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圣盘算未已,镇国王已手起刀落,把他断为两截。
这刘圣以为能得封赏,人家岂要他这反骨仔?利用完毕,一刀两断。
可怜了铁娃娃,本是混沌未开的憨儿,在帐篷里正睡着,被人一刀戳入心窝。铁娃娃惊醒,大吼一声,铁臂挥处,把偷袭者也开了瓢。然而他自己也死了。
连他的地龙锃锃,为了替主人报仇,也杀了一番,倒也啃死了好几个人,最终还是被砍为碎片。那城守刘探自然也死了。
城里军民糊里糊涂,有几百名当场就做了无名之鬼。那青楼的小姑娘倒是毫发无损,回流公子那里复命了。
原来她就是流公子派出来的奸细。流公子看起来懒洋洋的,一步都懒迈,实则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小姑娘立了功,他毫不吝啬拿大箱金银赏她。小姑娘置那些金银先为不顾,且亲吻了他衣带末梢以为荣,眼里甚至噙着泪花。
可知流公子驭下有术,用人不是光靠钱笼络的了!至于镇国王,借了流公子打开道路,就杀进了惠城。
他破城时杀了一夜,到拂晓时分,把惠城的幸存者都聚到一个大广场上,一层层的,密密麻麻排满了人。
就照这密度,直接一梭子子弹扫过去,就可以完成大屠杀。
不过当时没有子弹。而且镇国王本人也偏爱短兵相接。他觉得这可以激发出士兵们的血性。他这次正好刚招了些新兵进来,攻城时的表现并不让他很满意。他想让这些新兵再多杀些人,练练手。
用刀用枪,直接捅进人体,迸出鲜血,可以让胆小鬼吓死,也可以让士兵培养出嗜血的快乐。兵们如果没有这种变态的乐趣,打战时是无法太勇猛的。
镇国王自己已经超越了快不快乐的阶段,他杀人不过是疱丁解牛,熟练工而已。不过他知道士兵们需要这样的训练。
他自己原来是粗人,没有上过学。但是有了功名之后,流公子给他补了很多课。流公子的课深入浅出,终于让他有了理论上的修养。
此时他把众兵们排成一圈,围住了广场上的人。那些人都吓得麻木了,脸孔驯服如羊。镇国王远远的看着。近前的指挥官替他下令:“预备杀!”
那最后一个字,尾音高扬,然后猛的一个停顿,像快刀切豆腐。
在这口令下,谁敢违抗?举刃下砍、前刺!
都是训练时练过不知多少次的动作。那时利刃前不过是稻草人,或者是空气而已。现在才是真正的血肉。
很多士兵在出刃时全身紧张、双臂有力,不过眼睛紧紧闭着。那利刃扎进了**,仿佛是虚幻的。连“疵拉”的声音都好像是假的。
不过,鲜血喷溅到身上、脸上、甚至溅到眼睛上、渗进眼皮底下,这可明明白白不是假的了。有的士兵嗅到血腥味,这才睁开眼睛,却见面前一片血红,这才知道连眼里都是血了。
也有的士兵想后退。然而这种单方面的杀戮,大家排齐了队,怎可有谁自己说后退就后退?那看起来也太怂了!
终于,胆怯的人在血光中,也杀红了脸。整个广场全是红光。人影已经模糊,他们只知道机械的向前劈刺,居然觉得痛快。
那刀啊剑啊不断的劈进不同的身体、爆发出相似的血光,居然如烟花般美。
镇国王用这次屠杀,再一次向所有人宣布:凡是敢资敌、附敌者,杀无赦。
青巾军受挫良多。而大鹰勃然大怒,向思凌请战。思凌也想回仁岭,大鹰却想,那里说不定比她这边探险还要危险了,连忙劝阻。找了个借口,说是思凌拿到灵器,回来救他们,一定事半功倍。
思凌自己知道打战总是要杀人的。镇国王杀了惠城,青巾少不得杀回来。她难以阻止、又不忍目见,就听从了大鹰的说法,把他放了回去。
她自己继续找灵泥,觉得若能把人吸入灵泥中,至少总比杀了他们来得仁慈。
镇国王在向朝廷请功时,大鹰与辰星等人就在仁岭一带报仇,这且不提。思凌与灵鹰、李烟,替敖灵灵去找頳宫。
根据敖灵灵的说法,頳宫当年一定受到了重创。如今它的气息又透出来,是有了恢复,但还需要很多力量。
頳宫现在一定还在吸收外界的力量、以发展壮大!根据敖灵灵的感应,给了思凌他们一个地点。
此地名为宝灯山,山高千尺,比云都高,常年积雪,哪怕夏天都不会融化。而雪线之下,则是花木茂盛,尤其是幽谷之中,有天然的地暖,哪怕外头经了霜,里头都还有花木呢!
