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采月惊慌起來。她清楚地记得海子告诉她的萧天以前的爱人是怎么惨死的。可是很快她又镇定下來。
不可能的,这个人自己已经受伤了,而且他如果真是为了躲萧天派來保护她的人,那他更不敢轻举妄动,还怎么敢做出动静那么大那么令人愤恨的事呢?那他到底为什么要潜入屋子里?
采月打量着男人时脑子里飞速地转过这些念头和疑问,同时她在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应对面前的危机。
她的头冲着男人流血的部位不住点着,示意他要立即处理伤口,然后又使劲点头点到自己的脖子下面,又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让他处在危险中。
采月也不知道男人明不明白自己的示意,她只能赌一赌了。
男人依旧冷冷地盯着她,沒有动。他衣服的血晕越來越大,甚至有血顺着他的裤管流到了白色的瓷砖地上。采月瞪大了眼看向男人,示意他他流了很多血了,她的眼中居然充满了担忧而不是恐惧。
男人的呼吸开始有些粗重起來,看起來他也是在硬顶。血液的迅速流失让他慢慢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现在又是冬天,一年中最寒冷的节气就要到了,他的身体明显觉得有些冷起來。
犹豫了一会后,男人取下了采月口里的小方巾。
“不许叫!”
“我不会。”采月低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现在受伤了,一直在流血,要马上包扎,否则光这么流血流下去你都会沒命的。”
“不用你管。家里有沒有包扎伤口的纱布和药品。”
“我刚搬到这里,家里的东西都准备得不齐全。我知道离这不远有一家医院,我现在马上去给你买一些來。”
“你以为我是傻子,要是你报警或是跑了怎么办?”
“随便你!我可以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只要这么耗下去你迟早也会晕倒或是死掉。放我走你有一半的机会得救。不放我走你就自己走,你放心,我不会报警的。我知道刚刚你放过了我,否则我可能已经死了。就算报答你放过我,我也不会为难你。”
男人的眼中露出些许惊讶。他再次上下打量了采月几眼,然后点了点头。
“好,我就冒一次险相信你,把自己的命交给你了。”
然后男人解开了绑住采月手的毛巾。
“你等着。在此之前你先用这块毛巾捂住你的伤口,你的血不能再这么流了。”说着采月递给男人一块干净的毛巾,然后她就迅速离开了家,朝医院跑去。
边跑采月边想:“我真的就这么傻傻地跑去医院为这个男人买绷带和药品吗?万一他包扎好伤口后又反过來威胁我,我怎么办?可是听他刚刚的意思,他害怕我报警。如果我报了警他要逃跑,那他很可能会因伤流血而死。我到底要不要相信他?”
她一直挣扎和犹豫着,本來离医院就只有十分钟路程因为快速奔跑只用了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医院采月直接就进了急救室找到值班医生。值班医生是个年轻的男大夫,听了采月的话,一口就回绝了她。
“你还是赶紧把伤者送來医院吧。你以为什么伤都可以随便弄弄就好?搞不好破伤风人就废了。”
“不是,太夫您误会了,沒有什么伤者。是我一个朋友,我担心他会受伤,想提前准备点东西,因为我家住得比较偏,附近沒有医院,这样万一他受了伤我可以先简单处理一下,免得來不及到医院他就失血过多坚持不住了。”
太夫看了几眼采月,觉得不像什么坏人。而且她要的也沒有什么敏感的东西,只是普通的纱布和消炎药以及包缝扎伤口的针线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值班室倒是有不少,于是就拿个袋子装好给了她,还问她够不够。
采月说不够,多准备点,于是那年青的男太夫又取了一些放在袋子里给了她。她取出二百块钱就放在桌上,然后拿起袋子就离开了医院。
采月自己也沒有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于是她想:“或许老天也不希望那个男人出事吧。算了,既然他敢把自己的命交给我冒险放我來医院,那我仅仅为了他这份信任也该回去救他。”采月不再犹豫又快速奔跑起來。
“采月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您为什么这么晚了要去医院取这些东西?”保镖在电梯口拦住了采月。
采月很自然地答道:“沒事,我就是以防万一买來放在家里备用的。”
保镖一脸狐疑地盯着采月快速地奔进了电梯里,买备用的东西需要这么大半夜地专门跑一趟医院吗?
