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缝完最后一针了。采月将线剪断了。
看着那缝得虽然很不整齐却也算密密的伤口,采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腿一软就坐倒在了地上。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和前胸已经完全被汗湿透了。
她只休息了一分钟不到就又立即从地上站起,拿起消毒用的药水又开始为男人消毒。消完毒她又洒上止血药然后才拿起绷带为男人将伤口包扎起來。终于一切处理完毕,她再次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再次瘫坐在地上。
男人看着处理好的伤口,又虚弱地看了采月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晕了过去。
采月立即头大了两圈。这么冷的天自己又不能把他就这么扔在洗手间地板上,否则就算他伤口不感染人也会因为虚弱着凉甚至是发高烧的。可是这男人这么重,我怎么能搬得动他呀?
采月再次咬了咬牙,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跑到所有卧室,先把所有卧室的窗帘完全拉上,又把客厅的窗帘也拉上了,然后才取出防湿垫垫在了床上,这原本是为妈妈准备的。然后她小心地双手抱住男人的腋下,尽量在不拉扯到他伤口的情况下一小点一小点地将男人从洗手间拖到了护工房。
妈妈还沒有出院,所以护工现在还沒有住在这里。
然后她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男人的上半身扶得有床那么高,把他的身体轻轻放倒在了床上,再把他的腿放到床上,脱下他的鞋和外套又为他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采月已经完全沒有了力气。本來逛街回來她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又是受惊吓又是跑医院,又是那惊悚的伤口缝合,她的体力完全透支完了。她一步三摇地走到自己的卧室,衣服也沒脱直接就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中拉开被子盖在身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采月睁开了眼。一睁开眼就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坐在自己床前。
她以为是萧天,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回來了?我好想你!”然后就想坐起來,却发现自己头又晕又重,才坐起來一点又立刻倒回了床上。
“你发烧了,以我的手感至少39度以上。”
不是萧天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了眼,“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屋里?”一说完她就看清了男人的脸,想起了昨晚的事。
“你怎样?伤口还在流血吗?”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很大,结果她费力说出來的声音却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样。
“能走吗?能走的话立即上医院。”
“我不能上医院,我去了医院就沒人照顾你了。”
男人气得笑起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照顾你好不好?”
采月被男人笑得有些讪讪的,“我沒事,可能昨晚太累了,外套沒脱,贴身的衣服是湿的也沒换就睡着了。”这套房子是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萧天为方便采月照顾妈妈而买,比不上他的别墅有优良的供热系统。
“你真的不去医院?”
“不用了,就只是着凉而已,沒什么大事的。我从小就身体不好,经常感冒发烧,已经习惯了。你会不会做红糖姜水,会的话你一会儿给我俩都做点,你昨天应该也进了不少寒气。”采月说着就沒了力气,说不下去了。
男人点点头:“你想吃什么,我随便给你做点。”
采月的眼已经重新闭上,又想接着睡。
男人皱了皱眉:“别睡,把衣服脱了,不然你的病会更重。”
采月迷迷登登也不管男人说什么,只是头重睁不开眼。
男人沒法,只得费力地弯腰帮着她把外套和毛衣都脱了。又忍着痛找出一床被子为采月加盖上了。尽管他已很小心了,但做完这些依旧让他的伤口拉扯得疼。还好采月虽然缝合术不怎么好,但缝得还是够结实够密。
他起床后首先就是观察了一下屋子里,见采月昨晚把所有的窗帘甚至是客厅的窗帘都拉上了,就明白她是真心在救自己,不想暴露自己。所以他对采月也就不再那么防备了。
看见采月因为救他而着凉发烧,男人有些感动,我原本是要对这个女人不利的,谁曾想到头來却是她救了我。何况采月本就是个我见犹怜的弱女子模样。
男人将洗手间昨天缝合伤口的脏污大概地清理了一下,就洗净手走到了客厅,打开冰箱查看了一下食材,然后就一个人在厨房里揭锅动刀地开始倒饬起來。
采月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沉沉地又睁开了眼。男人依旧坐在床前看着她:“醒了?我做了点早餐,你坐起來吃点吧?”
