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霖正发呆,门口来了一个侍从说是七殿下让他去一趟书房。杨凤霖起身整了整衣服,顺手端起还没有吃完的一碟子水果去书房找厉染了。
杨凤霖进了厉染书房,靠在一边的门框上看他,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找我?”
厉染抬头看了他一眼,“过来。”
杨凤霖哦了一声,踱到他身边,厉染拿了一把新的扇子给他,“答应要给你做新的,拿去。”
杨凤霖兴奋的把碟子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放,拿起扇子打开一看,果然满扇子的花生,颗颗饱满可人,连花生壳上的纹路都被细细描绘,画的可真好。
杨凤霖很喜欢,“你今后就是不做皇子,单单卖画也能发家致富。你物都能画的这么好,人像一定也很不错。厉染,给我画一幅呗。”
杨凤霖这话本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再看厉染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的僵硬,对上杨凤霖的眼神难得的有些闪躲.“我不画人像。”
一贯淡然的语气,似乎为了掩饰什么连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一些。杨凤霖听出他话里的不自在,赶紧说道,“那还真是可惜,没事,有这个也够了,谢谢你啊,厉染。那没事,我就走啦。”
杨凤霖晃晃手里的扇子,见厉染也没有留人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口,厉染突然叫了他一声,杨凤霖转过身,“还有事?”
厉染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握着笔杆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嘴唇微张。有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杨凤霖等了他一会,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这人心里肯定又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了。
“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自己,厉染,随着本心就好。”
杨凤霖走了,厉染低下头,看着底下的画,墨汁晕开,画算是废了。厉染将手中的笔放下,盯着那晕开的墨汁愣了神。
出发去太原道的日子总算是定下了,出发当天议会派了应扶林为代表替厉染送行。杨凤霖有段日子没见到他了,应扶林瘦了一些,好在精神不错。
杨凤霖走到他跟前,应扶林对他行了礼。
“亲王殿下,一路顺风。”
杨凤霖知道这里人多,他不应表现的和他太亲密,毕竟他们两个的绯闻可没因为他进皇室而淡下去。
“老杨和阿致就拜托你了。”
应扶林点头,“你放心。”
一句你放心,杨凤霖算是彻底踏实了。
厉染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应扶林礼节性的朝他点点头,随后身体一侧,挡住了身边的杨凤霖,厉染的脸色慢慢的沉下来。龚全小声的问一边的赵长松,“执行长和亲王的关系是不是和传闻说的那样……那样……”
赵长松心想,这绯闻传的可真远,都到太原道去了。
“你觉得执行长像吗?”
龚全一愣,这个又看不出来,当初七殿下……不是也看不出来吗?
赵长松将他拉近一些小心道,“你没看出来七殿下对亲王上心了。到了太原道你可别和那几个乱说,这人啊,都是要处的,你没处过就算我把亲王说的再好,你也不会信。今后你跟着他有的是机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吧。”
说完,拍拍龚全的背,转身进车厢检查东西去了。
龚全愣在一边,果然见厉染神情严肃,看着杨凤霖的方向都要出火了。突然,厉染一转头,对上龚全。被那冷冷的视线一扫,龚全顿时浑身不自在,急着转身进了车厢,高声喊道,“老赵,我帮你。”
“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线索了吗?”自从觉得花娘关了花楼这事有蹊跷,杨凤霖就暗地里托了应扶林让他查查,这背地里究竟有什么猫腻。
说起这事,应扶林指了指腕上的手表,杨凤霖想了想,“和花娘以前的事情有关?”
应扶林不语,又指了指他,杨凤霖惊讶的拂开他的手指,“和我有关系?”
应扶林放低了声音,“有人去找过花娘,之后花楼就被砸了。花娘消失之前,去见过你家老杨。而去找花娘的这个人叫梁羡颐,这么巧,我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告诉我,他近段时间一直打听你的消息,还派人盯着你的行踪。”
杨凤霖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认识叫梁羡颐的人。
“不过凤霖,你最好不要和梁羡颐扯上关系,这人有些麻烦。”
能让应扶林说麻烦的人,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听说梁羡颐在找十几年前的一个女人。凤霖啊,这不会是你哪里欠下的风流债吧。”
杨凤霖呸了一声,十几年前,他才多大,哪里来的风流债,真要有那也是女人,他怎么可能去招惹一个男人。
“反正你家老杨让你别回家一定有他的理由。原先听说梁羡颐打听你我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你跟着厉染去太原道正是时候,太原道那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梁羡颐本事再大,想派人进去打探你的消息也是不容易。”
杨凤霖忍不住好奇,梁羡颐是个什么人,很少见应扶林谈起一个人如此郑重。
“他好好的打听我干嘛?”