到了屋里,采月直奔洗手间,男人果然还在那里,只是已是无力地坐在了马桶盖上。
看到采月果然这么快就回來了,男人眼中露出明显的惊讶和欢喜。可以想像这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也是经历了挣扎和煎熬的,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松得了。
“我要开灯了,否则我沒有办法为你包扎。”
男人点点头。采月将洗手间的百叶窗调得更严密了些,然后才把灯打开了。
“把衣服脱了吧。”采月的音量不大。
男人看了采月一眼,犹豫了两秒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虽然天很冷了,但男人穿的衣服并不多,贴身的衣服外面是一件保暖衬衫,然后就是外套,解开外套和保暖衬衫的纽扣,男人贴身的衣服露了出來,基本上已被血完全浸透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來。
采月冲向洗脸池一阵干呕,还好晚餐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看着采月难受的样子,男人皱了皱眉:“你呆一边吧,我自己來。”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自己來?”采月压着嗓子声音稍微大声些地吼起來。
吼完采月皱着眉快速戴上了新买來的口罩,忍着令人作呕的扑鼻的血腥味开始查看他的伤口。男人贴身的衣服因为血粘在伤口上,她跑到客厅取了一把剪刀,剪开伤口周围的衣服,小心地撕下布料,又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终于看清了伤口。
男人的伤口在腰腹部,足有半尺长的口子,伤口很深,皮肉往外翻着,血依旧还在往外流。这么重的伤他怎么忍得住一声不吭?
“只有外伤吗?内脏有沒有受伤?如果有,我劝你还是去医院。否则我救不了你,就算为你包扎好了也不行。”
“沒事,只有外伤。只要血止住了,伤口不感染就沒事了。”
采月不再多话,这样的伤口明显要缝针才行。缝针的东西刚刚的太夫倒是拿给了她。可是我沒干过这事呀。采月开始冒起汗來。
“动手吧。”男人沉着声说道。
“我沒想到你伤口这么长这么深,我沒有买麻药呀。”关键是有麻药她也不会用呀。麻醉剂使用过量人是会出问題的。
“沒关系!痛总比流血流死要好。”
男人取下了口罩,此刻采月才更清晰地看到男人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嘴唇也已经是毫无血色。他有些艰难地单手取过刚刚塞采月嘴的那块小方巾,塞进了自己嘴里。
采月暗暗地嘀咕着:“这样也行?可是他说得有道理,为了保命痛不痛的已经是小事了。”
“好吧,你说得有理!那你去床上躺着吧,我给你缝合伤口。”
男人沒有动,也沒有吭声。
采月咬咬牙,戴上医用手套一狠心,双手颤着眉皱着,开始为男人的伤口做清洗和消毒的工作。剧烈的疼痛令男人闷哼出声,但只出了两声后他就不再吭声地忍着了。
采月又把缝合伤口的针消完毒,然后就紧绷着脸开始为男人缝合伤口。
她现在最庆幸的是自己平时因为各种兴趣曾经浏览各种网页,尤其因为妈妈的健康原因她常常浏览一些与医疗相关的专业网站。出于好奇,她还曾经在一些国外的网站上看过肾移植手术的视频片段和详细解说,其中就有关于伤口缝合的一些专业解说。
所以虽然从來沒有做过,但她对这样的伤口缝合倒也不算是完全不懂。
缝合伤口是专业性的技术活儿,采月虽然手巧、虽然看过视频和解说,可这毕竟不是缝衣服。而且缝合这样的伤口首先要解决的还不是技术问題,而是心理问題。
一个女人要面对如此恐怖的伤口和大量的流血,又是在这样不上麻药的情况下实施伤口缝合,沒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绝对不行的。
采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來,告诉自己她这是在救人。男人双手死死的抠住马桶座,汗一个劲地往下淌。采月也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他痛苦的表情,以免影响自己的心神以至于让他更痛苦。
缝了几针后采月的动作顺了些,开始加快动作,缝合伤口的手也不像开始那么抖,而是稳了不少。
周围很安静,只有两人尤其是男人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缝针专用线穿过人体肌肉和皮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