山翠如凝、泉石幽奇,莫此为最。景色漂亮得好像画出来一样。朝朝暮暮都有不同的美态,美不胜收。更有传言,某些日子,山中会有奇光透出。宝灯之名就是由此而来。
山上有个道观。思凌等人前去瞻仰,但见当中一个大殿,两边是配殿云房,木竹结构、白纸糊窗,很幽静典雅。进去看,器用都整洁,却是一个人都没有。道书在蒲团边,琴衣卸在旁边还没披回去,丹炉里凝着灰。似乎是突然之间,人就走了,走的时候以为还能回来,结果就再也没能回来。
思凌等人见此情景,晓得敖灵灵所言不虚,頳宫很可能就在这里。
而道观中原来的人,应该就是被頳宫收走了。思凌在这里察觉到轻微的灵力感应。
她正继续寻找刺探,便听天上噼啪振翅的声音。就见一个人,与一只大鸟好像融为了一体,冲向道观,这才见到思凌,吓了大跳,又振翅飞起。
思凌等人眼尖,早已看到那是一只大鱼鹚,以吃鱼为生,这附近原有鱼鹚,只不知这一只怎么能长得这样大的,而且这样听人话,居然可以驮人。
想来这鱼鹚与背上的人,都是妖物无疑了!灵鹰向思凌问了可,就飞出一粒石子去,击向那鱼鹚。
那鱼鹚见有物袭来,骇然高叫。鹚背上的少年也惊呼出声,却是两个都不知如何躲避,就被灵鹰击中了。
灵鹰连后续的杀着都不用发,一石子就把鱼鹚连人带鸟都击下来。还亏得他一开始不知虚实、手下留情,那石子力量不大。那鱼鹚落地,少年翻滚下来,以为鱼鹚死了,而鱼鹚只不过是被打得背过气去,拍拍翅膀,又活过来。
少年又惊又惧,问道:“你们是谁?”
思凌看这少年身材不高,皮肤发黑,应是乡间少年,生得浓眉大眼,然而应该没有修过灵力,便和颜悦色的问:“你又是谁?”
那少年道:“我叫胜夫,原住在这里。你们是谁?道人们都到哪里去了?”
思凌还想问他道观里人们下落,原来他也不知道。当下两边搭上了话。少年看思凌这边彬彬有礼、且真的把他的鱼鹚救活了。
那鱼鹚上下拍着翅膀,向少年示意:我没事了!
少年放下心,对思凌等人开始友好起来。也是不打不相识。聊了几句之后,稍为热络。少年胜夫把自己的来历也告诉了思凌等人:原来不过是乡野少年,但有一日忽然见到了那只大鱼鹚。
是胜夫正好钓到了一条鲜美的大鱼,猛听云中振翅声。那只大鱼鹚原来在空中盘旋,见到这刚出水的大鱼,一时把持不住,就冒险飞了下来。
它仗着自己体型特别大,以为可以把小小人类欺凌走,它自己独享此鱼。
哪里知道胜夫人胆子却大,很有志气,跟鱼鹚硬扛不退,倒是把鱼鹚给教训了一顿。那鱼鹚服气他,从此倒是跟他达到了协议:可以带他飞,但是胜夫也要给它供应鱼。
思凌笑问:“那你要给它多少鱼呢?看它体形,应吃得不少吧?”
胜夫道:“是啊。要喂八斤呢!这还是它自己也找食。全靠我喂可喂不起。”
思凌道:“八斤也不少了。你喂得了这许多?”