“嗯。”
她胳膊撑着床就想起來,却一点力气也沒有。昨晚她就沒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又烧成这样有力气才会奇了怪?
男人上前扶住她,撑住她的背,把她扶起來坐好,又拿枕头塞在她背后给她靠着,拿起外套给她穿上,还从衣柜里拿出一床毯子把她包了起來。这么一折腾后终于采月可以舒服地靠在床头了。
男人安顿好采月就取了体温计过來,让她自己放在腋下。然后又去厨房从砂锅里盛了粥出來,端到了采月面前,用勺取了一勺就要喂她喝。采月想伸出手來自己喝却被他喝住了。
“别动,就这么包着。”顿了顿,男人可能自己也觉得有点凶,就又补了一句:“刚从被子里出來最容易受凉。”
采月就老老实实地不动了。于是男人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她。
“味道怎样?好多年沒下厨了。”
男人一开口采月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一个深夜入室劫持她的男人会说的话。不过,这男人给她煮粥不也是一个劫持者不会做的事么?
“嗯,好喝。”她冲男人虚弱地一笑,轻轻地回道。
其实这会儿她发着高烧,口里一点味道都尝不出來,但她看男人这么用心地熬了粥,又这么细心地忍着伤喂她,她怎么能说不好喝呢。
男人听着采月的回答,眼中居然放出了光彩,喂得更仔细了。
采月喝了一口有点喝猛了,粥流到了唇边,男人立即抽出一张餐巾纸就要替她去拭唇边快流到脖子的粥。她很自然地就要躲,男人又喝了一句:“别动!”她又只能乖乖地不动了。
喂到一半,男人提醒采月取出体温计,一看39度2。这男人的手感还真是准!
男人继续小心地喂着采月,直到一碗粥都进了她的肚子。
“还喝不喝?”
“不要了。饱了。你自己喝了吗?”
“你睡着时我就喝过了。我还热了牛奶,你要不要喝点?”
“我喝不下了。”
“那好吧,等你想喝了我再拿给你。”男人说完拿着碗就转身离开了。
等男人走了,采月才掀开被子从床上下來了。沒想到男人放下碗又端着一个碗进來了。
“你干嘛?不是让你不要随便乱动的吗?”男人有些大声地喝起來。
采月吓了一跳,以为男人认为她要逃跑,就立刻小声地说道:“我不会跑的。”
“你不在床上乖乖躺着是想接着着凉让自己发高烧烧死吗?”男人继续喝道。
原來不是担心她逃跑,是担心她受凉,采月松了一口气,脸一红,低着头道:“我……我只是想上洗手间。”
从早上醒來,她就被男人伺侯着用早餐,别说上洗手间,连牙都沒刷脸都沒洗。可是说到底这个男人是劫持她的人,她在拿不准这个男人的性子和目的前,并不敢因为是她救了他而违拗他的意思。所以他说喝粥她就喝粥,他要喂她就让他喂。
男人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哦,那你去吧。”
采月穿上厚外套进了洗手间。料理完毕重新上了床,靠着床头坐好。男人听到她出來的声音又走进卧室用毯子把她重新裹好。
“这是你说的红糖姜汤,我又热了一下,你趁热喝了吧,发发汗!”
喝完男人过來取碗。
“你的伤怎样了?药吃了沒?”
“吃过了。”
“我们家的护工一会要來做饭了。”
“让她别來,饭我会做。”
“好吧,正好今天是周末,我就说我想自己做饭吃。”
于是采月让男人把她的手机取过來,她拨通了王姐的手机告诉她周末这两天她想自己做饭吃,让她不用过來了。王姐当然是乐意如此,因为她的工资是按月结算的,就算这两天不來对她的收入也沒有影响。
“冰箱里的菜够我们吃两天的吗?”
“够。”男人的话依旧简单而少。
“好,那我就睡了。你一定记得按时吃药,否则伤口容易感染的。”
“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男人的声音还是冷冷的。
吃完喝完身上觉得有了些力气,不像刚刚那么弱了,不过头还是昏得厉害,困!采月闭上眼,很快又睡着了。
她睡得香香地,却不知道某些人正为她现在的情况着急紧张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