应扶林脸上的神情有些玩味,“说起他,就不得不说厉染刚死去的那个倒霉哥哥。”
杨凤霖接道,“这个我知道。厉诤的父亲。”
“想必你对这个一生风流,最后半瘫在床上的子爵大人也有些耳闻,说他是皇室耻辱真是一点都不为过。这人有个嗜好,最喜欢少年少女。”
应扶林脸上难得有些厌恶,“这个梁羡颐说的好听一些是他干儿子,从小养在身边,可谁不知道干儿子是假,陪床人是真。这些个贵族,玩人的手段那可是精彩的很,据说这位梁先生从小就得子爵大人的喜爱,陪他的时间也最多,就算后来长大了,不再像少年时期那般鲜嫩,子爵也离不开他。由此看来,他的手段有多厉害。”
杨凤霖听得背后一阵恶寒。
应扶林知道杨凤霖向来不喜欢这种事情。
“听说……”
杨凤霖有些不耐烦,“你就不能一口气都说完,一下听说,一下据说的,快没时间了,厉染都看过来好几回了。”
你还知道厉染看过来好几回了,他那眼神要是刀,我怕是身上都没块好肉了。
“他那身体早年就被玩坏了,长年药不离口。坏了身子,做不得男人了,脾气古怪的很,行事阴狠毒辣,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不想回头再遇上他第二次。”
药不离口,一身药味。杨凤霖突然想起在监察院门口遇上的男人,不会就是他吧。
咦……杨凤霖胃里一阵翻涌。
刚想开口再问,厉染来了,看着他说了一句该上火车了。
杨凤霖对应扶林使了个眼色,应扶林会意,行了礼,退了两步站在一边。厉染让杨凤霖先上去,杨凤霖应了,临上车厢前,一脚都踏上去了还不忘回头对着应扶林的方向用口型说,“让着他点。”
应扶林好笑,看来你对男人的不喜欢,到了厉染这里都得打个折扣啊,凤霖啊,做人这么双标可不行。
你走了,把麻烦留给我了。
应扶林笑道,“七殿下还有事情吩咐?”
厉染单刀直入,“你派人查梁羡颐?”
应扶林看了一眼车厢入口的方向已经没了杨凤霖的身影,“殿下这消息来的也真快,这要去太原道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和凤霖有关?”
自从那天见过梁羡颐,他看凤霖的眼神一直是厉染心里的一根刺。
“有没有关系还不清楚,但扯上关系肯定很麻烦。这点殿下应该很明白。”
“厉诤的事情,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和梁羡颐有关?”
应扶林心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他虽不喜欢厉染这冷淡的性子,但这人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细。
“还没确凿的证据,不过议长下了死命令,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完结。”
火车传来鸣笛声,厉染将手中的佛珠戴回手上,“梁羡颐不简单,你查他,注意安全。”
应扶林一脸笑嘻嘻,“哎哟,不把我当情敌啦,七殿下。”
刚才还一本正经的人设,这话一出全垮了。
“我知道你对凤霖的好不是那种感情,虽然不喜你对他的过分关心,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厉染整了整袖子,转身准备上火车,应扶林微微弯下腰,“谢七殿下,凤霖就请您好好照顾了。”
厉染步子一顿,哼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讨人喜欢。
应扶林直起身子,有人快步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应扶林用手指戳着眉角,跟的可真紧啊,梁羡颐,你究竟想从凤霖这里知道什么?
“你派人去查查,十三年前梁羡颐是不是来过皇城,是否见过花娘,见过……亲王。”
杨凤霖趴在车窗上盯着说话的厉染和应扶林,八角忙着给他整理床铺,见他家少爷眉头紧锁的盯着站台上的人,放下手里的床单问道,“少爷,您看什么呢?过来歇会吧?”
杨凤霖对着八角招招手,“你说他们不会打起来吧?应扶林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真要打起来肯定不是厉染的对手。”
八角疑惑,少爷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要打架的?
见厉染转身,杨凤霖飞快的往窗子边一躲,这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转头,只见龚全守在不远处,杨凤霖走到他跟前,龚全刚想行礼,杨凤霖抬手挡了一下,“行礼就不必了?会打牌不?”
龚全:……
杨凤霖笑着,那双眼睛看的龚全偏过头,不敢和他对视,一个男人眼睛长成这样,真是……作孽。
“你以后跟我了是吧?”
龚全不自在的嗯了一声,杨凤霖双手一拍,“很好,八角,摆桌子,斗地主!”
龚全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这个亲王,真的和他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