胜夫道:八斤不在话下。全因他自己独创的捕鱼方式。他特意招待思凌等人去看:在晚上捕鱼,用铁皮卷成漏斗状,做成灯。那灯光探照湖面,喜光的鱼儿会自己游上来。此时下网,可以满载而归。
在这样的乱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吃不吃得饱是衡量地位的至高标准。多少人冻饿而死,胜夫这里鱼肉不愁,还能饲鱼鹚,也算是富人了。
思凌有意探寻頳宫的踪影,就与胜夫刻意结交,借了他再去跟本地的其他人结识,以探问线索。
那本地的人们,看到思凌等人仪表非凡、非富极贵,也是一力巴结。
他们做了很盛大的筵席来招待思凌等人。思凌等人入了席,才知道这些人不怕饿死,是有原因的:他们是真能找食!
下网捕鱼不说。席上还有油炸的肉。那肉原来都是虫子!
本地人自己嚼得喷喷香,请思凌多吃。思凌前生就不爱吃这些,摇头婉拒。
谁知那些人就开始嘲笑思凌:怎么你们山里人,胆子这么连这些肉都不敢吃?看我们的!
思凌一言不发,挥个手,地都炸了当然没有真炸,只是她拿烟花石做个幻像,但也足够震慑到这些山里人了。
欢乐的筵席猛然死寂。思凌这才徐徐道:“什么是待客之道?不是我觉得好的就一定要逼你吃。强人所难、嘲笑客人,并非好客。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们有你们擅长的、我有我能做的。承认这些,我们才能友好相处了。”
大祭司第一个鼓掌,灵鹰一秒不落的跟上。有了他们这么热情的拍马屁,思凌的威仪就更显著了。本地乡绅一个个表示心悦诚服。
当思凌问起这里有什么异动时,本地人表示好像没什么,除了道观忽然空了哦,还有一件事!
就是这宝灯山,本来有个蛇谷。那谷里全是蛇。但是最近好像谷口也没什么蛇了,但还没有人敢进去看。生怕一深入进去,就被蛇包围了,跑不出来。
思凌一听来了兴趣,那是当然的要进去看看!李烟配好了驱蛇药。如果是普通蛇的话,有了他这药,就不怕了。如果是有灵力作祟呢,灵鹰等人则誓要好好保护思凌。
大祭司留在山外。灵鹰与李烟陪同思凌进山。快进蛇谷之前,胜夫赶来了,邀功道:“我又打听到一件事儿!”
思凌问:“什么事?”胜夫就道:本地有一个无赖,没事儿好赶集,也不买卖什么,就见长得好的女子,就挨挨擦擦,蹭点儿便宜。人家骂他几句,他嘻嘻笑。骂得狠了,他就骂回去。如此而已。
那天也是有个集市。有些山外的客商会到集市上收山珍,有时还带些家口来。
那无赖在集市上见到一个女子,生得貌美,不知是客商呢、还是女眷,总之他就凑上去了。那女子凶悍,当场骂他。
稍微骂几句,那无赖就嘻嘻笑着忍了。但那女子骂得很凶,甚至要打他,无赖就驳嘴道:“你这小娘胡搅蛮缠!莫非是久旷之身没个发泄处,找在下泄火吗?那好,来啊来啊!”疯言疯语说了一篇。
那女子倒不骂了,看了他几眼,就走了。
后来那无赖就失踪了。因他无事也会消失几天,不知干什么勾当,也没人理他。但如今屈指算来,他失踪的日子有些久了。
又加上思凌说可能山里有恶人出没、再加上道观空得突然,胜夫联想起那无赖,就告诉思凌。
思凌谢过了他。胜夫大受鼓舞,就驾起鱼鹚道:“你们从地上进,我在天上帮你们掠阵!好歹帮你们点忙。”
思凌怕他受损,道:“不必了。”
胜夫受伤道:“看不起我吗?别看我这样。我们鱼鹚可是能捉蛇呢!”
鱼鹚也连连点头,表示除了鱼之外,它确实爱吃蛇。
它大、蛇小。在天下看见蛇,它就赶下来啄食,就像吃面条一样。
思凌只好道:“行。不过你们飞得高些。免得受伤。”
胜夫道:“我飞得高,怎么还能帮你们?”未完待续。