口气,冷冷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侍一愣,旋即乐了——自己这怕是要出人头地了。
他立即报上名字,“我叫午杰。”
一听这名字,午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仔细打量起宫侍,只见那宫侍长得极为普通,甚至还有几分丑态。他竟是有些心慌,立即躲开眼神,心虚地问:“你说你叫……午杰?”
午杰以为是小主没听清楚,立即点点头,继续笑道:“是啊,我叫午杰。”
“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午川更加心虚地看着一旁。
午杰心里也有些发怵,怎么这是要查户口?
欸,也对,毕竟要让自己当他的心腹,了解了解家庭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午杰就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没有,我家里人都死光了。”
“死、死光了?”午川心里有些放松。
午杰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嗯,姮父炎父早就死了,我那个哥哥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了,就突然没了。”
“突然没了?”午川又紧张起来。
午杰耸耸肩,“嗯,听别人说他让人打死了。反正我没见到。”
“那你自己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午川不留痕迹地哽咽了一下,匆匆问道。
“这有什么,不妨和小主说句实话,进宫之前我一直偷鸡摸狗,后来送进去改造,然后服兵役,就入宫了。”午杰轻描淡写地说着。
午川心里有一丝淡淡地内疚,不过他在外流落这么多年,早已麻木没什么感情了,对这个弟弟也几乎早就忘记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他装作高高在上的模样,冷冷地问他:“那你就不想你哥哥?”
午杰冷笑一声,“他啊,成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没对我好过,想他做什么。”
“哦……”午川本还有一丝内疚,然现在竟是一点也没有了。
他笑道:“那我让你做件事,你敢吗?”
午杰看见午川那蓝眼睛里闪过的狠辣,他犹豫了一下——莫非自己跟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子?
“敢吗?”
午川又激将一般地问道。
午杰一咬牙,出人头地就看这一回了!死就死吧——“敢。小主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